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黑白遺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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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知道了在婚禮上弄個假洋鬼子戲弄我的就是她,也隻能故作大度,說道:“沒事,都多久以前的事了,我早就不記得了。”

    說完試圖掙脫佘姿曼的手,沒想到她看起來柔弱。

    手勁兒比鳳翼還要大,牢牢的就握住我的手:“不許……不許走,馬上要到附近我停了一輛車的車庫,我帶你上我公寓去躲躲。隻是可憐了我的小寶,要被狐狸吃了……”

    小寶應該是這個妹子的孩子,剛才聽鳳翼說是她用自己的身子養小鬼。

    我就鬧不明白了,養小鬼的家庭,還能有孩子?

    現在的小鬼妒忌心不要太強,她如果養了鋪平自己的星途,那每一個後來出生的孩子都會被小鬼弄死的。

    “車庫還有多遠啊,我有一隻腳,不知道怎麽了特別沉。”我終於跑不動,對她說出了心裏話。

    佘姿曼雖然是明顯,卻還挺照顧我的,“不如我背你嗎?”

    “老子一百一十斤,你背的動嗎?”我最近這一段時間瘦了,可能隻有九十幾斤,不過以前的確有一百一十斤。

    這麽說也隻是為了嚇唬佘姿曼,盡量不給她添麻煩了。

    “那……那我幫你看看腳怎麽回事吧,你剛才被那個變態神經病傷了心髒,不應該腳疼啊。”她還挺細心的,想幫我看看腳。

    結果低頭,一低頭,停住了腳步。

    整個人都如同石像一般僵住了,驚恐的捂住了唇,“鬼……鬼……顧星,有鬼……”

    這句話,是徹底把我也給嚇住了。

    心想著鐵定是在那座廢棄的下沉式廣場中,把什麽不該帶出來的髒東西帶在身上了,難怪一路上跑來腳都這麽沉。

    “啊?我腳上有鬼嗎?”我下意識低頭一看,瞬間也愣住了,腳踝上不知道從什麽時候抱著一個嬰孩。

    那個嬰孩倒沒什麽惡意,兩眼水汪汪的看著我,“顧星媽媽,救救我,我不想被煮了,求求你帶我走吧。”

    這小不點說話的樣子,還有臉部的五官都有點眼熟。

    想了想,我才想起來。

    這特奶奶不就是楊琳給我們留下的那隻倒黴催的嬰靈嗎,這家夥也是鬼精靈,居然抱著老子的腳踝逃出來了。

    原來它沒有被煉化啊,估計是小毛頭機靈,躲在了地下下沉式廣場的某個角落裏。才逃過了好幾劫,剛才剛好找了個契機,抱著我的腳踝跟著我和佘姿曼跑出去了。

    這小東西還挺機靈的!

    我也不好把自己好姐們的小寶寶抓了扔出去,隻能低頭把它抱在懷裏,“得得,你這個小崽子贏了。誰是你媽啊?別喊我叫媽,我承受不起,你知不知道你摟著老子小腿,差點害死老子……咳咳咳……”

    本來想和小東西開個玩笑,卻因為心髒少了半個,又開始虛弱的咳嗽。

    嘴角不斷的有液體,不受控製的溢出。

    這可不好玩了,吐血一般都是嘔出來的,我是經過一段劇烈運動。血液流速加快,都是直接從腹腔中通過食道,直接湧出來的。

    完了,吐這麽多血,估計老子要歸西了。

    本來是很害怕死亡的降臨的,結果那孩子用腦袋蹭了蹭我的胸口,“媽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一時間,感覺很窩心。

    那種難受的要死的感覺,也淡了不少。

    風吹過耳際,我感覺自己好像心口的傷貌似也都好多了,卻是眼前一黑身子整個一軟倒在了未知的黑暗裏。

    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躺在柔軟的床上。

    鼻尖是一股淡淡的香火燃燒的氣息,周圍的一切都是十分陌生的,包括房間的格局以及各種陳設都是我第一次見到。

    心口還有一種頗為強烈的鈍鈍的疼,讓人很想閉上眼睛繼續睡過去。

    可是周圍的陌生讓人有一種強烈的陌生感,我強打起幾分精神,揉了揉眼睛起身仔細觀察四周。

    桌上有張很大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個女人的遺像。

    那個女人我看著十分的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隱隱約約之間似乎有點像佘姿曼。伸手去觸摸相框上的照片,上麵沒有玻璃,能摸到黑白相片上粗糙的質地。

    一不小心之下,就摸到了釘子的觸感。

    我嚇了一跳,急忙把我拿開,發現遺像上的女人眼耳口鼻都被釘了釘子。釘子上有鐵鏽的痕跡,黑色的紋路中,仿佛還滲透了紅色的如同血液般的色彩。

    怎麽會呢?

    佘姿曼明明剛才還在跟我說話,現在又怎麽會在遺像裏呢。難道是我昏迷的太久,其實佘姿曼在我昏迷的時候已經死了。

    可是不對啊!

    哪怕佘姿曼已經死了,但是為什麽要在她的遺像上用釘子釘三個眼兒呢?

    我想知道自己到底身處那個地方,突然,從天花板上就掉下來好幾條冰涼的東西,仔細一看是幾條花花綠綠的長蛇。

    抬頭一看,才覺得頭皮發麻。

    整個天花板上全都是蛇的腦袋鑽出來,吐著透紅的信子,仿佛隨時都能把我活吃了。眼前一陣發黑之後,這些蛇就跟下雨一樣落了下來。

    冰涼滑膩的觸感,讓人都要崩潰炸毛了。

    轉眼之間就被淹沒在這些蛇群之中,無數頭蛇靈活的在我身子周圍遊走著。整個人就跟陷在泥沼裏一樣,盡管害怕這些蛇,卻根本沒地方躲。

    胸腔裏僅存的半顆心髒,似乎也在縮緊,恐懼著這一切。

    因為過於害怕,心疼的感覺就更加厲害,額頭上全是嚇出的冷汗。身子也因為被冷血動物包圍,變得更是一片冰涼,整個人都快要窒息而死了。

    我漸漸的就覺得發生的一切都太不可思議了,現實中哪有那麽多蛇可以集中在一間房子裏,難道這一切都是夢境嗎?

    我閉上了眼睛,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但是所有的蛇類在周遭貼著皮膚遊走的感覺,實在是太過於真實了,眼睛才閉了一會兒。就受不了那種恐怖的感覺,立時就將自己的眼睛又睜開了。

    腰部以下的位置,已經被蛇海所包圍了。

    打著赤腳的雙腳踩在地上,根本不敢輕舉妄動,因為我已經無法分辨到底是真實要是虛幻了。

    從天花板上又掉下來一隻白色的小蛇,纏住了我手脖子。

    它的眼睛是翠綠色的,看的讓人心裏頭發慌,“顧星,我們有半世的情緣,你下半輩子是跟我在一起的。”

    半世姻緣?

    這個詞好生的熟悉,我好想在易淩軒的嘴裏聽到過。

    “你……你是哪隻土皮子,這麽多蛇都是你幹的?我到底在哪裏……”我沒想到曾經哪隻巨大隻的土皮子,它會變得這麽嬌小玲瓏。

    好像一隻做工精巧的,白色的鐲子套在我手腕上。

    我看了它一會兒,終於服軟了,也不敢大聲質問,“算了,你先把這些蛇弄走好不好,就看在咱倆有因緣的份上。”

    它沒說話,依舊是那樣陰毒的看著我,紅色的蛇信子冷酷的吐著。

    我額頭上又開始冒汗了,周圍的氣氛似乎有些不對,耳邊傳來了一個女人古怪的笑聲,“就你這樣水性楊花的女人,看到隻柳仙就迫不及待貼上去!真不知道淩軒大人為什麽會選擇你,累得他為了你而死了。”

    誰?

    誰在說話!

    我左顧右盼之下,發現周圍沒人,隻有用鐵釘釘著的的佘姿曼的黑白色的遺像有些古怪。我也不管那麽多了,拿起那張遺像,就將上麵的釘子拔了。

    釘子上陰氣很重,拔掉的時候,還有一股古怪的腐爛的味道。

    再去看遺像的樣子,那根本就不是佘姿曼的臉,而是一個我很熟悉的五官非常俊美又協調的麵容。

    是瑾瑜!

    臥槽,這個夢做得也太離奇了,連瑾瑜都出現在夢中了。

    不,不對。

    遺像中的人,又好像不是瑾瑜,她的臉部輪廓線更加的柔和。而且還有一頭漂亮的長頭發,如同海藻一般的微微有些波浪。

    好美的女人!

    跟瑾瑜看起來還有點點像是兄妹,更令人驚詫的是,她身上穿的是一身古代人才穿的衣裳。

    似是霓裳羽衣,飛仙發髻端莊中不失俏皮。

    特奶奶的這遺像上麵的畫麵會變,唯有拔掉釘子之後,那一雙黑洞洞的雙眼如同宇宙中的黑洞漩渦一樣把人往裏麵吸。

    才看了兩眼,就移不開視線,好像整個人都沉淪在無邊的黑洞中,心裏頭焦急無比卻毫無作用。

    我硬著頭皮盯著看著這雙眼睛,卻還在在大聲的問著:“我會在這裏,是你搗的鬼?易淩軒看不看的上我,是我跟他之間的緣分,你酸個什麽勁兒。要喜歡他,你自己表白去,看他看不看得上你啊!”

    我本來想刺激一下,這幅遺像中的女人的。

    她根本就不在意,的唇似乎是揚起了,“我得不到的東西,所以你也永遠得不到,我才會讓鳳翼把他打下冥淵。”

    “是你……殺的易淩軒!你喜歡他還殺他,你……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我之前也隻是害怕和厭惡而已,眼下整個人都炸毛了,眼睛也跟著充血了,好像隨時都會噴出火來。

    他……

    他真的不在了,讓一個古怪的女人給害死了,我卻連這個女的是誰想要幹什麽都不知道。那種無力感,和失去一切之下,萬念俱灰的感覺。

    叫人有了一種,想要殺人的衝動。

    管他這個照片裏的人是誰,我怒急攻心之下,抄起遺像就往牆上砸。

    相框接觸到牆體,摔的四分五裂。

    那雙眼被紮出黑洞的相片,居然違反了物理原理漂浮在半空中,黑洞一般的雙眼似乎在惡毒的看著我,“顧星,我不會一下弄死你的,你是何德何能有他的愛?拿走你不屬於的東西,總是要付出代價的,還連累了他被你害死……”

    “你到底是誰?”我握緊了拳頭,看著這張遺像。

    她像是古代人,穿的衣服有幾分唐宋的味道,但是那時候哪有照相機啊。也就是說這個妹子很可能是一隻鬼,一隻愛慕了易淩軒很多年的鬼。

    這鬼已經扭曲了人性,為了占有,殺了易淩軒。

    可是誰有這樣的能力殺他呢?

    遺像笑得更加的詭異殘忍,聲音裏帶著回音,反複重複了一句話,“你猜,你猜,你猜,你猜……”

    這個你猜重重疊疊,猶如環繞立體聲一般,在耳朵旁邊回響不止。

    猜什麽猜?

    我根本……

    我根本就不認識這個妹子。

    我腦袋都要爆了,抱著頭蹲下去。

    身體瞬間被蛇群淹沒,我有種麻木的身子,被無數的大蛇啃噬吞吃。卻沒有人來救我,生命似乎也走到了盡頭。

    “女人,你猜不到,就要永遠留在這裏了。”耳邊是纏繞在我手脖子上,那隻土皮子忽然發話了。

    的確,從進入這個夢境以後,時間就變得很漫長。

    好像是過了好多天,不停的被蛇在身子邊上遊走,人渾渾噩噩的躺著。

    沒有力氣反抗,也生不出反抗的希望。

    可是聽到土皮子說出這句話,我不知道為何腦子裏就有了想法,隻是在命懸一線之際破釜沉舟的脫口而出,“瑾瑜的妹妹?你是瑾瑜的妹妹嗎?”

    大概是因為他們長得像,我才會有這種感受。

    猛然間從冰涼地上爬起來,撥開了那些亂爬的蛇,飄在半空中的黑白色的遺像忽然之間就著了火。

    火焰從一角,很快燃燒透了整麵的遺像。

    再次的又睜開眼睛,居然是躺在一輛敞篷跑車的座位上,旁邊是佘姿曼正在開車。狂風吹得我頭發絲亂舞,懷裏的嬰靈睡的正沉。

    是我猜對了那個女人的身份,才得以從夢境中僥幸逃脫,還是那個隻是一個無厘頭的夢境。

    脖頸上有一絲冰涼的,讓人頭發一根一根豎起來的寒意。

    伸手那麽一摸,是一隻滑不留手的小蛇。

    我幾乎可以確定,剛才的夢境,絕非巧合。

    “哎喲,它怎麽跑出來了,這是我平時用來喂養小寶的零食。”佘姿曼蹙著眉頭看了一眼,我手中那隻蚯蚓大小的小蛇。

    小蛇是尖腦袋的,一看就是劇毒的毒蛇。

    回頭看了一眼背後,這東西明顯不是佘姿曼可以控製的,我自是想看看到底是誰在暗算我。

    身後麵的確有個人,但那人今夜的穿著打扮和我一般無二。

    手裏還提著盞白色的燈籠,背對著我一直往前方走,等我一頭霧水盯著她看個不停的時候。這人忽然就回頭了,她的臉和我的臉一模一樣。

    並且衝著我詭異的笑了笑,唇角都要斜到耳後根了,“閻君要你三更死,你還想活過五更天嗎?”

    跑車開的極快,很快就把那個和我一樣的人甩脫了視線。

    此時此刻,我就跟在剛才的夢裏一樣,渾身都是冷汗。卻是緩緩的機械的回頭了,心想著那個和我一樣的人,她說的話無非就是死亡預告。

    那麽我的命是閻君要拿走咯?

    我想了一會兒,抓著手中的蛇,沒有立刻還給佘姿曼,“小寶?你一直用自己的身體養小鬼麽?”

    “你別誤會,我不是為了在娛樂圈裏大紅大紫。雖然小寶養在身體裏會讓觀眾看我的時候,覺得比較順眼。”佘姿曼被我救了一命,對我的態度好多了。

    她似乎開始在意我對她的觀點,連忙對我解釋。

    可我根本就不想聽解釋,她不管用什麽方式想讓自己紅,都跟我沒關係。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做事的方法,我才懶得管那麽多。

    我在意的是別的事,“我比較好奇的是,既然你養了小鬼,怎麽還能有自己的孩子。要知道小鬼可是妒忌心最強的,絕對不允許有其他東西跟它爭寵。”

    “小寶……小寶不是普通的小鬼,它就是我的親骨肉,其實我和易教授認識,還是因為小寶的原因。”佘姿曼開著車,臉卻微微紅了,“是易教授教我如何把小寶留在身邊的,那個……我和他沒什麽的,我當時隻是覺得……覺得……”

    原來是拿自己的孩子,煉製成古曼童。

    那佘姿曼此生此世恐怕都要陪著這個孩子,因為請神容易送神難,這個孩子是永遠不會離開佘姿曼的。

    不過,總有例外。

    這一次,小寶就被一群狐狸給抓走了。

    “覺得我這樣的人配不上易教授,而你也不甘心。”我自從嫁給易淩軒之後,早就習慣了旁人這樣的看待。

    連我自己都覺得,我和他很不般配。

    隨手就把手中的毒蛇扔出去了,看著蛇的腦袋被車輪碾過去,心裏非常的思念易教授。一想到他心口就發疼,腹中血湧翻漿,差點就又不受控製的湧出血來。

    隻是被我臉色難看的,又吞咽了回去。

    佘姿曼看我弄死了蛇,臉色也不好。

    大概是以為我把氣都撒在一條小蛇身上,歎了口氣,給自己點了一根煙,“都是我不好,你千萬不要誤會易教授。”

    “那蛇並不是小寶的餌料,應該是被派來暗算我們的毒蛇。我……我丟棄它,並非有意針對你。”我有氣無力的靠在跑車上休息,再也沒有多餘的氣力和佘姿曼講話。

    佘姿曼點了點頭,素淨的臉上稍微有點憔悴。

    一路上佘姿曼都在偷偷的抹眼淚,又不想讓我看見,總是時不時的抹一把眼淚再偷看我。我是知道她的偷看我,卻隻當什麽都沒看見。

    她之前拚了命要搶回的孩子,現在要丟進鼎爐裏被煮了,煉化成什麽狗屁丹藥。

    都已經到了下沉式廣場,卻沒能救出它來,隻能保得自己的性命無憂。這的確讓人覺得即是心痛,又是愧疚。

    佘姿曼把我帶進一個很普通小區,小區裏都是一室戶的單身公寓。

    公寓裏的一切都非常陳舊了,就連桌上都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她先在客廳擦了一張椅子。讓我坐在椅子上。

    等她整理出床鋪,在讓我進臥室躺著。

    我進了別人家,有些拘束,跟到了臥室門口。

    來到臥室門口的一瞬間,我就感覺到冷汗從脊背上滾落下去了,房間裏的格局和剛才夢中看到的房間的是一模一樣。

    剛才在夢裏,我就已經來過這個房間。

    唯一不同的是,桌上沒了那張詭異的遺像,倒是有一口巴掌大小的棺材。這年頭把小棺材供奉在家裏,一看就是養小鬼兒了。

    這棺材裏頭,必定是小鬼的真身。

    棺材前頭是一張塑料做的燙金牌位,上麵直接就寫著佘小寶之牌位。牌位上和房間裏的擺設一樣都落了一層灰,牌位前卻和普通的祭祀供奉的東西不同。

    一盤大白兔奶糖,一盤發黴的洋蔥圈,還有一盤旺旺雪餅。

    全都是孩子喜歡的好吃的,還有這幾年麥當勞和肯德基出的大多數玩具,也都在上麵。唯一有所不同的是,在棺材上壓了一把匕首。

    匕首是苗銀色的,上麵刻著泰文,正反麵刻著掩麵佛。

    本來看那些吃的玩的,就知道全都是為了佘小寶準備的,可是在孩子的棺材蓋上準備一把匕首是什麽意思。

    佘姿曼在給我鋪床,我當時好奇心起,也沒管佘姿曼是明星。我一個普通人,居然享受明星鋪床的待遇,自己把玩起那把匕首。

    匕首是鋼製的,都開了鋒了。

    沒把手放在刀刃上,都能感到一股寒意,就知道手放在上麵有多疼。才抽開來看了一眼,就合上了刀鞘放回去。

    “易太太你怎麽什麽都好奇,快放下那隻匕首,你知不知道那是幹嘛用的。”佘姿曼因為我對她有救命之恩,所以對我一直很客氣。

    因為我動了那隻古怪的匕首,終於對我有了幾分責怪。

    我坐在她鋪好的床邊,把匕首遞給她,“上麵血腥氣很重,說明你平時都是用這個,給孩子喂血。喂過血的古曼童,應該戾氣會很重,人性也會越來越弱……”

    “它……它身體不好,如果不喝我的血,就會消散在人世間。”佘姿曼接過我遞給她的匕首,撫摸了幾下上麵的掩麵佛,小聲的說道,“我是真的舍不得它走,可是它卻讓狐狸帶走了,是我太沒用了。”

    棺材上的匕首被拿掉了,露出了釘在上麵的棺材釘。

    我一回頭,就看見了。

    明明棺材上有四個角,可是那個用來放巴掌大小的用來裝古曼童的棺材上隻有三個棺材釘。這三顆釘子,可不是一般的眼熟。

    它們出現在我麵前,我眼前立刻就腦補出那張夢裏出現的詭異的遺像。一個箭步我就衝上前去,凝視著它們看個不停,摸了一下那三個棺材釘。

    最終,我才確認了,那副夢中遺像上的三顆釘子就是這三顆。

    “為什麽棺材蓋上麵隻有三個釘子?一般不是都是四角上釘釘子的麽?”我問佘姿曼,心裏卻是忐忑不安,因為那個夢好像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這間房間裏的一切,冥冥之中似乎都和剛剛的夢境有關!

    佘姿曼愣了一下,跟我說道:“這是易教授托人幫我準備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沒什麽問題,我就是無聊問問……”我急忙否認,手仿佛觸電了一般縮回自己身邊。

    看到那口小棺材上的三顆釘子,就好像看到一顆會傳染的毒瘤一般的恐怖。恨不得立刻將它們全都拔去,丟到我看不見的地方。

    聽說陰曹地府的閻君是個女的,還對易淩軒感興趣。

    如果我猜得沒錯,這個女閻君是想活活玩死我,她早就知道我會躲進佘姿曼家裏。她更不會輕易放過我,所以陰司的裏的陰差應該會很快追過來拘走的我的魂魄才對。

    心髒隻剩半個,人的心裏承受力似乎也減半了。

    就緊緊隻是這樣的打擊,就讓我胸口一悶,抑製不住的跪在地上。佘姿曼過來扶我,我卻沒法被她扶起來,坐在地上的整個身子都在震顫。

    小腹終於因為情緒的變化,傳來了絞痛的感覺。

    我在那一刻,是終於感覺到自己支撐不下去了,死亡距離我是那樣的接近。淩軒可能已經被閻君真的害死了,那我留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意義。

    唯今,心頭隻有他,掛念的也隻剩下他。

    “姿曼,你……你快走,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這裏不安全。”我睜大了瞳孔,看著自己從嘴裏溢出的血出現在地麵上。

    整個人的眼前恍恍惚惚,門外傳來了一陣又一陣巨大的敲門聲,配合著敲門聲還有古怪的陰冷的聲音,“開門,顧星,你以為你躲在裏麵,就能逃過陰司的製裁嗎?”

    “媽的,老子沒想逃。”我勉力站起來,想把佘姿曼推到後麵,自己出門迎敵。

    現如今是走投無路,又生無可戀。

    腹中絞痛冰涼,更是感覺腹中寶寶氣息越發的微弱了。我心涼無比隻想著同歸於盡,也好過拉著佘姿曼下水。

    “別衝動,我有辦法,把你的桃木劍給我。”佘姿曼向我要桃木劍。

    我對小腹低聲問了一句,“小逼崽子,你怕不怕死?今天……很可能……就要死在這裏了……”

    “怕……才有鬼……”他的聲音很微弱,短暫出現之後就消失了。

    身體的虛弱,已經影響到了他,他估計也隻剩下半條命了。可是他不畏生死的堅定,讓我隻是心疼他,因為跟著我才不能親眼看看這個世界的藍天。

    可是命運就是如此,閻君要我們三更死,我們活不過五更的。

    佘姿曼一頭霧水,問我:“顧星,你說什麽?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啊,我真的有辦法,把它攔在門口。”

    “沒有,我相信你,剛才隻是在自言自語。”

    我口袋裏的桃木劍想也沒想的給了佘姿曼,門外那個陰冷的聲音,忽然陰冷的狂笑了,“佘姿曼,快把桃木劍給我,隻要你給我桃木劍。本官就把佘小寶還給你,不然,就丟進神農鼎裏去煉化。”

    聽到這句話,我反倒是鬆了口氣。

    佘小寶要被就回來了嗎?

    天下沒有一個母親,會放棄自己的孩子,我想佘姿曼把桃木劍換回自己的孩子。我也算是在死前,累積了一樁功德了,隻是欠我未出世的孩子良多。

    這些我隻能來世,再償還給他們。

    結果卻看,佘姿曼有紅線將桃木劍掛著,懸掛在玄關的位置。

    門外敲門的聲音立刻終止了,還傳來了陰差被桃木劍護宅之後,收到了反傷發出的慘叫,“啊!佘姓婦人,你好生不知好歹。竟敢傷本官,下了地府要你下油鍋,受剜心,石磨滾身之刑!”

    它的聲音如此的陰冷可怖,可敲門聲也就沒了。

    料想,也不過是說說狠話罷了。

    我懵了一下,直愣愣的看著佘姿曼,“你……你怎麽……”怎麽不拿桃木劍,去換小寶回來呢。

    “小寶早就被它們害了,門外那個東西是在騙我,哪怕把這個東西交出去它也不會回來了。我佘姿曼是誰啊?我才不會上當呢!”佘姿曼根本在今天以前並不算熟絡,她上前來抱住我身子。

    她在發抖,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心痛。

    我心口疼的昏天黑地,卻依舊改不了喜歡憐香惜玉的毛病,摟住了她,“咳咳咳,你沒親眼看見,怎麽能確定……確定它死了呢?也許小寶還活著,等著你去救他!”

    “顧星,別動搖我,我也是沒有辦法。我不能為了他,做傷害你們母子的事。”她似乎在哀求我,牙齒輕輕的咬住我的肩膀。

    我知道佘姿曼是在自欺欺人,她也不知道小寶是否已經被丟進那一鍋肉湯裏,她隻能暗示自己小寶已經死了,才能抑製住把桃木劍交出去的衝動。

    越是聽外麵有東西在敲門,心越是涼透了。

    血液從口角不斷流著,從剛才我抱著佘姿曼,然後演變成她托著我。她身子顫抖,驚慌一片,背部已經快被我的血浸透了。

    她怕極了,“顧星,你要是有什麽好歹,我如何和他交代。”

    “他……他死了,易教授死了,永遠都不在了!你不需要給他交代,我……我隻想和他同生共死。”我口角流著血,抓緊了佘姿曼後背上被血液浸透的衣料,“倒不如把我交出去,保住自己的命。”

    “你真的覺得,易教授會死嗎?”佘姿曼皺著眉頭看我,顯得無比的鎮定,她語氣冰涼而又沉穩,一字一頓的說道,“你知道他到底有多強大嗎?”

    有……

    有多強大呢?

    我怔住了,“強大到摔進冥淵也不會死嗎?”

    “冥淵是什麽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個秘密,他是上任閻君交代下來輔佐現任閻君的人。隻要他肯,整個陰間都會是他的。”

    她好像知道了許多的秘密,凝視了我一眼,鬆開了我的身子,“我去聯係醫院,一定會有人來救我們的。瑾瑜一定會來救我們的,順便治療一下你身上內傷……”

    喲。

    佘姿曼這個小美人,還認識瑾瑜,知道那家醫院能救我的命。

    看來她和易教授的關係的確匪淺,難怪小豆豆讓我救她,摸了摸口袋。那隻死耗子已經不見了蹤跡,估計是知道老子命不久矣,跑路去了吧。

    “瑾瑜?瑾瑜那個草包,在我手上呢。”門外傳來了一聲微風吹入幽篁中,竹葉抖動般清朗柔和的聲音。

    雖有些不羈狂妄,卻極為的好聽。

    是鳳翼的聲音,我記得是雬月攔住了他,怎麽還能找到地方來找我和佘姿曼的麻煩。

    我立刻將眼睛放到了貓眼上,門外是一張白森森的,長如鞋拔子一樣的臉。那張臉靠著貓眼很近,一雙眼睛是血淋淋的紅色。

    我給嚇了一大跳,連忙移開了自己放在貓眼前的眼睛,手臂上全都是雞皮疙瘩。

    娘的,鳳翼怎麽變醜了?

    佘姿曼正拿著手機,站在我身邊,“電話……電話沒信號了……”

    “有鬼在門口,怎麽可能有信號,你不知道鬼身上的磁場會影響到通訊的信號嗎?”我說話現在都不忌口的,人靠在門上,低低的喘息著。

    佘姿曼還是不理解,“可是我這處公寓,很少人知道的,它們……它們是怎麽追來的……”

    “它們是鬼,知道有什麽稀奇的?”我蹙著眉頭,忍著身上的難受,又看了一眼貓眼裏外麵的情況。

    那貓眼是圓形的,視覺空間有限。

    如果東西靠的太近,就隻能看到一部分輪廓,那隻陰差雖然不能敲門喊魂了。可是還是雙目圓睜的,似乎想要從貓眼中窺視房間裏的一切。

    這時眼前忽然多了一隻漂亮細長的柔荑,它貼在外頭陰差的臉上,將陰差的腦袋推開到了旁邊。

    自己走到了貓眼近前,另一隻手提著一隻白色的毛茸茸的物事。

    我也不知道是個啥,可是那帶了妖冶淚痣的麵容,我還是認識的。他就是自稱把易淩軒推進冥淵的混蛋,我的手不自覺就握成了拳頭。

    隻想把這小子的俊臉,一拳頭一拳頭的打爛。

    再把他的骨頭,全都活拆了。

    喝了他的骨髓,將骨頭一塊一塊的敲碎了,磨成粉才能解我的心頭之恨。

    “寶貝,我知道你在裏麵看著我,看到這隻狐狸了嗎?”鳳翼的眸光流轉了一圈,輕柔冰冷的看進來,“我們玩個遊戲吧。”

    遊戲?

    這個家夥從外麵進不來,竟然是想跟我玩遊戲,那無非就是高一些下三濫的陰謀詭計。騙我把桃木劍,從掛在門上的位置拿下來。

    不過,仔細一看,這家夥手裏毛茸茸的小東西竟然好像是隻狐狸。

    狐狸嘴角有一絲不容易察覺的血線,似乎是重傷吐過血了,雙眼緊緊的閉上。身上的皮毛雖然沒有了光澤,但是白色中還是透著一絲美麗的微藍。

    讓人很向往,很想輕輕的撫摸幾下。

    不會……

    不會是雬月跟他打架打輸了,被這個家夥給控製住了吧。

    “嘖嘖,雬月做的每一件事可真是要感動死人呢,不離不棄的跟在一個人類小姑娘身邊。哪怕是人老珠黃了,也要和她一直走下去,雬月你想過沒有她死了你可怎麽辦?”鳳翼似乎就逗小孩玩一樣,並不著急著進來。

    他仿佛擁有著致命誘惑的,又美麗又危險的鳳眸一眯,凝視著閉上眼睛的雬月。

    雬月化成狐狸的時候,看起來是那般的體態優美,卻又有說不出的脆弱纖細,“她十四歲就守寡跟著我,我自然……自然是和她一起死,我不會獨活。一生一世一雙魂……”

    “聽聽,修成家仙的九尾狐不想活了,好笑不好笑?聽起來似乎還有一點感人肺腑……”鳳翼唇邊的冷意帶著殘酷,他忽然就掐住了雬月的脖子,“顧星,我們玩一個遊戲吧。”

    “什麽遊戲?”我終於開口了,隔著一道門,和門外的鳳翼對峙著。

    雬月不能死,我心裏隻有這個想法。

    他本可以明哲保身的,是因為我才會牽扯進來的,所以不管鳳翼有什麽遊戲,我都會奉陪到底。

    “我數十聲,一聲拔它一隻尾巴,看它能不能堅持到最後好不好?”鳳翼的聲音突然就變得冰冷異常,讓人心口就是一縮。

    我立刻用握緊成拳頭的手,敲擊了一下大門,“不用比了,我認輸。”

    “這可不行,我還沒玩夠,一!”鳳翼說一的時候,眼底隻剩下淺藍色的殺戮,他明明是一身素淨的道士打扮。

    可偏生眼中帶著陰寒,生生就是拔斷了雬月一根尾巴。

    九尾狐有九命,就是因為有九條尾巴保駕護航,九條尾巴都斷了命可就沒了。

    我就在門的這一麵,看著鮮血從雬月的尾部噴出,它眯著眼睛並沒有張嘴,卻從耳邊傳來痛徹心扉的吼叫,那種吼叫仿佛痛到了極致,是從靈魂當中喊出來的。

    “二!”鳳翼讀數很快,隨即又是第二次下手。

    我急忙大喊,緊張的眼淚也從眼眶裏狂飆下來:“我認輸,我真的認輸……你快放了他。他要是死了……”

    我怎麽和老黃大姨交代!

    哪怕我因為貪生怕死活下來了,一生都會在雬月為我而死的陰影當中度過。我在想為什麽外麵動靜這麽大,還沒有人發現鳳翼在外麵為非作歹呢?

    難道又是結界嗎?

    可是鳳翼根本就不管我認不認輸,他就是一個勁兒的要拔光雬月的尾巴,現在已經是第五條了。

    再不想辦法,雬月就死定了。

    忽然,我明白了,隻要我不開門就不算真正的認輸,他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讓我開門。此時此刻,我是不顧一切的去解開桃木劍。

    桃木劍被打了死結解不開,一旁的佘姿曼還抱住了我,“不要……不要,他是為了得到你的心髒,提高自己的修行,你不能……上當!”

    “佘姿曼,你……沒資格管老子,起開!我必須救我的朋友。”我聽到鳳翼喊六的時候,整個人膽寒。

    根本顧不上考慮佘姿曼的感受,一把就把身材瘦小的佘姿曼推到了一邊。

    一秒鍾之內腦子就閃過了無數個畫麵,是初見雬月的在九樓的背影,是雬月在我麵前跪下求我接生的畫麵,是我和他在湖底。

    他為了保護我,不讓我牽扯其中,剝奪我記憶的畫麵。

    我用力一扯,捂著胸口就把玄關上的桃木劍扯下來了,卻第一時間把它非常令人害臊的塞進了佘姿曼的胸口。

    她臉上微微一紅,似乎被觸動了敏感的地方。

    可老子沒空管她還不害羞,隻希望這一根所謂的陰官賜福桃木劍,能保住她一條小命。打開了門,我抱住了鮮血染了毛皮的狐狸,大聲的哀求他,“鳳翼,你殺我吧,你殺我吧,別殺雬月……你不是要鼎爐嗎?老子給你當鼎爐……”

    眼淚滾滾而下,我用力的抱住那隻身子冰涼的狐狸。

    他的舌頭輕輕的舔著臉頰上落下來的眼淚,聲音無奈而又輕柔,“傻丫頭,你怎麽那麽笨啊,我就是死也會救你的。是你救了我的孩兒,保護了我的妻子……”

    “我什麽都沒做,你欠我早就還了。”我把它抱的很緊,感覺早前的他給我的金豆子早就償還了一切。

    接下來雬月為我所做的全部,都是我欠他的。

    這時,我的側臉被一隻微涼的手輕輕捧起,迎麵撞上的是一雙複雜的丹鳳眼,“難怪瑾瑜會為了你找我拚命,你這個女人還真有點意思,說要拿走你的心髒我還真舍不得。”

    啊?

    手中的狐狸的身體微微一滑,它就跳出了我的懷抱,但我可以聽到狐狸臨走前的囑咐,“他好像不想殺你了,你好好順從他,反正……反正淩軒大人已經不在了。”

    順從這個天天殺人偷心的妖道,我才不幹呢!

    隻感覺鳳翼單手壓住了我的頭顱,將我緊緊的困在他的懷中,“眼下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作為我的女人,給我當采陰補陽的鼎爐。另一種……當然就是把心給我……”

    “有區別嗎?”我蹙眉,他此刻又靈魂出竅了。

    我和他肉身打,才馬馬虎虎打個平手,和靈體這種東西根本沒法算。

    他在我耳邊低語,“選擇前者,能保命。”

    指尖摟著我的脊背,更加的用力,讓我的胸膛緊緊的靠在他的身上。

    接觸到他的身體,我惡心的渾身都起雞皮疙瘩,可是見到有一線生機,連忙硬著頭皮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的聲音說:“當然是保命……大哥,你留我條命吧。做你的女人什麽都好說,反正我也沒什麽姿色,讓你看中也是不容易。你……你口味還……真夠重的!”

    “顧星你似乎還沒意識到自己有多美,不過沒關係,等我拿到了幽冥骨鏡,你……就知道自己是什麽樣的了。”那個男人冷魅的笑了笑,突然話鋒一轉,似乎知道我心裏的小算盤,第一時間就把我想保護孩子的算盤砸碎,“不過……做我的女人,不能留著易淩軒的孽種呢,你可別答應的那麽快。”

    他衣袂寬廣,從中取出一隻匕首塞進我懷中,“現在就把他們從你的肚腹中剜走,否則,我隻能把你剩下的那顆心髒拿走。”

    心在一瞬間冷了下來,我抿唇立在原地。

    我剛順從他,無非是想給小逼崽子一條活路,既然沒了活路。本大王好好一個三觀良好的五好青年,幹什麽要和這麽惡心的妖道為伍。

    我握緊了手中的匕首,將上麵的刀鞘拔開,寒光冷冽無比。

    “你開什麽玩笑,這是刀子,不是無痛人流。用這個做掉孩子,老子也會死的。”我看著沁著寒光的刀刃,依舊想和他周旋。

    我已經想好要和淩軒生死都在一起,但是我想護著兩個孩子到他們出生的那一刻,這也算是當母親的一種自私和期待吧。

    鳳翼的手指頭彈了一下刀麵,“看來易夫人是沒見過斷魂刀呢,這把刀能切斷一切靈體,可是一件很厲害的神物呢。”

    神物?

    這一把刀怎麽看也不像是神物,但是刀麵薄如蟬翼,並且微微有些透明。一股淡淡的紅色的光澤,在刀麵上流轉著。

    那上麵果真有一股子仿佛能割裂靈魂的力道,我伸出自己的手指,在手指頭上割了一下。果然手指頭上流出了血液,隻是那些血液並不是實體。

    從指尖落下之後,居然便蒸發了。

    這麽說來,這把刀刺入我的肌理,並不會損傷**。

    握著這把刀的手,突然就顫抖了,鳳翼想拿這把刀殺我的孩子。

    那股護犢子的仿佛與生俱來的母性,逼得我一下就變得不理智了,也忘了要和鳳翼這個變態妖道從中渦旋。

    抬手就將刀尖,朝鳳翼刺去,“死妖道,你還是去死吧。”

    “嘖嘖,顧星,你現在隻剩半條命了還想折騰。”他的手快速的接住了我的手腕,身子微微一側便躲過了。

    頷首之際,清波一般的目光垂下來,看我的刀尖,“你要舍不得,我可以替你下手,犧牲他們你才能活下去!”

    “你……你不如殺了我。”我的身體和手腕被他控製的動彈不得,氣的渾身直打哆嗦,眼淚早就被我咽回去了。

    我氣自己護不住自己的小犢子,更恨這個變態殺人狂鳳翼。

    唯今,唯一能做的,竟隻是和他們一起死。

    “顧星,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先別拒絕他。留住性命要緊,孩子以後還能再懷上。”雬月居然沒跑路,害怕樓道邊緣的一根紅繩盤,紅繩外麵是一片的漆黑。

    我想,那就是結界的邊緣,這個空間因為有了這條結界才不受打擾。

    他們……

    對我來說無可替代!

    將來懷上的孩子是將來的,我肚子裏的寶寶此刻對我來說,比我的生命更重要。若保護不了他們,我情願和他們一起死。

    鳳翼說:“顧星,你得聽雬月的,好好考慮考慮!”

    我輕柔的撫摸了一下小腹,眯著眼睛看鳳翼,“要殺就殺,別磨嘰了。這件事,沒什麽可以考慮的。”

    “小妹妹,我是真的舍不得殺你,可是陰間有個厲害的女人非要你的命。”他忽然溫柔下來了,語氣中帶著不舍還有憐惜,“你閉上眼睛,我會很輕的。”

    看來這個無心道人,還是懂點憐香惜玉的。

    “是閻君,想殺我,對嗎?”我抓住了他道袍的衣袖,知道這一死是難逃的,我要是逃命了必定要牽連許多人。

    鳳翼冰涼的手伸進了我的毛衣中,“你怎麽就喜歡上那麽個危險人物,還不如一早喜歡上我呢,如果覺得疼可以咬住我的手腕。”

    他冰涼的手腕,碰到了我的唇邊。

    心口那種被撕碎一樣的疼,再次開始了。而且不像剛才一樣是一陣一陣的,此刻的那種疼是衝擊著大腦都是一片炸裂。

    最後半顆心髒,在身體裏消失,簡直就是一種讓人的忍耐力到了極致的痛。

    更不是一次性取走,而是一點點蠶食,讓人痛苦無比。

    “你不許殺她……我殺了你,等易教授回來了,有你好看的。”是佘姿曼的聲音,她衝過來,用桃木劍要刺鳳翼的後腰。

    可是那原本已經不再附近的陰差,好像憑空出一般現,冒著黑氣的靈體直接從佘姿曼的身體裏穿過。

    電光火石的一瞬間,我臉上的表情僵住了。

    片刻,佘姿曼臉色一白,徹底倒在地上。

    我身體裏大概是沒多少血了,口角隻是緩慢的留著一股血液,濃重的血腥味充斥著口鼻。我卻還在擔心佘姿曼,“別殺她……”

    “寶貝,你最後就是這個遺願嗎?”鳳翼輕柔的問我。

    我點頭,“求你了,咳咳……”

    更多的血沫子,從我的嘴裏咳出來,心髒沒有了。

    我能感覺到,心髒已經被他收走了……

    我畢竟是有黑乾坤的人,身體感知力要比普通人要強一些,依稀是能感覺到就連身體裏的三盞命燈也隨著心髒的剝離熄滅了。

    靈魂正在從身子裏緩慢的飄出,但是身體裏就是一股莫名的意誌,讓我還有半分清明的意識。

    我要堅持下去,我不想這麽不明白的合上眼睛。

    即便死,我也不希望佘姿曼受到一點傷害。

    鳳翼摟住我的後腰,撫摸了幾下我的長發,“不可以呢,既然她對你那麽重要,當然要到我的身子裏和你團聚。現在,我要吸收你的魂魄了,讓你跟我融為一體,我們永遠都不分開!”

    這話當中,帶著無限的猙獰,殘酷的笑溢滿了他整張臉。

    明明我的身子早已因為死亡而涼透,卻有一股更深的寒意,刺入骨髓。

    一聲激烈的老鼠的尖叫聲,突然就在耳邊想起,就見到一隻隻有拳頭大小的小耗子。如同射出去的黑色子彈一樣,撞到了鳳翼的手腕上。

    他的手腕被耗子狠狠咬了一口,頃刻之間,就咬下來一大塊肉。

    是小豆豆,它……

    它果然沒有拋下我,我心裏又是感動,又是心碎。它要是和往常一樣,貪生怕死的躲起來,保住一條鼠命該有多好啊。

    淚眼婆娑之際,就見到鳳翼粗暴的將它抓住,狠狠的砸在牆上,“畜生,竟敢傷我!簡直找死。”

    他出手力道極重,一下把它結結實實的砸成鼠肉醬。

    鮮紅的血液在牆上,砸出了一道血紅。

    “小豆豆,你他媽這個笨蛋耗子,我的耗子啊。”

    我痛苦的大喊了一聲,心裏沒想到自己有一天。

    竟然要被這個變態吸收了魂魄,滿腦子的屈辱與不甘,虛弱無力的手頂著痛苦摸了摸空蕩蕩的胸口,“你……你吸收我的心髒,就聽不見蟲鳴聲嗎?”

    “蟲鳴……什麽蟲鳴?”鳳翼明顯是一驚,手摸上了自己的胸口,臉色大駭。

    他一開始吸收我心髒的時候,大概還不知道我身體裏有苗蠱,所以說吸收就吸收了。完全沒有注意到,苗疆的情蠱已經隨著我的心髒被他吸入了身體裏。

    當意識到苗蠱入侵了自己靈體的時候,便暴跳如雷,用力將我的將死之軀砸在牆麵上,“兩心知,是兩心知!你心髒裏有兩心知……”

    “你……你不是自稱上人嗎?會……會感覺不到嗎?”我的聲音微弱的自己都聽不見了,唇角卻輕輕的揚起。

    這回死了,也拉了個墊背了嗎?

    媽的,真是太爽了。

    “顧星,你早就算計好了,沒想到你心機這麽深,啊!”鳳翼痛叫一聲,然後語氣變得有些癲狂了,“不對,不對啊,就算你心髒中有兩心知。他明明已經死了,兩心知為什麽會攻擊我,不可能……他是我親手退下萬丈冥淵的!”

    鳳翼抓著自己的心髒,整個人跪在地上,雙目都充血了。我雖然不知道他受著怎樣的折磨,但是刻意看出他很痛苦。

    那隻躲在我心中的小蟲子,應該也不是省油的燈。

    不過,老子對兩心知並不熟悉,隻是依稀記得心髒裏住著這麽一隻偷窺人心事的小蟲子。我可沒鳳翼想的那麽陰險狡詐,一開始我根本就已經忘了心髒裏還有兩心知這件事。

    “不會的,易淩軒早就死了,他不會再出現了……啊……顧星,我要先殺了你……讓你成為我的一部分。”

    鳳翼在我模糊的視線中,蟬翼般的唇要湊到我唇邊,要吸走我的靈魂。

    他殺了我以後,還要殺佘姿曼,甚至是雬月。

    周圍的一切天旋地轉,我想推開他,可是人卻如同躺在雲上。四肢和身體的其他部位,已經不停大腦調遣了,靈魂……

    靈魂也要離開了嗎?

    雬月的聲音冷冽揶揄,“無心道人,情蠱沒有另一半的蠱蟲催動,是不可能發作的。他……沒死,他沒死……你死定了!”

    誰……

    誰沒死?

    我感覺自己不能呼吸了,意識那樣的話混沌不堪。

    “叮……”一聲金屬落地的脆響,我下意識虛弱的低頭,見到一絲光亮從一柄銀劍的劍尖閃起。

    劍尖落地之際,地麵上的紅線便飛灰湮滅。

    結界被一把鋒利的三尺青鋒斬碎,頃刻之間外界的聲音又能傳入這個走廊內,有車子的鳴笛聲,還有風吹樹葉的聲音,以及小區樓下的人聲。

    冰冷的空氣,被外麵的氣流重新溫暖了。

    我斷線一般的身軀,被一副冰冷的如同沉寂了千年的玄冰一樣的懷抱摟住。他堅實有力的臂膀摟住我,但我卻已經沒有氣力睜開眼睛。

    可我知道是他,身子不能動彈。

    唇卻早就克製不住的,淺吻他的胸膛,他終於回來了。這一段漫長而又可怕的日子,他到底去了哪裏,讓我一個人在這個地方孤立無援。

    他的小"qing ren"閻君,還要想要老子的命。

    “聽說你對我妻子的心髒,特別的感興趣呢。”淩軒久違了的冷冽傲然的聲音終於又在耳邊響起,他單手摟著我,似乎在質問無心道人。

    我在他懷中一陣激動,奈何身子早就幽靜燈枯,霎時間就失去意識。

    身體變得很沉,有一縷輕盈的東西,從身體裏飄出。

    透明的飄在我的身體上方,看了看自己透明的手指,老子就知道老子福薄。在他趕來救我的時候,徹底的噶本脆了。

    胸口沒那麽疼了,身體其他位置的痛楚也消失了,整個人似乎在一瞬間了無牽掛起來。

    一會兒,老黑說不定就會來接我。

    我低眸看下去,那個摟著我身軀的男子竟著一身淺黑色的漢服。那身漢服造型華美,有金線紋龍滾邊,一襲瀑布般的黑發由紫金冠束著。

    腰間更是纏著玉帶,上麵似乎還掛著一快玉佩。

    遠遠看過去,有些子像是一對鳳凰的輪廓,卻是染血的血玉。

    一襲長發飄飄,落在我的麵頰之上,似乎再吻我的額頭。

    一隻腳狠狠的踩在鳳翼的麵門上,右手自然而然的垂下,手中的劍早就刺穿了鳳翼心口。鳳翼被蠱蟲折磨了半死,眼下又被長劍刺穿了心髒,血從傷口如同小溪一樣川流不止。

    鳳翼被刺穿了心口,依舊是赤紅著眼睛,“她是萬年難得一遇的鼎爐,我當然要她,沒想到冥淵都殺不了。真是……真是邪門了,你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

    現在看到他也變得跟我一樣,心頭的恨意也沒有那樣的重了。

    隻是哀歎自己和淩軒有緣無分了,我透明靈體從半空中飄下來,觸摸他神情垂下的側臉。他的唇依舊沒有離開我肉身上的額頭,似乎並不知道我已經死了。

    他唇邊是一縷微笑,“我是什麽樣的存在?無心上人,你太抬舉我了,我就是一個普通的靈醫罷了。”

    這笑容正應了那句詩,亂花漸欲迷人眼。

    我作為一個鬼魂,我都看得有些癡呆了,愣神之際手腕卻被他輕輕的握住。

    他抬首看向我,眉眼之間的笑意更加的輕佻清俊,“顧大王,告訴我為什麽這麽悲傷的看著我,是怨我來晚了嗎?”

    “不是……不是……”我再次感覺到他身上靠近我的氣息,感動的一塌糊塗,眼淚從眼眶裏落下,“我隻是在想,老子馬上要去陰間了,怕是不能在你身邊久留。”

    “恩?有我在,我看陰間哪一個鬼差,敢動你的魂魄。”他說的逍遙自在,好像將陰司鐵一般的律條全然當做了浮雲。

    我眉頭緊了緊,“可我沒有心髒了。”

    “我有就行了,隻是從此以後,再也沒法用兩心知聽到你心底的聲音了。”他眼睛恰如流光浮雲,裏麵是帶著自信的神采的。

    將我的手腕輕輕一拉,我輕盈透明的靈體,就被拉進身體裏了。

    肉身上剛剛重新睜開眼睛,我唇就被冰涼如玉的觸感所堵住了,瞳孔便放的越發的大了。一股又甜又腥的味道到了嘴中,還有一種生肉一樣的東西,從口腔食道滑到了心口的位置。

    那好像是人的心髒吧,我可從沒聽說,嘴對嘴就能完成心髒交換儀式。至少醫院裏的心髒手術,還是需要匹配,還要破開胸腔移植。

    可是,我居然在短時間內,聽到了自己的心跳。

    我被嚇到了,拳頭敲打他的胸口,“你幹嘛啊。”

    “把我的心給你啊,顧大王,難道你不喜歡我的心嗎?”他唇觸碰著我的唇,久別之後並未有如火般的熱烈,反倒是輕輕的淺吻著。

    似乎想要淺嚐輒止,動作從一開始的輕佻,逐漸變得冰涼沉冷起來。

    眸光中柔和的色彩也消退的一幹二淨,鬆開我的一刻,重新將插在鳳翼胸口的劍拔出,“上人,聽說傑森也是你救的?我在想你怎麽就能把手伸的那麽長,連陰司裏的要犯都能放出來當陰差。”

    上人這兩個字,叫的多少有些譏諷跟玩味。

    鳳翼被拔出胸口的劍,身體猛地一震,血液就跟噴泉一樣噴出來。

    他本來想捂著胸口,掙紮的從地上爬起來,卻被易淩軒的腳踩得死死的根本就動彈不得,“陰司那幫貪財鬼,給點錢便是了。咳咳……淩軒大人,你不得不承認,要不是你!我得了周王鼎,吸收了足夠的精氣,整個陰陽兩界都不會有我的對手出現。”

    “不,我猜你還有更大的靠山,能給你這麽大權利的。在陰間,不是中山鬼王,就是閻君……他們其中一個!”淩軒在此時此刻,整個人邪冷的讓我覺得陌生,說話間沒有任何征兆的就用劍把鳳翼的一條胳膊給剁下來。

    胳膊上是血流不止,讓空氣中都被一股古怪的血腥味所凝結。

    他卻依舊沉著麵,“都流血了,醫者父母心,不如就讓……我幫你止血吧。”

    手指間打了個響指,一股蔚藍色的火焰,就將鳳翼的胳膊個點燃了。那火焰明明給人感覺十分冰冷,可是瞬間就如同吞吐著毒信的火蛇,將鳳翼的手臂吞噬。

    軀幹上的傷口,被火焰一燎,血流便停了。

    整個過程中,鳳翼都在痛苦的狂叫,他喊的嗓子都啞了,“你這個惡鬼,你還說自己醫者仁心。沒什麽人操控我,我隻是意外發現了河底有犬戎當年從周王宮搶走的鼎……你愛信不信。”

    怎麽一開始,他還承認我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他才不得不殺我。

    淩軒逼問他的時候,卻把所有的事都包攬在自己身上了。

    “那我就姑且信你,你運氣還真不錯,周王九鼎都讓你找到了。九隻大鼎全都用來煉丹,用的都是至純的嬰孩之魂,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淩軒每一個字都好像說在冰錐的尖頭上,是又冷又尖銳,眸光更是帶著濃烈的殺意。

    在他的周身,是我從未感受到的,比白無常還要濃烈的鬼氣。

    在這股陰寒刺骨的鬼氣中,我整個人冷的直打哆嗦,甚至都要看不清楚他在黑氣中肅冷無邊的麵容了。

    他這是怎麽了?

    忽然,他滴著鮮紅血液的劍尖,抵在了趴在地上的雬月毛茸茸的脖子上,“你這畜生也有趣,狐族乃是家仙,居然甘心供他驅使。”

    我急忙抱住淩軒的胳膊,哀求他,“別殺他,他和老黃大姨救過我好多次。如果不是他,你……你不在的時候,我早都死了。”

    “那便了饒過他這一會兒,畢竟……在你最危險的時候,我沒有在你身邊。”他冰冷的仿佛目空一切的眼眸中,終於閃過了一絲灼痛,手不安的握住了我的手。

    他這種感覺,像是怕極了失去。

    我經曆了一遍差點永遠見不到他的事,哪裏還有從前那樣好麵子,沒臉沒皮的就摟住了他的胸膛,“我知道你一定有自己的事,才沒有來!如果……如果你能來救我,不會看著我死的。”

    “但我確實沒有護好你,你不用替我解釋。混世魔王顧星,從今往後誰敢動你一根汗毛,我都會千倍萬倍的讓他付出代價,哪怕他權傾陰陽兩界,哪怕我不能再陪在你身邊。”他所言字字如同雷擊電掣一般,將我從頭到腳劈了個正好。

    我緊了一下他握住了我的手,“什麽不能再陪在我什麽,你……你現在不是好好的在我身邊嗎?”

    他這句話,本來就有問題的。

    淩軒可以偶爾不在我身邊,可是不能再這三個字,用的我是觸目驚心。他是那麽真實的出現,而且實力強悍的,就如同佘姿曼說的一樣。

    他是輔佐新任閻君的存在,也許整個陰間都找不到一個比他實力更加強悍的存在。

    “淩軒大人,你……殺了我吧。”雬月生無可戀,好像是要自殺。

    可惜是個狐狸形的樣子,隻能用粉嫩的腳墊子,撥弄著劍鋒。想讓劍鋒到自己的脖子上,好來個見血封喉。

    淩軒蹲下了身子,食指抬起雬月的下巴,與他冰藍的眸子四目相對,“我偏不呢?本來想扒了你皮毛給大王當圍脖,不過,你想死我卻偏要給你個解釋的機會。”

    雬月懵逼了,他本是視死如歸的。

    聽到要屈辱的成為皮毛,的確是整個狐軀抽搐了一下,半晌才緩緩的口吐人言,“還不是為了我那死去的孩兒,我……我妻子那晚生了兩個娃娃,一個早早夭折了。鳳翼說……說隻要填滿河底的幾個副鼎,神農鼎裏就能煉出丹藥,救活他……”

    真是可憐了一顆慈父的內心,透明的淚從他冰藍的眼眶中流出。

    “真是頭蠢狐狸,從古到今,哪有生靈死了還能複生的?”他用一種憐憫的目光凝視著雬月,手指頭輕輕撫摸了幾下雬月腦袋頂上的毛皮,“用人命煉製出來的丹,必是妖丹,你的小狐狸吃了以後不是真的活了,而是成魔沒有自我意識。從此隻能供他差遣,被人利用,那才叫可悲,倒不如放它投胎去……”

    雬月一開始還是雙眼迷茫,聽了易淩軒的話,才如遭雷擊。

    怔怔的和易淩軒對視了幾眼之後,冰藍的雙目才充斥了血絲,冷厲的刺向鳳翼,“你……你騙我。”

    “要不是你自己就是個蠢貨,咳咳咳……能上當嗎?”鳳翼咳嗽了幾聲,甚至有些不清醒了,開始碎碎念起來了,“畜生就是畜生,讓你填滿幾個副鼎,你就乖乖照做了。最後告訴你神農鼎也要填滿,你為了自己的兒子,也沒有懷疑……真是個自私貪婪的蠢蛋……”

    他有點瘋瘋癲癲的,整個人開始自言自語起來。

    是不是還揚唇狂笑不止,身子缺少了一個臂膀,顫動起來更像一頭活蛆了。易淩軒冷冽的眸光如同刀片一樣在他身上掃了幾下,手中的劍閃電般把鳳翼的身子切成了肉塊。

    場麵之血腥,簡直讓人頭發都一根一根的豎起來了。

    軀幹上的肉塊很多都是連著內髒的,還有腸子之類的東西,地麵上直接就演繹了血流成河這個成語。

    把鳳翼剁成了肉塊,劍上血液橫流。

    淩軒不過是隨手從懷中掏出一張汗巾,擦了血跡,就將汗巾丟在地上。那三尺青鋒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劍身柔軟如同靈蛇的,被他動作一氣嗬成的盤入了腰間。

    原來這是一把盤在腰間的軟劍,我在屯子裏第一次看見的時候,還挺納悶這把劍到底是從何而來。

    我看了一眼,就覺得頭暈目眩,“淩軒,為什麽要這樣的方式殺他?”

    不是我責怪淩軒,而是我對他的了解,他表情上看似放浪不羈。實則內心大體比我還要仁慈,他是醫者,絕對不會用這樣的方式殺人。

    “他吸收了那麽多的精元,不這麽殺他,怎麽能殺的掉呢。”淩軒唇角是邪異而又殘忍的笑容,就好像是深淵地獄裏來的惡魔一樣。

    往日的清俊與瀟灑,跟此時此刻魔王一樣的他,根本就搭不上邊。

    他的手輕輕的遮在我的眼前,低語道:“很快的,幾滴冥焰就能燒的幹幹淨淨。”

    其實從淩軒出現以後,好多事的陰謀都浮出水麵了。

    我點了點頭,鳳翼得了九鼎,仗著陰間有人一開始是用一種讓人屍化的植物吸收人的魂魄。

    然後,**不休。

    又煉化了無數嬰孩的魂魄給自己提升功力,還親自去奪人心髒,多管齊下的讓自己強大起來。

    不過想到這裏,不由得就覺得奇怪,陰間的那個存在為什麽要幫鳳翼呢。

    這裏麵,明顯就隻有鳳翼的好處,可沒那個陰間靠山的好處。

    不對,這個世界就沒有無緣無故的陰謀。

    突然,就聽鳳翼一聲的氣焰囂張的叫聲,“易淩軒,你有本事逃脫冥淵,可我敢打賭。你絕不敢真的殺我,你們那種存在,殺害任何生靈都會死的吧?”

    什麽?

    淩軒不可以殺人嗎?

    我可從來沒聽過,一個人殺另一個人之後,自己還會死的。

    這……

    這是什麽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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