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深宮步步驚(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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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娘娘喚蝶香、爾雅來景仁宮喝茶聊天。
皇後說:“自從寧妃死後,後宮平靜了許多。”
蝶香也不免感慨:“其實大家都是自家姐妹,沒必要整日勾心鬥角,爭得死去活來,這樣坐在一起喝茶聊天不是更好嗎?”
皇後點點頭:“妹妹說得甚是,三宮六院共侍君主,難免親疏有異,照顧不全,不管皇上寵幸哪宮,隻要能為皇上釋然身心、分擔憂愁,皇上自然心胸舒暢,一門心思躬勤政事,皇上的明德持重,乃是我大清朝的福祉,大清的福澤勢必恩蔭後宮,豈不也是你我的幸事嗎?”
“皇後娘娘說得即是。”蝶香和爾雅齊聲回應。
皇後轉身問雅貴人:“爾雅妹妹平日深居簡出,不知在寢宮都做些什麽?”
爾雅回:“回皇後娘娘,爾雅自知相貌平庸、資質愚鈍,與眾姐妹相距甚遠,所以一直在寢宮研習琴棋書畫,既可提升自己,又可打發閑暇。”
皇後淡然一笑:“妹妹謙虛了。”
爾雅繼續說:“爾雅的阿瑪從小教育爾雅,女子要篤學不倦、卑己自牧,恬淡寡欲,與人無爭,雖然阿瑪已經過世多年,但是爾雅一直謹記於心。爾雅來到皇宮,並不想爭強鬥勝,隻望與人交好,出入相友。”
蝶香誇讚道:“妹妹果然人如其名,溫文爾雅,蕙質蘭心。”
“姐姐過獎了,兩位姐姐都深得皇上的寵愛,乃是後宮賢良淑德的典範,爾雅還有很多要向姐姐們學習。”
“看到你們相得無間,本宮真的感到很是欣慰。”話畢,皇後忽感頭腦昏漲,好似要暈倒。
“皇後娘娘?”爾雅緊張地站起身。
皇後倚著頭:“並無大礙,隻是多年養成的就寢習慣,到了這個時辰,就容易頭腦昏沉、困倦難耐。”
蝶香起身說:“皇後娘娘,那您早點休息吧,臣妾先行告退。”
“臣妾告退。”爾雅隨蝶香而去。
出了景仁宮,深夜寒風刺骨,蝶香忘帶鬥篷,不免瑟瑟發抖。爾雅見此,立刻將身上鬥篷脫下,親手披到蝶香身上。
“妹妹。”蝶香緊握爾雅的雙手,滿懷感激。
爾雅關切道:“更深露重,天氣寒涼,姐姐早點回宮休息吧,妹妹先行告退。”
蝶香欣慰地點點頭。
綠蓉跟在爾雅身後,見她滿麵和氣,在她身上完全找不出當年盛氣淩人、叱吒後宮的寧妃娘娘的影子,不免大失所望。
回宮的路上,素盞說:“娘娘,你看綠蓉那張傲睨一切的臉,沒了寧妃給她撐腰,又傍上了雅貴人,我們以後還是與她們謹慎交往,小心為上。”
蝶香說:“我看雅貴人確實像傳聞那樣玉軟花柔,畢恭畢敬,綠蓉畢竟是內務府安排過去的,不能因為她就對雅貴人區別對待。”
“可是之前有人冒充三阿哥給您寫信相邀,明顯是想陷害你,除了綠蓉還能有誰?”
“沒有主子指使,綠蓉也不敢胡作非為。”
“娘娘,俗話說‘知人知麵不知心’,在沒有完全摸清雅貴人底細之前,我們還是隔心對待為好。”
“好啦,最近你多多留心可疑之人,在沒有查出暗中作梗之人前,還是不要妄下定論。”
“是。”素盞無奈應道。
——
回到延禧宮,素盞為蝶香卸妝,見她愁眉不展,若有心事,素盞問:“娘娘近日麵色略有憔悴,不知有何心事?”
蝶香輕歎一聲:“可能最近睡眠不好,常常噩夢纏身。”
素盞說:“我去給娘娘端一杯寧心安神茶,如若不見起色,明日再請溫太醫前來診治。”
蝶香點點頭,服下安神茶,便上床歇息。
“娘娘,靜心安睡吧。”素盞熄燈閉門而去。
過了許久,蝶香漸感睡意,才緩緩進入夢鄉。睡夢之中,那個炮火紛飛的戰場再次恍然而至,清朝軍隊正與明朝軍隊激烈廝殺,場麵血腥不堪,尖叫聲、哭喊聲四處彌漫。隻見一小女孩兒癱坐在地上痛聲叫喊“娘,娘...”,一旁渾身沾滿鮮血、揮刀廝殺的男人為其掃平周圍的敵軍。小女孩兒的娘親衝開士兵,拉起小女孩兒便向外逃亡。跑了很久很久,穿過密林,來到崖邊,小女孩兒變成了蝶香自己,隻見娘親身著鬥篷、頭戴帷帽,整張臉滲透在黑暗之中,辨不清男女。那人重重甩開蝶香的手,蝶香猝不及防,癱在崖邊,看著她瑟瑟發抖:“皇上?”那人幽幽開口,飄忽高遠的聲線雖辨不出是誰,但是明顯的女聲:“嗬嗬,皇上?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想著皇上?”蝶香驚懼地向後退去:“你是誰?”那人揮起匕首向她步步逼近,蝶香退至崖沿:“你...你想幹什麽?”那人一聲淒厲咆哮:“我想讓你去死!”蝶香驚顫地望著萬丈懸崖:“我死不要緊,但是,我想在死前知道是誰殺了我。”那人回:“好,我成全你。”她摘下帷帽,“皇後娘娘!”蝶香目瞪口呆。皇後說:“就是本宮。”蝶香驚問道:“皇後娘娘,我與你無怨無仇,你為何要殺我?”皇後憤慨道:“哼!無怨無仇?你搶得皇寵,出盡風頭,卻背叛了皇上,本宮要為皇上清理後宮,掃平禍害!”蝶香拚命搖著頭:“我沒有背叛皇上,我對皇上忠心耿耿,是你說過,皇上寵幸誰無關緊要,隻要皇上開心就好,你為何出爾反爾?”恍惚間,那人又變成謙妃:“你背叛了皇上!”蝶香越發不敢相信:“謙妃娘娘,我沒有背叛皇上。”那人又變成了雅貴人:“你背叛了皇上!”蝶香思緒混亂欲癲魔:“我沒有背叛皇上,你們為何都要置我於死地!”一霎間,那人居然變成了蝶城,蝶香見到姐姐本以為有了希望:“姐姐,姐姐救我。”蝶城一聲怒吼:“你背叛了皇上!”蝶香聲嘶力竭:“姐姐,你怎麽了,我是蝶香呀,我是你的妹妹呀。”蝶城目光呆滯卻言語尖銳:“不,你不是我妹妹,你不是我親妹妹,你背叛了皇上,你就該死!”隻見蝶城舉起匕首,刺向蝶香。
“不要!”蝶香突然驚醒,已然冷汗濕衣。素盞聞聲,急忙跑進來,點燃蠟燭,緊緊懷抱她:“娘娘,你怎麽了?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蝶香內心惴惴不安,久久不能平靜,緩緩問道:“素盞,現在什麽時候了?”
素盞說:“已經四更天了,娘娘,我看安神茶也不管用,等到天亮我就去找溫太醫過來。”
蝶香恍惚地搖著頭:“我不想吃藥。”
“娘娘,不吃藥怎麽行呢,如果長久不能安心睡眠,那身體還能受得了?”
蝶香忽然想起:“西藏的高僧還在宮中嗎?”
“高僧已經走了,不過薩滿法師昨日剛剛進宮,這段時間宮中大小祭祀頻繁,他們一般臘月進宮,出了正月才會離宮。”
“早就聽聞薩滿法師上能占卜觀星,下能驅魔伏妖,素盞,明日一早就去請薩滿法師,切不可讓他人知道。”
“奴婢知道,娘娘放心。”
——
天剛剛破曉,素盞便將薩滿法師請至延禧宮。
法師行禮:“參見華妃娘娘。”
蝶香說:“法師無須多禮。”
法師問:“不知娘娘叫老衲前來有何事情?”
蝶香示意素盞拿出一盒珠寶呈遞給法師,法師揮手道:“錢財乃身外之物,娘娘有話直說無妨,老衲一定竭盡所能。”
“好,那我就有話直說。本宮最近諸事不順,還經常被同一噩夢糾纏,夢裏很多與我熟識之人,都說我背叛皇上,還要殺我。本宮自恃對皇上忠心耿耿、問心無愧,不知為何會出現如此奇怪之夢?還請法師為我尋求破解之法,以祛煩憂。”
法師冥思片刻:“拿紙筆來。”
素盞遞上紙筆,法師大筆一揮,寫下八個大字。
蝶香念起:“太白入月,黃昴當衝,還請大師解釋其中寓意。”
法師說:“昨日來到皇宮,老衲夜觀天象,太白星北移,大有入月之勢。”
“此話怎講?”蝶香疑惑地問。
法師解釋道:“太白星乃是夜空中最閃亮的星辰,華妃娘娘乃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娘娘主於太白星,雖然皇後娘娘主月,可是月亮黯淡無光,太白星光豔異常,勢必淩然而上。一旦太白入月,娘娘自然奪輝易主、一統後宮。”
聽此,蝶香大感憤然:“大膽,本宮敬你是皇上親自請到宮中的法師,你卻出言不遜、大逆不道。本宮對皇後娘娘一向敬重有加,如今能夠得到皇上寵幸,已經心滿意足、感恩戴德,從未有過忤逆之心。”
法師卻淡然道:“此話並非老衲自家之言,天象亦此,命本所歸,老衲隻是解讀天意,不敢恣意妄言,如若娘娘不相信老衲所說,大可去找他人,老衲告退。”
略有思索,蝶香快步攔住法師:“大師且慢,此話當真?”
“如若有假,老衲甘受天譴。”法師語氣決然道。
蝶香環視四方,低聲道:“後宮之中隔牆有耳,大師剛才那番話還是要緘口如瓶,一旦不脛而走,後果不堪設想。”
“老衲明白,隻是?”
“大師有話直言。”
“隻是太白雖有入月之勢,不料昴宿簇聚中天,衝煞阻擋。”法師輕輕一歎。
“請大師詳細解釋。”
法師道:“老衲發覺西方白虎七宿之中的昴日雞星積聚西天,大放異彩。”
“昴日雞?”
法師點頭道:“是,昴日雞乃西方星宿,星象大凶,主災殃瘟傷,娘娘近日諸事不順、噩夢纏身,恐怕就是昴日雞星作祟,此煞不破,不隻會有損娘娘身體安康,恐怕危及性命呀。”
蝶香聽此,更加惶恐不安,竟然跪下:“請求大師破解之法。”
“娘娘請起,其實此煞並不難破解。”
蝶香起身:“還請大師明示。”
法師取出一麵八卦銅鏡:“此八卦銅鏡後背鑲嵌黑曜石天祿神獸,隻要娘娘將其掛在宮殿東牆,麵朝西天,即可避邪化煞、衝解戾氣。老衲相信,不出七日,娘娘自會平安化度、紫氣東來。”
蝶香雙手接過銅鏡:“多謝大師,可是這七日之中萬一出現事故,那又如何是好?”
“不知娘娘生辰八字如何?”
蝶香寫下自己的生辰八字遞給法師。
法師看過:“好,老衲要為娘娘親自製作福袋,福袋裏裝有七珍石、菖蒲葉、娘娘的生辰八字以及老衲親筆書寫的百匯符,這段時間天象異常、煞氣橫生,娘娘隻要將福袋貼身攜帶,自然保佑娘娘平安吉祥。”
蝶香想想問:“本宮能否多求幾隻福袋?”
法師點點頭:“當然可以,隻需佩戴之人的生辰八字即可。”
蝶香將皇後娘娘、雅貴人和蝶城的生辰八字分別寫下,交給法師。
法師收起:“好,老衲這就回去製作,盡早交到娘娘手中。”
蝶香再次示意素盞拿出珠寶:“大師,這些珠寶就算本宮博施濟眾、行善積德,還望大師代為收下。”
“好說,好說。”法師接過珠寶便匆匆離去。
蝶香立刻命人將銅鏡掛在宮殿東牆之上,心中踏實了許多。(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