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西樓繾綣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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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日裏芳菲盡歇,落紅也早已化為那泥地裏的塵土。遮天蔽日的蔥翠,草木掩映間,夏蟲池蛙的鳴叫,昭示著現下已非那姹紫嫣紅的春天。

    芳華苑裏的春天今年似乎駐留的格外的久,遲遲盤桓,不肯離去,夏天的熱風也都叩不開芳菲苑外的大門。

    並非那滿園一直盛開的嫣紅,混淆了人們眼中季節的輪回。而是芳華苑裏的小主人此刻陷入了少女的懷春情思,獨自想象著編織夢幻的愛戀,若是在芳茵的香閨裏應景的掛上水晶墜簾之類的飾物,說不得還能寫出一本古代版的一簾幽夢來。

    當然其中各種邪惡的女配非紅袖這種誓死阻礙女主與男主相見的貼身大丫鬟扮演不可,不但是女主與男主情感道路上的絆腳石,而且還是聽命於封建大家長的可恥的監視者。

    紅袖表示自己真的很無辜。

    小姐,難道你不覺得你發春發的已快滿院皆知了嗎?連院裏的草草都因小姐你綠的格外的新鮮。

    書桌案頭擺放的那一堆工筆人物圖,就是些□裸的證據有沒有?難道我該為小姐你的丹青墨筆終於更上一層樓而感到欣慰嗎?你怎麽可以大咧咧的將男子影像畫下來?會聲名掃地的好嗎?關鍵是我們一幹常跟著你的小丫鬟會因此受連累的好嗎?好吧,這才是重點。

    如果說整個芳華苑裏的草草皆還處在愜意的春天裏,那芳華苑裏貼身大丫鬟紅袖的內心,則一定是處在三九的寒冬,而且是那個寒風淩冽,飛雪漫天啊。

    丫鬟中的頭頭,全能丫鬟紅袖終於不能坐視不管下去,實在是那些放在書房屋裏的帥哥圖沒地方藏了,如若再不采取行動,暴露也隻是遲早的事。

    在芳華苑裏的一處小院門外,抬首隻見院門上方掛著一幅匾額,上書結藥廬三個大字。懶洋洋的夏日午後,一雙素手輕輕叩響了這小院的門扉。

    隻一會一個梳著包包頭的小丫頭伸出門外,瞧見來人,便緊張喊道,“原是紅袖姐姐,奴婢叫萱草,是新來的丫鬟,姐姐是來找侍藥姐姐的嗎?”說著趕緊將門打開,“侍藥姐姐在藥房裏做藥丸子,姐姐先屋裏請,我這就去將侍藥姐姐請來。”說完就將紅袖往屋內領。

    紅袖進得院來,隻見滿院裏曬得皆是不知名的草藥,空氣中滿是讓人舒服的藥香。

    話說幾年之前,紅袖剛進這芳華苑時,也曾是下過狠心研究中醫這門艱深的國學的,奈何可能是受天資所限,始終不得其法。那時在內院裏忙於丫鬟間的明爭暗鬥,也沒過多久,便與同期進入的侍藥等丫鬟結成了同盟。

    待接觸的久了,便知侍藥這丫頭果是個有真本事的,且性情穩重,本性又善良,又加上識文斷字,不是個眼皮淺薄的主。在丫鬟中與紅袖很是合得來,等到兩人了解愈深,竟與她有許多見解不謀而合,彼此不免生出些知音之感,遂便與侍藥結為了異性姐妹。

    紅袖甚至將從家裏帶來的那本藥典抄錄了一份送與侍藥,就為這事還讓同村一起來的侍衣吃了老大的醋。近年來,紅袖與侍藥的關係越發變得的姐妹情深,就連侍衣都要隱約靠後,如今遇到如此棘手之事,當然首先便是找穩重可靠的好姐妹一起商量個良策出來。

    待紅袖進得屋裏坐下,見那喚萱草的丫鬟還要與她斟茶,便趕緊揮手,催促她快些將侍藥叫出來,她還有要事相商。

    那丫鬟許是緊張,口裏說著姐姐莫怪,便像身後有狗追似的,一溜煙的便跑了出去。

    隻一會便見侍藥笑著進來,紅袖趕緊起身相迎,笑道,“你可算來了,怎麽大中午的也不見休息,還在忙著搞你那奇怪的藥丸子。咱們姐妹有日子沒說悄悄話了,今日趁著小姐休息,便來找姐姐說個私密話。”說著便抓著侍藥的胳膊向後麵的閨房走去,並示意小丫鬟不用在旁伺候,回去休息便是。

    待走到侍衣的臥房,便趕緊將門關緊,拉著侍藥坐在床上。想要說些什麽卻又不知這事要如何開口說起,內心那個糾結。

    侍藥本就是伶俐非常之人,又怎會看不出紅袖的為難,便先開口道,“妹妹這是怎麽了,可是有什麽為難之處,不好訴之於口的,便與我說來聽聽,或可與你出些主意,妹妹雖然聰慧,然須知人少力微的道理。”

    紅袖整了整思路才道,“侍藥你可還記得月前也就是清明節左右小姐曾去過光福寺進香拜佛之事?”

    “記得,小姐平時極少出門,最近的一次便是去那寺裏進香了。”侍藥道,“難道進香時出了什麽事故不成?我記得好像有什麽禦使千金被劫殺之事,咱們小姐不是太平的回來了嗎?”

    “可不是平安回府了,人家禦使千金是人被擄走,咱們小姐卻是心被擄走了,比那個還嚴重。”紅袖誇張道,“那次你沒跟去,不了解具體情況,那次你也知道,本來是要創造表小姐與我們府的二少爺見麵的機會的。”

    “難不成二少爺與表小姐的事被發現了不成?”侍藥擔心問。

    “那倒不是,不過比那還要嚴重一百倍。”紅袖接道,“是在會麵的時候,樹上掉下來倆個帥哥,其中一個不巧砸到了咱們小姐的眼裏、心裏。”

    “什麽砸不砸的,紅袖你說清楚些,樹上好好的怎麽會有兩個男人。”一聽有別的男人,侍藥也有些急了。

    紅袖就將那天的事如此這般的細說了一遍,重點講訴了芳茵小姐對其中叫陸宇的男人的各種異常反應,以及回府之後書房裏才多出來的那厚厚的一打手繪人物畫。

    “就是這樣,剛回府時,可能是因禦使小姐的事,小姐本就不開心,便也沒顯出別的來,我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了,便沒和你說這事。”紅袖憤憤道,“可是天殺的,春天都過去了,咱們小姐卻不知哪根筋不對,突然就將那男的想起來了,最近更是瘋狂到沒事就畫那叫陸宇男子的肖像,說是怕給忘了,沒事就拉著我回憶那天的事情。”

    侍藥聽完,臉色也有些難看,“咱們小姐別看隻是女流,骨子裏卻與男人般倔強,一旦認準的事,除非你能明明白白證明那是錯的,否則,多半是不會改注意。”

    “就是如此我才會擔心,小姐平時看著精明,卻也時不時的犯些糊塗,就怕她哪天抽風,不小心被那小人知曉了此事,到時芳華苑眾人都會倒黴。”紅袖擔憂道。

    “紅袖你也知道,我平日配藥,有時需要很多稀有名貴的藥材,便常常會出府找那南來北往的藥商買藥。京城雖大,我卻也了解一二,幾大世宦之家中,並無那姓陸的人家。”侍藥皺眉道,“那陸宇多半便是普通的仕宦之家了。”

    紅袖仔細想了想道,“那叫顧愷之的公子能一口道出小姐手裏拿的絲帕用的是貢品雪紡,想來身份並不一般,陸宇是他的朋友,應該也不是普通官宦人家吧。”

    “能道出雪紡的就一定不普通了,說不定家裏就是開繡坊的呢,專門給人做衣服的。”侍藥吐槽道。

    紅袖笑說,“不會,咱們少爺和他們相處的可融洽了,少爺的眼光比我們毒多了,若是惹得起的人,有人這般對自己的妹子,少爺早上去揍人了。”

    “這話到不假,你剛才好像說,他們皆是華山派武院的學生?”侍藥問。

    紅袖聽了回道,“是呀,和咱們三少爺是一個學院的。”

    “小姐不是再過不久也要去學院讀書?”侍藥又問。

    “可不是,聽說和大小姐進一樣的書院,全燕京城裏的名門閨秀若是到了年齡,都會到那裏去讀書。”紅袖回道。

    侍藥聽了精神一震問道,“那有沒有名門閨秀不去那書院的先例?”

    “這個倒是沒聽說,不過應該有吧。聽說書院也不是什麽人皆收的,是需要經過層層考試的,若是不合格,就算是公主般尊貴也是沒資格進去念書的。”紅袖回憶說,“聽說若是有幸進了那裏,有半成的人最後都會顯現書紋,而且常有皇妃娘娘去書院考察,是閨秀門青雲之路的捷徑。”

    “我們小姐已經顯現書紋,若是不去那裏讀書是否也說的過去?”侍藥笑著說。

    “那小姐要去哪,不是太太早就決定好的?”紅袖反問。

    “是早就決定好了,不過現在不是還沒去嗎。”侍藥促狹道。

    紅袖這時也反應過來了,“真真是當局者迷,小姐本就不耐煩學那勞什子針織女紅,琴棋書畫也並不熱衷,反倒是對那武學很早就感興趣。”

    “而我們府裏本就是以兵事起家,三少爺如今就在華山派武院讀書,我們的老爺也曾是那裏的學生。”侍藥補充道。

    “若是小姐非鬧著去那武院上學也並不是不可能,說不定還會被老公爵讚一聲頗有乃祖之風。”紅袖俏皮道,“回頭就去告訴小姐,一般武院裏麵雖也分男女兩院,卻不像書院一樣,被分在兩個地方。若是想見識一下各種風情不同的帥哥還是有很多機會的。”

    “那樣,芳華苑的春天應該會很快過去。比起有可能見到的真人,抱著畫發癡這種事簡直弱爆了,真是一點看不出會是咱們小姐幹出的事。”侍藥麵無表情的總結。

    “所以到目前為止,才沒有一個人發現咱們小姐的異常。”紅袖吐槽。

    作者有話要說:我現在居然才發現,已經寫了二十幾章,男豬腳隻漏了一次臉而已,咱雖然些的是種田文,可也是一片古言啊,作者今後一定改正,各位路過的盆友多多留爪給意見啊(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