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他不是我的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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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姐曾問過我一句話,說:“路遙,你到底在意的是什麽?”

    在蘭姐手下做事後,她幾乎能看到我每天為了賺錢而拚命的算計,有時還搶小姐妹的客戶。我那麽喜歡錢,那麽為自己爭取機會,可有時竟還將客戶主動送給小姐妹。

    這些算是小兒科,可有一次,事情鬧得很大,都鬧出了人命。

    想起這件事,那是我進會所第二年。我很用功,所以學得很快,深受蘭姐疼愛,會所的大部分客戶都喜歡點我,雖然我平時不喜言笑,但在客戶麵前,我可以笑得花枝亂竄,說話更是一套又一套,哄得他們乖乖地掏出口袋裏的錢,我還能保證清白。

    我是出頭過火了,所以必然引起其他小姐妹的嫉妒恨,其中有一個姐妹,叫悠悠,我深深地記得她的名字,因為就是她在那次事件中,死了,而且是活活被男人幹死的。

    悠悠是那年新來的姐妹,因為年輕,人又漂亮,加上小嘴兒又甜,將會所裏上上下下都哄得好好的,而且跟客戶也相處特別融洽,也有很多客戶喜歡點她的台。然後會所裏那些好事的女人就慫恿她跟我明爭暗鬥,拿下會所一姐的名號。

    都說她有資本,有條件。

    人最可悲的就是不能控製自己內心的欲望,然後被別人牽著鼻子走。

    那時候,點我的客人都比較穩定,仁總就是其中一位,而且出手大方。這個仁總在他第一次來會所時,我就打聽了他的底細,他一共娶過三個老婆,而且都長得特別漂亮,隻是可惜,每個老婆都於婚後不久去世。至於是為什麽。我還是聽別的會所的姑娘說的,說他在男女情事方麵,喜歡玩變態,那是一種病,沒有人知道他會怎麽玩,到底變態到何種程度,隻知道試過的姑娘不是死了就是殘了,她們也不願意再回顧那麽屈辱的過程。

    所以之後我就特別謹慎,而這位仁總對我耐心也極大,為了得到我,不惜與我周旋。

    有一天晚上他又來了。而我正好去了洗手間,我想悠悠應該早就注意到他了,否則不會那麽主動貼上去,隻是她沒想到的時,這麽一貼,就陪了她一條命。

    其實我從洗手間出來時,正好看到她跟仁總進包廂,她還回頭對我展示一個勝利的姿態。

    那晚仁總喝了不少,加上悠悠有意勾引,然後兩人在包廂裏做了天雷勾地火的事兒。

    直到三個小時後,仁總近乎癲狂的吼叫引來了全會所的關注。

    當我們推開包間的門。裏麵的情景簡直不忍直視。

    仁總還處在一種瘋狂的狀態,不停地聳動著,而地下早已布滿一灘血跡,他麵前的女人完全失去意識,像個玩偶般被他把持著,某個地方早已潰爛不堪。

    我一個大步上前,拽著仁總的胳膊使勁拉開,他一個踉蹌摔坐在地,我吼道:“報警!”

    110與120同時趕到,仁總被帶走,他的樣子讓我徹底看清,他是真的有病,而且是在酒後容易犯病,難怪每次來會所,他都不喝酒。

    而悠悠,早在我推開仁總去探她的鼻息時,就已經沒有任何氣息,身子也有了異樣。

    她已經死了很久了。

    我心底一酸。

    這麽拚命地想跟我一爭高下的人,那天卻是為了虛名丟了一條命。

    也許就是那個時候起,會所的姐妹都不敢跟我靠近,怕一個不小心我就會算計她們,因為她們都認為是我設計害死了悠悠。知道仁總要來,故意去的廁所,而且明明看到她跟仁總進了包廂,也沒有上前提醒。

    對此,我當然不會做任何解釋。

    人已經死了,說什麽都無用。心底滋生的些許異感,不過是對她的憐憫,不過是對死者的一種尊重,其實她根本就感受不到,因為在臨死之前,她必定是恨我入骨的。

    那件事在我這裏平淡地翻過去了,別人對我再惡意的評論我都無所謂,可蘭姐卻是看不懂,所以才會問了那麽一句話。

    在我為了露露被顧琛毀了清白後,露露曾跟我說,她比蘭姐懂我,因為在悠悠那件事上,她在我身後說了一句話:“路遙,想哭就找個地方哭吧。”

    懂我的,隻有露露,所以當我有一天得知露露離開這個世界後,我感覺我的靈魂丟失了。

    也許我在意的就是一種自我感覺,至於許文文,她越是逼得緊,我越是彈得活。

    我是被一串電話鈴聲拉回思緒的,頓了一下後才後知後覺地去拿手機。

    丁芸來了。

    “你丫的怎麽回事,下來接我!”

    被她訓得一頭霧水,估摸著是昨天晚上深更半夜給她去電,她現在報複我來了,還讓我親自去接。

    下去才知道,原來是顧琛有所交待,不許任何人到我所在的房間,如果有人要進去,必需要經過他的同意。更讓人瞠目的是,連我這個住在裏麵的人做擔保都不可以,酒店工作人員隻認準顧琛的口令。

    無奈之下,我隻好給顧琛打電話,他說隻能丁芸進去,我撇撇嘴掛了電話後尷尬地看向小山,小山倒是明白,看著我一身的睡衣,鄙視說:“你上去換件衣服,我們出去不就行了。”

    然後丁芸陪我一起去換衣服,她給我豎了個大拇指,也不知道是說我混得差,都沒自由了,還是在誇我。

    她問我:“你昨晚不會跟他做了一個晚上吧,這麽大的熊貓眼,不過精神倒是不錯。”

    我當然不會跟他說因為顧琛答應我不碰許文文,我是興奮地睡不著覺,嗯嗯哈哈地敷衍了兩句就過去了。我記得我沒叫小山來啊,因為怕他要說我,所以沒敢叫他,不過,他怎麽又跟丁芸在一起。而且還這麽早。我不得不懷疑:“你跟小山怎麽回事啊,為什麽會一起來,我沒叫他。”

    像是提及了什麽好笑的事兒,丁芸笑得根本停不下來,斷斷續續地說:“誰叫你昨晚打擾我好夢,之後我就再也睡不著了,一個電話掃到他那,跟他扯了兩個多小時,讓他也不能睡,這樣我在你這裏受傷的心靈才能得已安慰。”

    “什麽?那麽晚你們說什麽居然說了兩個多小時?”

    我太詫異了,果然是"qing ren"眼裏出西施,小山真是太縱容丁芸了。

    丁芸慢慢停下,但還是一臉的通紅:“我也不知道,反正就瞎扯唄,以前怎麽沒發現他怎麽那麽能說呢。”

    我朝她瞥瞥眼,說:“你不知道的多著呢。”

    說話間,我們已經下了樓,小山就在酒店大門右邊的單獨沙發上坐著,姿態優雅地翻看著手中的雜誌,幹淨的仿佛置身於仙鏡之中。

    我碰了碰丁芸的胳膊,示意她去看:“噯,怎麽樣。很帥很勾人吧?”

    隨著我的視線,丁芸也朝他看去。

    他一般都是穿休閑服,但都不是很隨意,給人一種簡潔莊重的感覺。恰巧此時他抬眸看到我們,微笑起身,那笑容太過溫暖,卻是投向丁芸,我明顯感到她頓了一下,然後湊在我耳邊跟我說:“太斯文了,那方麵肯定不行。”

    我朝他一瞪,輕聲道:“你也真敢,說他不行。”

    不過,小山的確斯文,各個方麵都特別有禮儀,這就是為什麽他在丁芸麵前晃了那麽多年,丁芸都沒注意到他,而是愛上了一個社會上的小混混。

    我們出發到四周轉了轉,然後來到丁芸說的全雲城最好的餐館。

    一進去看到裏麵那麽多人,丁芸就後悔了,她說應該先預定才對,這裏生意這麽好,肯定沒座位了。不過我眼尖地發現裏麵靠窗的位置有個四人位還空著,趕緊說:“趕緊,那邊有個位置。”

    我拉著丁芸就過去,丁芸也看到了,不過她沒有我那麽興奮,說:“肯定早就被人預定了。”

    果然,我們剛過去,就來了位服務員,抱歉地跟我們說:“實在不好意思,三位,這個位置已經預定出去了,請到那邊排隊等候。”

    服務員手指的方向果然有一排椅子。最前麵還有飲料機,都是給排隊的客人準備的。

    我不禁唏噓:“這裏的菜有那麽好吃嗎?居然這麽多人,排隊的也有很多,估計輪到我們得一個小時以後了。”

    “的確不錯。”小山在後麵幽幽地補了一句,丁芸馬上‘嗯’了一聲。

    最後我們還是取了票,看著前麵還有二十多個人,就到附近隨便逛了逛。

    正好我們回來的時候,下一個就到我們了,時間剛剛好。

    丁芸在學校的時候就是個吃貨,果然,剛到雲城幾天就找到好吃的地方。味道的確不錯,下次有機會,我也帶顧琛來償償。

    “笑什麽呢你?”

    坐在我旁邊的丁芸用手指戳了戳我,我一下愣然,怎麽就想到他了呢。

    “好吃呀,還是你會找吃的。”我說,然後問她,“你還記得秦川麽?”

    我特意瞄了眼小山,見他豎起了耳朵。

    “當然記得,那可是我初戀。”丁芸這一點最好了,隻要想通了,就過去了,那個秦川可沒讓她少流淚,現在能這麽坦然麵對,我也替她開心。

    “嗬。”

    對麵的小山冷冷地哼了一聲,表示對她的幼稚。

    “你嗬什麽嗬呢。”丁芸夾了一口菜放進嘴巴裏,小眼神很不善地瞟上小山,“什麽都不懂還亂哼哼。”

    小山回道:“我高興。”

    丁芸不想理他,問我:“怎麽突然提到他了,你不會是看到他了吧,還是說他向你打聽我了?”

    上次在融城碰到明凱,相信以後肯定還有機會接觸。那丁芸跟秦川的碰麵也不是沒有可能。

    看她還蠻積極地,我就問她:“沒有啦,我就是在想,要是他來找你,你打算怎麽辦?”

    丁芸又在嘴裏塞了一口菜,含糊著說:“還能怎麽辦,請他吃飯,感謝他當年把我變成女人。”

    她這話一出,同時驚了我跟小山,立馬的,我就聽到小山語氣不悅地質問:“你讓他碰你了?”

    丁芸一愣。許是沒想到一向穩重自持的小山此時會表現的如此狂躁,而且那兩隻眼睛看著還真是挺嚇人的。

    “咳。”她清了下嗓子,笑道,“都什麽年代了,你不會這麽保守吧?”

    見小山麵色難看,我趕緊打住她:“好了好了,別逗他了,你跟我說實話,你不會真的跟他--”

    後麵的話我沒有說出來,丁芸也知道是什麽了,皺眉道:“當然不是,我隻給他牽過手。”

    我鬆了一口氣,小山又拿起筷子專心吃菜了。

    “哎呀,別說我了,我問你啊,這次看你,我感覺你有點兒不一樣啊,你不要告訴我你喜歡上那個顧琛了。雖然你跟秦超的事讓我挺惋惜的,不過你也不能在他身上找寄托啊,他不適合你,太有心計了,跟他在一起。你會吃虧的。”

    我頓了一下笑道:“當然不會,我隻是工作而已,別想太多了。”

    “那就好,你別用上真感情就行。”

    突然小山鄭重其事地來了一句:“路遙,顧琛不是你的良人。”

    我夾筷子的手頓了一下,而後玩笑道:“小山,我發現你自從跟丁芸碰上後,說話都一套一套的了。”

    他沉沉地白了我一眼,丁芸卻是接話道:“是的吧,我還以為他從學校出來後就這個樣子呢,嗬嗬。”

    她嗬嗬地笑著。突然用手指戳了戳我,隨著她的視線我看到袁飛朝我們走過來。

    “應該認識你的吧,長得不賴。”丁芸跟我耳語後,袁飛已經到來。

    “路小姐,這麽巧。”

    我也笑著跟他打了聲招呼,並將各位都介紹了下。

    他說他也是來吃飯的,還特意來晚了些,還是沒有位子,正好我們這一桌還有一個空位,所以他就跟小山坐一排,正好是我的對麵。

    然後我們又加了幾個菜,此時多了一個人,大家熱絡地聊著,很快便熟識起來,也更加熱鬧了。

    袁飛說:“我是聽朋友介紹這家的菜色不錯,所以就過來看看,沒想到都這個點了,還是有這麽多人。”

    “是啊,我們也排隊了,大概有一個小時。”我接著他的話,“沒想到你一個人還喜歡在外麵吃飯,要是我。肯定叫外賣了。”

    這幾年我基本都是這麽過來,要麽會所,要麽出租房,吃的難得在家做一次。

    他嗬嗬笑了一聲,說:“你的床頭應該貼滿了各種外賣的電話吧。”

    我吃驚道:“你怎麽知道?”

    “因為我以前也跟你一樣。”

    我看著他,吃飯的姿勢很是優雅,感覺像是經過專業培訓一樣。

    我笑了笑沒說話,丁芸卻是來了興致,問他:“那為什麽現在變了?”

    他笑著回答:“我怕有一天我找不到女朋友。”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睛是看著我的,而後又道:“對於正常的女人來說,沒有哪個女人願意整天跟你窩在家裏的,總希望你能帶她出去玩玩,愛情也是需要炫耀的。”

    我突然想到丁芸跟秦川談戀愛時,她就跟我說過,隻要能跟秦川在一起,一天到晚窩在家裏都行。我瞄了她一眼,她當然知道我是什麽意思,瞪了我一下,又問袁飛:“看你說的頭頭是道,是不是有過很多女人,經驗很足啊。”

    丁芸已經不開心了,說話都帶著揶揄,小山則在一旁一本正經地吃著飯,我則是好心情地聽他們你一句我一句。

    然而袁飛的話卻是讓我有些意外:“不怕你笑話,我還沒交過女朋友。”

    “騙人吧你。”丁芸愕然,“那你怎麽感覺好像很有經驗的樣子?”

    他回道:“因為我想找個女朋友了,但是又苦於沒有經驗,所以我看了很多這方麵的知識。”

    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卻是讓我一頓,然後他又慢條斯理的吃著東西。

    丁芸無語,擺了擺手說:“算了,你還是別看了,書上的東西都是騙人的,別到時候害了你弄丟了女朋友。”

    “你剛剛不是說我很有經驗?”袁飛反問。

    “......巧合。”

    “那也好。”

    我跟小山都想笑,不過還是忍住了。

    突然,一個女聲響起,卻是來自另一個方向。

    “嗨,袁飛!”

    是許文文,她身邊的男人是正是顧琛,而他們此時正站在那個我們一進門就看到的空位,原來是他們預定的。

    而他們的位子正好在我們斜對麵,中間隻隔了一條通道。

    我的心頓時沉了下去,為了自己剛剛還想著帶顧琛過來償鮮的想法而覺得可笑。

    他們兩人是朋友身份,見了麵打聲招呼很正常,可許文文偏偏將文章做到我的頭上,她神秘地跟顧琛說:“阿琛,我看袁飛剛剛跟這位路姑娘聊得熱火朝天的,你猜他是不是找女朋友了?”

    顧琛沒有說話,眼睛也隻是隨意地瞄了我一眼便轉走,然後就聽到許文文問袁飛:“袁飛,別藏著了,快跟我說說,這位路小姐是不是你女朋友啊?”

    袁飛看了我一眼,那一眼異常溫柔,隻聽他笑著說道:“暫時還不是。”

    暫時還不是。

    真是讓人無限遐想啊。

    我不禁想知道袁飛這話對顧琛會有什麽影響,於是朝他看去,然而他卻像個沒事人一樣,眉眼輕挑,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向自己的手,天哪,我竟然把菜掉在手上都不知道!

    立馬地,我的臉就紅了,趕緊用紙巾擦掉,還好他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袁飛身上,沒關注到我的失態。

    不過許文文又說:“那就是正在追求嘍,你看路小姐臉都紅了呢。”

    偏生地,袁飛說:“她就愛臉紅。”

    我不禁看向袁飛,他卻是對我淺淺笑著。

    就連丁芸都有點不可思議地看著我了,我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一腳,但好像沒踢到她的,卻是聽袁飛吃痛道:“路遙,你幹嘛踢我?”

    真是見鬼!

    我瞪了他一眼。

    許文文咯咯地笑著,看樣子真是開心,我都有點懷疑她是跟袁飛合起夥來演的這場戲。

    “你的腳伸得太長了!”我回敬了他一句,不過他倒是不說話了,隻是一直揚著唇,顯得很愉悅。

    隻是將我弄得尷尬,我都不敢看顧琛了,雖然我跟他之間沒什麽,但就是莫名地怕他誤會。

    兩位大神終於走了,許文文還讓袁飛加油。

    從他們來了後,我後麵的菜就不知道是什麽味兒了。

    我們先吃完後跟他們打了聲招呼就走了,剛出餐館大門,我就收到顧琛的短信,他說:“晚上洗幹淨了等我。”(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