第69章 我欺負別人的時候,可不會這麽手下留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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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的,根本聽不到警察在外麵喊的什麽,看著他們戳破車窗把車門打開,我也毫無反應,然後有兩個女警把我扶了下去。

    救護車隨後趕到,喬哲已經確認死亡,我聽到醫生說,是中毒。

    之後喬哲的屍體就被運走了,我也被帶到了警察局,可是麵對詢問,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就隻是死死攥著手心。

    到現在為止,我連發生了什麽都不明白,我隻知道,一個大活人就那麽死在了我的眼前,還是我曾經愛過的人。

    我坐在羈押室的椅子上,雙手被冰涼的手銬銬著,又一個警察進來,將桌上的台燈調了一下角度,強烈的光徑直打在我的臉上,晃得我睜不開眼睛。

    他拿出本子翻開,嚴肅地看著我說道:“我是市刑警隊重案組組長韓琅。告訴我,你和死者是什麽關係?”

    這個問題,他們已經問了很多遍,我也回答了很多遍,我的思維都已經麻木了,聲音也有些幹啞:“他是我的前男友。”

    “他想跟你複合,但是你已經結婚了,而且丈夫還是個有錢人,你不想讓他再來騷擾你,所以你就下毒殺了他!”韓琅的眼神咄咄逼人,看得人心裏發慌。

    “我沒有!”我猛地抬起頭,大聲辯駁道,“我沒有殺他!”

    像是終於達到了目的,韓琅的嘴角微微勾了勾,然後又問道:“那事發當時,你為什麽會在死者的車上?”

    我見他沒有再緊咬剛才那個問題,神經也稍微鬆弛了一些:“是他硬拉我上去的,他說有東西給我看。”

    韓琅從本子裏拿出一疊照片攤在桌子上:“就是這些照片嗎?”

    我點了點頭。

    “然後呢,他讓你看照片是什麽意思?”

    韓琅的目光凝視著我,就像是透視鏡一般,我覺得我任何的情緒都會在他麵前暴露無餘,我不安地舔了下嘴唇:“我可以喝水嗎?”

    他直接拒絕道:“不能。林然,我不知道你想隱瞞什麽,可是現在,你是第一嫌疑人,如果你不肯合作,你將麵臨的是漫長的監獄生活。你這麽年輕,還這麽漂亮,難道你甘心替別人背黑鍋,讓真正的凶手逍遙法外嗎?”

    韓琅果然是個很厲害的警察,我能感覺到我的心理防線正被他一步步攻陷,放在膝蓋上的手再一次攥緊那枚徽章,心裏想著把這個交給他好了,那樣我就解脫了,管他凶手是誰,都跟我沒有關係。

    但是僅存的一絲理智還是不斷提醒著我,不能交。

    我還記得,喬哲在死之前,正在跟我說肖雲清,在說華庭,他說肖雲清把他安排進華庭是別有用心,他似乎因此經曆了什麽痛苦的事情,讓他恨不得肖雲清去死,也許這枚徽章就是指證肖雲清的證據。

    可我怎麽知道。他是不是又在騙我呢,他既然那麽恨肖雲清,說不定就是在死之前拉肖雲清墊背呢。

    我一個字都不敢再說,我害怕我的話會讓肖雲清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所以之後,韓琅再問我什麽,我都沒再回答他,我隻堅持一點,我沒有殺人。

    韓琅無奈地看著我,長長歎了口氣,出去之前又說了一句:“我希望你再考慮清楚,殺人可是重罪。”

    任憑他怎麽嚇唬。我也是有點常識的,他要指控我殺人,就要拿出證據,很明顯他們現在沒有。

    韓琅見我還是沒什麽反應,伸手打開了門,正好有個警察過來,小聲對他說道:“檢驗結果出來了,礦泉水的瓶子上,沒有她的指紋。而且,有目擊者證實,的確是喬哲把她硬拖到車上的,車門鎖上,也隻有喬哲一個人的指紋。”

    雖然他們說話的聲音很小,但是畢竟這個房間太安靜了,我還是聽到了一些,我抬頭時,韓琅也正回頭看過來,眼神裏有些許疑惑。

    他讓那個警察出去,重新關上門走回來,雙手撐在桌子上,探過身來,離得我很近說道:“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不是凶手,我隻是不明白,你為什麽要幫凶手遮掩。死的那個人,可是你的前男友,難道你就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了嗎,你真的,想看著他死不瞑目?”

    又是這種心理攻勢,我用力攥緊手心,臉上卻還是沒有任何反應:“我沒有幫誰隱瞞,我什麽都不知道。”

    韓琅坐了回去,雙手環胸看著我,不再問,卻也沒有離開,就那麽直直地盯著我。

    那種感覺真的很難受,我那時心裏一直在乞求,不要再看著我了,不要再逼我了,我會瘋的。

    就在我覺得自己快要崩潰的時候,門再次被敲響了,韓琅說了一聲進來,還是剛才那個警察,走過來說道:“組長。局長打電話過來說,讓我們放人。”

    韓琅驚訝地抬頭:“現在?還不夠24個小時呢。”

    那個警察麵露難色地說:“局長說,立刻放人。”

    韓琅好像明白了什麽,拿出剛才的筆錄遞給我說:“在上麵簽個字,你就可以走了。”

    我也沒想到竟然這麽容易就放我走,可是這個地方,我真的一秒鍾也不想呆了,我很快在上麵簽上我的名字,韓琅讓那個警察把我的手銬打開,我說了聲謝謝,立刻就往外走,逃離的急切,讓我恨不得能長出翅膀飛出去。

    我一口氣跑到了外麵的大廳,重重地喘息著,剛才,我真的差一點就要全都說出來了,幸好,我忍住了。

    我看著門口,腳步輕快了許多,慢慢地走了過去。

    “姐,你沒事吧?”林爾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突然擋住了我的去路。

    我搖搖頭,有些詫異地看著他:“你怎麽在這兒?”

    去山裏的時候,因為知道那裏沒有信號,所以我也沒有拿,後來碰上山洪,我們又直接去了醫院,再然後喬哲死了,我就被帶到了這裏,中間我都沒來得及跟林爾說過,他是怎麽知道我在這兒的?

    林爾把我的遞給我,然後拉著我往外走:“是姐夫讓我來接你的。”

    “肖雲清?”我出來的時候,他還沒有醒,所以他現在是已經知道了所有事嗎?

    林爾就隻是牢牢地拽著我,往最近的路口走去:“姐夫說,讓你安心回家等他,他辦完事就回來。”

    聽到林爾的轉述,我心裏暖暖的,雖然不知道肖雲清又在忙什麽,可是他還記得安置我,這就夠了。

    在路口等出租車時,林爾忽然叫道:“姐,你快看,是姐夫!”

    我心裏驚了一下。忙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見時代廣場的電子大屏幕上,似乎正在轉播一場新聞發布會,鏡頭切過去,是一個男人的特寫。

    一身黑色西裝,一張天生俊逸的臉,冷漠卻又帶著幾分病態的蒼白,眉間似乎有著一絲鬱結,微微的蹙著,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暗沉如海。

    是肖雲清。

    “大家好,我是肖雲清,今天開這個發布會,是想透過媒體,向大家公布我的身份。”聚光燈下,對著所有的攝影機,肖雲清的聲音沉穩而堅定。

    我仰頭看著大屏幕裏的他,心忽然揪成了一團,他說,他要公布他的身份?

    “我,其實就是華庭的總裁,也是北京安世集團的董事長。”

    他的這句話剛說完,在場的媒體人一片嘩然,就連大街上的行人也都不由自主地看了過去,驚訝之情溢於言表。

    我更是徹底驚呆了,我怎麽都沒想到,原來肖雲清就是華庭幕後的神秘老板,而且還是全球五百強的安世集團的董事長!

    隻是,這都還不是最讓人吃驚的,因為緊接著,肖雲清又說道:“我在這裏,要向華庭的全體業主道歉,華庭旗下的秀華水居存在嚴重的質量問題。從今天起,將停止銷售,並會按照合同賠償業主全部損失。”

    秀華水居是全市最豪華的住宅區,業主全都是社會名流,而現在爆出質量問題,無疑對華庭地產是個致命的衝擊,很有可能因為巨額的賠償金而麵臨倒閉。

    我聽到旁邊的人都在罵,說肖雲清是無良奸商,為了掙錢偷工減料,不顧業主安全,簡直喪心病狂。

    林爾在一邊問道:“姐。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好端端的,姐夫幹嘛突然出來說這些?”

    我也不明白,之前不管我怎麽問,肖雲清都沒有說,現在卻主動公布,而且還爆出這樣的內幕,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我忙拿出,給肖雲清打電話,可是他的關機了,我又打給安秋。我猜他們應該在一起。

    鈴聲響了好久,那端才終於接通,我沒等安秋說話,就急忙問道:“肖雲清呢,你們在哪裏?”

    安秋明顯遲疑了一下,許久才說道:“肖哥回醫院了,你去看一下吧。”

    我能從安秋的聲音裏,聽出他的擔心,果然華庭的事,對肖雲清是個很大的打擊。

    我掛了電話,急忙打車趕回醫院,林爾不放心,也跟我一起去了。

    推開vip病房的門,我一進去,就看到肖雲清坐在飄窗的窗台上,修長的手指間夾著一根煙,眼睛看著外麵,很久都沒有動一下。

    他的西裝外套扔在床上,隻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衣,衣角懶散地露在外麵,扣子也開著幾顆,有些頹廢的樣子,一點都不像他平時的一絲不苟。

    我慢慢走了過去,站在他麵前,也沒說話,伸手從他指間將煙拿開,暗滅在煙灰缸裏,我察覺到,他的手指微微顫了一下。

    他轉頭看著我,手指理著我耳邊的碎發,淺淺一笑:“你出來了,我不是說讓你回家嗎,怎麽到這兒來?”

    他是個很擅長掩藏情緒的人,可是現在,卻笑得那麽勉強,連我都看得出來,他眼睛裏的疲憊。

    “為什麽會突然這樣,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就算我不懂商場上的事,可我也明白,到了這個地步,絕不會是無緣無故的。

    “擔心了?”他伸手輕輕地摩挲著我臉頰的一處,溫柔的眼神就像我們相戀已久,“沒事的,區區一個華庭。還動搖不到安世的根基。”

    雖然他就那麽看著我,可我卻分明感覺到他的心不在焉。

    我沒有提華庭的事,我知道他現在一定身心俱疲,隻是輕聲問道:“你吃過飯了嗎?”

    本來是要出去給他買粥的,結果卻遇到那種事,折騰了這麽大半天,不知道他有沒有吃過東西。

    他淺笑著搖頭,然後說:“突然想吃餛飩了。”

    我連忙說:“你等一會兒,我讓林爾去買。”

    我說完就往門口走,打開門,見林爾坐在外麵的長椅上玩。就跟他說讓他去買餛飩。

    可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病房裏傳來沉悶的聲響,我心裏一震,立刻轉回身,看到肖雲清從飄窗上滑了下來,坐在了地上,身體蜷成一團,很難受的樣子。

    我慌忙跑了過去,聲音都有些發虛:“肖雲清,你怎麽了?”

    他的手按著胃部,額頭上沁出一層冷汗。臉色慘白如紙,疼得說不出話來。

    之前他也這樣過,所以我想是他的胃病又犯了,忙讓跟進來的林爾去叫醫生。

    隻是我沒想到,這次他竟然嚴重到胃出血的地步。

    喬霂和安秋過來的時候,肖雲清還在手術室,他們問過肖雲清的情況,都是一臉擔心的表情。

    “華庭那邊怎麽樣了,沒辦法挽回了嗎?”我心知肖雲清病得這麽嚴重,是跟這件事有關,再怎麽說得無所謂。可那畢竟是他的心血。

    安秋看了一眼喬霂,淺聲說:“業主都還圍在公司門口,保安在維持秩序,但是不知道能堅持多久。”

    喬霂悠悠地歎了口氣說:“那些人,一聽到說房子有質量問題,就立刻炸了一樣,根本不去想當初簽合同之前,是請專業的質檢公司檢驗過的。”

    我心裏微微有些吃驚:“你的意思是,肖雲清說的質量問題其實並不存在?”

    喬霂不置可否,半天都沒再說什麽。

    倒是安秋暗暗看了看我,眉心微蹙。似乎有話想說,我看過去時,他卻又轉開了頭。

    晚上的時候,肖雲清還是沒有醒,我讓喬霂他們都回去了,自己一個人留在病房,用棉簽蘸著水,輕輕地擦著肖雲清幹裂的嘴唇。

    輸完最後一袋鹽水,護士過來收拾輸液瓶,我對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讓她稍微輕一些,可是小車滑動的聲音,還是驚醒了肖雲清。

    看到護士抱歉的眼神,我揮揮手讓她出去了,然後拉過肖雲清的手,湊到他麵前,輕聲問:“還疼不疼?”

    他的?腔裏還插著胃管,眼睛裏布滿血絲,眼眶也陷了下去,臉色憔悴不堪,我隻是這麽看著,就覺得心疼得快不能呼吸。

    他勉強動了動身體。微微搖了搖頭,然後看著窗外一片漆黑,淺聲說:“我睡了這麽久啊。”

    我強忍著心裏的酸澀,盡量笑著對他說:“你現在的樣子,還真像個布娃娃,安安靜靜地躺在這兒,不能再欺負我。”

    他也笑了笑,盡管一臉病容,卻還是擋不住他的俊美如斯:“你應該知足,我欺負別人的時候,可不會這麽手下留情的。”

    我不知怎的突然想到喬哲,他說的會是真的嗎,肖雲清安排他進華庭,是為了更好的報複他?

    那時肖雲清明明看到喬哲是怎樣羞辱我,可是卻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似的,照樣讓喬哲留在華庭,我當時就覺得很奇怪,我從不認為肖雲清是個會吃虧的人,所以真的有可能是為了別的目的吧?

    但是現在,我不想去追究那些,並沒有人拿刀架在喬哲的脖子上,他做什麽樣的選擇。都是他自己願意的。

    “那是什麽?”肖雲清看了眼旁邊桌子上的保溫桶,輕聲問道。

    我有些惋惜地說:“是給你買的餛飩,可是醫生說,你這幾天都不能吃東西。”

    “我真是太沒口福了。”他自嘲地笑笑,然後看著我,“不然,你替我吃吧。”

    我下意識地想說,吃飯這種事哪有替的,吃到我的肚子裏,跟他也沒什麽關係,但是看到他意味深長的眼神。我才明白過來,他本來,就是想讓我吃罷了。

    心底泛起一陣酸澀,我強忍著才沒有掉下淚來,說了一聲好,連忙轉過身,把保溫桶裏的餛飩倒進小碗,用勺子舀起一個放進嘴裏。

    有些燙,我呼著氣,把手放在嘴邊扇了扇風,然後擦了一下眼睛說:“太燙了。我眼淚都要出來了。”

    肖雲清看著我誇張的動作,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傻瓜。”

    “你才傻呢,吃不到隻有羨慕的份兒!”我噘著嘴,故意吃得很香,對他炫耀。

    一直到第五天的時候,醫生才給他撤了胃管,卻也隻能先吃些流食,我看著他快速消瘦的麵容,真的快心疼死了。

    喝了兩天粥之後,我迫不及待跑去給他買了一份餛飩,心裏還在想著一會兒看他吃成饞貓的樣子,可是推開病房的門,卻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站在那裏,我的心突然就是一沉。(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