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爆炸的實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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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陰森幽然的聲音,讓人心頭一緊,整個人變得緊張起來。

    江城的夜黑暗無邊,烏雲遮月的時候,那幾乎是讓整個夜晚陷入絕對的黑暗。在這個環境當中,我好像什麽都看不見。

    我想起身,肩胛骨卻被一道冰冷重壓了一下,“別起來,隻是和你確認一下明天的計劃,植物園裏有一個專門殺滅惡鬼的天罡陣法。如果明天想要他的命,就必須將他引入陣中,將他身上嬰靈的怨氣激發出來……”

    “我需要怎麽配合你,上人,你直接告訴我吧。我……我會乖乖的合作的!”我顯得很聽話,直接了當的問,要怎麽配合他們陷害淩軒。

    它陰險的笑了,冰冷的手爪伸過來,將一個冰涼的玻璃瓶塞到我手裏,“讓易淩軒喝下去,這樣,他體內嬰靈的怨氣就會被激發出來。他就會變得無比虛弱,然後被我們的屍果樹吸收,成為屍果樹的養料,以他的身軀為養料,這棵樹一定會越長越好。這樣……屍化的活人會越來越多,我們這些上人,也會越來越厲害。”

    特娘的!

    這些墮入鬼道的道士,簡直是異想天開到了極致了。

    居然還想依靠著吸收屍化者,身上的精血陽氣,繼續提升著力量。這樣下去,他們是得到了想得到的一切,卻無形當中毀滅了世界了。

    “屍果樹是不是你在我們學校宿舍樓裏,培養的那個長了屍肉果的植物?”我皺著眉頭,實際上是想了一段時間才想到這個答案。

    當初那個植株出現的時候,大概也在好幾個月前了。

    我這個人忘性大,好些事情時間一長,就通通都忘記了。

    可偏偏蜥蜴道人長的實在詭異,那天他來我們宿舍門口敲門,騙走了那顆頭的事情我隻要一聽到他猥瑣的聲音,就會立刻想起來。

    那東西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開口了,“你記性還挺不錯的,那東西培植了很多次。都沒有成活,那是唯一一株成活的,沒想到今天派上了大用場。”

    遮住月光的烏雲,不知道什麽時候散開來了。

    房間裏有了些許的光亮,就見到這隻不知道是人還是昆蟲的蜥蜴道人坐在了窗台上,寬大的袍子垂在了地上。

    月光照在了他的麵容上,居然有幾分憔悴了落寞。

    我也不知道是怎麽了,有些好奇起來,嘴賤的問它:“你……你墮入鬼道之後,應該後悔過吧?”

    “鼎爐,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說這樣以下犯上的話。”他醜陋不堪的臉上閃過一絲怒意,可是隨即,眼中就閃過一絲糾結。

    自卑之下,低下了頭顱,“你怎麽敢問我這個問題,等你死了以後,可是我來撫養你的孩子。你要是再敢胡言亂語,我就虐待你兒子和女兒。”

    “我……我不說還不行了嗎?道爺,您息怒吧您。”我說的微微有些諷刺,卻口不應心的輕輕的觸摸自己的小腹。

    真的人一旦擁有了什麽,就特別怕失去,尤其是這兩個淩軒賜給我的孩子。

    我特別想保護好他們,好想用盡所有的力量,編織出一隻巨大的,毫無傷害的網。

    讓這張網保護他們,讓他們不會受到任何一點的傷害。

    它陷入沉寂之後不久,終於抬起了那張尖嘴猴腮像蜥蜴一般的臉,失魂落魄的說道:“嗬!我原本也不是那麽醜的,以前我……我也是長的很帥的,說……不後悔那是不可能的。”

    果然,他也曾後悔過。

    哪怕他丟失了人性,可是也該有從前的記憶。

    這般醜陋的如同鑽地鼠一樣的生活,我想大概是沒人會願意,隻是墮入鬼道的修煉者開工沒有回頭箭。

    不可轉世投胎,不可恢複原貌。

    所以隻能義無反顧,死不悔改的繼續做壞事,這樣才能苟延殘喘的繼續下去。

    這個話題對他來說,一定敏感到極致。

    我默不作聲,不會主動犯傻提這件事。

    他今晚本來是想跟我說一些,明天給淩軒下套的事情,不知不覺卻扯出了他曾經深埋在心底的情感。

    就像一個傾訴者一樣,蜥蜴道士又說道:“我本來也有女朋友的,可是變成這樣,我隻能躲著她。躲著我的親人,都是……嬌龍,是她誘惑我們修煉這種東西的。從人……變成昆蟲,變成動物……你知道有多可悲嗎?”

    “我不知道,不過……我能理解。”我輕輕的說了一句。

    它在黑夜中,野獸一般的雙眼,居然反了一下光。

    嚇了我了一跳,但是從那雙反光的悲傷的眼中,我似乎看到了墮入鬼道的修行者,難以言喻的哀傷。

    它沒有襲擊過來,隻是緩慢的匍匐在地上。

    如同響尾蛇一樣緩緩的陰冷的遊走在我的床邊,我有些怕了,身子緊繃起來。

    它動作卻快過我的反應,冰涼嬌小的黑手摸了我的小腹一下,“雖然……我是一定要吃你的,不過,就衝你這句話。我會養大他們的……”

    “喂。”我拉了一下它的手腕,那隻手腕凹凸不平,皮膚粗糙。

    而且還能摸到潰爛的感覺,而且體溫根本就不是人的體溫,而是那種兩棲類動物身上的溫度。

    冰涼涼的,卻不陰冷。

    它戰栗了一下,卻沒反抗,我說:“你還沒喪失人性,為什麽一定要和易教授作對呢?他也許可以研究出辦法,讓你們回頭,他連屍化都能解決。你……你為什麽非得殺他,不給自己留一個機會呢?”

    “二十年前,江城西邊的實驗室爆炸,隻有姓易的一個人活下來。你知道……是為什麽嗎?”它娓娓道來之際,就用那般幽冷的無法恢複溫度的眼光看著我。

    使我一下明白了,如果這雙眼睛不是蜥蜴的眼睛,眼底一定燃燒著炙熱的火焰的。

    它……

    也想變回去的!

    我搖頭,“不知道,實驗室爆炸是為什麽啊?研究的是什麽……如果真的有貓膩,他會徹查的吧?”

    “他?他就是個蠢貨,就知道信任嬌龍,所有的實驗成果都被炸沒了。而……我們也永遠沒辦法……再變回去了。”它幹癟癟的說著,似乎隱藏著很深的怨恨。

    這些墮入鬼道的修煉著,明明都在幫嬌龍辦事,心頭竟然是這般怨恨她。

    我……

    我說實話,我實在不理解。

    但我不會開口問他,他嬌龍估計也不是真心,如果屍化症繼續下去。他能通過別人屍化自己提升實力,很快嬌龍也不會是他的對手。

    我問他:“那……實驗室中研究的到底是什麽?”

    “研究如何讓墮入鬼道的我們,反正你都快要變成我的鼎爐,和我融為一體。告訴你這些,也無妨。”它似乎即將把身上所有的武裝和盔甲都卸下,緩慢的訴說著自己的心事。

    可是話才說了一半,這隻蜥蜴又突然身子一弓,快速的毫無征兆的就在黑夜中蚰蜒而走了。

    一時間,我呆愣住了。

    它就這麽連招呼都不打就直接跑走的個性,還真有點像是大自然中的蜥蜴,天性使然的就是沒個定性。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也不需要跟任何人打招呼。

    張開掌心,看了一眼那瓶藥水。

    月光那般的暗淡,我都看不清楚藥液的顏色,更不知道那是什麽玩意做的。盯了一會而,便悻悻的塞到了口袋裏。

    被蜥蜴道人找過之後,睡意早就消退幹淨了。

    起身穿了鞋,接著月光,加上摸黑找東西的本能。

    我弄亮了一盞煤油燈,就這麽點亮著,坐在窗前發呆。

    “想我想的一夜都沒睡嗎?”

    一聲清冽繾綣的聲音進入耳畔,隻覺得肩頭上被披了一件外套,一個頎長高大的身影走到我身前。

    他微微屈膝,半蹲在我身前。

    指尖溫柔的伸到我的胸口,將一枚金屬的東西扣在我的胸口。

    窗外月落西山,屋內煤燈瑩瑩。

    他落在我胸口的指腹,若一枚圓潤的羊脂玉一般,折射著高光。那枚金屬的徽章就在他的指腹之下,等他稍稍移開指腹,便看到上麵的文字。

    黃河會。

    文字下麵,還繪畫了惟妙惟肖的黃河九曲十八彎。

    我低頭盯著徽章看,“這就是你非要讓小池給你賠罪的東西啊,看起來也沒有什麽特別的,你要這個做什麽?難道是要我們都加入進黃河會?每天上河道上撈屍體去……”

    “傻大王,你怎麽會這麽想。”他的手指頭從徽章上掀起,觸摸到了我的側臉,眼中是迷離般的笑意,“弄來徽章,隻是為了讓你參加一次鬼市而已,聽說……這次鬼市,會有會中很厲害的龍婆坐鎮。我想讓你見見她……”

    “見龍婆幹什麽?”我不明所以,眨了眨眼看他。

    他看見我眨眼,猛然之間居然怔住了,恍然才回過神。

    看他的樣子,似乎有些惱了,威嚴的質問我:“你在勾引我犯罪嗎?”

    “沒……沒有啊?”我懵逼了。

    他眯了眯眼睛,“你從來……沒對我那樣俏皮過,真的……太誘惑人了。”

    將我的腰肢摟住之後,他的麵容深埋在我的鎖骨之上,極少的表現出了似有若無的撒嬌,“交出來吧,好不好,顧大王。”

    “交出什麽?不是要參加鬼市……月份大了,我可不能和你那啥,也不能給你采陰補陽,你別亂來!”我嘴上這麽說,身體卻很誠實的環住了他的頭顱。

    很怕今晚就是我們的最後一個晚上,馬上就要去植物園了。

    整個人心亂如麻,根本就鎮定不下來。

    可我是不管遇到任何事都要堅強如一的顧大王,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不管有如何大的壓力我不可以自亂陣腳。

    摟摟抱抱之中,卻發覺他的手指頭。

    就跟修長的鑷子一樣,伸進了我的褲兜裏。

    隻是覺得大腿微微一癢癢,藏在褲兜裏的那瓶藥液,就被他修長的手指夾了出來。

    衝我好似我剛才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俏皮一般,他衝我眨了眨眼睛,不懷好意的笑著。

    用溫柔到了骨髓裏,讓人骨頭都酥了的聲音說道:“不讓你老公我喝下這個,這個戲怎麽演足,還是你打算一個人獨挑大梁。擔任最佳女主角……”

    “屁的女主角,我是要用這瓶藥暗害你,你拆穿我幹嘛?”我看他把藥液拿在手裏,感覺自己那顆可憐你的玻璃心都要碎了。

    他那什麽開玩笑不好,居然拿這玩意跟我開玩笑。

    那不是要活活的把我給嚇死嗎?

    我蹦起來去搶奪,他卻把手臂高舉起來。

    讓我這種一米六九的大高個,在他麵前也瞬間變成了矮子,“你特麽的幹什麽呢,快把它還我。”

    “我就不還,老公這麽疼你,你說說看你為什麽要暗害我?”他挑起我的下巴,眼中一絲疼痛閃過,但隨即又是蔓滿眼寵溺的意味。

    這般柔情是似水的模樣,讓我差點心一軟,便被他感動住了。

    但這件事,絕不能輕易的鬆口。

    咬了唇,我哼了一聲,質問他:“那我問你,冷凝素是誰?”

    “她?她是我的小"qing ren",怎麽樣?生氣了,我的顧大王?”他像是故意氣我一樣,拔開了瓶塞,居然把藥液灌進自己嘴裏去了。

    一時間,所有的偽裝好像被擊潰了。

    眼淚頃刻間,就好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從眼眶裏掉下來。

    “易淩軒,你個王八蛋,你為什麽要喝。”我衝他大喊大叫,氣急敗壞之下,雙手狠狠的砸在他的胸口。又想把瓶子奪下來,卻已經被他喝幹了,氣的真是沒法言喻了。

    我又憤怒又哀傷,哭的更個淚人兒似的,“你可以解釋啊,為什麽不直接解釋你跟冷凝素沒關係啊。你……你不是這種人,沒有冷凝素什麽事兒。為什麽要故意氣我,你喝它幹嘛,要我和小崽子再次失去你嗎?這麽大的人了,還耍小孩子的脾氣。”

    夜裏,那個蜥蜴道人來的事情,他仿佛早就洞若觀火。

    連這瓶要他都知道,那麽其他發生的事情,他還有什麽不能察覺到的?

    “我知道你信任我,不過顧大王,確實有冷凝素這麽個人。隻是她的存在,並不如他們所想的那樣。”淩軒輕輕的摟住我,唇邊吻著我掉下來的眼淚。

    我卻用腳踹他,而且是往要害的地方踹。

    好在他急忙撈住我的腳,有些無奈,“你是想讓老公斷子絕孫嗎?”

    “就要你斷子絕孫,你怎麽可以這樣。”我氣的渾身發抖。

    他忽然將我抱緊,摟的很緊很緊,讓我沒法做其他的任何的動作,“你想英勇對敵,我總要配合配合,顧大王沒有和你置氣。隻是想讓這場戲,更順利的進行下去,昨天前腳剛離開你,後腳你就被纏上了,你還故意想隱瞞我真相,有時候真想買條狗鏈子把你拴在身邊。”

    “要戴狗鏈子,也是你戴,你個混蛋。”我咬了一口他溫熱滾燙的胸口,卻不敢下重口,腳下踩了一腳他的腳背也就算了。

    冷凝素是誰,我管不著。

    但淩軒在植物園中,絕對不能有事,這也是我心底深處最深的信念。

    他泯然一笑:“狗鏈子?如果是為了你,任何枷鎖我都願意帶。”

    恍然之間,身子便騰空而起,他居然就這般將我單手摟在懷中。

    一腳踹開了房間的大門,帶著我走下樓去,眨眼之間就拐進了一個螺旋向下的通道。這條通道是昨晚入住前,根本沒看到的。

    可是莫名的,就走入了這裏。

    通道是木頭樓梯做的,好像永久性的都走不完,一直讓人不斷的邁著階梯往下走。

    就聽一個蘿莉鬱悶卻十分可愛的聲音傳入耳中,她說道:“小乖,腫麽辦啊。偷偷跟著那個秋瞳大姐姐一起下來,卻遇到鬼打牆了,秋瞳姐姐人找不到了。我們出不去了,嗚嗚嗚,好可憐……”

    小乖根本就是一具行屍,會回答她說話就怪了。

    所以隻聽到這個蘿莉妹子,自己一個人在自言自語。

    剛小瞧了趕屍人的養的行屍之後,耳邊就穿入了聲音而又結巴的聲音,“找人……救……”

    我去,僵屍開口說話了!

    “找誰救啊,誰會救我們啊。嗚嗚嗚……別人一定都從對的路走了,誰會知道我們進了岔道裏的**陣。”蘿莉這就哭了。

    這蘿莉的聲音,好像是在這附近哪裏傳來的。

    可是淩軒一路走下去,都沒有遇見這個蘿莉,就好像她根本不在這條甬道裏一般。

    我有些好奇,“怎麽沒見到那趕屍的小蘿莉,剛才……還聽到她在我們下麵哭呢,怎麽一路走下來。都沒有見著他們……”

    話音一落,旁邊的木就被一個瘦弱嬌小的拳頭擊破了。

    那是一個頂多十幾歲孩子的小手,看起來並不是很大,上麵還長了黑色的屍斑。想也知道,多八成是那蘿莉呆在身邊的行屍小乖,受到了她的命令一拳砸破了的牆。

    這妞兒,要從**陣裏出來了。

    “剛才走下來的位置,有個岔道,岔道是個障眼法。如果不懂五行八卦,會走到岔道上,然後就在岔道裏兜圈子。”淩軒大概解釋了一下原理,就好像沒看到旁邊的牆壁被打穿一樣,繼續快步向下。

    我就是傻子,也聽明白了些許。

    這去到鬼市的通路,一路上估計都有機關的。

    看似一直都是朝著同一條路進行,可是走著走著就會出現視覺差。走到了岔道裏,岔道估計就是個圓形跑道一般的圈圈,讓人進去了以後隻能轉圈圈。

    那妹子估計是聽見我說話了,才找準了方位讓她的行屍在牆壁上強行開了個道。

    我剛才一說話,算是間接救了這個小蘿莉。

    淩軒在樓梯上走了一段距離,老遠卻還能聽到噠噠的從後麵傳來的腳步聲。

    帶著回音的腳步聲中,更夾雜了那小蘿莉花癡的聲音,“淩軒歐巴,不要走,不要走……等等我嘛,人家就想和你結伴同行。昨天晚上去你房間門口敲門,沒想到被秋瞳那個胸大無腦的捷足先登了,讓她把你給睡了。人家也鬱悶了一個晚上呢……”

    想來這個可愛的小蘿莉,昨兒也沒吃上淩軒。

    還鬱悶了一個晚上!

    我緊了緊摟在淩軒脖子上的手,微微有些吃味兒,“阿軒,你咋那麽多人追呢?”

    “追你的更多吧?如果殺家仙不犯殺孽,東方青冥現在就是一鍋蛇肉羹,還有瑾瑜,允禮……”他越說,嘴裏的寒氣越重,冷的周圍的空氣都好像要結冰了。

    好在他沒說無辜的阿讚艾,否則這醋壇子是要徹底打翻了,到時候我可沒能力應付。

    我厚著臉皮“嘿嘿”笑了一聲,轉移了話題,“咱這是去幹什麽?”

    “到鬼市裏……隨便轉轉。”他說的輕飄飄的,就好像千辛萬苦的弄來黃河會的徽章,就是帶我下來打一趟醬油。

    螺旋向下的樓梯,走到了一定時間,似乎就看到出口。

    出口是一道微紅的光芒,到了近前,才發現那微紅的光芒是無數盞大紅的燈籠締造出來的。

    在這個湘西客棧的地下,有著古代集市一般的巨大空間。

    上空都是懸掛著的燈籠,而且懸掛燈籠的絲線極細,就好像燈籠如同鬼火兒一般的高低錯落的漂浮在空中。

    長街的兩邊,都蓋滿了古香古色的木頭房子。

    每一間木頭房子都是一家古怪的店鋪,店鋪前還有很多擺地攤兒的。來這裏的人,除非胸前有黃河會的徽章,否則幾乎沒有以真麵目示人的。

    很多都是戴著口罩,或者是麵具之類的東西遮著臉的。

    這裏空氣不流通,因為賣的東西各種各樣,導致空氣當中都是一股子混合起來的古怪的味道。

    又土腥味,也有腐屍膿血的味道。

    進來以後,我就下意識把阿讚艾送我的那條星月菩提的手串放在鼻子下麵,來衝淡鬼市裏麵傳來的各種各樣奇特的味道。

    街邊,那些地攤上擺放的東西,琳琅滿目,讓人有種亂花漸欲迷人眼的感覺。

    有賣眼球人頭的,也有賣黃紙符籙的,更有一些出土的東西。

    淩軒走路很快,衣風飄逸。

    亂七八糟的東西實在太多了,我也隻是匆匆一瞥,很多東西都隻在腦子裏留了一個很淺印象。也沒法記住什麽,隻能當時隨便逛逛,就當是開開眼界了。

    在人群當中,走著走著,就聽到潺潺的水流聲。

    這裏好像還有噴泉什麽的,發出了流水的聲音,聲音還是分的悅耳有規律。

    在這附近有噴泉之類的流水流動,似乎還產生了輕微的涼爽的微風,使得封閉的地下沒有那麽的悶熱。

    轉頭朝前看,才看到不遠處有一座巨大的池子,池子邊上還有一輪巨大的轉動的水車。倆僵硬的行屍一般的人,身上裹著髒兮兮腐爛的繃帶,緩慢的踩著水車。

    每踩一會兒,旁邊直打嗬欠的大媽,就要起來用鞭子抽它們兩下。

    看著真是怪可憐的,死都死了,還要被鞭屍幹苦力。

    池子裏的水碧綠通透,遠遠的看過去波光粼粼清澈見底。

    就好像是一塊巨大的貓眼石,鑲嵌在這一條地下長街的盡頭一般。

    隻可惜,池子裏跑了很多身體發紫,屍身腫脹的死人。

    看著就讓人覺得頭皮發麻!

    死人形狀各異,有衣服光鮮的,穿金戴銀的。

    也有貧窮無比,衣衫襤褸的。

    更有衣服被跑爛的,臉上潰爛生蛆,早就麵目全非。或者身上爛的缺胳膊少腿的,大有人在。

    整個池子裏,屍體就跟泡溫泉一樣,幾乎都泡滿了。

    “這……池子是幹什麽用的,怎麽那麽慎人啊,一堆死人。”我倒抽了口涼氣,抓緊了淩軒手臂上的衣料。

    心裏胡思亂想著,這個破池子為什麽有那麽多死人。

    甚至都想到黃河會是邪教組織,他們專門殺人越貨,最後把人屍體都做成僵屍了。

    淩軒看了一眼,一副早就習以為常的表情:“那是黃河會的養屍池,池水能防止從各個河道裏撈出來的屍體腐爛。這樣……也方便家屬來認領……”

    “找個冰棺凍上不就得了,幹嘛那麽麻煩。”我好奇的說道。

    淩軒笑了笑:“這是傳統,延續了幾千年,他們比較認死理吧。”

    談笑之間,淩軒便帶著我走進了這下麵唯一一間石屋。

    石屋裏陰冷潮濕,到處都是散落在地的千眼菩提,還有一些熏香過後的殘渣。以及各種積了灰,仿佛上了年頭的法器。

    更有很多殘破不堪的石佛像,也有一些是陶瓷的。

    唯一一尊完整的,是放在積灰的桌上,卻擦的鋥亮的金身塑像。那塑像的眼睛是乃是特殊工藝製成的銀眼,隻要有一丁點光芒,就會讓佛陀的雙眼具有神采。

    似乎是穿越過遙遠的佛國那邊,眺望到了我們的凡間。

    “黃河會曆史並不久遠,也就千百年來而已,沒什麽傳統不傳統,隻是冰櫃比較貴。而各大江河湖海的死屍太多了,放在冰庫裏預算支付不起。”從這間石屋裏響起了一聲比較老邁的聲音,那聲音頗為的不服氣,冷颼颼的說道,“哼,這位小夫人和公子不會是覺得,黃河會很有錢。或者黃河會,隻用管黃河裏的浮屍吧?其他江河湖海的屍體,都不歸我們管了嗎?”

    不管黃河會是什麽性質,我都不會覺得黃河會很窮。

    至少從規模上來看,這個黃河會的勢力滲透到了整個陽間,算得上是一個比較厲害的教會帝國了。在陽間大概,也承包了大部分江河湖海撈屍體的工作。

    “黃河會是專門發死人財,可謂是財源滾滾、日進鬥金,怎麽會沒錢買冰箱呢?”淩軒眯笑著,將我放在了石屋盡頭的一張石桌前坐下。

    然後,安然站在我身邊。

    就見到從石屋的牆壁裏,居然跌跌撞撞的飄出來一個身材矮小的老婆婆。

    老婆婆雙目渾濁,好像看不清楚東西。

    飄出來以後,撞了幾下石屋中的雜物,還是沒找到我們的位置。

    淩軒溫和的上前去,將她攙扶到了我對麵的桌邊坐下,婆婆說道:“黃河會很有錢嗎?我記得黃河會……剛剛起家的時候,連幾艘像樣的船都沒有……”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婆婆你又犯糊塗了。”淩軒的溫柔從來都是對著我的,那般真摯的情感,如今也對一個老太太流露出來。

    我挺好奇的,這個老太太到底是什麽身份。

    老婆婆雙眼看不見了,卻似乎有一種洞察人心的本領,“雖然……我記不清楚,好多事情,大概是地魂被搶了一半的緣故。不過……我能感覺到,你是個溫柔的小夥子呢,怎麽?你來找我,是想過來娶我的嗎?還喊我婆婆……”

    她似乎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變老,驕傲的就好像二十出頭的少女。

    不過卻能從她的話中,理解她的行為。

    她的地魂丟了一半,所以變得,好像靈智也缺失了一半。

    就好像無法治愈的帕金森綜合征一樣,也許隻有找回另外一般的地魂,才能讓她恢複自身的靈智。

    “你都忘了嗎?你是最早的一位龍婆,因為有了你,世界上才有龍婆這個職位。”淩軒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好像夾雜了某種東西。

    聽過之後,恍然之間就好像寺廟裏的晨鍾暮鼓。

    清音過耳之後,給人的感覺是那種醍醐灌頂般的震動。

    就見那婆婆的雙眼逐漸變得清冽起來,她蹙了蹙眉頭,似乎好像回想起了什麽,“啊?哦……原來我是龍婆,時間……過去了好多年了吧……現在是乙未年,還是甲子年啊?”

    “哪個也不是,這位是我的妻子,顧星。”淩軒笑著,將手落在我的肩頭。

    她迷離的看了我一眼,清明的目光似乎又蒙上了一層沙質的東西,變得朦朧起來,“哦……好美……的小夫人,小夫人的靈魂傾國傾城。陰間定容貌的畫師,怎的給她這般美麗的容顏,會給小夫人招來禍端的!”

    這老婆子的話越來越古怪,我卻聽明白了。

    說是陰曹地府有專門給人畫像的畫師,決定了這人的長相,它畫什麽樣。

    人就必須長成什麽樣,高矮胖瘦一概如此。

    但……

    但魂魄由天孕育,天然長成,真的有畫師可以掌控人的麵容嗎?

    淩軒笑了笑:“婆婆即便眼中生了翳,依舊是這樣的敏銳。她的魂魄驚豔絕倫,每次看到我都會被迷的找不著北呢。”

    “你這小嘴,如同蜜糖般的哄的我高興,一定是有事求我。”老婆婆雖然目光變得清臒,但是似乎還是給人一種怪怪的感覺。

    我下意識的盯著她的眼睛看了一會兒,發現她的雙眼當中是沒有成像的。

    這麽說來,她依舊是什麽也看不見。

    卻說我的魂魄,什麽傾國傾城來著,真是奇怪的老婆婆。

    “顧大王,既然來了,見到了婆婆,就讓婆婆看看你的手吧。”淩軒輕輕的提起我一隻手臂,送到婆婆麵前的桌麵上。

    整個過程,我都是茫然一片的。

    等他翻開我手背,將手背附近腕子上的血煞誓咒的咒文暴露出來,我才意識到大事不妙。他恐怕一早就發現手腕上發過血煞誓咒留下的誓言,卻一直隱忍到現在。

    我緊張的抬頭看他,好奇他為什麽不戳穿我。

    “別緊張,婆婆會幫你看的。”他將食指豎在唇邊,似乎是要我保持安靜。

    話到了唇邊被他這個保持靜音的手勢打斷,我的手腕被這位老婆婆的雙手給握住了,她粗糙的手指頭在帶著些許寒氣的咒文上摸索來摸索去。

    看起來是毫無規律的亂摸,可是仔細察覺,卻能發現它是隨著咒文上血煞之氣流動的方向徐徐而動的。

    婆婆眸光一凜,“恩?這是血煞誓咒,小夫人身懷六甲,居然也敢發血煞誓咒。這咒文好生奇怪啊,怎麽感覺和腹中胎兒息息相關,小夫人,你到底發的什麽誓言?”

    麵對世界上第一位龍婆的質問,我整個人都呆若木雞。

    我發的血煞誓咒,是我生下孩子以後,就甘心情願的給一群人不人動物不動物的東西當鼎爐。這樣的話,我怎麽說的出口。

    一隻手藏在桌子下麵,都快要把膝蓋上包裹的牛仔褲布料敲破了。

    心頭在發慌,絞盡腦汁的想著應對之策。

    “也……也不是什麽重要的誓言,就是在陰間……跟……一隻耗子一起發的誓言……說……”我腦子一轉筋,都想拿陰間那次發過的血煞誓咒頂缸。

    畢竟我曾經發過兩次血煞誓咒,如果能就此含混過去,對我來說也是好的。

    可是這般不真誠的話,似乎被她識破了。

    她根本不想聽完,打斷了我的話,去問淩軒,“小夥子,你要我化去小夫人身上的血煞誓咒嗎?這個誓咒……貌似可以一直保護他們母子平安,到孩子生下來為止。”

    “請您化去吧,孩子沒有了可以再生,可是我就這一個妻子。”淩軒從我的身後,輕輕的摟住了我的脖頸。

    雙手交叉在我的胸前,下巴也靠在了我的肩頭。

    指尖落在我的小腹上,我原本以為那兩個孩子,會因此覺得心寒。

    可當他的指尖落下,父與子,父與女,居然產生了精神上的共鳴。好像兩個孩子,也很認可淩軒說的話,可他們不怕死嗎?

    龍婆手摸著下巴,指尖在我的手腕處反複的摩挲。

    速度越來越快,似乎要將整個誓咒的符文,徹底的了然於胸。

    良久,她開口:“恩,可以化去,不過要你這個大小夥子付出一點犧牲。能為她死的犧牲,否則,孩子出世了以後。就會把他們的母親克死。陰間的定律千百年了都沒有改變,沒有付出,沒有得到……”

    沒有付出就沒有得到,這番話我從前聽得多。

    但是自從接觸了陰陽之間的事物,便更加深刻的體會到了這句話的含義。陰間沒有什麽律法可言,卻有著極為嚴格的自身的定律。

    尤其是等價交換,沒有付出就沒有得到。

    要想就一個人的命,也許就必須犧牲另一個人的生命,才可能挽救這個人。

    說完這番話,龍婆發了一會兒呆,似乎是進入了遊離狀態。

    不過,很快就恢複了神智,伸手敲了敲腳邊的花瓶,“我看不見了,你……你出來,幫我把黑龍匕首拿出來。我……用……”

    她漂浮的腳邊,有一隻又破又舊,沾滿了泥土的花瓶。

    看似平淡無奇,可是她蒼老的手剛一接觸到,上麵就起了一道漣漪一般的波紋。這道波紋一起,從瓶子裏居然飄出了一縷青色的煙霧。

    煙霧在空氣中凝聚了一會兒,居然變成了一個人形的輪廓。

    那輪廓鵝蛋臉,眉宇清秀,卻如同極淡的墨跡,叫人無法看清楚他模糊的麵容。就好像他隻是一道輕微的煙霧,無聲的在石屋中的那些雜物中飛了一圈。

    等回來的時候,一隻洗的有些褪色的豎條形的布包從青煙裏掉出來了。

    龍婆看不見,伸手一摸,卻也都摸到了。

    熟練卻很緩慢的打開布包,在裏麵抽出一把鏽跡斑斑的手術刀。

    可是當她用手術刀,在自己的手指頭上割了一刀,血液滲進刀鋒當中。這般全都是鐵鏽的手術刀,居然隨著血液流動,染上了鋒利的赤色。

    這快速的變化,讓人目不暇接,根本還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情況。

    血霧繚繞在刀身周圍,使得刀鋒上有一股子鋒利的血煞之氣。

    “小夫人膽子大嗎?”她似是問我,似是問淩軒。

    我搶著回答:“大。”

    “那就好,原想著,做手術的時候,讓小夫人把眼睛閉上呢……”她的虎口忽然如同鐐銬一般,將我的手腕緊緊的控製住。

    看似老邁遲緩的她,居然用手術刀在手中轉了個花樣。

    手術刀就跟她身體的一部分一樣,轉成了風車,眨眼間就落到了我手腕的肉上。順著那道咒文的邊緣齊齊的將整塊皮肉,切了個規整的長方形。

    那一刻,已經不知道疼或者不疼了,整個人都被她的動作震住了。

    血液如走珠般流出,一滴一滴落在灰塵厚厚的桌上。

    淩軒已經搬來了一張又髒又破的椅子,坐在我的身邊,就好像等待打針的患者一樣。擼起了袖子,將白生生的皓腕裸露在龍婆的麵前。

    龍婆也不知道要幹什麽,居然也在淩軒的手腕上割出了同樣大小的長方形。

    又尖又長的手指尖一拈,將服帖在他手臂上的皮肉,就這麽規整的拽下來。淩軒的遠山眉微微一皺,似乎是有些疼痛了。

    他的另一隻手,卻將我的頭頃刻壓在胸口,“疼了,就咬我一口。”

    咬……

    要毛線啊。

    本大王又不是僵屍,咬他幹什麽呢?

    也許我平時思維不夠機敏活躍,可是此時此刻,我非常清楚這個龍婆在幹什麽。她似乎在為我和淩軒換膚,她是要讓淩軒幫我頂替血煞誓咒嗎?

    這個誓咒,發的如此的惡毒,我怎能讓淩軒替我扛呢。

    我用力的抽回手,想掙脫控製住我手臂的束縛,一時間雙眼就被什麽冰冷的液體糊住了,“淩軒,我怕疼,我不做了。你放過我吧,求求你了……本大王不想被扒皮。”

    “不怕,有我陪著你一起被扒皮呢。”他的聲音很柔,似在安慰我。

    可我在乎的不是這些!

    “小夫人現在後悔,已經晚了呢。”那龍婆嘶啞的聲音進入耳中,登時,她便將我手腕上的皮膚生生的拽下來。

    皮肉生生被撕扯下來的疼痛,簡直就像掉下了十八層地獄一般。

    別說抽手回去了,就是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了,整個人綿軟在淩軒懷中。腦袋一片的空白,被拔了皮的位置涼颼颼的。

    好疼,腦子嗡嗡的響著。

    還能感受到,一隻類似棉簽一樣的東西,在我的扒皮的位置上塗抹什麽藥物。

    我身子微微顫抖著,痛苦的哀求他,“不要……不要這樣,淩軒,你到底讓龍婆對我做了什麽?我……我不要你為我做任何犧牲。”

    我狠狠的抓著他的襯衫,手指甲似乎都要嵌進他的肉裏。

    雖然以前沒有留指甲的習慣,可是最近也沒有時間去剪指甲,讓一雙手的手指甲都變得很長了。

    他似乎不覺得疼,冷冰的承受著,我崩潰之下不智的舉動。

    “按理說,血煞誓咒發了便不可反悔,就算是大羅金仙也不可以。”他的指尖一用力,就將我的頭顱控製的更加的緊,讓我根本沒有半分辦法可以反抗,“不過,黃河會的龍婆十年都難得出坐鎮來一次,這次剛好遇上,她的法子也許有效呢。”

    淩軒死死的不放開我,我再想掙紮,也隻能任由龍婆的各種藥物,擦拭在我的傷口上。

    受傷的皮肉輕微的抽動著,我的心也在跟著微微的抽搐著,“你……你早就知道了,知道我在車裏……發下過血煞誓咒?為什麽不說!”

    “那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在車裏的時候,落入過危險中。你不告訴我,憑什麽,要求我告訴你?顧大王,是不是平日我太寵你了,你才會這樣的任性驕縱?”他的語氣更加霸道邪佞,比我要咄咄逼人多了。

    我被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差點氣的咬到了舌頭,“那……那是因為……因為他們無孔不入,你不過是去拿把傘,他們都能有機可乘。我想……我想一時的順從,能換得孩子的平安。畢竟血煞誓咒不可挽回,開弓沒有回頭箭,我就覺得你沒必要知道那麽多……”

    我半真半假的解釋著內心的想法,實際上,是不希望淩軒牽連到其中。

    “我沒必要知道那麽多?”他說這話多少帶了幾分戲虐,然後不羈的說道,“這箭這不是回頭了嗎?就算是你發血煞誓咒,我都有辦法……讓你不受絲毫牽扯,顧大王,你是我的女人,有我在沒人能傷你。”

    他重重的在我的額上一吻,滿臉認真的看著我的麵容。

    我呆住了,隻覺得我麵前這個男人,高大的仿佛是天穹降下來的天神一般。

    不論發生什麽,哪怕瞞著他,他都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替我解決了。

    他眸光發亮,單手捧住了我的我下顎,似乎在調戲我一般,“顧大王,你相信我嗎?”

    “不信,我為什麽要信你!那個……冷凝素到底……到底是什麽人?她是你的小"qing ren"吧,易淩軒,我才不要相信你呢。你……也沒資格替我承擔誓咒!”我的手握成了拳頭,額頭上青筋暴起,想結束整個嫁接的過程。

    我才不要……

    不要讓淩軒承擔呢!

    可偏偏就是事與願違……

    就在當下,一股炸裂般的刺痛,伴隨著一個東西完美的落入我的傷口處爆發了。

    我不要將血煞誓咒給他,我不要再眼睜睜的看著他在我眼前消失,能不能讓我自私一次。讓我自己頂受血煞誓咒帶來的懲戒……

    我疼的都快要死過去了,勉強睜眼,看了一眼傷口。

    就見到一塊嶄新的皮膚被放在了傷口上,邊角還有藍色的藍星草的汁液,它正在突飛猛進的和我其他的皮膚組織融為一體長在了一塊。

    我抱住了頭顱,“啊……”尖叫了出來。

    眼前一片漆黑,身子好像墮入了永夜,但是總有一個堅實有力的依靠在支撐著我。好像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我緊緊的抓住他身上的衣料。

    卻感覺黑暗中,他用自己的手和我的手十指緊扣,“不要怕,老公在這裏,老公會一直保護你。乖,冷凝素……哪怕是我的"qing ren",可我心底最重要的地方還是你的。顧大王……”

    “騙人,你這個花心大蘿卜,我要跟你離婚。”我痛苦的戰栗著,眼看著他身上的皮膚和我的皮膚長在一起,看樣子滴水不漏相得益彰。

    心口就好像被什麽重物撞擊了一下,隻悔恨立下誓咒之後,沒有立刻離開他。

    他這樣做,隻會讓我更恨他。

    淩軒要是不在了,我這兩個孩子要怎麽辦,我這般的無用。留在這世上,根本無法保護他們,他以己之命來換我這條爛命。

    實在……

    實在不值得。

    淩軒輕輕一笑,“上至碧落,下至黃泉。我看誰敢收你的離婚訴訟,顧星,你答應過我生生世世都是我的。這麽個血煞誓咒,不會要我的命的,你到底在激動個什麽鬼?”

    “真的嗎?你不可以騙我,淩軒……”我在尖叫掙紮中,驚愕了一下,然後緩慢的安靜下來了,淚眼汪汪的看著他。

    唇顫抖了一下,捧起他的手臂,指尖輕觸在他手臂上長好的那塊肉。果然關心則亂,我真的像是一個白癡一樣,問這樣的問題。

    他自己都說了誓咒不會要命,可是若是騙我,那又如何會說是假。

    我大概隻想求個心安,隻想抱著比他早死的心態。

    我害怕失去,隻想死在他懷中,而不是看著他這樣一個在鬼界孤傲千年的攝政鬼王立世界。也許我隻是他漫長生命長河中的一個過客,沒我他依舊能好好的活下去。

    “天不老,情難絕!”他的唇邊輕輕的動了一下,眼底暗潮洶湧,似乎埋藏了無法言喻的情愫。

    微微附身之下,溫熱柔軟的唇在我的耳垂上輕輕的一吻,“你總是這麽多災多難的,我怎麽敢死呢?我死了,誰來保護你和兩個小崽子呢?我覺得……這個世界……隻有我能勝任這件事。”

    身子微微一顫,我重重的摟住他。

    無聲的訴說著心裏的情愫,姓易的,這可是你說的。

    到頭來,你可千萬別讓我失去你。

    我默默地想著,卻不知道為什麽不能將這番話宣之於口。

    額頭輕輕靠著他的肩膀,整個人就好像經曆一場馬拉鬆一樣,身上是一點氣力都沒有了。

    隻聽,他對龍婆說:“多謝婆婆相助了。”

    “我最看不慣的,就是男人騙人了,你領了血煞誓咒。等她生下孩子,你就會死,為什麽要騙她呢?”龍婆眯了眯眼睛,沒好氣的看著淩軒。

    我抓著他衣料的手一緊,他卻輕鬆的聳了聳肩,“婆婆,別嚇唬她,我能活下來的。”

    “好吧,就當你能活下來吧,血煞誓咒來自天道。你多能躲過,便有了抗天的本事,那這個世界……還需要老天爺做什麽……”她冷冰冰的說了這幾句,隨手將手術刀扔在書案上,轉身隱入了石屋的牆壁之中。

    那隻飄在空中的青煙,落在裝手術刀的布包上。

    不出半秒,那隻布包就自動整理好了。

    他似乎衝我笑了一下,轉眼就飄入到了地上的古董花瓶中。

    我輕輕的推開了淩軒,從椅子上下來,一瘸一拐的走在路上,“易淩軒,我越來越看不透你了。你曾經說過,絕對不會騙我,結果你明明知道我發了血煞誓咒。卻瞞著我,更不告訴我,你下來是想辦法幫我解開血煞誓咒。”

    “顧大王,我可是怕某人演技不夠,漏了餡兒才一直不說的。”他的聲音飄在我的身後,也沒有哄我,說的有些紈絝。

    我演技不夠,我……

    我要知道他為了讓戲更加逼真,我該在他抱我的時候,狠狠的給他來一口。

    這個可惡的易淩軒,越來越自作主張了。

    心裏氣呼呼的,他從後麵牽住我的手腕,我想躲卻厚著臉皮居然舍不得抽開。好像回過身去,抱他一下,可是麵子上又過不去。

    隻能沒好氣的說,“你要是演技好,你幹嘛要喝那藥,你打可以裝裝樣子啊。”

    “有些戲,裝不來,必須假戲真做。”他跟在我身後,手隻是輕輕的捏著我的手指,就這麽和我一起穿過無數的人流。

    什麽都是他有理,我這地沒話了。

    心頭灼痛,悄然間將他的手緊緊的握住了。

    路過一個地攤前,賣東西的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女,那女孩紅著臉說道:“這位先生,你惹你夫人生氣了吧?她身懷六甲的不容易,你給她買支漂亮的珠花哄哄她吧。”

    說實話,我長這麽大別說珠花了。

    就是連個發卡都沒買過,我一直都是孩子王,哪兒能拉下臉戴那種娘裏娘氣的東西。

    看到那個女孩兒手中的珠花,其實不是很想要,“我沒生氣,妹子你看岔了,我倆就是鬧著玩兒……我……我這長相,也不適合這支珠花。”

    這時候,突然有個蘿莉嬌俏可愛的聲音闖入耳中,“軒哥哥,他不喜歡,你就給我買唄。我敲喜歡這個珠花的……”

    珠花其實沒什麽特別的,鏤空的金色花朵紋樣。

    在花朵中央,鑲嵌了兩顆圓潤的珍珠。

    一看就是價格不菲,完全的中看不中用,沒想到這個小蘿莉也喜歡。

    “你?你不合適戴這支珠花。”淩軒並不惱怒,依舊是溫笑的看著那蘿莉,隻是眼底深處多了幾分我比較熟悉的揶揄之色。

    小蘿莉有些不服氣,氣鼓鼓的看著他,“我長那麽好看,怎麽不合適戴了。那你說,我適合戴什麽樣的。”

    這個小蘿莉,身上穿著水藍色的水手服。

    腿上是淺白色的襪子,至於那天的黑色的鬥篷,早就不知道到了那兒去。

    她身後的小行屍更是打扮超級洋氣,穿著紅色的禮儀兵的軍裝,就好像童話電影裏的木偶士兵一樣。

    而且這小子走路還順拐,歪七扭八的,還真跟木偶士兵有幾分相似。

    “喜洋洋和灰太狼,最合適你了。”淩軒躬身,從地攤上,撿起了一隻喜洋洋造型的發簪遞給她,“喜歡嗎?”

    那支發簪雖然是用卡通人物造的,卻是上等的紫水晶。

    看著通透襲人,流光四溢的。

    這個小蘿莉的眼睛都直了,接過喜洋洋造型的發簪,驚訝道:“軒哥哥,我就是說的玩的,你真的要把這個給我嗎?我……我會激動的以身相許的!”

    “那可不行,我夫人可不會答應。”淩軒笑了笑,隨手將那買發簪的少女手中的珠花接過,將頭發上的紅繩子拉下。

    隨手就挽了一個發髻,弄得我一愣一愣的。

    別看他是個男子,卻好像很會弄發型一樣,隨手又將紅繩往我手腕上一套,“恩,你戴著這發簪的樣子,是極美的。”

    極美?

    這個形容詞,會不會太誇張了。

    正在強迫行屍小乖,給她戴發簪的小蘿莉,似乎也看到我戴上了那個珠花。

    嘴巴張大著,好像下巴要脫臼了,“姐姐……真……真看不出來,你還真合適這隻珠花。有傾國傾城之貌,不對……不對,你頭上珠花的珠子……是鮫珠。鮫人的珠子!它們都滅絕了,怎麽還會有這樣的裝飾……”

    “小妹妹,我這是祖傳的珠花簪子,不是什麽鮫珠。”那個十幾歲的少女,臉上閃過了一絲旁人不易察覺的冷豔的笑,用手捂住了小蘿莉的唇。

    那笑容和秋瞳掌櫃頗為相似,我多看了幾眼。

    幾乎就可以確認,那個藏在大了兩個號碼的旗袍中的小姑娘的身形,就是秋瞳掌櫃那盈盈不堪一握的柳腰。

    雖然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一眼就看出來,她可能是秋瞳易容的。

    可是看到淩軒不經意間,和她接觸到的眼神,我就知道這個小姑娘根本就不是無聊推銷珠花給淩軒。

    她是故意的,而且在這裏,就等我們過來。

    伸手摸了摸斜插在發髻上的珠花,那珍珠圓潤冰涼,觸摸之下似乎能聽到一股海潮發出的聲音。

    恍然之間,已經被淩軒帶著走過這條長街。

    身後都是穿梭的人流,那個地攤距離這裏很遠已經看不見了,帶著小行屍的蘿莉也都不在了。

    我的手微微握成拳頭,“淩軒,這珠花上的兩顆珍珠,就是鮫珠吧?那個賣珠花簪子的小姑娘,也是秋瞳易容的吧?你剛才走的時候都沒結賬呢,也隻有秋瞳會給你記賬的吧?”

    “原不想讓你知道的,可是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快,被剛才那個小丫頭破壞了。這支珠花,一直想找機會送你,卻找不到合適的時機呢。”他似乎想讓我不經意之間得到這支珠花,要不是小蘿莉眼尖,恐怕我還被蒙在鼓裏吧?

    他所隱藏的秘密似乎越來越多,我的腦洞,已經徹底跟不上他了。

    一時之間,有些遊移,想把珠花從頭上摘下來。

    鮫珠應該就是從那些魚人身上挖出來的珠子,一想到冥淵裏,它們恐怖的樣子。我就渾身發冷,一點都不想回憶起被它們圍毆的畫麵。

    我一邊想把珠花從頭上取下來,一邊低聲問他:“怎麽突然想起來給我送珠花?”

    “因為它原本就屬於你,如非必要,永遠都不要摘下它。”淩軒說的話似有深意,讓我根本就聽不懂,單手摁住了我準備取下珠花的手。

    這鮫珠屬於我!

    還原本屬於我,那意思是說,這珠花是上輩子就屬於我的嗎?

    還是我這輩子從娘胎裏出來,就自帶了鮫珠。

    想想看就覺得毛骨悚然,我現在就是個普通人,鮫珠怎麽可能會屬於我。

    唯一的解釋就是,上輩子我……

    我特娘好像真的是條魚吧!

    不然……

    不然在冥淵之中,我又怎麽聽得懂,那些怪力亂神的語言。

    真是越想越邪乎,其實我早都懷疑了,隻是不敢相信。

    到了現在,除非淩軒正麵告訴我,否則我也不相信自己是條魚。

    這輩子我吃的魚可不少,這讓我以後怎麽麵對魚這道菜?

    原諒我是個吃貨,隻能想到好吃的。

    走出了鬼市,外頭東方既白。

    他領著我走到了大雨停下的外邊,潮濕的空氣迎麵撲來。

    這裏距離植物園,大概隻有幾步路。

    也就沒有去開那輛夏利,直接徒步去了植物園。

    植物園的外麵,和我想的一樣,被粗重的鋼條鎖上了。根本就是閑人免進,不允許任何人通過,門口更是全副武裝的站滿了職業軍人。

    在門口站崗,那是一動不動,就跟鋼鐵鑄成的雕像一般。

    我摸了摸下巴,“江城植物園普通人這裏好像不讓進,真不知道墮入鬼道的那些修行者,到底是怎麽進去的。”

    “你覺得你經常見到的那位修入鬼道的修行者,長得像什麽?”淩軒忽然問我。

    我不假思索:“蜥蜴,或者壁虎吧,就是那種兩棲類動物的樣子。”

    “那就對了,既然是動物,當然不走正門。應該走的是這條路……”他跺了跺穿著深色皮鞋的腳,唇邊是一絲淡若清風的笑意,眼底有一絲睿智的光芒。

    就見他的皮鞋底下,是一隻圓形的井蓋兒。

    他的意思別人可能聽不明白,可我作為他的發妻,聽一耳朵就明白了。淩軒覺得那幫墮入鬼道的修行者,是通過走下水道進入植物園的。

    好在我和淩軒不需要走下水道,這條又髒又臭的路。

    他從口袋裏,隨手摸出軍官證給門口荷槍實彈站崗的看了一眼,那些軍人立刻站的更加的挺拔。

    衝著淩軒敬了個禮,嚴肅的說道:“歡迎少校,我們已經等候多時了。”

    “不需要那麽緊繃麽,我又不是真的是你們的上級,就是掛個虛弦罷了。”淩軒點了一根煙,在植物園門口抽著。

    現在還是陰天,陰雲密布,雨不知道到了什時候還會繼續下。

    這樣陰沉的天氣,讓人的心情也跟著變得不是很好了。

    尤其是跟在淩軒身邊的時候,隻覺得越靠近這座植物園,他體內的陰氣就越不受控製。就好像植物園裏,有什麽東西在牽引著他一樣。

    也許……

    也許是拿瓶藥在發揮著作用,才會讓他在植物園門口,氣息就變得紊亂。身上的邪氣以及煞氣,全都不受控製的,肌膚之上緩緩的逸散出來。

    他的氣息越來越陰沉,如同惡鬼的一般的森然詭異,我……

    我都快要認不出他來了。

    剛正不阿的軍人們,被他這麽一調侃。

    臉上都是微微一紅,其中一個肅聲說道:“佘將軍交代下來了,您……您要是來植物園了,江城就有希望了。我們真的……都在等您的回歸,您……您的身體好了嗎?”

    那般剛毅的一個人兒,居然說話顫抖了一下。

    仔細去看這個軍人的臉,還有幾分熟悉,那不是那天第一個來家裏拜訪的王井然嗎?

    居然也跑到江城來了。

    淩軒彈了一下手裏頭的煙灰,“恩,好多了。多謝關心,你們都在外邊守著。如果午夜十二點還沒回來,你們就進來救人……一定要照顧好我夫人的安全,不能讓她出一點差錯,否則……就算裏麵的東西不作亂,我也要讓整個江城陪葬。”

    這樣的話,波及到了整個江城。

    讓我都愣了一愣,他在性格上的變化,和以前的詫異實在太大了。

    我……

    我一個人的性命,怎麽能夠和整個江城的黎明百姓相比呢?

    我的淩軒……

    是不會說出這樣的話的。

    剛好他牽著的不是擁有黑乾坤的那隻手,我剛想黑乾坤,探知一下他體內的變化。他卻好像警覺到了什麽,鬆開了我的手,單手插進了口袋裏。

    心口猛的一縮,隱約中,我仿佛感覺到他的氣息變得截然不同。

    好像……

    真的成為了另一個人!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您……您說什麽?”王井然顯然是實力懵逼,他似乎都覺得是自己聽錯了。

    淩軒的氣場冷酷異常,隱約中居然還有一種陰鷙猥瑣的感覺,“怎麽?我說的話,還需要再重複一遍嗎?”

    “不需要!”王井然站了軍姿立正而言,卻十分堅定的說道,“您……您雖然是少校,卻沒有資格剝奪人生存的權利。我……我覺得,你要是怕易夫人出事,就讓她留在外麵,我們……會保護她的。”

    “這個事,輪不到你們做決定。”淩軒吐掉了嘴裏的煙,拉著我的手兀自進了植物園,我隻覺得他從快要靠近植物園開始。

    身上的氣場就不對了,變得異常的高冷恐怖。

    舉頭看著他,天光落在他的麵容上,他的眼底是一絲他從來不曾有用的鬼祟的光芒。

    一點都不光明磊落,驕傲矜貴。

    我的腿上好像灌了鉛一樣,又沉又重。

    看著他的背影,似乎距離我的淩軒有幾千幾萬米遠,卻不得不硬著頭皮跟著他的步伐。他身上的鬼氣四溢,根本就壓製不住。

    就我這個距離,仿佛都能聽見,那些鬼嬰在他身體裏哭泣的聲音。

    是藥水發作了嗎?

    倏地,他捂著胸口,身子猛然一弓,步子頓了下來。

    “淩軒……你……你怎麽樣?”我看他麵部表情冷峻,似乎在隱忍著什麽痛苦。

    他看了我一眼,薄唇輕啟,似乎在說著什麽。

    也許是心有靈犀,我似乎讀出了他的唇語,“別怕,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他……

    他要走了嗎?

    居然說自己很快就要回來了……

    這是打算去哪兒?

    緩緩的他眼中的寒意更加的冰冷,就好像頃刻之間進入了凜冬,雙瞳之上結了厚厚的冰霜。

    他繼續唇邊一挑,忽然間徹底變了一個人一般,表情邪佞陰鷙,“我沒事。”

    說完,又繼續的前進。

    才走了沒幾步路,就聽到身後傳來的剛才在鬼市遇到的那個小蘿莉的聲音,“你們這幫大個子,憑什麽攔著我,我也要進去。我要進去找軒哥哥,軒哥哥,等等我嘛……”

    回頭一看,那個小蘿莉帶著自己那隻行屍,就跟我們到了植物園門口了。

    她對淩軒的感情,還真是執迷不悟,走哪兒跟哪兒。

    淩軒回首,看了一眼那個我們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小蘿莉,忽然用一種十分尖利的語氣說道:“放她進來吧,她是湘西趕屍匠的後人,在植物園裏說不定能幫上點忙。”

    “聽見沒有,人家是趕屍匠的後人,看到沒有!這是人家養的行屍……”這個小蘿莉真是嚇死人不償命,普通人看到正常的死人,都會覺得害怕。

    她偏偏告訴別人,跟在她身邊,走路順拐的小乖就是行屍。

    這麽遠的距離,雖然看不到那些軍人臉上的表情。

    不過大老遠的就能感覺到,這小妞兒心情不錯,一蹦一跳的蹦躂過來。

    一過來,就挽住了淩軒的胳膊,“軒哥哥,你這是要去幹嘛啊。”

    “沒什麽,閑著無聊逛公園。”淩軒冷淡的說著,他也不抽開在這個小蘿莉懷中的手臂,眸光冷峻,“叫什麽?”

    “叫什麽?你……你是問人家叫什麽嗎?我叫封初念,這個名字是不是好好聽啊?”小蘿莉還歡蹦亂跳的跟在淩軒身邊,我們就這樣徒步進了植物園。

    天知道鳳翼在陽間,到底有多少錢。

    這所植物園,大的可怕,占地麵積大概從一頭走到另一頭就有三五公裏的路程。一開始進去都是一些比較常見的盆栽,天竺葵紫羅蘭之類的。

    隻是很久沒有人照料了,死了很多花。

    看上去多少有些荒涼,這個節氣剛好有白玉蘭。

    白玉蘭是江城的市花,一股子香氣襲人,卻帶著腐爛的味道。

    我說了一句,“是挺好聽的,最初的想念麽。”

    “顧姐姐,你也知道我名字的意思啊,我想睡你老公。你不生我氣嗎?居然還和我說話耶,你好像比我還沒心沒肺!”封初念這個小蹄子,真是氣死我了,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好不容易不計前嫌和她說話,這小妞兒又說要睡我的男人。

    手握成了拳頭,氣哼哼的就說道:“誰說不生氣,你還是趁早到外麵等著。不然我……不然老子就揍你,狠狠胖揍你一頓,跟我搶男人。”

    說的氣鼓鼓的,實則沒底氣的很。

    我隻要是擔心封初念的安全,至於她睡不睡淩軒,那也要淩軒願意不是?

    “你能揍的過我?我可是有小乖的,小乖有金剛不壞之身。”她說話之間,搖了搖陰鈴,非常可愛搞怪的看著我。

    這死丫頭表麵上人畜無害,卻是要讓她的行屍殺我。

    走在植物園的棧道上,那叫小乖的行屍,忽然就變得如同猛獸一般的凶猛嚎叫起來。長大了嘴,嘴裏全都是倒刺一般的牙口,二話不說就朝我撲咬過來。

    這下大言不慚,得要完犢子了。

    我急忙在棧道上逃跑躲避,它一爪子過來,就能把我身上一張皮撕下來,“握草!封初念,這個小蹄子來真的啊。這麽搞,是會出人命的!”

    “你可真天真,難道我還要對你來假的?隻要你死了,軒哥哥就是我的了。”這妹子三觀不正,為了睡她的軒哥哥,看到我差點被僵屍啃了腦袋也不叫停。

    雙手叉腰的,一臉嬌蠻的,等著我被活吃了。

    我正跑的喘氣如牛,淩軒的唇邊忽然冷酷的一笑,“為什麽不求我,鼎爐。你要是好好哀求我,我說不定心情一好,就把你救了。”

    “求你?”我的一握緊,冷冽的掃了一眼淩軒。

    他……

    他果然不在了。

    是那個藥在作祟嗎?

    恍然之間,那隻行屍小乖黑色的利爪已經到了麵門之前,我想閃身躲避利爪對我的襲擊。可是脖子一僵,反應慢了半拍,居然沒能及時的躲避。

    電光火石之間,我都做了不死就是殘廢的準備了。

    反正!

    淩軒已經不在了,我一個人又對付不了這靈活凶猛的行屍。

    心中一片空白,似乎隻剩下破罐子破摔的念頭,可是帶著陰氣的勁風朝麵門襲來。那隻小行屍力道剛猛的手爪,卻沒能抓到我的臉,怪了!

    這是怎麽回事……

    微微睜開眼睛,就見到是淩軒的手冷厲的抓住了小乖的腕子。

    他微微一使力,便將行屍的腕子生生折斷,眸中一片的陰冷,“敢動我的鼎爐?哼,她隻有我可以傷害,我看你是活膩了吧?”

    小乖的身體,被他像扔垃圾一樣扔出去。

    我們站在橋上,橋下是人工做成的卵石瀑布,小乖就順著卵石滾落下去。腦袋砸了個洞,裏麵深綠色的藥液,頃刻之間就在水中暈染開去。

    “軒哥哥,你怎麽那麽凶啊,我又不是真的要傷她,隻是給你一個英雄救美的機會。你怎麽就來真的了……還打傷了我小乖!”封初念一開始還想跟淩軒理論,可是看到他陰沉的表情之後,整個人都嚇得膽寒了。

    倒退了一步,腳底下卻踩到了青苔,居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滑倒了。

    可是淩軒還是步步緊逼,抬起了腳尖,侮辱性一般的勾住了封初念的下巴,“小妞,你要是喜歡跟著我可以。不過,也頂多給我當個小妾就好了,至於什麽時候吃你。由我說了算,我……哼!不喜歡太主動的女人……”

    “軒哥哥,你怎麽突然就這麽凶了!你的眼睛好奇怪,好像……好像不是你的眼睛。像……像蜥蜴……”她似乎被嚇到了,渾身顫抖的就跟篩糠似的。

    她想要逃跑,轉身才爬了幾步,就被淩軒一腳踩到了纖細的腳踝。

    “蜥蜴?你居然敢說我像蜥蜴,我這張英俊風流的臉,不是把你迷的團團轉嗎?你還敢再說一遍我像蜥蜴嗎?”他似乎被觸怒了什麽,用力的在封初念的腿上一踩,“哢嚓”一聲就是腿骨斷裂的聲音。

    聽的人,硬是心頭一寒。

    我鬱悶的無語望天,早讓她不要跟著,現在出了事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幫這個胸大無腦的小蘿莉了。

    封初念大概這輩子,沒遇到什麽大的挫折,是第一次遇到這麽恐怖的事情。

    她顫抖著,求助一般的看著我,然後又緊張的盯著淩軒,“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你放了我……放了我……我不跟姐姐爭你了。姐姐……你快幫我說說話,讓軒哥哥饒了我。”

    “遲了,我現在改變主意了,現在就要你成為我的鼎爐。”他氣的暴走,單手捏住了封初念嬌小的腦殼。

    手中是黑色的邪氣飄起,封初念的臉都變得扭曲了。

    她原地放聲大哭,梨花帶雨的樣子,看的楚楚動人。身子奮力的掙紮著,卻都是瞎折騰一番根本就抵抗不過。

    成為鼎爐,大概是一個極為痛苦的過程,她的身子似乎在一點點承載如什麽黑色的東西。那些黑色的東西,如同黑蛇一樣纏上她的腦顱,鑽進她的皮下。

    然後,在她的肚腹之中聚集。

    這一切我都看的清清楚楚,似乎是他在利用她的身體,煉著某種東西。她平坦的小腹居然跟孕婦一樣雇了起來,那東西很快就在封初念的皮下,煉出了雛形。

    我心頭居然懼怕附身在淩軒身上的這個東西,還是一把抱住了淩軒的胳膊,和他的手掌十指緊扣,“你有我當鼎爐,不就夠了,為什麽還要三心二意呢?”

    “可是她要殺你,我當然要幫你殺回去,這樣才公平。要不是我阻止,你早就死了。”淩軒眼中隻剩下殘忍,冷酷的看著哭的已經亂七八糟,如同淩亂在地的花瓣一般的封初念。

    似乎根本沒有要放過她的意思。

    這個小蘿莉看著個性乖戾的緊,可是這般淒楚的一哭,讓人的一顆心都要化了。

    本來還挺討厭她的,看在她是個小美人的份上。

    我又犯了憐香惜玉的毛病,撒嬌一樣的跟附身在淩軒身上的東西說話,“我不管,你隻可以吃我。她……她哪裏比得上我對你的重要性呢,吃這樣瘦的姑娘,還不夠塞牙縫的呢。”

    說這番話的時候,小爺我都要吐了。

    長這麽大,我估計我用這麽嗲的聲音說話,絕對不超過三次。

    頭頂的頭皮上都起了雞皮疙瘩,卻隻能硬著頭皮,笑盈盈的和他說話。

    黑乾坤在觸摸他的手掌之下,悄然的探知著他身體裏的一切。他的手冰涼一片,果然淩軒的魂魄被藥水封住了。

    此刻在他身體裏出現的,應該就是昨晚上出現在我房間裏的,要跟我商討大計對付淩軒的那隻蜥蜴道人。

    “難怪他會被你迷的神魂顛倒的,你還真是個人間尤物。撒起嬌來,道爺我的骨頭都酥了,鼎爐,你是迫不及待想讓我吃你,對嗎?”他眸光微微一閃,好似冰冷的湖泊上起了一絲的漣漪。

    將我的腰肢一攬,狠狠的就摟在了懷中。

    我把心一橫,信口雌黃的大聲說道:“是啊,我覺得你在墮入鬼道之前一定是個好人。要不是我是一個母親,有義務把自己的孩子生下來,我早就……早就讓你把我做成鼎爐了,這種貨色,哪裏……哪裏配給你當鼎爐的。”

    “不要心急,先讓我好好陪你一段時間吧,到時候我肯定把你製作成世間極品的鼎爐。”他殘冷的目光微微一斂,俯身在我耳邊輕言道,“看在你的份上,就饒了封初念這個賤婢,說起來。鼎爐,我還真有點舍不得將你煉化,隻可惜物競天擇,我們是食物鏈的關係,我不的不吃你。”

    他有些惋惜的牽著我前進,弄得我都想把被他碰過的地方,全都用刀切掉。

    可此刻不得不忍著情緒爆發,還要用一種惡心的自己都要吐得語氣,非常崇拜的對他說道:“全賴你……你英明神武,才識破了那個渣男的陰謀詭計,我……我巴不得立刻就做你的鼎爐。對了,你……你到底……是怎麽進到他身體裏的?”

    “你給他喝的藥,就是封住魂魄催動他體內嬰靈怨念用的,隻要到了地方。他就會和屍果樹長在一起,成為屍化病原源源不斷的養料。”他說話時帶著一絲的狂冷和自傲,淩軒被什麽所謂的屍果樹吸收早就是唾手可得。

    在心裏呸了一句,老子要是能讓你得逞,從此顧星這個名兒就倒著寫。

    雖然淩軒早就識破了蜥蜴道人的陰謀詭計,可是淩軒畢竟是喝了那瓶奇奇怪怪的藥液,總是讓人放不下心。

    心懷忐忑的,就跟著那蜥蜴道人前進。

    一邊跟著走,一邊還要虛與委蛇的連連稱是,“還是上人您英明神武,神功蓋世,否則,就憑我可對付不了他。”

    說話之間,鼻尖已經聞到了濃烈的腐爛的味道。

    那種腐爛的味道,讓人覺得,就好像到了一個大糞坑的旁邊。心頭一凜,知道大概已經快要到了那顆所謂的屍果樹的旁邊。

    惡心之下,忍不住用星月菩提掩住口鼻。

    隻是隱隱約約之間,聽到身後麵,有輕微的銅鈴搖晃的聲音。

    一開始我都以為是幻聽了,微微朝身後一看,就看到一個粉色的身影從眼前閃過。但很快這個身影就閃到了一個高大的植物後麵,看樣子,我們似乎被封初念那個小蘿莉給跟蹤了。

    那清脆的鈴鐺的聲音,應該就是她腰間陰鈴的聲音。

    她腦子沒毛病吧?

    剛才差點死在蜥蜴道人的手裏,現在居然還敢跟上來。

    “不用在意她,鼎爐,既然你不喜歡我把她作為鼎爐。一會兒到了屍果樹旁邊,我把她也做成肥料,怎麽樣?”他興奮而又變態的征求著老子的意見,似乎認為老子也跟他一樣變態,覺得把一個小美妞做成肥料是多麽有趣的事情。

    身子微寒的戰栗了一下,我強顏歡笑,幾乎是從牙縫裏硬擠出的笑,“是啊……這種好奇心害死貓的妹子,早點弄死好。省得讓人擔驚受怕的……”

    說心底話,我還是挺替這妹子操心的。

    奈何跟在蜥蜴道人的身邊,沒法衝過去阻止她繼續跟蹤。

    植物園裏越往深處,陰氣和鬼氣就越盛,叫人有一種透不過氣的感覺。叢林也越密集,最後連前行的小路都沒有了,隻有密集的草叢。

    周圍的樹我都看的清楚,種的全都是五鬼之樹。

    普通人可能還不知道所謂鬼樹是什麽樹,可我小時候聽大人們說過,鬼叔有柳樹,榕樹,槐樹,桑樹,楊樹。

    這些樹有些不能種在門前,有些連陽宅都不能入。

    尤其是槐樹,槐字本身就有一個鬼字,陰煞之氣極重。入了陽宅,會徹底破壞陽宅的風水,要死就是死一家子。

    這附近,倒是不見槐樹。

    卻又很多的帶著樹洞的榕樹,榕樹活的年頭久了,樹幹就會越來越粗。中間可能就會變得中空,形成碩大的樹洞。

    樹洞子裏陰氣瑟瑟的,也不知道有什麽東西藏進去。

    地上全都是榕樹的樹根,一不小心就很容易絆一跤。

    我懷了孕,月份又大,本來就是笨手笨腳的。

    再這麽亂七八糟的根莖當中虛跨,已經絆了好幾次了,得虧我身強體健的。每次絆倒之後,都用雙手撐著地麵上的根莖,才沒有讓腹部接觸到地麵,傷到兩個小崽子。

    這裏水汽很重,讓人呼吸道肺葉裏的氣體,似乎都是濕漉漉的。

    地上遍布的根莖之間也很話滑膩,走著走著。

    腳下重心一歪,我又被絆了一跤,本來想立刻就站起來的。

    隻是這一次略有不同,腳踝上是一片的冰冷,就好像綁了冰冷的玄鐵一樣是怎麽也抬不起來了。

    似乎是被什麽東西抓住了!

    心頭一寒,回頭看了一眼,從腳邊的樹洞裏居然伸出了一隻白生生的藕臂。

    這隻藕臂嬌嫩光潔,似乎是嬰兒的小手。

    雙眸在碩大的樹洞當中一瞄,差點嚇得就虛脫了,那裏麵全都是紅燈籠一樣的鬼火兒在飄忽著。

    驀地,就傳出了嬰兒的哭聲。

    淒厲悲愴,讓人心肝都跟著這可憐的要死的哭聲發顫了。

    可我自身都難保了,哪兒能關心這些嬰靈為什麽哭的那麽淒慘,眼看著那通紅的鬼火兒越飄越近。

    到了洞口了已經,定睛一看,那火紅的東西哪兒是鬼火。

    是鬼嬰臉上,一雙帶血發光的眼睛。

    都不經過大腦思考的。從口袋裏拔出了斷魂刀,對著那嬰靈的手腕就是一剁。

    心狠手辣的就把它白生生的皓腕給一刀切了,它手腕上平整的切麵上,可見白骨森然。血流如注。

    嬌嫩的身體組織,也暴露在我眼前。

    說實話,我作為一個孩子的母親,確實有些於心不忍。

    “救我……救命……哇哇……”

    洞裏傳出了嬰孩兒稚嫩的哭聲,哭的那叫一個撕心裂肺,那隻被切斷手的胳膊居然還在奮力的往外爬。

    血液滾進了泥土裏,哭聲越來越可怕。

    我急忙抽回腳,想盡快離開這個鬼地方,卻又聽到它的慘叫:“不要……不要啊……媽媽……媽媽……快救救寶寶……寶寶害怕……”

    這兩聲媽媽,似乎是它出於本能的求救,哭喊出來的。

    我心頭一怔,它是不是遇到了什麽性命的威脅!

    像是在求助我。

    我……

    我還以為它要吃我。

    這個念頭隻在腦中出現了片刻,就見到一個成人的重度肥胖的手從洞口裏伸出來,手腕上還戴著個銀色的鐲子。

    一把就抓住了這隻巴掌大小的嬰靈,然後才從洞裏,鑽出了巨大的腦顱。

    那是老子見過最醜最胖的胖子,身上肥的流油,而且是胖的隻能穿的下巨型的紅色肚兜。脖子上有三層下巴,生的卻是油頭粉麵,皮膚比嬰兒還要白皙。

    奈何五官胖的都因為過度肥胖,融化到了一起,耳朵更是豬一樣的招風耳。

    霧草!

    這難道是一隻肥豬道人?

    這墮入鬼道的位置各有不同,這死胖子,該不會是和天蓬元帥一個德行。

    掉到了投胎做豬的鬼道中去了吧?

    他張著好似很久沒洗牙的嘴,露出一排風扇葉一般的黃黑色的牙齒,表情猥瑣。

    隻是整個人就好像一隻巨嬰一般,然後邪笑的說道:“蜥蜴,這個女人就是你一直在找的鼎爐啊?還……懷著孕,嘖嘖,肚子裏還有倆好吃的……”

    他的聲音粗壯憨厚,卻帶這幾份貪婪和猥瑣。

    說話之間,口水順著嘴角就流了出來。

    “八戒,她是我的,你不許動。”蜥蜴道人在得到我作為鼎爐之前,還是會保護我的,義正言辭的拒絕了……

    八戒?

    這個死胖子,居然叫做八戒。

    還真是天蓬元帥轉世呢……

    正想著,死胖子八戒咕噥了一聲,“不動就不動,看著也不是很好吃,還是這些小鬼頭好吃。嘖嘖……”

    隨手就將手中的嬰靈塞進嘴裏,用大顆的黃板牙用力的咀嚼著,那嬰靈的一隻腳還在外麵顫抖。

    它上本身的血液,已經順著這個死胖的的牙縫裏流了出來。

    死胖子伸手一塞,就把嬰靈的腿塞進嘴裏了。

    咀嚼了一會兒,才吐出了一堆,帶著血沫子的骨頭渣子。

    他已經爬到外麵來了,伸手又去樹洞子裏麵掏,這一回一抓就是三四個嬰靈嬌小的身子。有的被他捏住身體,有的被他捏住了頭,也有些抓了手手腳腳。

    全都恐懼的掙紮著,劇烈的大哭著。

    那胖子早就泯滅了人性,根本就不理會這些孩子懼怕的哭聲,長大了嘴巴。

    就跟吃薯片一樣,將它們一股腦的全塞嘴裏。

    他的嘴再大,一下子塞進去這麽多,腮幫子也變得鼓鼓的。

    艱難的就咀嚼起來,嘴裏還在不斷的打飽嗝。

    我看著他殘忍的吃掉嬰靈,手已經憤怒的握成了拳頭,額頭上的青筋也暴起來了。

    這些墮入鬼道的道士,連嬰孩的魂魄都這樣生吃了。

    簡直就是喪心病狂到了極致,隻可惜老子根本鬥不過這樣的大家夥。

    一旦發起難來,我也隻能被他活吃了。

    為了自保,我也隻能別過了頭,去不去看這惡心的畫麵。

    耳朵卻依舊能聽到那些嬰靈的哭聲,又忍不住心肝脾肺腎都跟著顫動起來,任憑你是石頭做的心也禁不住這般的折磨。

    一時崩潰之下,忍不住捂著胸口,就大吐特吐起來。

    蜥蜴道人見我有些接受不了了,有些不滿的責備了一句那個死胖子,“八戒,你能不能吃相文明一點。我的鼎爐被你嚇出個好歹來,你拿什麽賠給我?”(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