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老師的辦公室就在教學樓頂層。

    沈天藍敲了敲門，很快門裏就傳來托尼的聲音：“進來吧，沒鎖。”

    沈天藍推門走了進去。

    托尼老師的辦公室有三個單人寢室那麽大，比教室要稍微小一點。

    辦公室裏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石雕像。有老鷹的、熊的、兔子的，大小不一，每一個都雕刻得栩栩如生。

    沈天藍看得出神，忽然發現托尼正背對著她，對著一塊灰白的石頭敲敲打打。

    托尼身上還穿著那件肥肥大大的路飛t恤，戴著髒兮兮布滿了灰塵的套袖，頭發亂七八糟地在腦後紮著一個馬尾辮。

    感覺到沈天藍的靠近，托尼老師轉過身。他沉默地看著沈天藍，似乎在等她先說話。

    沈天藍拿出那個裝毛球的瓶子。

    毛球此刻又開始裝死了。

    目前為止，除了變成袖珍裸男之外，裝死是它展現過的唯一一項技能，可惜毫無效果。

    托尼看到那個毛球，眉毛一皺：“這是什麽？等下，好像有點眼熟。”

    毛球微不可見地顫抖了一下。

    托尼又說：“我小時候好像見過一個一模一樣的。”

    毛球抖得更厲害了。

    沈天藍隻好解釋了一遍她的來意：“……所以我想問問，我該怎麽處理這個毛球？”

    托尼伸出蒼白修長的手指拿過瓶子，若有所思道：“吸血鬼？”

    “對。它是這麽自稱的。”

    “噢……”托尼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個毛球，“我明白了，交給我處理吧。”

    沈天藍轉過身打算離開。

    剛走到辦公室門口，她還是忍不住回頭瞄了一眼。

    她看到托尼已經打開了瓶蓋，打算把一種冒著白煙的綠色溶液倒進去。

    “你在幹什麽？”沈天藍驚訝。

    聽見沈天藍這麽問，托尼停下動作。“我要把它毒死，然後做成標本。”

    他一臉淡然，好像在說“打算做個蛋炒飯”之類的。

    毛球突然動了起來。它迅速地化成一縷黑煙，眼看著就要從窗口逃走了。

    托尼拿起桌上的一小塊碎石，準確地丟中了那縷黑煙

    黑煙立刻變成小人的模樣。他捂著腦袋蹲在地上尖叫道：“媽蛋的疼死老子了！”

    ……它還真是個戰五渣。

    怪不得會被穿開襠褲的小孩欺負到死。

    “還是不要把它毒死了吧。”沈天藍好心地建議道，“看它的樣子，對社會也沒什麽危害。”

    托尼湛藍色的眼睛透過淩亂的發絲看向沈天藍：“你有建議？”

    沈天藍道：“它提到了一個什麽契約。”

    “契約？”托尼用燒杯啪地扣住那個小人，以免他再逃走。

    沈天藍解釋道：“它說簽訂契約後，它就必須服從主人的命令。”

    托尼想了想：“這樣也是個辦法。”他看了看燒杯裏已經變回一團灰色毛球的吸血鬼，眉毛擰起：“可我又不想要這麽弱的使魔。”

    他看向沈天藍：“你要嗎？”

    他的語氣很輕鬆，好像在問沈天藍要不要吃塊口香糖。

    吸血鬼毛球隔著玻璃，金色的眼睛懇求地看著她。

    沈天藍道：“我也不想要……”她忽然想起剛才那一幕，“……的話，你是不是還要把它毒死？”

    托尼微微點頭。

    沈天藍的內心掙紮了一番。

    “……那好吧。”她說，“我要。”

    托尼點點頭。

    “那契約什麽的怎麽弄？”沈天藍道，“需要簽字畫押什麽的嗎？”

    托尼道：“不用那麽複雜。”他拿起燒杯拎起毛球，遞給沈天藍，“首先你要讓它吸一點你的血。”

    沈天藍道：“已經吸過了。”

    她接過毛球，捏在手心裏，唔……手感還不錯。

    說不定冬天拿來當暖手寶也是好的。

    “接下來……”托尼露出一副認真的表情，“接下來你應該和他接吻。”

    “接吻？”沈天藍驚訝。

    托尼點點頭：“沒有別的辦法了。”

    一直假裝啞巴保持沉默的毛球忍不住道：“胡扯，不是還可以……”

    托尼透過發絲看向毛球。

    毛球閉上嘴，突然又開始假裝啞巴了。

    沈天藍托起毛球，仔細地盯著毛球看了看，遲疑不決地說道：“……不會傳染狂犬病嗎？”

    毛球小聲反駁：“傳染狂犬病的是貓狗。”

    “據說蝙蝠身上攜帶很多病毒細菌。”

    毛球受到了冒犯：“我也不是蝙蝠！”

    “那好吧。”

    沈天藍深吸一口氣，然後閉上眼睛親了一下毛球。

    毛球：“……你親的是我的肚子。”

    沈天藍又用嘴唇碰了一下。

    “這次是臀部。”毛球的語氣竟然略羞澀。

    什麽？！

    沈天藍抬起胳膊用力擦了擦嘴。

    “要不你變回人形吧。”沈天藍糾結道。

    毛球卻突然羞澀了：“還是不了……”它小聲嘀咕了一句，“人家還是個處男。”

    它忽然睜開金色的眼珠，主動跳起來碰了沈天藍的嘴唇一下。

    沈天藍隻感覺到了被毛茸茸的東西撞了一下。

    “這就成功了？”沈天藍茫然。

    托尼在一旁機械地拍了兩下手，點點頭道：“恭喜恭喜。”

    沈天藍兜裏揣著毛球，離開了托尼老師的辦公室。

    剛離開辦公室，她就聽見毛球的聲音說道：“媽蛋，我就知道他是個惡魔！”

    沈天藍以為它說的是托尼老師企圖毒死它的事。

    結果毛球卻說：“簽訂契約的方式其實有好幾種！其實念念咒語什麽的就可以了。可是他非要我們倆接吻，他好在一旁看戲。”

    沈天藍想起之前她還不小心親了一下這東西的臀部……

    她頓時產生了一絲怨念。

    “我是不是該給你起個名字了？”沈天藍說，總不能一直管它叫“這東西”吧？

    毛球道：“我有名字的。”

    “你叫什麽？”

    “我叫蘭德爾·萊頓。”它說。

    “外國人？”

    毛球很自豪：“我的祖國是大英帝國。”

    ——原來是腐國人……不，腐國吸血鬼。沈天藍最近剛惡補了不少英劇美劇。

    蘭德爾叫起來太別扭，可是又不能叫它小蘭，這個昵稱總讓沈天藍想起自己。

    於是她決定叫它小萊。

    沈天藍忽然很想試驗一下契約的效果。

    可是她不想讓小萊跳進馬桶裏，那樣太不衛生了。

    於是她對小萊說：“你給我唱首歌吧？”

    小萊還真的給沈天藍唱了首歌，還是首跑調了的“綠袖子”。

    沈天藍聽到一半實在忍受不了了：“停，停！”

    簡直是在折磨她的聽覺器官，她從來沒聽過這麽難聽的綠袖子。

    毛球非常聽話地閉了嘴，它一臉乖巧地看著沈天藍：“主人，你還有什麽吩咐？”

    沈天藍道：“你除了變身、唱歌跑調和裝死之外，究竟還會什麽特殊技能？”她補充道：“我是說特殊的，洗衣服那種不算。”

    毛球得意道：“我還會吸血！”

    “蚊子也會。除了這個呢？”

    小萊語氣略沮喪：“沒了，暫時沒了。我還會很多別的，可惜都被封印起來了。”它抬眼看向沈天藍，金色的眼睛裏流露出一絲期待：“你想幫我解開封印？”

    沈天藍道：“不想。”

    “我的能力很強大的！我還會魅惑和瞬移！”小萊語氣很興奮。

    “還是不想。”沈天藍總覺得解開這家夥的封印不太明智，實際上她的直覺是正確的。

    之後小萊顯得很消沉，一直躲在沈天藍的衣兜裏一聲不吭。

    *

    當天晚上，沈天藍又做了那個關於蛋的夢。

    雖然是在做夢，但是沈天藍卻覺得很清醒。

    她輕輕撫摸那顆蛋，好像僅僅這樣做就能讓自己完全滿足了。她可以這樣撫摸它一整天，甚至一整個星期，一個月……

    沈天藍意識到這個蛋肯定和自己的女巫能力有關。

    難道蛋孵化之後，她的能力就正式覺醒了？

    可是要怎麽孵化？

    她的腦海中剛剛閃過這個念頭，那顆蛋忽然發出一陣嗡嗡聲。

    沈天藍竟然一下子就明白了該怎麽做。

    實際上，她什麽都不用做。

    她隻需要每天晚上這樣撫摸它，把全部地注意力放在它身上就好了。

    她將耳朵放在蛋的表麵，似乎聽見了蛋殼發出輕微的破裂聲。

    ——這個蛋，馬上就快孵化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