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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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澤送來的食盒共三層。

    除了最上層的木瓜,第二層是棗泥山藥糕、桂花糕等精致的小件點心,第三層是一碗糖蒸酥酪。都是蘇琬愛吃的。

    蘇琬留下糖蒸酥酪和幾塊點心,其餘的都讓墨衣拿去給院裏的下人分了,而木瓜大部分都進了團子的肚子裏。

    饜足的團子翻過身子,仰著肚皮躺在軟墊上,愜意地眯起眼睛。

    “喵。”見蘇琬朝它走來,它頭也不抬,隻是懶洋洋地叫喚了一聲。

    蘇琬戳了戳它圓鼓鼓的肚子,道:“你這小貪吃鬼。”

    團子睜著一雙眼睛看著她,格外無辜地“喵”了一聲。

    *

    雲和郡主因有孕在身,不宜四處走動,近些日來隻留在屋裏做一些針線的活兒。

    小憩過後,蘇琬前去陪她說話解悶兒。

    雲和郡主似是不經意地提起道:“琬琬,等你爹回來,便可以商議你的婚事了。”

    蘇琬怔了一怔,連忙澄清道:“娘,我才不要這麽早嫁人。”

    “琬琬,你不要這樣欺負人家。”雲和郡主溫和地道,“當初那孩子還說,若是不願讓你嫁入皇家,他可以入贅蘇府。”

    蘇琬呆怔一瞬:“娘,他、他是和你這樣說的?”

    這般厚顏無恥的話,果然隻有沈桓能夠說出來!

    雲和郡主輕輕點頭:“他的確是這樣說的。你啊,和你大哥都一個樣子。當初你大哥還說,若是要娶你,便讓他入贅,可是堂堂天家的皇子入贅,這像什麽話呢。”

    蘇琬問:“娘,你之前是不是有跟大哥說過沈……秦王的事情?”

    雲和郡主點了點頭:“的確是提到過。”

    難怪近日以來,蘇珩態度如此奇怪,原來是知道這事了!

    她立刻追問:“那大哥可有說什麽?”

    她和沈桓的事情,蘇珩是第一個知道的。但那個時候,那層薄窗紙還未挑撥,他們之間並不明確。

    “你大哥說,等你爹回來後再從長計議。”雲和郡主溫和笑道,“琬琬,你別擔心,阿珩向來疼愛你,斷然不會反對。等你爹回來,就可以商議你的親事了。”

    “我才沒有急……不說他了。”蘇琬轉移話題道,目光落到雲和郡主鼓起的小腹上,“明年開春,弟弟也快要出生了吧?說不定爹能趕上弟弟出生的日子呢。”

    大夫前些日來為雲和郡主診脈,斷言那是個男孩。

    雲和郡主的眉眼一片溫柔:“是啊。”

    *

    靖安王世子失魂落魄地回到府中。

    丫鬟立刻迎上前來稟報:“世子,你回來得正好,柔姨娘……”

    靖安王世子此時正是心煩意亂,不由出聲打斷:“夠了。”

    丫鬟僵在原地,錯愕地地看向他。

    靖安王世子方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神色微斂起道:“我過去看看她。”

    說罷,大步向慕柔閣走去。

    慕柔閣。

    周玉柔從噩夢中驚醒,渾身被大汗濕透。

    她驚魂未定地盯著頭頂的帷帳,眼前被一片血紅充斥。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過了許久,方才發現靖安王世子正坐在她的床邊,神色莫測地看著她。

    “世子?”周玉柔從床上坐了起來,剛喚了一聲,才驀地想起了自己先前為何會暈倒,神色頓然僵住。

    果不其然,靖安王世子開口問道:“你為何要冒充她?”

    “世子既然已經知道了,為何又要來問我?”周玉柔的心一沉,片刻後,嘴角扯開一抹譏諷的弧度,“我從來沒有說過那日世子看到的背影是我,那不過是世子一意孤行,將我認作了她。”

    一意孤行。

    這個詞就像一把利刃,再次將靖安王世子的心刺得鮮血淋漓。

    靖安王世子握住了她的雙肩,語氣有些激動:“既然如此,我以前問起你是否會箭術的時候,你為何不否認?”

    周玉柔被他捏得生痛,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我曾想要將你還給蘇琬,是你一次次拒絕了我的好意。若不是你執迷不悟,我又何至於到了今日的地步?”

    靖安王世子惱道:“本不就是你的東西,何來還!”

    周玉柔的心莫名刺痛了一下,迎上他的視線,輕聲問道:“我就問世子一句,世子可曾真心喜歡過我?”

    靖安王世子鬆開了她,踉蹌後退了一步,沉默了下來。他矛盾極了。

    “看吧,世子先前口口聲聲說傾慕於我。在得知真相的時候……嗬,說到底,世子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歡我。”周玉柔終是撕下了平日溫柔的偽裝,一針見血道,“世子喜歡的,從來都不是我,而是你心中虛構的那個背影罷了。”

    “你……”

    周玉柔冷笑連連:“蘇琬她寧願養一個麵首,也不願意多看你一眼。你從前厭惡著她,她也同樣厭惡你。你此生也注定得不到她。”

    “你、你,若不是你——你當真不可理喻!”

    靖安王世子一甩衣袖,大步離開了房間。

    踏出慕柔閣,他立刻喚來王府的管事,下令道:“讓柔姨娘搬出慕柔閣,慕柔閣應是世子妃居住的地方,不是她一個妾侍能住的。”

    管事連連點頭:“是。”

    靖安王世子冷道:“還有,以後這個院子不能再叫慕柔閣。”

    管事問:“那世子,該改作什麽名字?”

    靖安王世子沉思片刻,道:“先把牌子拆下來,日後再說。”

    “是。”

    *

    靖安王世子離開後,周玉柔終是鬆懈了下來,無力地靠在了床柱上,突然覺得一陣惡心,她對著旁邊幹嘔起來。

    “姨娘,你沒事吧?”小丫鬟踏入屋中,看到她臉色蒼白地幹嘔著,連忙上前將她扶了起來,“姨娘,你還是好好哄一哄世子吧。隻要他消氣了,就會疼愛你的。”

    剛才屋內爭吵的動靜,她自然是聽到了。但她以為他們那隻是普通的吵架,於是才出言勸說道。

    周玉柔問道:“我之前怎麽會暈倒?”

    小丫鬟卻麵露喜色:“恭喜姨娘,姨娘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了。”

    周玉柔猛地怔住。

    *

    靖安王世子要讓周玉柔搬出慕柔閣的消息很快傳入到墨荷的耳中。

    她的丫鬟立刻欣喜地道:“恭喜夫人得償所願。世子把那個狐媚子趕走了,相信夫人很快就能得到世子的寵愛。”

    墨荷笑道:“別這麽說,世子……”

    話未說完,卻被一聲怒吼打斷。

    “你這賤人!”周玉柔氣急敗壞地衝了進來,不分由說便朝墨荷的臉掌摑過去。

    啪!

    墨荷狠狠摔倒在地上。她捂住了臉,瞪圓了眼:“你——”

    丫鬟驚叫出聲,連忙上前阻止周玉柔:“你對我們夫人做什麽?!”

    “啊!”

    周玉柔狠狠將她推開,歇斯底裏地朝墨荷喊道:“是不是你換了我的藥!”

    墨荷看向她,冷笑:“是我,那又怎樣?”她一字一頓地道,“周玉柔,我從前一心一意地對你,你卻根本就沒將我當作人看。我才是世子的正妻,憑什麽世子從來不看我一眼?!你既然不愛他,就不要霸占著他、利用他!”

    自己真是自作多情,原以為嫁給靖安王世子可以日久生情,做一對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夫妻,到頭來隻是幻夢一場罷了。數日來的相敬如賓,並不是恩愛的表現,他們甚至……疏遠得就真的像客人一般……自洞房花濁夜後,世子就再也沒碰過自己,即使為了避免閑話而不得不同床共枕,但每每他都是和衣而睡,絕對不侵犯半分。

    她得不到的,憑什麽周玉柔如此輕易就能得到?

    “你這賤人!”周玉柔雙目赤紅,當即撲上前去與她打成一團!

    墨荷也不甘示弱,與她廝打了起來。

    周玉柔發狠地一腳踹到她腹部的地方,墨荷神色一變,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滿地打滾:“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痛……”

    剛要出去喊人的丫鬟臉色一變,連忙翻身過來:“啊,夫人,你流血了!”

    許多血從墨荷下身湧出來,染紅了她的衣裙。

    墨荷心裏咯噔一下,頓時意識到不妙:“快!快找大夫……”

    劇痛難忍,話未來得及說完,她便暈了過去。

    *

    管事遠遠看著屋中的一幕,小心翼翼地向靖安王世子請示:“世子,不去阻止嗎?”

    “隨她們去吧。”靖安王世子冷眼看著像瘋狗一樣滾成一團的兩人,麵無表情地道,“她們兩個,都沒有資格住入這個院子。”

    無可否認,他曾經是喜歡周玉柔的。但她說對的,他傾慕的,不過是他想象中那個善良美好的周玉柔。

    當他心中那美好的形象驟然坍塌,他對她的愛意也蕩然無存。

    她毀掉了自己心中那片光明,他恨不得將她毀掉。

    他突然想看周玉柔那痛苦掙紮的模樣……她不想生下自己的孩子,他偏偏不如她所願!

    至於墨荷,從前她與周玉柔是主仆,斷然不可能不知道此事。

    他倒要看看,她們如何主仆情深。

    靖安王世子心中冷笑,冷冷地下令道:“好好看著柔姨娘,直到她將孩子生下來。靖安王府的血脈,絕對不容有失。”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