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雙城計中計(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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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機營內,三人還在為瓔珞的事情一籌莫展。

    景淵歎道:“派人跟蹤陸德彪好多天了,也沒個動靜。”

    “陸德彪實在太異常了。”千宿蹙眉凝想。

    塵瑾問:“有何不妥?”

    “陸德彪麵對這件事情和他之前的性格反差太大,既然是一個脾氣暴躁、行事魯莽的人,為何現在卻如此沉著冷靜,居然肯坐下來和虎山幫的人談條件,太不像他了!他到底想做什麽?”千宿想著:“如果他不在乎瓔珞,他也不會去找虎山幫;如果他在乎瓔珞,按照他以往的性格,早就和虎山幫拚的你死我活。”

    景淵接話:“那隻能說明一點。”

    “哎呀,你們就不要賣關子了,說明什麽呀?”塵瑾心急火燎。

    “說明我們之前猜測的是正確的,瓔珞沒死,而陸德彪知道她沒死!”

    塵瑾不解:“那他還去找虎山幫談什麽?”

    “他雖然知道瓔珞沒死,但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裏,和我們一樣,他也在找瓔珞。”

    千宿讚同道:“沒錯,他找虎山幫談論的,不是他們是否殺了瓔珞,而是他們是否抓了瓔珞,或者即使瓔珞不在他們手上,陸德彪也要告誡虎山幫,瓔珞是他的女人,不管虎山幫因為何事殺害曹大人,也不要傷害瓔珞。”

    塵瑾大悟:“哦,原來是這樣呀。”

    此時,碧君婆婆進來,塵瑾問:“婆婆,你怎麽來了?”

    碧君婆婆將蝶城的飛鴿傳書交給景淵:“這是蝶城從宮內傳來的書信。”

    景淵查看:“蝶城問最快治療失心瘋的方法?”

    “失心瘋?誰變瘋了?”塵瑾詫異。

    景淵仔細看下去:“信上說是宮裏的一位叫聶雲伊的貴人。”

    “唉!我看我們三個快瘋了還差不多。”塵瑾不免歎息,無暇顧此。

    司徒淩風和太傅從裏屋議事而出,聽到“聶雲伊”三個字,司徒淩風心頭一顫,呆呆矗在那裏好似在想著什麽,太傅喚道:“司徒大人?”

    司徒淩風這才回過神來:“太傅大人沒有其他事情,屬下先行告退。”

    太傅點點頭。

    碧君婆婆拿出一瓶藥丸:“塵瑾,你帶這瓶藥丸進宮,這瓶藥丸是我連夜趕製,加上你的催眠療法,對失心瘋的治療應該很有幫助。”

    塵瑾遲疑:“可是又沒對本人診治過,不需要對症下藥嗎?這藥丸...”

    碧君婆婆堅決道:“聽我的沒錯。”

    “可是婆婆,我的醫術有限,而且催眠術隻懂得皮毛,還是您親自進宮吧。”

    碧君婆婆解釋說:“蝶城說這件事情要保密進行,我一個老太婆公然進到皇宮,定會引起他人懷疑。蝶城還說這件事情很緊急,塵瑾,你趕快收拾東西,正好太傅大人在這裏,讓他帶你進宮吧。”

    “現在嗎?不用這麽著急吧。”塵瑾一心牽著案子,對失心瘋並不想理會。

    碧君婆婆厲聲道:“耽誤不得!”

    捕快來報:“大人,探子來報,陸德彪連夜帶領手下押鏢出城。”

    千宿疑惑:“在這個節骨眼上走鏢?”

    景淵說:“其中定有蹊蹺,千宿,我們跟去看看。”

    塵瑾也想隨他們前去,碧君婆婆卻攔住她:“塵瑾!”

    “婆婆,宮裏的事不著急,先把手頭上的事情忙完再去也不遲吧。”塵瑾不情不願。

    “不行!”碧君婆婆瞪她一眼,塵瑾隻好屈從。其實碧君對皇宮中失心瘋女人的事情再熟悉不過,就如同當年她救起蘇婉如一樣,宮裏一起起失心瘋案件,還能有誰?還不是那假死的於千裘在搞鬼!

    太傅在一旁雖沒開口,但從碧君過度敏感的反應,好像看出些什麽。

    ——

    陸德彪走鏢多年,從來沒像這次提心吊膽。他押的並非金銀財寶,但在他的心中卻比金銀財寶金貴萬倍,那是瓔珞!

    自從查到瓔珞沒死,他便一直在悄悄尋找,但卻苦尋數日無果,誰知昨晚,瓔珞偷偷潛入鏢局,求他幫忙出城。他才知,瓔珞一直藏於城內,無奈於處處有人追殺,城內滿是告示,無處躲避,加之饑寒交迫,隻能找他幫忙。陸德彪這個鐵打的漢子,內心卻異常柔軟,見自己心愛的女人身處水深火熱之中,他決心幫她出逃。新機營時時緊盯,越是偷摸越可疑,還不如光明正大的走趟鏢,他便趁著夜色濃重,和弟兄們行動起來。此時,千宿和景淵帶兵加緊追趕,洛湛已帶人提前埋伏在陸德彪押鏢的路上,生死一線,在此一舉。

    樹鳥亂飛,“小心,有埋伏!”多年走鏢的警覺感,陸德彪感覺前路不妙,立刻示意車隊停下,他拔刀四顧,繃緊神經,隨時準備應戰。倏忽,洛湛一行黑衣人從樹叢中飛身躍出,兩方陷入混戰,陸德彪死死守護著瓔珞藏匿的箱子。洛湛有備而來,帶的都是武功高強的精銳,頃刻間,將陸德彪的隊伍消滅殆盡。

    陸德彪見勢,隻能打開箱子,將瓔珞抱出,兩人緊緊擁在一起,任憑洛湛一行人將他們團團包圍。萬般無奈,陸德彪隻得殊死一搏,他一手緊緊拉著瓔珞,一手向黑衣人揮刀砍去。

    “嗬嗬,自不量力。”洛湛倚著車柄看好戲,隻聽匆匆踏近的腳步聲,他驚得直起身,登上山坡眺望,才知景淵和千宿向這裏疾馳而來。他不能暴露自己,必須要盡快離開,瓔珞知道的太多,他甩手拋出一枚流星鏢,陸德彪卻挺身擋在瓔珞身前,正中胸口,倒地而亡。望著千宿和景淵飛奔而至的隊伍,洛湛隻好無奈逃離。

    瓔珞將陸德彪抱在懷裏,傷心欲絕的淚水淌淌而出,之前她以為陸德彪就像土匪一樣,是個粗魯蠻橫、花花腸子的野漢子,她隻想騙他錢財,供她和曹鵬達使用,沒想到外表粗野的漢子,內心卻如此細膩用情,甚至可以為她付出生命,她內心悔恨不已。

    陸德彪看著瓔珞滴落的淚水,輕輕揚起嘴角,默默地閉上了眼睛。

    又是流星鏢!又是洛湛!羽落遇害的場景再次刺激起千宿的腦膜,一年的時間,一切都好似夢魘般在他腦中揮之不去,時時侵襲他本就不堪一擊的敏感神經,千宿緊緊握拳,立誓定要洛湛血債血償!

    瓔珞跟他們回了新機營。

    景淵問她:“京城鬧市的斷手,連理橋茅屋的血跡?”

    瓔珞眼神迷離,隻是連連點著頭:“對,對,都是鵬達親手安排的。”她緩緩心緒,講述道:“一天晚上,鵬達急匆匆地趕回家,說有人在追殺他,可能連我也不會放過,我們當時很害怕,鵬達說他是逃不掉了,但不想連累我,就連夜安排,讓我佯裝假死,目的就是讓你們輕易發現,讓凶手知道我已經死了,其實我一直躲在臥房衣櫃後的暗室裏,等到凶手離開,我才出來,拿著家裏所有的錢財四處逃命,無可奈何才去找德彪,沒想到還是害了他,我真該死,我是罪人!”她深深自責著。

    景淵又問:“你知道剛才追殺你的人是誰嗎?”

    “是洛湛。”

    “曹大人也是他殺的嗎?”

    “是,我親眼看著他殺了鵬達,又殺了德彪,兩個最愛我的男人。”說著,瓔珞的淚水還是忍不住淌出。

    “他為什麽要殺你們?”

    “鵬達一直在調查門頭溝煤窯,查到煤窯是由虎山幫控製。當時鵬達帶人抓到煤窯附近一行跡可疑之人,他說他也在調查虎山幫和煤窯的事情,他還告訴鵬達,虎山幫背後操縱之人是於千裘和洛湛,他可以和鵬達聯手,一起找出證據,掀翻虎山幫和黑煤窯。”

    塵瑾問:“那人是不是長得很白,很俊俏?”

    瓔珞點頭道:“對,看起來像個白麵書生,五官長得很緊湊,看久了,反而感覺像個女人,但是武功卻很高強。”

    景淵繼續問:“你對這個人了解多少?”

    瓔珞搖搖頭:“我對他完全不了解,我們就見過一次麵,鵬達不讓我摻和官場之事,所以,每次他們去茶館碰麵,都不讓我跟著。”

    “不,於千裘背後一定還有其他人,”千宿終於張了口,“你還了解什麽?”

    瓔珞回:“我就知道這些,其他事情鵬達沒有跟我說過,他說我知道的越少,對我越有利,我也就沒敢多問。”

    千宿失望地埋下頭。

    “不對!”瓔珞忽然想起什麽。

    “快說。”千宿驚得抬頭,滿眼放光。

    瓔珞想想說:“好像與皇宮有關。”

    “與皇宮有關?”三人訝然互視。

    “對,我聽到鵬達和那人說過皇宮裏的事情,還說過碧...碧雲,好像就叫碧雲吧。”

    “碧雲?”太傅突然走進來,“碧雲是齊妃娘娘的貼身侍女,怎麽會與她扯上關係?”

    瓔珞搖著頭:“具體有什麽關係我不清楚,我知道的就是這些了。”

    塵瑾驚奇自語:“居然又把皇宮裏的人牽扯進來了,看來我定是要進宮了。”

    太傅應道:“塵瑾,我盡快安排你入宮接應蝶城。”

    ——

    已入深夜,千宿獨身一人坐在臨街酒鋪舉杯大飲,腦袋裏幻起的全是羽落的斑駁記憶,又一次錯過凶手,他在內心深深的自責和懺悔,任憑酒精麻醉,口中不停嘟噥著:“一個男人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不能保護,那還算什麽男人,我就是個廢物,一個苟活於世的窩囊廢!哈哈!窩囊廢!”他猛地起身,直直戳在那裏,眼神遊離:“他們都可以為心愛之人去死,我也要為羽落做些什麽!我要為羽落報仇,我要報仇!”可能是酒精的刺激,加之長久積澱在心底的仇恨,千宿好像逃出牢籠的困獸,裂眥嚼齒,全然失去理智。他跑到德彪鏢局,號召鏢局的弟兄,借著鏢局欲為陸德彪報仇的高漲仇緒,帶領他們殺向虎山幫。

    因為明日清早便要隨太傅進宮,塵瑾特地來和千宿告別,卻發現他屋裏空蕩,不免心中驚奇:奇怪,都這麽晚了,千宿哥很少出門的。

    景淵恰巧也來找他,卻隻見塵瑾,問:“塵瑾,千宿呢?”

    塵瑾搖搖頭:“不知道,沒在屋裏。”

    景淵看到桌子上的流星鏢,大感事情不妙:“不好!他千萬別做傻事!”便和塵瑾趕忙尋找千宿。

    林千宿帶領鏢局上下殺向虎山幫營地,雲鎮山猝不及防,眼睜睜地看著房屋燒毀,兄弟死傷慘重,自己也成了林千宿腳下的俘虜,動彈不得。

    林千宿質問他:“洛湛在哪裏?”

    雲鎮山撇著頭,默不作聲。

    “洛湛在哪裏!”林千宿橫眉立眼,怒發衝冠,一聲怒吼好似噴出團團烈焰。

    雲鎮山依然緘口不言。

    林千宿氣急敗壞,淩空揮起利刃,欲要劈下他的頭顱,“千宿,不要!”隻聽身後一聲驚叫,千宿停手回眸,才發現塵瑾趕來阻止,他緊緊握著刀柄,眼中肆虐的仇恨仍然無法揮去。

    景淵慢慢勸說:“千宿,放下那把刀,你要殺的人是於千裘和洛湛,我們一起抓住他們,為羽落報仇。”

    “抓住他們?談何容易!都這麽長時間了,我還不能為羽落報仇,我愧對羽落,我愧對羽落!”隻聽一聲怒吼,千宿心情激動,再次揮起大刀。

    “不,千宿哥,你不能犯錯,不要中了於千裘的圈套,這把刀是用來血刃奸邪,不是濫殺無辜,你想想羽落,她也不想見你再回到監牢,她希望你通過正當抓到凶手,為她報仇,他希望你可以平平安安,那才是她最大的夙願!”塵瑾慢慢地開導他,“千宿哥,放下刀,你...你還有我們,我們會永遠陪著你。”

    “啊!”一聲仰天長吼震蕩山穀,千宿最終還是將刀拋在地上,托起沉重的腳步緩緩下山而去,景淵和塵瑾長舒一口氣,默默跟在他的身後。

    ——

    洛湛因為一時懈怠,沒能及時殺掉瓔珞,於千裘代他來向沈雲天請罪。

    沈雲天說:“瓔珞應該知道的不多,隻要能夠借林千宿之手滅掉虎山幫,也就足夠。”

    於千裘說:“可是據我聽說,林千宿並沒有殺掉雲鎮山。”

    沈雲天說:“虎山幫都滅了,一個雲鎮山又有何顧慮,雲鎮山不會傻到投靠朝廷,況且他也不知道是我們用計滅掉的虎山幫,在他心裏我們依舊是他的靠山。”

    洛湛前來認錯:“沈大人,屬下無能,沒能追到雲鎮山。”

    沈雲天揮揮手:“沒追到就不要再追了,如果我沒猜錯,雲鎮山一定去了四川齊雲山,投靠他的表哥雲寶山,他記恨的人是林千宿,是朝廷,與我們沒有關係。”

    洛湛回:“是。”

    “林千宿可真是個癡情男兒郎,這麽長時間過去了,羽落一直都是他的軟肋。”說著,沈雲天揚眉瞥瞥門外偷窺的月娥。

    於千裘也已察覺,故意說道:“愛字頭上一把刀,可不要被那虛無縹緲的愛情衝昏了頭腦,要知道以大局為重,懂得知恩圖報!”

    沈雲天拍手道:“說得好,剛剛收到密保,尹蝶城給碧君飛鴿傳書,尋求治療失心瘋的方法,於兄,這件事情?”

    於千裘決然道:“沈大人放心,我和碧君已經恩斷義絕,兒女情長是年輕人的事,老夫定會以大局為重。”

    “好,你我共事多年,我怎能不相信你?”沈雲天揚聲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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