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時光漫過（14）　　　　猶記得那天，蘇雨晴被霍斯曄從樓上叫下去的情景，到現在她都還有點兒不真實的感覺！

    掛了電話，蘇雨晴看了一眼外麵的樓下，果見霍斯曄挺拔的身影就在下麵，一瞬間，心裏頭有無數說不清的喜悅在蔓延。

    迅速的抓了抓頭發，隨手拿起自己的包包，匆匆忙忙地跟蔡雅芬說了一聲“我出去了”，然後就跑下了樓，鞋子踏在樓梯上咚咚咚的聲音也像她自己無法抑製的心跳，根本製止不住！

    跑到樓梯口時，遠遠的看到霍斯曄站在樹下，頭微微低著，一副認真又耐心等待的樣子，陽光從樹葉間隙照射下來，將他的一身黑色的休閑褲搭配著的白色短袖襯衫映襯得越發的亮眼，心跳動的速度就忍不住又多加了幾分！

    躲在樓梯口，蘇雨晴暗自深呼吸了好幾次，這才走出去，霍斯曄抬起頭來的時候，恰好看到她臉蛋紅撲撲著，氣息盡量保持平穩，可又沒有平穩的樣子。

    霍斯曄眉頭剛要動一動，蘇雨晴見他似有不高興的樣子，已經搶在他前麵，提前開了口，“你……你找我什麽事啊？”

    霍斯曄卻沒有被她打擾，隻是緊盯著她問道：“你跑那麽急做什麽？不會走路了嗎？”

    “沒、沒有！”一聽霍斯曄的話，蘇雨晴就本能的心虛，避開他的那雙會說話的眼睛，低低的說著，“我、我隻是怕、怕你久等……”

    不知道為什麽，每一次看到他沉著臉的樣子，蘇雨晴就會自動的害怕，心裏會不安，會怕他責怪，會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子一樣，局促不安！

    蘇雨晴不停的轉動著手指，端正的站著，像一個等待著被罰的小學生一樣，腰板挺得筆直，眼睛目不斜視的看著他那黑色的休閑褲，連呼吸都怕重了一口，驚擾他。

    “下次可以慢一點！我會等你！”

    就在蘇雨晴局促不安的等著“教導處”主人懲罰的時候，霍斯曄低低的開了口，聲音很輕，但是落在蘇雨晴的耳朵裏，卻很是清晰。

    蘇雨晴心頭一跳，她抬起眼睛，不確定的看著他，很想知道他這是什麽意思，然而，霍斯曄卻沒有再看她，而是轉身往另一邊走去。

    “陪我一起走走吧，今天我不想一個人呆著！”

    簡單的一句話，蘇雨晴連想要問為什麽的心思都沒有，隻能發射性的應了一個字，“哦！”

    那時，蘇雨晴不知道霍斯曄想要做什麽，也不敢想他要做什麽，隻是看著他的背影，本能的跟著他的步子一步一步的走著。

    心跳得太快，臉上紅得厲害，怕被霍斯曄發現，就隻敢那樣跟著，亦步亦趨的跟著，不敢靠得太近，也不敢離得太遠，隻是和他之間剛好隔了一個人的距離！

    蘇雨晴沒有想到，霍斯曄說的走，真的隻是走！

    那天晚上，她跟著他，他不說話，她也不說話，他們倆就從學校的西苑一直往北苑走，然後東苑，最後南苑，再回到西苑。

    從澄月湖到明湖，再到圖書館，再到百竹園，他們倆就好像一直在學校裏繞著圈子，誰也不逃開，誰也不靠近，她、他、學校好像形成了一個奇怪的圈子。

    不少的情侶有說有笑的相攜著從他們身邊走過，沒有影響到他們的世界，他們自然也沒有影響到別人的世界。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學校小徑邊的路燈已經開啟，橘色的燈光從上麵照下來，透過樹葉的細縫，形成了斑駁的影子，打在他白色的襯衫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意境。

    蘇雨晴看不到霍斯曄，但是她能感覺得出來，今天的霍斯曄並不開心，至於不開心的原因……

    蘇雨晴猛地想到白天在街角看到的那一幕，忍不住猜度，他的不開心……會是因為夏蕁嗎？

    她很想問一問，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說到底這都隻是人家的私事，而他們好像還沒有熟到可以隨便聊私事的地步……

    蘇雨晴亂七八糟的想著，一下子沒有看清，腳步就跨了上去，根本沒有發現霍斯曄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停了下來，而她這一步上前，恰好撞上了他寬闊的胸膛！

    “嗯！”

    別的倒是不要緊，主要是鼻子遭了秧，讓她忍不住捂了鼻子，責怪地抬起頭看向霍斯曄，抱怨道：“你怎麽停下來也不先說一聲啊！”

    霍斯曄臉上迅速的閃過一絲什麽，將她的手從她的鼻子移開，借著橘色的燈光看了看，問道：“很痛？”

    蘇雨晴看他那認真的樣子，又有些不忍心，忙道：“也不是……就是……”

    “你這叫活該！”

    話還沒有說完，霍斯曄已經給了一句定論，蘇雨晴瞟了一眼他那不冷不熱的神情，不明白他到底幾個意思，也就隻能點點頭，算作是承認了，任由霍斯曄用那不輕不重的力道揉她的鼻子。

    鼻子被虐待，蘇雨晴也隻是敢怒不敢言，偷偷的瞧了瞧他那專注“虐待”她鼻子的人的神情，隻能不屑的撇嘴。

    結果又遭來了霍斯曄的一個重擊，弄得蘇雨晴不由得惱了，趕緊退離他一步，捂著自己的鼻子，皺眉控訴道：“你幹什麽？有你這樣的嗎？鼻子被你這樣弄下去，是會塌下去的！”

    霍斯曄見到她這樣，拿出自己的小拇指，比了小小的一截，“塌下去就塌下去了，最多隻是比這更醜一點點而已！”

    一聽這話，一看他那神情，蘇雨晴不服了，自然而然的就雙手插了腰，指著他氣憤填膺的問，“你現在什麽意思啊！？霍斯曄，你是說我醜嗎？”

    意外的，霍斯曄很臭屁的轉了身，直接給了蘇雨晴一副我很拽的樣子，否認道：“我沒說，是你自己說的！我可什麽都沒有說！”

    “你……”

    蘇雨晴正想反駁一句，然而，視線轉過的時候卻不下心看到了霍斯曄嘴角揚起的那一絲笑，嘴角微微向上揚起，白希的牙齒，露出來了一點點，帶著臉上的肌肉，側對著她的眼裏好似有了星子，散發著她從沒有見過的光輝……

    那一刻，蘇雨晴呆了一秒，而後忍不住驚歎了一聲，“你笑了？！霍斯曄，你竟然笑了！”

    看到他笑容的那一刻，她也忍不住笑了，從心底發出來的笑意！

    霍斯曄聽到她的話的一刻，臉上也閃過一絲驚訝，反射性的想把嘴角給收起來，但是在看到她眼角露出來的那月牙般的笑容時，也像是受到了感染一樣，把那動作給萌殺了。

    “怎麽不可以嗎？”

    霍斯曄淡淡的問，蘇雨晴卻是不知道怎麽回答這樣的問題，絞盡腦汁找適當的詞兒，再挑出來，道：“不是不可以，隻是很奇怪！我還從來不知道你也可以這麽笑……”

    她不是沒有看到過霍斯曄的笑，但是以往，他笑著的時候，嘴角有笑意，但是臉上的肌肉都沒有牽動，眼裏墨色沉沉，像一片達不到底的深海！

    那不是他從心底發出來的笑，她知道！像今天這樣，眼裏有星子的，她真的是第一次看到！

    很好看，以至於，多年以後，她都能回憶得出，第一次見到他的笑容時的情景。漆黑的夜空中，橘色的路燈下，白衣黑褲的少年，眼裏的笑容溫暖人心！

    對於她的說法，霍斯曄不置一詞，卻突然開口道：“謝謝你今天肯陪我出來，要吃東西嗎？今天我請客！”

    “……”

    又要吃東西？

    和蔡雅芬從麻辣燙店裏吃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撐著了，現在走了一圈又一圈之後，好不容易已經恢複了正常的扁度，怎麽還能吃？

    蘇雨晴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摸了摸剛消化下來的肚子，很想說一句“我不餓啊！”，但是霍斯曄沒有等她回答，已經抬起大長腿往前走了去，讓不知道怎麽拒絕的蘇雨晴，隻能跟上。

    護城河邊的大排檔，已經是十點鍾了，但是人潮依然湧動，來來往往的人不計其數，桌上的麻辣小龍蝦，烤串散發著誘人的香味，弄得蘇雨晴不想吃，也被肚子裏的饞蟲逼著吃了好幾串！

    蘇雨晴吃得香甜，霍斯曄卻是一口都沒有動，連續喝了好幾罐啤酒，依然是一句話都不說。

    蘇雨晴忍了一個晚上，終於有點兒忍不住了，“你……你怎麽啦？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然而，霍斯曄卻隻看了一眼她麵前的東西，問了句，“好吃嗎？吃飽了嗎？”

    蘇雨晴一看到他視線掃過來的那一刻，看到自己麵前一大堆棍子和餐巾紙，麵色微微一窘，伸手就想把它們給埋起來。

    可是，看到霍斯曄那含笑的眼神後，什麽動作又都放了下來，暗自懊惱了一番，囧囧的一笑，點頭應道：“嗯……嗯，好吃！我也吃飽了！”

    “走吧！我送你回宿舍！”

    再一次走在路上的時候，沒有了燈光下樹影的斑駁，隻有燈光將兩人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蘇雨晴正看著那靠得很近很近的兩個影子，心裏的幸福泡泡開始漫天的飛舞！

    她似乎越來越喜歡跟他在一起了，即使什麽都不說，也不會覺得尷尬，就算隻是這樣跟他走在一起，她也好像能感受到滿滿的幸福……

    好傻啊！

    正當蘇雨晴自個跟自個傻笑著時，霍斯曄卻突然回了頭，鬧得蘇雨晴臉上的傻笑一時都來不及收起來！

    “怎麽啦？”

    她反射性的問道，可是霍斯曄卻看著她，像是思忖了一會兒後，才道：“其實，今天是我的生日！”

    乍一聽這句話，蘇雨晴還有點兒反應不過來，“你的生日不是九月二十七嗎？”

    “不是！”

    意外的，霍斯曄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然而，又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蘇雨晴隻看到他蹙了蹙眉頭，眼神微微一暗，一瞬間，把手又收了回去，轉而坐到了旁邊的石凳上。

    蘇雨晴還沒有來得及回味他的大手摸在自己頭頂的感覺，他的手已經撤離了，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失落，耳邊就聽到了霍斯曄的話。

    “不是，那隻是證件上麵的生日，不是我的！今天才是我的生日！”

    一個男生注重自己的生日，是蘇雨晴認知裏沒有的，至少她的爸爸，還有尉遲玄就沒有這樣的在乎，每一次都是母親提及他們才會想起來的。

    而且她身邊的男孩子，沒有人在提到自己生日的時候會是這樣的神情，淡淡的失落，又好像有點兒無所謂！可往往當事人越是有這樣的表現，就代表著他心裏越是在乎這樣的事情！

    蘇雨晴看到他那神情，心裏也跟著難受起來，好像剛剛吃下去的烤串、龍蝦都變成了火苗，在她的心裏、胃裏燒著難受，“對不起……我不知道……”

    明明是人家的生日，就她自己一個人還在那裏吃得嗨！真是……豬頭啊！

    看出了蘇雨晴的懊惱，霍斯曄淡淡一笑，拍了拍他身邊的凳子，“沒事，反正我也不餓，你吃完了，至少還可以不用浪費！”

    “嗬嗬！”

    不知道這算是誇獎還是想說她能吃，蘇雨晴隻能難受的幹笑兩聲，往他的身邊坐去，腰間的包包鼓起來一點，提醒了她剛剛買的東西。

    “那個……”

    猶豫再猶豫，蘇雨晴如坐針氈，猶豫了半天，還是把包包裏白天買的東西拿了出來，“我……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我這裏……隻有這個！你就將就一下吧！送你了！”

    說著，也不管霍斯曄是什麽表情，也不管他接受還是不接受，匆匆忙忙就把手裏包裝精美的盒子塞到了霍斯曄的手裏！

    “希望……希望你能喜歡！”

    說著話時，蘇雨晴已經手足無措的站了起來，東西塞給霍斯曄之後就想要逃跑。霍斯曄拿著那沉甸甸的東西，表情怔愣了一瞬，蘇雨晴已經跑了老遠！

    隨即抬起眼，看到蘇雨晴已經快要轉彎了，而轉過彎之後就是她宿舍，霍斯曄這才像是反應過來一樣，拿起東西就追了過去！

    “蘇雨晴！”

    “蘇雨晴！！”

    叫了一聲，前麵的女孩不聽，霍斯曄眉頭一皺，不得已之下，又叫了一聲，這一下聲音有點兒大，尤其是響在快要關寢室門的校園裏，格外的清晰！

    “噓！”

    蘇雨晴還真是沒有料到平時那麽低調的一個人，走路幾乎都不出聲音的人，竟然會那麽大聲的喊她的名字，一下子就停住了腳步，回了頭，一張小臉皺得跟個苦瓜似的！

    霍斯曄好笑地看著她的那樣子，一步一步往她那裏走近，看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圍稀少路過的幾個人，生怕從別人臉上看出異樣的神情，心裏不知為何有點兒不舒服起來！

    “你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嗎？需要這樣偷偷摸摸的？”

    他扯著嘴角，故意調侃，也是為難，他究竟有多麽見不得人的？

    可是，蘇雨晴哪裏知道那麽多小九九，被他那一喊，都是三魂少了七魄，再加上剛剛送禮的那一茬，根本不敢抬頭看他。

    手無意識地扯了扯自己包包的帶子，小聲地道：“我……我哪裏有做見不得人的事？不過是，寢室快關門了，我要趕緊回去了，那個……很晚了，你也趕緊回去吧！”

    “關門了，我收留你！”

    蘇雨晴推著他趕緊走，但是霍斯曄卻不走，而是突然來了那麽一句話，她怔愣的抬起頭來，隻聽得他又道：“反正我又不是沒有和你一起住過，多一個晚上和少一個晚上，根本沒有什麽區別！”

    這話直接讓蘇雨晴臉上爆紅，也直接提醒了她住在他那裏兩個晚上的事實，甚至還有其中一個晚上，他們倆差點那個啥的事情！

    這下，蘇雨晴的手和腳都有點兒站不住了，紅著臉，結結巴巴地質問道：“你……你胡說什麽呢？！你再這樣說，我……我就走了！”

    然而，霍斯曄不但沒有退後，反而靠得離蘇雨晴更近一步了，讓蘇雨晴下意識地覺得危險，想退，但是腰卻又被攬住了！

    “你可以再大聲一點兒，我怕他們都聽不到！”

    耳邊是他低低的聲音，還有那噴灑出來的熱氣，燙得蘇雨晴脖子上的粉色小顆粒，一粒一粒的往上冒，臉上的紅色又增加了一層！

    她順著霍斯曄的話，看了看那邊本來你儂我儂，依依不舍道別的，而現在又都把目光都看著他倆的幾對戀人，瞬間咬了牙，恨不得自己把自己被徹底的埋起來！

    她怎麽就總感覺自己在給自己挖坑往裏跳呢？！

    霍斯曄適時地伸出手來，摸了摸她的頭，像是摸自家的小貓小狗一樣地安慰，“乖，我不想為難你的！我隻是在想，你的這份禮物，我應該找點兒什麽回禮給你！”

    蘇雨晴哪裏聽得進去這話，滿腦子都是怎麽樣把這尊大神快點兒給送走，免得影響她的一世聲譽，哪裏還敢要什麽回禮？

    結果，抬起頭來，唇角上就被蓋了一個章，暖暖的，一碰即逝，蘇雨晴卻呆若木雞，立在了原地，愣愣的看著他，一動都不能動了！

    “這是回禮，謝謝你陪我度過我最開心的一個生日！快點回去吧，不然，你就真的要我收留了！”

    霍斯曄即使說這樣的話，都說得語氣淡然，沒有絲毫的波瀾，可是蘇雨晴卻是很聽話，點了點頭，進了宿舍樓！

    這……現在……到底都是怎麽回事啊？

    蘇雨晴自己也弄不明白，一次可以說是以外，是衝動，但是這一次呢？這些親密的動作到底代表了什麽意思？

    不過，不管是什麽意思！終究都是順了她自己的心意，因為她喜歡他，所以，她可以，且不排斥他對她的親密！

    說到底，她還是歡喜的，忐忑不安的歡喜……

    看著慢慢悠悠走進有樓道裏的女孩，霍斯曄看了一眼手上那沉甸甸的包裝盒，目光裏的笑意也慢慢的減少，最後變得暗沉……

    餘光輕輕一瞥，瞥到了三樓窗口處的那道不知道站了多久的身影時，他的眼神更是冰冷，嘴角扯出來的笑都是皮，不是肉！

    “小蕁，看什麽呢？快熄燈了，趕緊上去睡覺吧！”

    夏蕁正對上霍斯曄的那道冰冷的目光，就被室友喚了一聲，趕緊往後退了一步，直到看不見他，她才放下心來！

    但是，這樣一個美好的夜晚，總有人做好夢，總有人做噩夢……

    蘇雨晴的腦子一向不願意多想，自從那個莫名其妙的晚上開始，她的心跟著一個叫做霍斯曄的男生轉悠地就更加的頻繁了。

    以往，隻要他一出現，他就會成為她眼中的焦距所在地，但是自那以後，隻要思想一有空閑，那個叫做霍斯曄的身影就會自發自動的跑到她的腦海中來搗亂，趕都趕不走！

    情竇初開的少女，總是容易多想，不自覺的就會編織出各種各樣的夢，想不通的煩惱被蘇雨晴拋到了腦後，剩餘的隻是那份忐忑不安的期待和不知名的欣喜……

    那時，國慶七天長假，對蘇雨晴而言。真是一個甜蜜的折磨，待不住，又想念，要去找，總又覺得女孩子是不是該矜持？

    矛盾地重重包圍下，她無意識的撥通了爛熟於心的號碼，一下子又沒能舍得掛斷，畢竟，她是真的想他！那幾天於她而言，度日如年！（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