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雙城計中計(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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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找不到線索,蝶城寤寐難安。一大清早,她便來到停屍房重新檢驗高大人的屍體,找找有沒有遺落的線索。果真,在她精細檢查之後,她發現屍體牙齒縫隙裏好像有異物,她用一根細線撥出,是淡黃色碎布片。蝶城將碎布片包裹在手帕裏,回新機營告訴他們這個重要的線索。
塵瑾正在準備早飯,見蝶城回來,問:“蝶城,這麽早你去了哪裏?”
“我昨晚一直睡不著,總感覺屍檢的時候丟落了重要線索,果真,我在高大人屍體的牙縫裏發現了碎布片。”
“那能說明什麽?”塵瑾好奇地眨著眼睛。
蝶城解釋道:“這些碎布片和高大人臥室裏被子的材質一模一樣,可以確定高大人的死亡地點就在他自己的臥房,也可以證明他確實是被人用被子捂死的。”
“在自己的臥室?那就是熟人作案了?”
“隻能說熟人作案的可能性大,但是鑒於高大人府中發生過好幾起偷盜案,也不排除有人潛入府中作案。”頓一頓,蝶城問:“誒,景淵還沒起床嗎?”
塵瑾搖搖頭:“應該還沒有吧。”
蝶城嘴角微揚,隨手掐下一支狗尾草,悄聲推門進入景淵廂房,景淵果然還在呼呼大睡。她躡手躡腳地移步到景淵身邊,用狗尾草搔幾下景淵的鼻子,景淵揉揉鼻子,翻個身繼續酣睡。蝶城繼續搔癢景淵,景淵緩緩掙開朦朧的雙眼,眼見嬉笑的蝶城,“啊”一聲大叫,抱著被子連滾帶爬地蜷縮到床榻的一角。清醒過來的景淵不禁生氣地向她吼道:“喂,你這個女人怎麽總是不敲門就隨意進入別人房間啊!”
蝶城本想嘲笑他,卻被景淵脖子上戴的玉珠吸引,她緩緩靠近景淵。景淵將被子捂的緊實:“喂,你不要過來,你再靠近,我就喊人了。”誰知蝶城一把甩開他的被子,拽過玉珠仔細觀看,景淵又是一聲大喊:“啊!”
恰巧,塵瑾推門喊他們吃飯,見兩人奇異的姿勢,遮眼閉門而出:“我什麽都沒看見,你們忙,不打擾了。”
景淵瞬間臉爆紅,大聲解釋:“塵瑾,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奪回玉珠,蓋上被子,向蝶城吼道:“流氓!”
蝶城這才意識到剛才的作為,尷尬萬分:“你...你才是流氓。”
景淵譏諷道:“哇,你這個女人,剛才明明是你掀我被子,萬一被塵瑾誤會怎麽辦!”
蝶城閉眼轉身,臉暈得通紅:“懶得理你!”沒走幾步,想想又說:“喂,你趕快起床,我在高大人的屍體上發現了新線索。”然後尷尬地跑出房間。
景淵洗漱好便來大廳吃飯,蝶城仍尷尬地不敢抬頭,塵瑾在一旁偷笑。景淵瞥瞥塵瑾:“你笑什麽?”
塵瑾強忍著收斂起笑容:“沒笑什麽,趕快吃飯吧。”
景淵說:“剛才的事情可不要說出去,以免我聲譽受損。”
塵瑾大笑,差點將嘴裏的粥噴出來。
蝶城嗆道:“對呀,你是大家閨秀,你的聲譽受損了,嫁不出去,我可就成了罪人。”
“你...”景淵狠狠瞪著她,“你以後不準私自進入我的房間。”
“你以後再起晚,我還偏偏要進。”蝶城不甘示弱,瞪眼相回。
塵瑾勸道:“好啦,好啦,你們趕快吃飯吧,不是還有正經事情要做嗎!”
景淵緩緩問道:“有什麽重要的事情,這麽早就把我叫起來?”
蝶城便將手帕裏包裹的碎布片遞給他:“這是從高大人屍體的牙縫裏發現的。”
景淵放下碗筷,捏起碎布片:“也就是說高大人死在自己的床上?”
蝶城點點頭:“應該是。”
——
吃過早飯,景淵和蝶城便匆匆趕到高府,他們將碎布片和高大人的被子對比,果真匹配。
景淵分析道:“這也就是說高大人在床上遇害,然後凶手抬著屍體從高處拋落,再將屍體拋入河中?”
蝶城認同:“對,就是這樣。”
他們從房間出來,四處張望,蝶城卻起了疑問:“從房間裏出來,也沒有高台可以拋落屍體?況且這裏離護城河不遠,護城河旁邊的地勢也並不高聳?”
“護城河?”景淵忽然想起前幾日抓到的小偷小方,當時小方渾身濕漉漉。
蝶城戳戳他問:“景淵,你在想什麽?”
“走,我們去監牢。”
——
他們來到縣衙大牢,獄卒帶他們見到小方。
見到二人,小方輕瞥一眼,話語極其冷淡:“你們來幹什麽?我在監牢裏老老實實,可沒做過什麽犯法的事!”
景淵問:“小方,我問你,當日你是如何進到高府的?”
見小方默不作聲,獄卒向他吼道:“大人問你話,你沒聽到嗎?”
景淵想想說:“小方,隻要你告訴我們,我們會酌情考慮提早釋放你。”
小方興奮起身:“真的?”
景淵對他重重點頭:“說話算話。”
“就在城東護城河旁有個隱蔽的通道,那條通道直通高府後院的一口枯井,順著井繩爬上去就可以了。”小方嬉笑著問:“我告訴你了,你們提早多久釋放我?”
“小方呀,”景淵憨憨一笑,“我現在就想放了你。”
小方滿眼放光:“真的?”
“可惜,這裏不歸我管!”說著,景淵便和蝶城快步離開大牢。
小方氣得大吼:“你怎麽可以這樣!”
獄卒喊道:“別喊了,再吵吵,多關你十天半月!”
小方立刻安靜下來,蜷回陰暗的角落。
——
曹雲喜回到敬事房飲茶歇息,隻見一太監低眉垂目,有意避開路人,四下張望無人後,便鬼祟地進到曹雲喜房間。昂首間,青顰柳眉下,雙眸盈盈,卻隱約多出幾分淩厲。凝脂華潤的肌顏,細細看去,居然沒有胭脂花紅的點綴,活脫脫一束清水芙蓉,怎會是一位太監?”
“連翹,事情辦的如何?”曹雲喜開口問。
連翹回:“放心吧,公公,一切穩妥,明晚就能運出京城。”
“聽說最近司徒淩風查的緊,要及早行動,以免夜長夢多。”
連翹輕輕點頭。
曹雲喜輕蔑一笑:“看來我是高估了新機營那群孩子的能力,高文書死了那麽久還沒查出凶手。”
連翹說:“公公,此人不宜久留,要不要盡早解決掉?”
“做事情要動動腦子,如果他死了,不就將新機營的注意力都轉移到我們身上了嗎?”曹雲喜斥責道,“況且,他留著對我們還有用處。最近我們暴露的太多,太傅早就有所察覺,與其我們親自動手,何不借別人之手?”
“公公說的是。”
“現在我更想知道的是於千裘和洛湛到底什麽來頭,為何要與我們搶尹萬鈞?”
“他們不是為尹萬鈞手裏的一幅畫嗎?”
“一幅畫至於如此大動幹戈嗎?我一直感覺他們兩人並非普通的盜賊,背後一定還隱藏著一位大人物。”
“公公放心,連翹一定盡全力查出二人的底細。”
“趁著天色漸晚,趕快出宮吧。”
“是!”連翹急疾離去。
——
近幾日碼頭匯集的貨船越來越多,引起了司徒淩風的懷疑,於是,他便親自帶兵暗中監察碼頭的一舉一動。
吉事果憑借自己的人脈關係,多方打探,終於查出些許線索,親自前往碼頭的倉庫探查情況。本和林千宿約定在碼頭附近的茶館相見,但林千宿一直等到他太陽落山,都沒見吉事果的身影,林千宿不免擔心起來,決定親自去碼頭找他。
來到碼頭,隻見碼頭格外冷清,貨船停岸,空無幾人。林千宿心裏犯起嘀咕,他悄悄靠近倉庫,各個倉庫仔細檢查,發現隻有一個倉庫透出淡淡燭光。思慮片刻,他怕其中有詐,但想到吉事果可能身處險境,還是小心翼翼地靠近倉庫。瞥眼間,隻見吉事果被五花大綁地束在倉庫中央,嘴被嚴嚴堵上。吉事果瞅見林千宿,拚命掙紮喊叫。林千宿知道故意有人引他出來,躲是躲不掉,為了救吉事果也要搏上一把。
林千宿挺直腰板,堂而皇之地走進倉庫,提起嗓門:“明人不做暗事,高手不放冷箭!何門何派,報上名來。”話剛出口,一群壯漢持刀而出,將其裏外圍合。林千宿繃緊神經,以為將要大戰一場之時,一位帶疤男子從倉內走出,揮手示意,其他人紛紛將刀收起,看架勢,此人應該就是他們的老大。林千宿注意到此人腰間垂掛的令牌——六菱形的紅木令牌上有一鏤空的“川”字。他忽然想起當時羽落教他識別江湖上有威望幫派的令牌、暗號時的場景:
當時羽落給他講道:“京城有兩大幫派——青川幫和虎山幫。兩幫亦黑亦白,表麵上是鏢局幫會,實則進行非法走私。青川幫控製了北方多地的河運,虎山幫則占山為王,搶占陸運。”羽落拿出一令牌繼續說道:“此令牌是青川幫的令牌,而虎山幫則在左邊胳膊刺有猛虎的刺青,由於當年青川幫救虎山幫於水火,兩幫派遂結為兄弟之幫,約定兩幫派不能為難對方兄弟,不能發生衝突,當一方有難之時,另一方必須無條件幫助。”
林千宿當時還對其不耐煩:“哎呀,我知道這些做什麽?我們幹我們的,與他們又無來往。”
羽落說:“千宿,我們不能故步自封,要在這條道上走得長遠需要多多結交同道的朋友,以後遇到危險才可能會化險為夷。”
當時的場景曆曆在目,不免又勾起千宿的傷心回憶,但此時事情緊急,容不得再有心思興歎傷懷。林千宿心想:多虧了羽落。於是,他試探性地張了口:“岩崗崖巔獨成嶺。”
帶疤男子看著千宿,略有猶豫回道:“溪河江流匯一川!哈哈,原來是虎山幫的朋友。”他靠近千宿,伸出右手與千宿握手相擁,看到千宿左邊胳膊上確有猛虎刺青後,才放下心來。帶疤男子揮手示意手下釋放吉事果:“不知是自家兄弟,真是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呀。”
林千宿強壯鎮定:“我的兄弟不小心冒犯青川幫的領地,貴幫隻是按照規矩辦事而已,是我應該賠禮道歉才對。”
見林千宿抱拳作揖賠禮,帶疤男子揮手道:“自家兄弟無須多禮,天色已晚,如果沒有其他事情,兄弟還是不要在此久留。”
“告辭!”林千宿立即帶吉事果離開,誰料還沒走出倉庫,帶疤男子看到自己衣服上的墨痕,才知道林千宿胳膊上的猛虎有假,大吼道:“大爺的,居然敢騙老子!”帶疤男子立刻帶領手下揮刀追趕。
林千宿和吉事果迅疾狂奔,青川幫之人將他們團團包圍。林千宿以一敵眾,自然不是對手,吉事果三腳貓的功夫,隻能躲在一旁幹瞪眼。忽然,一人匆匆跑來告訴帶疤男子在碼頭附近看到粘杆處的人,帶疤男子立刻命令手下停手,吉事果趁機攙扶起受傷的林千宿迅速逃亡。
手下本想去追,帶疤男子攔住:“不要去追了,也不知他們二人什麽來頭,我們趕緊撤吧。”他們迅速撤走。
吉事果攙扶林千宿剛出碼頭,就被粘杆處的侍衛抓個正著,侍衛便帶他們來見司徒淩風。
司徒淩風質問道:“這麽晚了你們在這裏做什麽?”
林千宿知道司徒淩風和景淵一樣對自己身懷芥蒂,並不想告訴司徒淩風自己的行動,他甩開吉事果攙扶的手,挺直腰板,裝作沒有受傷的樣子:“回司徒大人,隻是近來無事,出來轉轉罷了。”
司徒淩風默不作聲,轉到林千宿身後,重重一掌擊在他的背上,猝不及防,林千宿癱倒在地,他甩開吉事果的手,咬牙堅持起身。
司徒淩風不禁奚落道:“太傅大人一向慧眼識珠,可能現在上了年紀,什麽雞鳴狗盜之徒都領進新機營,不知是在幫助朝廷辦事,還是來禍害朝廷的。”
“我知道司徒大人一直對我存有偏見,但是如果大人沒有抓到我的把柄,最好不要隨意為我添加莫須有的罪名。”林千宿不甘示弱地回道。
司徒淩風惡狠狠地瞪著他:“不要以為有太傅為你撐腰,你就可以抹去你的出身。你最好還是不要讓我抓到你的把柄,否則,我是不會輕易饒過你的。”
林千宿道:“司徒大人還是關心下現在的情況吧,你們這樣大張旗鼓的在碼頭巡邏,很容易打草驚蛇,恐怕碼頭的這些貨船隻是掩人耳目,還希望大人多多關注其他出城的道路。”
司徒淩風憤然大吼:“想我司徒淩風叱吒疆場之時,你還隻是個穿著開襠褲的小毛孩兒,我做什麽,不需要你的教訓,在我麵前,你沒有說話的資格。來人,將他們押進監牢。”
林千宿和吉事果被幾名侍衛擒住,林千宿氣不過:“你憑什麽抓我?”
司徒淩風貼近他,嘴角輕佻:“就憑我比你官大,我想抓你就抓你。”
林千宿和吉事果毫無反抗之力,徑直被關進了監牢。(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