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雙城計中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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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來到高府,高夫人陪同蝶城和景淵進入高大人臥房檢查。
蝶城問高夫人:“向來官家大人都是三妻四妾,我看高大人隻有夫人一室,夫人和高大人的夫妻關係應該很融洽吧?”
高夫人輕輕一笑:“我和我家大人一向關係很好,高大人一直專心政務,對兒女情長之事很少放在心上。”
景淵問:“那夫人與高大人可否孕育子嗣?”
高夫人麵色微變:“我...我家有一女兒,去年嫁到彰德府(今河南安陽)。”
他們仔細檢查房間,因為已經確認高大人是被捂死,景淵格外注意床上的兩床淡黃色被子和枕頭。蝶城則在桌上發現茶壺的茶末有異樣,景淵問:“有什麽不對嗎?”蝶城點頭說:”這裏邊並非茶葉末,聞著似藥非藥,我也不知道是什麽。”
景淵問高夫人:“夫人知道這裏邊是什麽嗎?”
高夫人湊過去聞了聞,搖頭道:“這茶壺是我家大人專用,我並不知道。”
景淵隨手從書桌拿出一張紙,將茶壺裏的粉末包起來交給蝶城:“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嗯!”蝶城便收起。
從臥房出來,柳管家正好迎麵而來,他說:“二位大人,遣散走的下人都已經召回,所有人的檔案都已經整理清楚,大人如果需要查看可以去賬房標有紅色標記的書架即可,我還有事情要忙,恕不奉陪。”
二人點點頭。
高夫人說:“二位大人如果還有什麽要查請便吧,我累了,想去休息了。”
“夫人慢走。”二人齊聲回道。
見高夫人和柳管家離開,景淵悄聲對蝶城說:“高夫人在騙我們。”
蝶城不解地問:“嗯?為什麽這麽說?”
景淵說:“高夫人剛才說她和高大人夫妻關係很好,可是高大人床上的兩床被子,有一床不但色澤光鮮,而且仍有發嗅發黴的味道,很明顯從衣櫃拿出不久,故意擺給我們看而已。並且剛才和高夫人談及她的女兒,神色略有變化,你想想,以高夫人的年齡,女兒應該也不會太大,論高大人在京城的地位,高家千金豈不是貴家公子競相追求的對象,早早就將女兒嫁到河南,裏邊一定有隱情。”
他們來到賬房,找到標有紅色標記的書架,卻沒找到登記冊,蝶城疑惑:“這裏好像沒有登記冊呀。”一旁的下人進來指指另一邊標有綠色標記的書架道:“登記冊在那個書架上。”兩人錯愕對視。
檢查之後,他們本打算從後門離開,卻見高夫人和一年輕男子鬼鬼祟祟,男子也就一二十出頭,穿著舉止更像個街頭小混混。高夫人將幾錠碎銀子塞到男子懷裏,男人好像嫌少,高夫人無奈地拿出身上的錢袋都給了他,急忙打發他離開。男子走後,高夫人瞥見四下無人,便悄悄回了廂房。
景淵和蝶城一直躲在旁邊,景淵指指說:“我們跟上那個男人。”
——
兩人一路跟蹤男子,穿過鬧市,走進小巷子的一家大雜院裏,男子走進一間屋子,景淵和蝶城本想試探地跟進去,誰知見另一男子來找他,隻好躲了起來。景淵辨認出他,對蝶城說:“這人是高府的下人王大力,在賬房做事。”
隻見王大力用力敲門,“別敲了,別敲了,催魂呢!”男子怒吼著打開門。
“你小子有錢了,還...還不去玩兩把。”王大力一句咳三喘。
男子瞪了王大力一眼,捂著口鼻:“好,我們走。”便跟隨王大力離開。
蝶城和景淵尾隨二人走出巷子,誰知王大力竟向酒坊走去,“大爺的,你個酒鬼,每次都走錯門!”男子這才拉著他進了賭坊。
蝶城和景淵趁機回到大雜院,男子的屋子門沒上鎖。他們推門而進,裏邊雜亂肮髒,味道令人作嘔。景淵翻看扔在床上的髒衣服,說:“蝶城,你看,褲腿上沾有泥沙和水草。”
蝶城說:“難道高大人是高夫人和此人聯手所殺?”
“目前還不能完全斷定,但是他至少與這件事情有所關聯。”
他們從男子屋裏走出,還沒走到巷口,就碰到男子迎麵而來,邊走邊破口大罵:“大爺的,手氣太背了,兩把就輸光了!”男子見二人迎麵走來,沒等景淵和蝶城張口,便撒腿而跑。二人隻能一路狂追,在市井街頭鬧翻了天,正好景生帶人經過,便派人堵截男子,才將他抓獲。
男子嚇得跪地求饒:“大...大人饒命,我也就欠了些賭債,不用這樣勞師動眾吧。”
“欠賭債?”景淵和蝶城一口同聲,蝶城一聲歎息:“又是一個賭鬼!”
男子疑問:“你們不是來討債的嗎?”
景淵隨意地聳聳肩。
男子立刻起身,吼道:“那你們幹嘛追我?”
景淵說:“那你跑什麽?欠誰錢你自己不知道嗎?”
“欠的人太多,記不得了。”男子摸頭傻笑。
景淵揪起男子衣口本想帶他回新機營,男子拚命掙紮:“大人,我不偷不搶又沒犯法,你們抓我做什麽?”
景淵說:“有話問你,你最好老實跟我們走!”
——
回到新機營,審問開始。
“姓名?”
“夏江。”
“籍貫?”
“河南彰德人。”
“你和高夫人什麽關係?”
夏江嬉皮笑臉:“沒...沒什麽關係呀。”見景淵擦亮拳頭,他害怕地抱起頭:“好,我...我說,高夫人是我姑母。”
景淵繼續問:“姑母?今天在高府後門,你們兩人在幹什麽?”
“我在向我姑母要錢。”
“要錢?”
“對,之前她一直跟我裝窮,每次給我仨瓜倆棗將我打發走,我聽說高府發現一個小金庫,藏了那麽錢,我當然要去要錢了,有了錢好去賭坊撈回本呀。”
“你這個年紀了還好意思向你姑母張口要錢?”
“她也不是白給我錢,我還要為她做事。”
“幫她做什麽?”
蝶城搶話道:“做事?我們在你屋子裏發現帶有泥沙和水草的褲子,難道讓你幫她去殺人?”
夏江猛搖頭:“大人,我也就是喜歡賭錢而已,別無其他愛好,我連雞都不敢殺,哪裏敢去殺人!”
景淵又問:“那你告訴我們那條沾著泥沙和水草的褲子是怎麽回事?”
“嗨,就是昨天淩晨,姑母聽說靈水河附近發現了屍體,讓我去確認下是不是他。”
“就這麽簡單?”
“那還能怎樣?”夏江無奈道。
此時,景生急匆匆跑來新機營,景淵問:“哥哥,查的怎麽樣?”
景生說:“我詢問了賭坊,賭坊很多人都能證明,高大人死亡當天夏江整晚都在那裏,凶手應該不是他。”
“我就說了不是我嘛,你們一直懷疑我,殺了高文書,我的姑母就沒了依靠,我還從哪裏去要錢,”夏江更加理直氣壯,“大人,我可以走了嗎?”
景淵不耐煩地揮揮手:“滾吧,滾吧。”
蝶城更加疑問:“之前高夫人說並沒有確認河邊的屍體是否是高大人,也就是在騙我們?”
景淵思慮地說:“河南彰德,高夫人將女兒嫁回自己的老家,看來這裏邊應該有故事。”
——
林千宿幾日閉門不出,卻是拿著兩張紙在研究。他舉起兩張看似無異的紙,透過陽光,仔細觀察,發現一張紙紋理細密、薄厚均勻,而另一張紙在陽光下明顯可以看出摻有雜質、紋理錯亂、薄厚不均。他不禁自語:“高大人賬目上的很多寶貝我都在武柱國府上見過,文征明的《惠山茶會圖》世間僅此一幅,蘇祿(今菲律賓蘇祿群島)進貢的犀角杯民間少有?明明有人作假,將武府抄家未入賬冊登記的東西放到高府,作假就是為了掩飾,掩飾自己犯罪之行栽贓他人,然後將自己貪汙所得運出京城,背後到底是誰在做手腳?”林千宿不解,出屋本想去書房再次檢查賬本,卻見到景淵在裏邊。林千宿知道景淵仍然對其不信任,也不想過多招惹他,於是想自己私查這件事情。
景淵在書房對比馮府和高府賬冊的賬目,端起手邊的茶杯,一口滾燙的茶水忍不住噴出,水濺到賬冊上,剛想去擦,竟發現武府賬冊和高府賬冊紙質的吸水能力不同,高府賬冊紙質的吸水性明顯要強很多。景淵舉起兩種紙張,在陽光下,同樣也發現了紙質的紋理和薄厚均勻程度不同,景淵自語:“好奇怪呀,一本賬冊出現了兩種紙?”此時,太傅剛好進來,景淵說:“太傅大人,你看武府的賬冊和高府的賬冊居然紙質不同。”
太傅透光陽光觀察這兩種紙張,摸摸質感,拿出書架上自己的呈文紙(大臣及地方官員向皇室呈文用紙)。他說:“高府的賬冊所用紙張和官員上書皇上所用的呈文紙紙質相當,此種紙產自山西平陽,因其色澤光潔、紋理細密、吸水性強、柔軟性韌聞名於世,乃是皇家貢紙。而武府的賬本雖然紙質尚可,但是與皇家用紙比起來,還相差甚遠。”
景淵驚奇發現:“那也就是說高府的賬本有人作假?”
太傅點頭道:“可能是這樣,我一直不相信高大人是那種見利忘義之人,背後一定有人栽贓陷害。”
“我想起了工部侍郎李大人的案子,當時我們在當鋪門口發現‘金磚’,想到可能與宮中之人有關,到最後也沒查出幕後主使,這次又出現皇家貢紙,這件事情一定也與皇宮之人有關,很可能是同一人所為。”
太傅語重心長地說:“嗯,無論如何這次也要引出幕後主使,不能再讓他逍遙法外,肆意妄為了。”(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