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我知道他不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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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我麵前的男人如往日一般英挺好看,尤其是那雙黑色的眸子,那麽深邃如潭,看一眼都能讓你心生醉意。

    我的視線突然定格在他緊抿的唇上,幾乎緊抿成一條線,就顯得更為涼薄了。都說薄唇的男人最薄幸薄情,可我現在覺得,他也有情,隻是不對我罷了,而且執著起來,無人能夠媲美,那才是真情吧。

    記得在會所時,我是瞧不起他的,可我現在居然跟一個自己瞧不起的人在一起了,突然又覺得特別好笑,為自己而好笑。

    我將自己冷嘲熱諷了一般,等著他的答案。

    良久後,他低喚出聲:“路遙。”

    這一聲呼喚裏讓我心驚心顫,因為裏麵透著幾許無奈,幾許情深。我就知道,接下來從他嘴裏出來的將不是我想聽的。

    “我不是有意瞞你,隻是事情還沒查清楚。”

    我訝異自己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已經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平淡地接過他的話:“什麽樣才叫清楚?”

    他好看的眉頭微微皺起,我的心也跟著揪起:“之前我也問過你,你說你完全記不清那個人的長相,而且。”

    後麵的話他沒有說出來,我替他說了:“而且我還被撞了腦袋,會看錯,會記錯,甚至會胡亂說一通,是不是?”

    “顧琛,你到底在想什麽?”我逼近他,冷咧著聲音問他。

    他低眸看我,緩緩出聲:“路遙,我不相信是孟楚,因為她跟孟清一樣善良。”

    因為善良。所以怎麽可能對我做那種事?

    “去死吧你!”

    一股怒氣衝上腦門,我咬牙蹙眉地打了他一巴掌,然後痛心轉身。

    剛走到門口,顧琛的聲音平靜地從身後傳來:“你要去哪?”

    最近我總是惹他問這句話,可我真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去哪?

    我就那麽頓住。

    我沒想過我要去哪,隻是下意識地疾步走到門口。

    想到不久前我跟他鬧矛盾,說要跟他分開,然後跑了出去,他還說我是小孩子,那時我就告訴自己,再也不要說離開的事兒了。

    當下,我的腳像被灌了鉛一樣,沉重得再難移一步,而顧琛的聲音再次響起,卻是那麽涼薄無情:“如果你敢從這裏踏出去,就再也不要回來了。”

    我頓時蹙眉,心緊緊地揪住。

    見我不再移動步伐,屬於他的男性氣息,那麽地好聞,在慢慢地靠近,一下恍了心神。

    他從後麵抱住我,一下將我圍在他的胸懷中,說:“路遙,我不喜歡你總是想著離開。”

    我靜靜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他就那樣抱著我,陪我一起站著。

    祥嫂見我們終於緩和下來,鬆了一口氣,跑過來跟我們說:“小兩口子有什麽事好好說,總是吵架傷感情。我做了雞湯在鍋裏,等下先生弄給姑娘吃,我去一下超市。”

    祥嫂走後,顧琛說要弄湯給我吃,可還沒移動腳步,別墅大門口有個人影急匆匆地趕來,我眯眼一看,竟是孟楚!她竟然敢到這裏來!

    顧琛抱著我的手沒有鬆開,可在看到孟楚有些痛意的眼睛後,他問道:“你來做什麽?”然後順便放開了我,將我拉到客廳,孟楚則跟在後麵。

    他以為他掩飾得很好,可我看得真切。

    也許眼下該是他們的時間,所以我想上樓去,可轉念我又頓住了腳步,在沙發上坐下,顧琛剛才還說,他不喜歡我總是離開,那我就待在這吧,也有些好奇孟楚在這個關口跑過來是想幹什麽?

    顧琛坐在我旁邊,孟楚則在我們對麵的地方落坐。

    初來乍到,她倒是一點兒也不客氣,也沒有拘束。一雙眼睛在我身上流轉,而後才回答了顧琛的問題。

    “阿琛,我聽說路遙懷疑撞她的人是我,所以我來,是想跟她解釋,因為我知道你是不會跟她說的。”

    頓時眉宇緊擰,女人的第六感告訴我,孟楚來,不是來跟我解釋的,而是來跟我對峙的,而且她的話讓我心生不安,什麽叫她來解釋,因為顧琛不會跟我說?這裏麵到底包含了什麽深意?

    我看到顧琛眉頭蹙起,咻地眯向她,出聲:“這件事不要再提了,我會查清楚。”

    沒想到孟楚卻像是失去控製般,聲音提高了八度:“為什麽不提?你知道我生平最討厭別人誤會我,我姐更是如此。那天我明明跟你在一起,難道還會分身術去撞她?”

    一捶定音,看似無意,卻是有意。

    顧琛先是蹙眉,而後聽到後麵一句,又將眼睛看向我。看來孟楚那天晚上確有不在場的證據。

    心已經不知道是什麽感覺了,我微笑起身,看向孟楚:“看來那天是我眼花了?”

    “不過,這件事我不會就此作罷,因為已經觸犯到我的底線了。我條命來之不易,當然不會那麽輕易地讓人踐踏,隻要我查到那個人是誰,我一定讓她以雙倍的代價償還。”

    驀地,我想起在大橋上跳到河裏時,如果不是顧琛救我,我恐怕早已做了河水的冤鬼。他還讓露露轉告我,我這條命是他的,讓我好好保存。

    對於死過幾次的人來說,越是與死亡接近,越是沒有害怕的感覺。就好像一件事總是三番五次的發生後,你已經對它無所謂了一樣。

    不信你可以試一試,試著去想有一天你突然死了,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你了,你會感到非常恐懼,甚至會失聲尖叫,然而你連著多想幾遍的時候,那種恐懼卻是會頓然消失,反而會變成一種接受,因為我們最終的結局總是那樣的。想再多,又有什麽用?

    顧琛站起來,拉著我的手,似是下了決心:“路遙,你相信我,我會把那個人找出來,給你一個交待。”

    嗬,給我交待還是給她交待?恐怕隻有顧琛自己知道了。

    我以為我這麽說了,今天的談話也算是結束了,沒想到孟楚在我麵前疏地起身,幽怨地出聲,卻是對著顧琛:“阿琛,你看看她說的什麽話,如果最後找不到,可能還是會把手伸向我。如果真是我做的,我完全可以讓別人去做,不可能笨到自己動手,還蠢到讓她看到我的長相!”

    客廳裏安靜了幾分,耳邊響起顧琛的聲音,聽著那麽地讓人心碎:“我知道。”

    那一刻,我好想甩開他的手,跟他大吵一番,可是,有孟楚在,我怎麽能那麽做?

    我跟顧琛哪怕就算決裂,也不要當著孟楚的麵!

    “我想上去休息一下,你們接著聊吧。”

    我輕輕地推開顧琛的手,然後看向孟楚,衝她笑著說道:“祥嫂剛才出去了,如果你口渴了,水在那邊的廚房,或者讓顧琛幫你倒都是可以的,我就不陪你了,你無法體會一個孕婦長久坐立後的那種辛苦。”

    再一次微笑後,我又對顧琛說道:“我先上去了,祥嫂說沌了雞湯,等下你給我送一碗上來吧。”

    一直等到他說好,我才笑著上樓。

    關上房門後,樓下的一切都與我無關了。

    沒過幾分鍾,顧琛就端著一碗湯上來。他看著我喝,我問他:“孟楚走了沒?”

    “沒有。”他又說,“一會兒就走。”

    我哦了一聲說:“雞湯很多,給她也喝點,不管怎樣,到家裏來總是客。”

    他看著我,頓了頓後,說:“這是祥嫂給你沌的。”

    我不再說話,等我喝完,他拿著空碗下去。剛出臥室的門,就聽到孟楚的聲音傳過來:“你幹什麽?”

    我看到顧琛脊背一僵,慌忙下樓,我亦是一驚,下床跟過去。

    原來是蘇曉東來了。

    他拉著孟楚的胳膊,失聲質問:“你怎麽跑到這裏來鬧事?”

    看到顧琛下樓,孟楚眼神微閃,慌忙地要掙脫開蘇曉東的鉗製,耐何他抓得太緊,根本無法掙開,最後還是顧琛將他們強行分開,蹙眉看了眼蘇曉東後,直逼著孟楚,問:“你喜歡他,是不是?”

    又是一陣詭異的靜默。

    我吃驚於顧琛的眼睛竟然這麽毒,隻一個眼神他就能看透到人的心裏去。

    孟楚蹙眉與他直視,應道:“我沒有!”

    “還說沒有!”他使勁地捏著她的手,我都能感到孟楚已經疼得發抖了。可顧琛還是沒有放手,像是得了什麽魔障一般,朝她吼道,“到底有沒有?”

    我感覺顧琛要瘋了一般,不自覺地下樓去。

    這時蘇曉東一把拍掉顧琛的手,將孟楚拉到自己身邊,緊緊地擁著她,那樣子就是在宣誓,這讓顧琛怎麽受得了?

    如果不來一點緩衝的勁兒,他會像火山一樣爆發。我從未見過這麽陰騭可怕的顧琛,他讓我又不由得止住了腳步。

    隻見蘇曉東同樣的臉色難看,他出聲反問:“她就不能喜歡我?”

    顧琛咻地眯向他:“誰都可以,就她不行。”

    說著,他就要上去攔孟楚,卻被蘇曉東避開。

    我像個外人一樣看著眼前的三角關係,頓時覺得自己可不就是個外人麽。

    蘇曉東瞥到我的存在,提醒顧琛:“阿琛,別忘了你已經有了路遙了,她已經有了你的孩子,你這麽做是不是對她太狠了?”

    聞言,顧琛一愣,方才扭頭看著我。

    刹那間,我眼神閃動,蘇曉東拉著孟楚就往外麵走,孟楚雖有反抗,可還是不由得被他拽著出去。

    而顧琛,則看都沒看我一眼,擰眉追去。

    我撫著肚子,小心翼翼地跑在後麵,看他決絕奔走的背影,我朝他喊道:“顧琛,你要是去了,我們之間就完了!”

    他頓住腳步,我感覺到一絲希望,然而就在蘇曉東的車子起步時,顧琛迅速地上了自己的車。終是離我遠去。

    頓時,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直到再也看不到任何影子,隻剩下別墅裏的那一扇大鐵門。

    深深地將我鎖住。

    突然,我感覺肚子有些不舒服,就這一下,驚得我渾身冒了冷汗,我趕緊做著深呼吸,調整情緒,這是小山教我的,特別有效,很快,我就感覺好多了。

    我又轉到廚房倒了杯溫水喝,眼睛瞟到客廳的茶幾上,有個杯子的杯沿有一個深紅口印,貼在透明的杯壁上,朦朧又刺眼,它就在孟楚剛剛所在的位置。眯了眯眼。我收回視線,將水杯裏的水一飲而盡,頗有種喝了烈酒的感覺。

    嗯,自從懷了寶寶後,我已經沒有喝過酒了,好像有很長很長時間了。

    祥嫂回來後,我坐在剛剛顧琛的地方,漫不經心地翻著手裏的雜誌。她問我雞湯喝了沒,我說喝了,很好喝。她笑得特別開心。

    袁飛來的時候,我還是處在原來的位置,手裏仍然拿著那本雜誌。我蹙了蹙眉朝他笑道:“你怎麽來了?”

    突然從醫院回來也沒怎麽跟他解釋,我總是有些不好意思。

    他嗯了一聲,在我側邊的位置坐下,看了看我手裏,問道:“在看什麽?”

    “雜誌。”

    他又說:“你好像有點失魂落迫的,發生什麽事了嗎?”

    我衝他笑道:“沒有啊,都挺好的。”

    “是嗎?”他來到我旁邊,我詫異地看著他,他示意我看向我手裏的雜誌,“書都拿反了。”

    “路遙,離開會所後,你已經變得不會撒謊了,至少不會讓自己露出破綻。”

    我驚訝極了,不可思議地看著手裏的雜誌,無論是裏麵的人物,還是一行行黑色的字體,無不在告訴我,我真的將它們拿反了。

    “嗬。”我嗤笑一聲,“還真是拿反了。”

    他卻是先我一步將書擺正放好,說:“反了就反了,正過來就是。”

    這話總感覺有什麽寓意,好像在說,錯了就錯了,改就是。

    我不由得看向他,他溫潤地笑著,說:“我帶你去個地方,你想不想去?”

    幾乎是沒有猶豫地,我點頭:“好。”

    我迫切地想要離開這個地方,因為我感覺自己就是個沒人要的孩子,獨自一人償著孤單和寂寞的味道,總是莫名地心生恐懼。袁飛帶我出去,至少我還是有人要的,不是麽?

    得到應允,袁飛笑得滿足,他牽起我的手,起身出去。

    祥嫂看到後,多嘴問了一句:“姑娘,這是去哪兒?”

    聽到祥嫂的聲音,我脊背一僵,下意識地想到,等下顧琛回來,發現我跟袁飛走了,他會不會又要發火?

    然而袁飛他打消了我的顧慮,他笑著朝祥嫂說道:“祥嫂,我大哥回來,要是問起了路遙,就說是我把她帶走了。”

    霎時,我覺得心裏舒服多了,步伐也變得異常輕快,跟在他後麵,上了他的車,然後嗖地一聲,輪胎與地麵強勢的聲音劃破天空,我們呼嘯而去。

    如果做個不聽話的路遙,會是什麽樣子?

    其實在會所的時候,我就是不聽話的,或者說,我不是特別的聽話,這當然是日積夜累的經驗所得。想想那時候,雖然不是心甘情願地在那邊工作,但至少我是開心的。因為我有自己的目標,有自己的路要走。

    然而碰到顧琛後,一切都變得不是我說了算了。跟在他後麵,不過數月,我就覺得這人生太過複雜,太不適合我了。我想聽他的話,可他總逼著我要跟他反抗。

    我相信一句話,人都是被逼出來。

    就像現在,我被袁飛帶向我從未來過的河邊,竟然產生了一絲莫名地快感,那種在心底滋生的打擊顧琛的快感,即使做錯了事,我也是有理由的。

    他將自己的外套脫下墊在草地上,示意道:“就在這兒坐一會兒吧。”

    我看了看,有些為難:“這可是你的衣服,怎麽能被我坐在屁股下麵?”

    在老家的時候,我媽對這一塊很講究,雖沒有什麽男尊女卑的講法,但我們家的洗漱用品,屬於路兵和我爸的都是放在最上麵,然後我的在中間,我媽的在最下麵。就連洗澡都要讓他們男士先洗。而路兵的床,我媽是不會讓我坐在上麵的,我有時忘了就往上一坐,我媽趕緊把我拉起來,說:“呀,你看看你,還坐到床頭去了,這麽大人了,一點也不講究。”

    我隻有癟癟嘴,不過以後倒是記住了不少,後來慢慢地也就成了習慣。

    跟顧琛在一起的時候,我做這些,也完全是出於尊重。

    所以,男人的東西,我怎麽能放在屁股下麵呢?

    我彎腰撿起來,遞給他:“沒辦法。深受我媽的荼毒,要是被我媽知道了,肯定要罵我不懂事兒,沒規矩,不像個女孩子。”

    他接過衣服笑道:“沒想到你還注重這些。不過,我真的沒關係,也不是所有女人都能坐我的衣服,你是第一個,當然也希望是最後一個。”

    驀地,我想起我給顧老爺子做的保證:“顧琛是我第一個男人,也是我最後一個男人。”

    我突然一笑,拍了他一下:“扯太遠了吧。”

    然後讓他到車上找找,看有沒有適合鋪在地上的,實在沒有,坐在地上也沒事,反正草很深,也不會紮屁股。

    最終,他拿來了幾張報紙。倒是很細心地疊成厚厚的,然後讓我坐。

    漸漸地,天也黑了,夕陽映照下,河水格外的美麗,如果我的心情也能美麗一下的話,那就完美了。

    我拽了一根草放在手裏把玩,問他:“這裏環境真不錯,你是怎麽發現這麽個好地方的?”

    袁飛就坐在我旁邊,他遞給我一瓶水,回道:“就是最近。你從醫院出來後,我心情不好就到處轉悠,然後就發現了這麽個好地方,想著哪天有機會帶你來看看,沒想到這麽快你就看到了。”

    他的聲音太過平靜,如春風佛過般,沁人心脾,讓我也不自覺地頓時舒爽起來。我不禁側頭看向他。他的側臉輪廓分明,卻是異常柔和,輕輕動一動嘴角,那微微一點的揚唇就能直接暖到你的心裏。

    暖男!

    這是典型的暖男!

    我為自己的發現感到興奮,不顧他說的,口不擇言,問道:“袁飛,有沒有人說過你是個暖男?”

    袁飛轉頭,對上我有些期待的眸子,先是一愣,而後說道:“有。”

    “誰呀,可真有眼光。”我得到了答案隨口一說後便又重新看向前方。

    耳邊傳來他溫煦的聲音:“就是你啊。”

    眉目微擰,我說:“不是吧,難道就我一個?”

    他點了點頭,我聳聳肩,表示不相信。

    時間過得很快,周邊能看到零星的燈火,也不知道幾點了,感覺有些涼意。袁飛將外套披在我的肩上,按了按,說:“這樣總可以吧?”

    我笑著點頭:“這個可以有。”

    不多時,我知道他要跟我談正題了,其實我也一直等著。

    “怎麽樣,現在好點了嗎?”

    他問。我沒有回答他,反問他:“其實你都知道對不對?”

    關於我跟顧琛這次的吵鬧,包括孟楚來家裏麵。

    “我並不知道具體的,但我能預料。”他說,“路遙,他不適合你,你應該適合一個全心全意愛你的男人。”

    我轉頭,他的眼裏全是誠意,是的,他說的都是真話,他有點心疼我的遭遇了。我莞爾一笑,問他:“那麽你呢,你適合嗎?”

    他先是一愣,發現我並不是有心問他,他蹙眉道:“我是認真的。”

    我笑了一聲,說:“沒有什麽適合不適合,隻有願不願意。”

    誰都不能保證我跟顧琛是適合或是不適合,隻是,一路走到現在,我隻發現了,他不願意而已。

    不願意,來愛我。

    我的心猛得一疼。

    見眉心突然擰起,袁飛著急問道,一手搭在我的背上:“怎麽了,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我看著他,苦澀一笑,搖了搖頭。

    現在,恐怕隻有顧琛一個人不擔心孩子的問題了吧。

    拿出手機一看,不禁呼出聲來:“都已經八點了呀?”

    出來好幾個小時了,他沒有給我一個電話,也沒有一個短信,這會兒他應該在哪兒呢,反正肯定不在家。

    “是很晚了,我們去吃點東西吧。”

    他又載著我來到大街上,我說我想去海城小吃街,他說好。

    再次來到這裏,總是有些莫名的傷感,無論是來自秦超,還是顧琛。然而今夜,我身邊的男人於這裏而言,又是一個陌生的麵孔。

    我不禁想笑,卻也真的笑了起來。袁飛問我笑什麽?我說:“有一次,我跟小山到這裏來吃花甲,我惡作劇鬧他玩,最後一根粉絲粘在他鼻子上了,你不知道那樣子可滑稽了。”

    袁飛聽著也覺得好玩,說:“等你身體恢複得差不多了,我們也去吃。”

    這一說,便是下次的約定,我頓了幾秒,而後點頭說好。

    吃完後,袁飛問我去哪裏。

    我能去哪裏?

    經過幾個小時的放縱後,我並沒有從顧琛那裏得到任何好處,反而更加失落。我等著他發現我不見了,等著他來找我,可惜,什麽都沒有等到,等到的卻是我一再的落寞。

    “送我回去吧。”我說。

    他沒有立刻的啟動車子,而是跟我說:“路遙,我跟你說的你聽進去了嗎?”

    我點頭:“聽進去了。”

    “你真的聽進去了?”他又是問道,“那你今後有什麽打算?”

    他問的直接,我一下愣住。

    “路遙,他不愛你。”這次,他更加明了,把那個我心中早已存在的答案血淋淋地揚在我麵前。

    良久後,我微笑回道:“我知道。”

    他一扳正了我的身子,扶住我的肩膀。目光炙熱地盯著我,有些急促地說:“既然知道,為什麽還要繼續?隻要你點頭,我馬上就可以帶你離開,去到哪裏都可以。”

    目光太過熱切,我的眼睛卻有些疼,我別過眼,蹙眉:“我還沒有想好。”

    然後我正視著他:“就算我想好了,我也不會跟著你走的,如果真是那樣,那我把你當什麽?我不幹淨,又是別的男人的女人,而且我懷了別的男人的孩子!”

    可他頓都沒頓就回我:“你知道一見鍾情嗎?從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我逃不開你了。路遙,第一次見你的那晚,我給你的是我的初吻。長這麽大,肯定有不少女孩子追我,可我就是鍾情於你。”

    初吻。

    這麽好的人我怎麽能糟蹋?

    見我愣然,他又說:“我這麽說不是想給你壓力,而是想表達我對你是不一樣的,不管你是什麽樣的,我都要。況且,我的眼光沒那麽差。”

    他將我靠近他,我都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近在咫尺的呼吸讓我立馬往後縮回身子。

    “對不起,我知道你很好,可是,你讓我想想好嗎?”

    不得不承認,袁飛的攻擊有些猛烈,可能他是想趁著這個機會將我帶回家,因為現在是我最薄弱的時候。

    越是知道他的真心,我越是不能拒絕得徹底。我隻想能找個更好的方式去跟他說明。

    “好。”

    有了緩和的餘地,袁飛顯得很開心,他重新坐好,將我的安全帶又檢查了一遍,說。“那我現在送你回去,不過你要答應我,不管有什麽事你都要第一時間告訴我。你放心,我不比我大哥差,我一樣可以保護你。”

    出車禍時,他都能將消息封鎖得連顧琛都不知道,我就知道他能力不一般。所以我絲毫不懷疑他說的,於是點頭:“知道了。”

    目送著袁飛離開,我回到別墅問祥嫂:“先生還沒回來嗎?”

    祥嫂每天晚上都會將家裏的東西都擦一遍,就像有強迫症一樣,其實她早上的時候已經擦過了,我跟她說話的時候,她正蹲在地上擦客廳的茶幾。

    立馬地,她站了起來,不過卻是皺著眉的:“先生還沒回來,我打過電話了,關機了。”

    嗬,關機了。

    祥嫂又是歎了一口氣:“姑娘,你跟先生到底是怎麽回事了,前段時間你們不是好好的嗎?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說呢,非要吵來吵去。這個先生也真是的,電話也關機,也不知道在幹什麽,以前可從來不會關機的。”

    這個顧琛在祥嫂心裏可是非常得人心的,字字句句都透著關心。

    其實在這個家裏,有我沒我,似乎沒有什麽關係,有祥嫂在,我也沒什麽不放心的。

    我笑了笑,說:“我們沒事。他是大人了,手機可能沒電了,您也不用太擔心,該回來的時候總是會回來的,這裏畢竟是他的家。”

    祥嫂歎了口氣,繼續去工作了,而我則到樓上收拾自己的東西。

    如來的時候一樣,就是一些隨身衣物。

    我原以為等他回來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但看樣子,他今晚是不打算回來了。而我也已經放出話去,隻要他追出去,那我們就完了。如果還留在這兒,那就是我糾纏不放了。

    事實上,已經真的完了,再舍不得又如何?現實就是這麽殘酷。

    我特意等到很晚,一直到祥嫂睡著,我不知道是第幾次下樓,她沒喊我了,我才拎著行禮箱悄悄地出去。走到別墅門外,我回頭看著我隻住了三個來月的地方,時間不長,它竟讓我經曆了那麽多刻骨銘心的事兒。

    走到四叉路口,我想到有人說的,突然就沒了方向,不知道要往哪裏走,每個方向的路都不一樣。現在,我也麵臨了同樣的選擇。

    可我不想選擇,於是給丁芸打了個電話,關鍵時候,有個朋友真是好。可是,她手機怎麽關機了?我想了想,又給小山打了過去,電話倒是接通了,但好像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我吃了一驚,立馬就覺得這個電話真是不應該打,於是很迅速地掛斷了。立刻地,小山又打了過來,問我怎麽接通了又掛了?我佯裝不知,可能是睡覺的時候不小心按到了。

    小山也沒追問什麽,等掛了電話後,我才想起自己在外麵,還好夜太深,沒有什麽車了,也聽不到車子軋馬路的聲音。

    這回,可真是沒地方去了。所以我特別後悔當初聽了顧琛的話把那個出租屋給退了。 ,

    什麽叫留一手,我總算知道它的好處了。

    最後,我找了一家酒店落腳,等洗好弄好,已經淩晨兩點了。手機上仍沒有任何消息。

    許是走了太多的路,真的太累了,所以我很快就睡著了,一直到天亮。

    朦朧地睜開眼,我恍惚間看到床邊坐著一個人,是顧琛,我伸手去抱他,說:“怎麽不睡了?”

    然而手中空空,卻是什麽都沒有。我不由得睜大眼,才想起我已經從別墅出來了。

    不過還是翻被下床,到處看了看,確實沒有顧琛的影子。想來自己是產生幻覺了。

    習慣一個人,真是可怕。(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