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敲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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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赦正想與賈璉再多展展慈父風範,又聽得人報,王子騰登門謝罪來了,賈璉一聽怔了會,便想幹脆出去與王子騰分說明白,先將王熙鳳的事撕扯明白,從此也就無事一身輕了。賈赦卻攔住他,冷笑道:“你先待著,我先去會會他。”不落下王家一城,他怎麽也咽不下這口氣。
賈璉便停下腳步,想了想,便點頭應道:“老爺自己當心。”這樣也好,先殺殺王家的銳氣。
“放心!”賈赦一下子就振奮起來,揮了揮拳頭,雄赳赳氣昂昂地往前院走了。
雖然賈璉中咒的事賈府掩著沒外傳,但誰都不是傻子,影影綽綽的,多番聯係起來,都能推測出個一二來。王子騰如今想死的心都有了,他知道的內情更多,他實在不明白這兩人女人為什麽要這樣的作死,向天借了膽子,這樣的事都做得出來。先前好容易搪塞不過,已覺得心中不安,結果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了,連供詞都有了,一想到後果,他渾身都是冷汗淋漓,說破天去王家都要倒脫一層皮。如果王熙鳳與王夫人在他麵前,王子騰絕對能親手掐死她們。可前世做虐,偏生王家投來了這麽兩個喪門星,王子騰想裝沒看見都不行,放手的後果不是王家能擔得起的,隻能忍羞前來收拾殘局。
在外堂足足等了一個時辰,才迎來了冰寒著臉的賈赦,到了這個地步,王子騰也不敢有一點怨言,揚著尷尬至極的笑臉上前作揖:“恩候兄。”
“滾出去!”賈赦卻不會給麵子,直接開口喝道。
“恩候兄,這事咱們從長計議。”王子騰忍了忍,繼續拿熱臉貼冷屁股。
賈赦又是一聲冷笑,直接操起擺在案上的禮盒狠狠砸了過去,王子騰躲避不及,一下子被砸中額頭,血流不止。饒是王子騰再三忍耐也不由得有些血氣上湧,勉強忍住,方才喚道:“恩候兄……”
“滾出去!”賈赦冷著臉依然那句話,“你是聽不懂人話嗎!”
賈赦這般軟硬不吃,把柄又攥在人家手裏,即使被砸了都硬不起來,王子騰隻得訕訕說道:“還未拜見史太君她老人家。”
“老太太已被你的好妹妹好侄女聯手氣病了,如今正躺在床上呢,你王家是見不得我賈家好吧。”賈赦看向他,諷刺道。
王子騰登時無話可說,可他是真心來解決問題,雖然外麵消息滿天飛,但隻要賈家沒說話,那就是捕風捉影,為了王家的名聲及將來,就是撕下半身血肉來也要將事情壓下來,便賴著不想走。
賈赦頓時臉更寒了,案上的禮盒一個接一個接連不斷地朝王子騰扔了出去,王子騰不能還手隻能不住地往外退,賈赦無理還攪三分的人,得理豈能饒人,直接捧著一疊禮盒一麵用力砸一麵往前逼近,直到把王子騰逼到大門邊。
“恩候兄,何必如何呢!”王子騰也忍不住了,深吸了口氣,說道。
賈赦卻不說話,乘著王子騰不注意,衝兩邊使了使眼色,大門已經悄悄打開,他一把將王子騰推了出去,又將剩餘的禮盒一道扔了出去,還沒等被推倒在地的王子騰爬起來,“咣當”一聲大門又關上了。
王子騰一口氣差點沒上來,長到這歲數,這般的羞辱著實聞所未聞,被候在門外的隨從扶起後,有心再敲門理論,卻聽得耳邊不斷傳來嗤笑聲,環視一周,卻早圍了幾圈看熱鬧的人,登時就軟了,掩麵灰溜溜地帶著一行人隻得先行離開以待以後,隻是這京城的流言又更新了一番,王家的名聲又臭了臭。
“你都沒看見王子騰那臉,實在是解氣。”在親兒子麵前,賈赦早沒了在王子騰那裏的高冷,一張臉笑得跟朵菊花似的,手舞足蹈地跟賈璉炫耀。
賈璉差點被弄得沒命,生母又是王家直接下的手,要說不氣也是騙人了,王熙鳳這把刀他放過了,其他人卻是恨到了骨子裏,一聽賈赦如此行事,正中下懷,也跟著滑出一抹笑來,好生拍了拍賈赦的馬屁。賈赦頓時越發得意,心裏盤算著要將王子騰再羞辱幾回才好。
“三姑娘,這可是真的?”平兒淚流滿麵,幾乎站立不住了。
探春凝重地點了點頭,看著她的眼神越發同情。
“就沒什麽法子嗎,奶奶她不是有心的。”平兒哭著拉著探春求道。
探春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見平兒越發神思恍惚,隻得安撫道:“璉二哥也不是心冷的,說了會與風姐姐和離,嫁妝與私房也全部與她帶走,其他事一概都不提了。”
可平兒卻仍是哭個不停,死命搖頭,似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可探春實在愛莫難助,隻能讓侍書幾人扶著平兒下去安慰。
探春立在原地又歎了口氣,才回轉屋內,屋內氣氛也是凝重。見了她進來,迎春先問道:“這事便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嗎?”
“璉二哥已是定了,本來按大老爺的意思是義絕的,已是大幸了。”探春回道。
“那巧姐可怎麽辦呢?”迎春便有些失神,喃喃道,她帶了巧姐這一陣子,卻是感情越發深厚了。
“二姐姐,這事已無力回天了,好在璉二哥還在。”黛玉也是一歎,隻能安慰道。
迎春更不說話了,心裏難過非常,眼眶便有些紅。
“誰叫鳳姐姐做出這樣的事來。”惜春倒說道,“若是璉二哥真的有事,那才是天大的事了。”
探春與黛玉互視一眼,心有戚戚然,如今賈家就靠賈璉撐著,賈璉一倒,真是覆巢之下無完卵,頓時心中為王熙鳳的可惜也去了些。
王子騰也是能屈能伸,接下來幾日,日日帶著厚禮上門討嫌,賈赦閉門不見過,破口大罵過,更是直接動手過,但王子騰已變成一塊牛皮糖,日日便要黏上來,氣得賈赦的高冷臉越來越維持不住了。
“老爺,差不多就行了。”賈璉說道,“今日便將事情處理得當吧。”如今他也徹底緩過來了,便急著回去上班,剛立了功勞,又有那麽多人情,不乘著熱灶燒上去,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因此也沒心思繼續歪纏下去,報複最好的法子便是踩著他們過得比他們都好。
“便宜他了!”賈赦大局還是明白了,點了點頭,“我先過去,你慢慢來。”
賈璉點頭,目送賈赦離開,平靜了大約一刻鍾,也起身慢慢地踱步往外堂去了,隻是半道上,卻遇上了哭得撕心裂肺的巧姐,不由得大驚,忙抱起她,急問:“這是怎麽了?”
“爹爹!”巧姐隻哭得麵紅耳赤的,看得賈璉更是心疼,不住地安撫。
直過了好一會,巧姐才漸漸停歇,一麵打嗝一麵委屈道:“爹爹,我要媽媽。”
賈璉頓時心一沉,眼中閃過寒意,卻又不好表現給巧姐看,隻得繼續安撫,直到巧姐徹底不哭了,才將人交給身後跟著的旺兒,吩咐道:“親手交到二姑娘手裏,別被其他人帶走了。”
旺兒忙應了,伸手恭敬地來接巧姐,巧姐起先不肯走,直到賈璉允諾晚上再來看她,還帶門外的糖葫蘆給她玩,方才乖乖地被旺兒抱走了。
賈璉卻立在原地沒走,旁邊的樹叢中悉悉索索了一會,平兒鑽了出來跪倒在地,不住地磕頭哭泣。
“我一直以為你很懂道理的。”賈璉歎道,上輩子平兒對他有始有終,他這輩子便不想太計較,隻是平兒碰到他底線了。
“二爺,奶奶!”平兒哀嚎了幾聲,哭得已說不出完整的話來了,她沒辦法了,她與王熙鳳是一體的,打斷骨頭連著筋,王熙鳳若是和離了,她的處境就太過尷尬了,是走是留都是進退維穀,腦子一熱之下便奮手一搏。
“罷了罷了,既然你與她主仆情深,便一道走吧,我會給你備一份銀兩的。”賈璉卻終是說道,他想要開始新生活了,想要徹底割裂掉有關於王熙鳳的一切,平兒就如同她的影子,那些舊事還是一並了斷的好。畢竟平兒留下來,身份尷尬,她又是個太過於聰明的,總是讓人心裏有刺。其實她留在他身邊沒名沒份也是屈才了,還不如放出去,“你將來若是有難事,可來尋我。”也算是還了上輩子的情份了。
平兒登時猶如五雷轟頂,呆若木雞,眼睜睜地看著賈璉無情地離開,晃了幾下,幾乎暈過去,怎麽連她也要被掃地出門了。
而此時賈赦倒已經王夫人並王熙鳳的所有罪狀都分說清楚了,聽得王子騰一張裹著紗布的老臉越發沒地擱,把柄全被攥住了,想賴都賴不掉了,隻能哀聲道:“都是我家教女不嚴,給恩候兄賠罪了!”說完便是深深一拜。
賈赦倒是坦然受之,說道:“既然已經如此了,便說說章程吧。”
“這事。”王子騰自然想賈家壓下去,內裏如何他也管不了,先保住麵上光鮮,隻是事到如今,臉皮再厚也找不出什麽理由說出口。
“王夫人,這事我們已經商量過了,二太太畢竟是娘娘的生母,又有寶玉在,也就罷了,隻求她將來好生吃齋念佛了。”正在這時,賈璉便道了,直接說道。
“璉兒你真是寬宏大量。”王子騰大喜,忙朝賈璉誇道,本來以為要費盡唇舌,沒想到賈璉卻是出乎意料,至於王夫人在賈家會如何他是管不了了,隻是心裏依然七上八下的。
“王大人也別高興得太早,至於王熙鳳我卻是要不起了,但看在巧姐份上,便一張和離書,王大人帶了她並她的那些嫁妝私房回去吧。”賈璉果然又說道。
王子騰心一跳,他本以為元凶王夫人能逃過一劫,幫凶王熙鳳還能輕點,誰知賈璉卻如此不客氣,便道:“璉兒,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
“要我命的妻子我還真要不起了。”賈璉冷冷道。
“王子騰,我家璉兒是心善,才和離了,你要是不願意,咱們就上衙門直接義絕了。”賈璉見王子騰依然不情不願的,忙在旁為親兒子叫囂。
王子騰登時臉色一變,這事若是鬧出來了他王家可就徹底混不住了,他的前程也要受阻,他的兩個女兒都還未出閣呢。想過來對王熙鳳來說和離也算是大幸了,便勉強撐起臉,點頭道:“這事是她不對,和離也是貴府仁厚了。”
“不過王大人。”這時賈璉突然笑了笑,笑得王子騰心驚膽戰的,不知道他葫蘆裏賣得什麽藥,隻是因著兩個姓王的女人闖下的滔天大禍,他這樣的身份也隻能咬牙裝孫子。
“王家在金陵的那些祭田祖產什麽的換個姓氏吧。”賈璉淡淡地一笑。
“你。”王子騰臉色大變,又驚又怒。
“璉兒這話說得對,王子騰,先前你妹妹可將我們賈家的都貪光了,正好賠來,這正是一報還一報了。”賈璉立馬擊掌大讚,對著王子騰就吼道。
“這事卻不是我一人能做主的。”金陵的產業並祭田是王家的基業,王子騰一向看得遠,這些年陸陸續續又添了許多,京城開銷一半便來自於此,賈璉這麽一提,就如同割肉一般,若是如此,王家便垮了一半。
“那王大人回去好好與族人商量一番,其實隻要人在名聲在,其餘的都是浮雲。”賈璉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就給你三日時間,過時不候,到時咱們就公堂上見,看誰丟臉丟得過誰!”賈赦立馬跟著插了一刀。
王子騰隻覺得萬箭穿心,但還得壓著怒火擺著笑臉道歉,剛想再說幾句話,就被賈赦直接送客了。
“老爺。”隨從看著鐵青著臉的王子騰,小心地喚道。
王子騰卻不防備直接一個踉蹌,而後一口血噴了出來。
“這幾日是怎麽了,是不是有什麽人來了?”賈母倚在榻上問道。
“王子騰大人來了幾次”鴛鴦小心地回道。
“怎麽不來報?”賈母一驚,直起身子急問。
“先前都是大老爺去的,今日璉二爺也去了。”鴛鴦低著頭回道。
賈母心一沉,重新靠了回頭,心中一片淒涼,如今她倒真成了睜眼瞎,生了半天悶氣,到底忍不住,還是吩咐鴛鴦去打聽清楚,到底他們之間說了什麽。
“老太太。”鴛鴦有心相勸。
賈母卻擺擺手:“我也想享清福,可這事太大了,如何撒得了手。”
作者有話要說:對不起大家,我這麽多天沒更新,實在是工作顧不過來了,現在總算撐過來了,我我盡量多更的,多謝你們的包容。(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