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小沒良心的,該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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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山裏的學校建在山勢較為平坦寬闊的地方,除了阿木所在的這個小村莊之外,方圓幾十裏也有類似的小村莊,孩紙們會從自己的村莊像阿木一樣早起趕去學校。

    在快要到學校的時候,一條通往學校的主幹道上她陸陸續續地見到了許多同阿木一樣的小朋友。

    太陽不算熾熱的光照耀在碧綠的山間,清晨的露珠反射出耀眼的金光。伴隨著孩子們歡快的步伐。

    沒有家裏人送,腳下穿的布鞋被晨間山上的草木浸得顏色更深了一些,卻絲毫沒有影響到他們上學的快樂心情。

    似乎上學在他們眼中是天底下最快樂的事情。

    整個學校的構造也是相當簡單,泥土砌成的一排排教室,低矮的門口,陳舊灰黑色的課桌,一條條長長的凳子,石灰製的粉筆,整個教室很窄小,有些陰暗濕冷,小小的教室裏整整齊齊的容納了四十個小學生。

    李老師告訴我說,整個學校的學生一共有兩百人,基本上都是他一個人教,所以有很多課程根本就沒法開設,最後,他還有些幽默的說道:“這樣的情況讓自己不得不成為一個全能的教師啊。”

    那一天因為他們的到來,學校裏的歡笑聲就不曾停止過,群山環繞的大山裏,一個地勢平坦的山坳裏,綠色圍繞著泥黃色,孩子們天真爛漫的笑聲在山穀裏不斷地回響,仿佛在演奏著人間最大最動聽的歡快旋律。

    輝煌明亮的辦公室內,左曜簡潔的桌麵上堆滿了一疊又一疊厚厚的文件,十指不停歇地敲著鍵盤,棱角分明的輪廓透著冷硬和嚴肅,已經進入了一種極為專注的狀態。

    一絲細細地開門聲響起。

    辦公桌前的男人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偌大的辦公室隻有“唰唰唰”的簽字聲和翻看文件聲。

    現在又多了輕微的腳步聲。

    來人慢慢地向他這邊走近。

    左曜恍若未聞。

    直到……有些甜膩的馨香味飄來。

    淡淡的,甜甜的,帶著少女特有的體香味,恍如一絲清涼的風迎麵拂來,為這冷硬充滿陽剛而枯燥的辦公室帶來一縷清新柔意。

    左曜皺了皺眉,頭也不抬,聲音冰冷:“有什麽事?”他把剛簽好的文件放在一邊,在鍵盤上敲打著,“下次在我工作的時候不要進來,敲門的基本禮貌你不懂麽?”

    他雖沒有看向來人,冰冷的聲音透著冷厲,如一道冰刀讓人身體為之一顫。

    來人身體明顯地一僵,聲音有些遲疑:“曜……哥哥。”

    左曜手中的動作一停,緩緩抬頭,看著她的眼神冰冷得沒有任何溫度。“你怎麽來了?”

    蘇嬋明亮的眼眸微微一黯,看上去那麽的無辜柔弱,生怕說話一個沒注意,就嚇到她了。不過這在左曜眼裏什麽都不是。

    “我是……有事來找你的。”蘇嬋展顏一笑,明媚而嬌俏。

    都怪她剛剛看到曜哥哥的時候太激動了,也沒有注意敲門,不過再來一次,她還是會這樣做的,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工作中的曜哥哥,散發著介於成熟和青澀的男人魅力,她完完全全地忘記了自己來的目的了,想著不斷的靠近……

    再靠近……

    左曜的目光稍緩,表情冷淡:“什麽事?”

    見沒有那麽強勢的壓迫力,蘇嬋在心裏稍稍舒了一口氣,笑容甜美:“曜哥哥,就是我想到你的公司來實習行不行?”

    大三的時候學校裏已經基本上沒課了,大家都要自己出去找一家單位實習才能畢業,蘇嬋在在高三的時候,考出來的成績也是不錯的,知道左曜在燕京上大學,然後也跟著一起,隻不過大學三年,她和左曜見麵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

    大多數時間左曜都是和千泠雪一起成雙入對的,她雖然很喜歡左曜,可是也不敢當著千泠雪而表達出來,三年,她依舊是默默暗戀著她,小心而堅定。

    她知道千泠雪去了很遠的地方助教,要半年以後才能回來,那一刻她真的描述不出來自己是有多麽的開心,卑微卻執著。

    她是不是可以和曜哥哥距離得更近了呢。

    想了很久,她終於做出了這個決定。

    左曜冷冷地看著她,麵無表情,“為什麽?”

    她可以去她爸爸的公司實習,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蘇嬋笑著說道:“曜哥哥,我可以理解為你在麵試我嗎?”

    如果是,那麽她就回答,心底裏忽然有絲小雀躍,終究她還是沒有選錯吧。

    左曜翻了下文件,沒有說話。

    “我覺得換一個自己完全不熟悉的環境可以更快的促進自己的成長,而且……”因為你在這裏啊。

    “嗯,你去找左暘,他會給你安排。”

    左曜也不看她,埋頭繼續工作。

    蘇嬋握了握拳頭,水潤的眼睛定定的看著她,透著一絲複雜的色彩,藏在眸底深處的是緊緊壓抑住的愛戀。

    左曜無意地說了一聲,“不知道在哪的話你去秘書處,琳達會告訴你。”

    蘇嬋咬了咬嘴唇,認真地說道:“左暘哥哥已經給我安排好了職位。”

    “嗯。”左曜目光不離文件,回答得有些漫不經心。

    在離開前,蘇嬋看了他一眼,眸底卷起款款笑意波瀾。

    曜哥哥,我一直會陪著你的。

    左曜這一忙就是一整天,吃飯都是助理送進去。

    晚上九點,桌上厚厚地一摞文件已經全部完成,看了一眼時間,麻痹的神經終於得到了舒緩的機會。

    大廈高層俯瞰整個淮城,燈火闌珊,劃下一道長長的寂寥背影,散發著濃濃的思念。

    “丫頭,我又想你了,你有沒有像此刻的我一樣也在想我呢。”

    自從她離開後,他把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放在工作上,讓不窮無盡的工作麻痹著自己,占據著自己的全部心神。

    他怕一個放鬆就會思念成災。

    身心上疲憊,卻掩不住精神上的思念。一個月了呢……

    握住手機,打開。

    屏紙上兩人親密的合影映在眼前。

    他一點點地撫摸著她臉上的每一個處,深情的眷戀目光似要把照片穿破。

    看著看著,冰冷的嘴角彎彎勾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極目眺望,目光似乎要穿過層層時間流,跨過時間和地域的限製,到達她現在所在的地方。

    站在高高的大廈,在靜靜流淌的時光中述說著他的思念成了他最甜蜜的習慣。

    “扣扣……”

    左曜回過神,臉色冰冷,眼底的柔意不在。

    現在是他的私人時間,公司裏怎麽還會有人,這是他進公司來就形成的規矩。

    他聲音冷似冰窖,“進來。”

    看到門口處那抹嬌俏的身影,他眯了眯眼睛。

    “曜哥哥,你還沒忙完嗎?”

    他皺眉:“你還沒走?”

    蘇嬋有些心虛地笑笑:“嗯,今天第一次來,很多東西都不熟悉,所有就晚了點。”

    “嗯,很晚了,下次不用這樣。”他點了點頭,看著窗外。

    她走近他,“曜哥哥,你還不走嗎?”

    左曜忽而問道:“你吃飯了沒有?”

    蘇嬋無聲地笑了,曜哥哥還是很關心她的。“沒有,曜哥哥我們一起去吃吧。”她邀請道。

    “我已經吃過了。”

    蘇嬋開心地笑容僵在臉上,聲音也難掩失落:“哦。”

    “我送你回去,你回家吃。”雖然這樣有些不禮貌,但是左曜心裏想著千泠雪,和她比起來這些他根本就不在意了。

    蘇嬋聽見他的話,點點頭,心裏安慰著,知足吧,蘇嬋,曜哥哥沒有陪你吃飯,但他還是送你回家了啊,這已經很好了,也不算拒絕吧。

    大山裏。

    千泠雪來到這已經一個月了,對這裏的生活已經完全適應了。

    當然感觸也是很多,收獲了很多,山裏的孩子們條件雖然有些艱苦,但是他們樂觀,快樂,堅強。

    有時候當基本的物質條件得到了滿足,精神上的食糧才是他們最缺乏的。

    她來時帶的那幾本書,整個學校的孩子們都看過了,那一種對未來充滿希望的亮光,千泠雪想,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那麽地震撼,一顆心火熱而滾燙。

    鄉村沒有什麽娛樂活動,勞作了一天的大人們,在用過晚飯之後會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嘮嘮嗑,說說家長裏短,最近哪家又發生了什麽新鮮事。

    氣氛很融洽,很淳樸。

    千泠雪有時候會覺得挺羨慕他們的生活的,平平淡淡的,簡單地生活在大山裏,鄉親們都能友好相處,關係很親切。

    再想想城市裏,那一棟棟小區,同一棟樓裏對門的鄰居見麵都不見得會打一聲招呼,鄰裏關係相當漠然。甚至有些人在一棟樓裏生活了大半輩子,連對樓住著誰都不知道,更別說打招呼了,住的最近的陌生人啊。

    城市裏,人情冷漠,鄉村裏,人情暖人,不知道該說是悲哀還是高興。

    城市的進步一定要影響到人與人之間的交流嗎,城市人憑什麽看不起鄉村的呢,究其根本,很值得人深思。

    每到夜晚,村莊裏的小孩子都會聚到阿木家裏,而千泠雪每晚的娛樂就是給這些孩子講各種各樣的故事,回答她們各種各樣奇葩天真的想象問題。

    歲月悠悠過,一晃半年的時間就快到了。

    在離開前,千泠雪陪著所有的孩子們度過了她在這裏的最後一天,這一天很開心,所有人都擠到阿木家的院子裏。

    知道明天她就要離開了,劉家夫婦今天特地休息了一天,沒有去田裏幹活。

    她拿出了自己家裏的存糧,做了一種當地人在過節的時候一定會吃的米餅。簡單的小屋雖然不能經常吃到肉,但是這些小吃食是有的。

    因為還是素的呀。

    首先最簡單的一個磨芝麻,是要拿一個空的啤酒瓶,把芝麻平整的鋪在幹淨的袋麵上,用力的壓,啤酒瓶滾動,將它磨碎。

    磨好的芝麻要放進熱油油的大鍋裏不斷地進行翻炒,芝麻的香味彌漫著整個廚房。

    小孩子聞到香味紛紛湊到廚房門口,使勁的吸鼻子,一排排的小腦袋都是同一個動作,看起來就覺得可愛又好笑。

    每一個隻有手心大的米餅麵上都有一個個漂亮的圖案。

    而印在餅上的圖案模具都是劉阿姨自家親手雕刻的,印在餅上一張張栩栩如生。

    剛做好的的餅又很軟,是生的,是不能吃的。

    最後的一道工序就是要進行烘焙。

    當然大山的村莊裏自然是沒有專用來烘焙的機器。

    她帶著好奇的心跟著劉阿姨進了廚房,看到阿姨把做好的餅慢慢的放進幹鍋裏,下麵的大火熊熊燃燒著。

    她有些看不懂了,便問:“阿姨,你就這樣放進去,不怕把餅給烤焦了嗎?”

    劉阿姨一邊還往裏添柴,一邊笑著解釋道:“阿姨第一次做的時候真的把餅烤得跟黑炭一樣。”想起第一次做這個米餅的經曆,劉阿姨也不過是淡淡一笑,“那時候還好,我沒敢放太多,就放了兩個餅,不然花了好幾個小時做的餅全都會給我毀了。”

    語氣裏不乏有些自嘲,更多的是得意,估計是那時候她夠聰明,沒有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吧。

    “做這個餅啊,我都做了二十多年了,對於火候掌握得得心應手,不會焦的。”

    說著從上到下的打量了她一眼,“如果是你的話,今天的可就白忙活了。”

    村裏人說話都很直白,有什麽說什麽,不會說話彎彎繞繞的,千泠雪到這裏都快半年了,已經習慣了他們的這種說話方式,聽到她的話也就是笑笑,沒有什麽反應,很淡然。

    幾分鍾後,漸漸地開始溢出餅香,劉阿姨在餅差不多完全熟的時候,隨手抓了一把東西灑在泛著香氣的餅上。

    “阿姨,你灑了什麽東西?”千泠雪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不懂就要問,充分發揮了勤學好問的精神。

    劉阿姨一邊把熟了的餅放在木籃上,一邊往外麵撤火。

    由於一直在火邊上,她的臉上冒出了許多汗。

    “這個是山紫啊。”說著展開手給她看,灑的時候她的手上還沾上了一些。

    她一看,這黑乎乎的小東西可不就是她每天晚上洗澡必須要放的山紫嗎,這東西不僅在洗澡的時候能用,製作美食還能當佐料啊。

    於是她再次問道:“阿姨,這個灑在餅裏有什麽用處呢?”

    “這個餅呢是可以放很久的,剛剛你也看到了,製作方法很複雜。”

    千泠雪點點頭,她親眼目睹了製作米餅的全過程,是特別複雜,挺考驗人的耐心的,她算了一下這一道道工序加起來起碼有十多道,而且全部都是純手工製作的,所有的用料都是產自他們每天在田裏辛勤勞動得來的。

    看著手心裏還有些溫熱的米餅,千泠雪頓生出一種這是上天的賜予和人民智慧結晶的美食。

    劉阿姨鼓勵道:“你吃一下試試看。”

    千泠雪看著手裏的餅,輕輕咬了一口,她愕然地瞪大眼睛,眼底都是不可置信,“怎麽會這樣?”

    劉阿姨笑而不語。

    千泠雪再咬了一口,很香,她找不到詞來形容她現在的感受。米香味,芝麻味,烤香味,還有一種淡淡的草木香的清新,真的……這完全就可以和她以前在五星級的大廚做出的點心相比,這米餅也毫不遜色。

    大家都知道,凡是烤過的餅類、點心類,給人的印象基本上都是香脆或者酥,而且這類食品熱量太多,很多要保持身材的女生都不敢吃,怕胖。

    而現在她手中的餅完全就不是這樣的。

    很軟。

    這是米餅給人的第一最直觀的感受。

    除了軟還是軟,而且很香,怎麽說呢,這種軟應該是介於軟和硬的中間。

    你不會感覺到硬,也不會覺得太軟到軟糖那種地步。

    就是比一般的糕點類食品還稍微硬那麽一點點。

    老人吃完全沒有問題,因為她可以咬得動,而且不想嚼的話含在嘴裏幾分鍾自然就會化。

    很神奇,她隻能說真的是很神奇。

    要不是她親眼看到,她絕對不會相信這餅裏除了芝麻和山紫,別的都沒有添加什麽。

    而且這火候掌握得特別好,完全沒有焦的痕跡。

    少一點火會生,多一點火就老。

    無論從哪個方麵來說,千泠雪隻能說這餅簡直就是完美。

    主要是米做成的,該有的營養成分都有,她覺得很適合做幹糧。

    劉阿姨看著她的反應,笑得特別開心,那是一種成就感和自豪感。

    隻要用心去做了,並且努力後取得成功,有這種自豪感和成就感是再正常不過了。

    當早晨第一縷陽光穿破雲層,浮出天際的時候,千泠雪早早地就起來了。

    今天是周六,小阿木沒有去學校,知道她今天就要離開了,而且有可能再也見不到她了,小丫頭難過的留下了淚水。

    大滴大滴晶瑩的淚珠使勁往眼眶外掉。

    看得她心頭直泛酸。

    她把行李箱放在一邊,蹲下來,替她抹掉臉上的淚花,聲音輕柔:“小阿木乖,不哭了好嗎?”

    小丫頭抽抽噎噎的,哭得眼眶都紅了。劉家夫婦默默地站在一旁看著她,眼神複雜,眼底也有不舍。

    同一個屋簷下相處了半年時光,肯定已經產生感情了。

    人家要走,他們也可以理解,畢竟人家是不屬於這的。小雪和他們的差距不是一點半點,他們雖然沒多少文化,過樂半輩子,這點眼光他們還是有的。

    倒是自己的女兒……

    千泠雪看著不停流淚的小丫頭也有些無奈,她真的是不會哄小孩啊。

    她心裏不舍,但每次分別她多少都體會過,她不能變現出來,否則會讓本就不舍你的人更加不舍和難過。

    “阿木乖,你要好好念書知不知道,走出大山,姐姐答應你,你一定可以再次見到姐姐的,好不好?”

    她的黏糊糊的,都是小丫頭的淚水,這一刻,她忘記了自己的潔癖,她鄭重地許諾著,那樣的認真,那樣的堅定。

    小丫頭淚眼模糊的看著她,聽到她說的這一句話,淚水終於止住了。

    她緊緊抓住起千泠雪的手,有些抽泣,聲音斷續:“真……真的嗎?”阿木睜著一雙淚光粼粼的大眼睛,“隻要我努力念書,以後一定可以再見到老師姐姐嗎?”

    千泠雪笑著點點頭。

    小阿木得到她肯定的回答,破涕為笑。

    她把昨晚準備好的信封放到小丫頭的手上,“好好保存好哦,這個信封可以讓你找到我哦。”

    阿木把信封寶貝似的抱在懷裏,小雞啄米似的點了點頭,心裏默道:“老師姐姐,我一定會去找你的。”

    半年的時間不算長也不算短,千泠雪半年前的決定,現在的承諾,改變了一個孩子一生的命運。

    當然現在的她肯定預料不到未來將要發生的事。

    坐著驢車告別了這青山綠水而質樸的大山,再見了,可愛的孩子們,願你們的每一天都伴隨著歡笑,堅強而幸福地去追求你們未來想要的生活。

    淮城市中心最高的大廈,頂樓辦公室。

    一直埋頭工作的人,猛然停下手中的筆,冰冷的眸中劃過柔意,深深沉思著。

    半年的時間,男人身上的成熟又上了一個層次,俊美的五官覆著冰冷,薄薄的緋色唇瓣微抿,高檔昂貴的白色襯衫沒有打上領帶,襯衫的第一顆紐扣鬆開,黑色的西褲,修飾出他那雙筆直有力的長腿。

    顯得冰冷而隨性,配上此刻這張認真高冷的精英俊美臉龐,無端端地生出一種禁欲男神的誘惑。

    左曜停下手中的筆,半年了,他的小丫頭應該回來了。

    半年,每天他都有給她發消息,卻沒有見到她回一條,他忍耐著,等待著。

    看著屏紙上那精致可人的臉龐,清澈明亮的眼眸時不時地透著一抹狡黠,他的嘴角上揚,低低笑開:“小沒良心的,該回來了。”

    “扣扣——”敲門聲響起。

    左曜嘴角的笑容不在,聲音冷然,“進來。”

    助理推門進來,手上拿著一份文件,“總經理,這裏有份緊急的文件需要經過您的同意。”

    左曜接過他遞過來的文件,翻了翻,沉聲問道:“蘇式集團合作?”

    “是的。”助理的身體緊繃,低頭不敢看他,迫人的壓力向他撲襲而來。

    他冷冷說道:“這不是在我的眼下進行的,這合作我也沒有參與,你拿給左暘。”

    “是。”助理哪敢說個不字,他轉身拿著文件就準備離開,手心都是汗。

    “等等。”左曜突然開口叫住他。

    男助理隻好僵著身體緩緩地轉身,目光依然是低垂的。

    “請問總經理還有什麽事?”

    “從今天開始,你們暫時不必加班了。”

    男助理一愣,目光抬高,這……他沒有聽錯吧。

    意思是四點下班之後他們不用再加班到八點了,是吧是吧?幸福來得太突然,男助理表示他現在被砸得有點暈。

    從半年前總經理來到公司之後,他們就開始了漫長的加班生涯,而且根本看不到勁頭,沒辦法,總經理都那麽拚,那麽他們這些小蝦米更加不敢下班了,陪著領導一起加。不過即使這樣,總經理每天都會晚他們一個小時走,而且不能留下任何人,這是他的單獨私人時間。

    不行,他現在有些抑製不住心中的激動了。

    左曜見男助理沒動靜,“你還有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今天的總經理好像沒有那種冷如深淵寒冰的冷了,雖然還是很冷。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問話的語氣都小心翼翼的,“您是說我們暫時不用加班了嗎?”這關係到大家的福祉,他必須得硬起頭皮問啊,當然了,他自然也有點私心。

    許久,在他以為總經理不會回答的時候,奇跡還是發生了。

    “嗯。”

    他眼睛一亮,趕緊回道:“是,我現在就通知下去。”關上門,趕緊離開,生怕下一秒裏麵的人後悔。

    總經理心情很好。

    平時的他喜怒不形於色。

    今天他是確確實實的感受到了。

    千泠雪經過幾個小時的路程終於來到了大山邊上的一個小集市,在集市上歇了歇腳,隨便吃了一點東西,然後繼續跋涉著。

    四個小時後,一座小縣城漸漸映入眼簾,離開了一直伴隨著她們將近七個小時的小驢車,坐上了通往外麵大城市的大巴車。

    剛在車上坐下,她的手機“嘀嘀嘀——”不停地震動著。

    千泠雪一喜,有信號了。

    拿出手機打開一看,一百三十條消息都是來自同一個人。

    還有幾條是哥哥給她發來的。

    另外還有一條是歐陽焱發給她的。兩人的時間都是四個月前。

    而左曜的,她驚訝的發現每天都有一條信息進來,想到這,離別的惆悵漸漸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溫暖。

    在你隔絕世界的這半年,有一個人每天都會給你發消息,訴說著他的思念,他的喜怒哀樂。無疑她是幸福的。

    因為在這世界的一個角落,你一直在他的心裏。

    在小村莊的時候她不是沒想過給他發消息,隻不過她寫了最終還是沒有發出去。

    透過車窗,看著快速倒退的風景,千泠雪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她回到了這個信息網絡的大時代。

    握住了手機,打開裏麵哥哥的消息。

    【妹妹,聽說你跑到山旮旯裏去了,好好的活下去啊,別想不開。】

    “……”

    【泠,最近還好嗎?】

    看著這條消息,千泠雪輕輕歎了口氣,時間過得很快,一晃四年過去了,她幾乎沒有主動聯係過歐陽。

    想了想,盯著屏幕,一時間她不知道該回些什麽。

    最後是左曜的,她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把他發來的消息全都看了一遍。

    真想現在就能看到他,說真的,她在大山裏偶爾夜不能眠,腦海裏全都是他的身影。

    想著想著,手裏的手機忽然一震。

    千泠雪一看,是阿曜發來的。

    【小沒良心的,該回來了】

    千泠雪直溜溜地盯著屏幕上的消息內容,很簡短,但是她就是從裏麵讀出了他語氣裏濃濃的思念和寵溺。

    窗外家的陽光透著窗戶照射在她精致的臉上,泛著燦爛絢麗的笑容。

    她與他的距離現在很遠,但她感覺他一直都在自己的身邊,那麽近……

    【大尾巴狼,我回來了。】

    她還記得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後來拿到了他的電話號碼,憤怒於他的霸道,她壞心地給他的號碼備注為大尾巴狼。

    她也從未想到有一天她會這樣直白而大膽地稱呼他,總有一種是在老虎身上拔毛的的感覺。不過這一刻她心血來潮地突然這麽想,也這麽做了,想著他看到的反應,千泠雪咧開了嘴,笑得絢爛。就是有點可惜不能當麵看到~

    左曜坐在辦公室裏,聽到消息聲淡淡地掃了一眼。

    當看到那個熟悉的稱呼閃爍的時候,左曜猛地站起來,不淡定了。

    甚至有些手足無措的解鎖……打開消息框。

    看到裏麵的內容時,好笑又好氣,這說話的風格,全世界也隻有這個人敢這麽和他說話。

    這筆賬,等你回來再好好算算。

    他也不急著打電話了,反而一字一字地認真打出來,發過去。

    【在哪裏,幾點的飛機,我去接你。】

    千泠雪揚了揚眉,眸帶笑意。

    【還在大巴上】

    【上飛機前給你發消息】

    【嗯】

    語氣這麽淡?

    【我不在,有沒有出去……嗯哼?】

    左曜簡直要被氣笑了,竟然敢懷疑他的忠誠度。

    【我想吃你】

    千泠雪:“……”

    耳根處可疑地染上了一抹紅。

    有時候,殘忍的事實告訴你,千萬別和男人討論某方麵的話題,否則你會發現你錯得有多麽的離譜。

    這種不用學習的本能,女生還是……敬而遠之吧。

    左曜看了一眼桌上的文件,突然覺得好乏味啊,放下手機,調整一下心情,還是把剩下的工作做完吧。

    “扣扣——”

    “進。”

    蘇嬋手上拎著午餐走了進來。

    經過她的多次嚐試,她知道曜哥哥是不會浪費時間出去外麵用午餐,基本上都是在辦公室裏解決的。所以她主動請纓包攬下給曜哥哥送餐這個甜蜜的活。

    隻要能與他有近一點相處的機會,她絕對不要放過。

    哪怕隻能這樣近近的看著他,她也很滿足了。

    半年的時間,兩人的進展雖然不大,大多的時候都是她在主動,左曜對她的態度依然是淡淡的,但是最起碼他已經習慣了她的存在。

    她堅信,她與他缺少的是相處的時間。

    千泠雪上飛機如約地給他發了一條消息。

    【晚上十點到淮城機場,小曜子,記得準時接駕】

    左曜收到消息的時候剛把今天的文件處理好,看了一眼時間六點,他收拾東西就準備離開,整棟大廈,就隻有他的頂樓辦公室燈火輝煌的。

    走出公司大門的時候,身後響起一道叫喊聲。

    “曜哥哥——啊——”

    “哐當”一聲,左曜轉身看到,蘇嬋摔倒在地上,手上的包包也被甩到了一邊。

    臉色很難看。

    左曜大步走過去,皺皺眉,“有沒有事?是不是傷到哪了,我看看。”冰冷這臉,口氣淡淡。

    蘇嬋看著身邊高大的身影,忍者疼痛說道:“我的腳很痛。”

    左曜拿開她緊緊捂住腳的手,腳踝處已經紅腫,部分有些淤青,看起來應該是腳被扭了。

    他問:“你還能不能走?”

    蘇嬋咬唇,掙紮著想要從地上站起來,無奈,穿著高跟鞋,另一隻腳受傷,完全使不上力,一個重心不穩,再次坐在了地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氣。

    一股鑽心似的疼從腳踝處蔓延到心髒。

    臉色蒼白得有些發青了。

    “我……”

    “別說話了。”左曜打斷她。“我帶你去醫院,你在這裏別動,我去把車開到門口。”

    蘇嬋勉強地擠出一抹笑意,柔弱而嬌美,讓人恨不得將她抱在懷裏憐惜。

    嬌美可愛的麵容因疼痛,柳眉緊緊地蹙在一起,緊咬住嘴唇,眼裏都是倔強的隱忍,這樣的女生最能引起男生們的保護欲了。

    可是左曜讓她好好呆在地上不動,冷酷果決地往車庫走去。

    把車停在公司門口,左曜扶著蘇嬋一步步向車裏走去。

    很快,到了醫院以後,醫生簡單的檢查了一下,蘇嬋疼得直吸氣。

    醫生看著她的倔強,鼓勵似的說道:“沒事,疼就叫出來,這樣會舒服一點。”

    蘇嬋點點頭,不過依然沒有叫出聲。

    她的曜哥哥在這裏,她不能表現得太懦弱,不然又會引起他的討厭的,再疼她也要忍住。

    醫生把她的鞋脫掉,有針對性的在她的腳踝處按了按。

    最後建議道:“還是去拍個片,看看有沒有傷到筋骨。”醫生看著從頭到尾都站在一旁不說話的左曜,剛想說他是不是女孩的男朋友,接觸到他冰冷的目光,說出的話變成了“你扶她過去拍個片吧。”

    左曜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八點了,他現在可沒時間浪費在這些無聊的談話上,他冷冷說道:“你們醫院沒有護士嗎?”

    蘇嬋疼得已經有點懵了,根本聽不清楚左曜在說什麽,她朦朧間看到醫生的表情好奇怪。

    醫生被他的話一噎,他竟無言以對,不過既然人家要求用護士,他也沒權利說不啊。不過就扶個人就用護士,我說你也沒什麽事啊。

    而且不是常說家屬能做到的都是希望自己親力親為,不是不得已都不放心交給護士照顧的,畢竟護士哪有親人來得周到呢。

    不過這話他也就想想罷了,診斷他斷了,建議也給了,現在也沒有什麽他的事了。

    蘇嬋在護士的攙扶下去拍了片。

    回來那醫生看著她的拍片結果,說道:“傷得挺嚴重的,我建議是最好住院,這樣治療效果會更好。”

    左曜點點頭,去辦住院手續去了。

    在離開前,打了個電話給蘇嬋的父母,說明情況就離開了。

    直奔機場。

    晚上八點半,正是淮城堵車的高峰期,左曜眉宇間劃過一抹煩躁,他本來打算六點就離開,剛好錯過車流高峰期,現在真的被堵上了。

    還好,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做了一件好事,這次堵車隻堵了半個小時,一路上他不斷加速,向機場的方向奔馳。

    九點五十分,左曜把車停在了機場的停車場。

    十點零五分,千泠雪果然出現在機場門口,一個小背包,一個行李箱,身上所穿的衣服還是她離開之前穿的那一套。

    她就那樣站在人來人往的機場門口,卻很容易讓人一眼就在人海中看到她。她時不時地左右看看,一副正在找人的模樣。

    左曜忽然從背後走出來,背對著抱著她,下巴抵在她的頭頂處。

    千泠雪身體忽然被人抱住,緊繃了一下,聞到那無比熟悉,午夜夢回時揮之不去的熟悉味道,整個身體放鬆的靠在他的懷裏。

    人海中,這一幕定格成永恒。

    機場是個讓人又愛又恨的地方,人們在這裏傷心欲絕的別離,又在這裏歡喜交加的相聚。

    坐在車上,這一刻千泠雪的心無比地踏實。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覺,一直沒有變。

    “吃飯了沒?”

    “沒有。”飛機上她沒有胃口,都沒怎麽吃,不過她倒是吃了一個米餅,現在並沒有那麽餓。

    這餅是在她離開的時候,劉阿姨特地給她裝了一袋帶走,在路上走走停停的,一路上她也就吃了兩個。

    “那我們去吃飯。”

    “嗯?這麽晚了,你怎麽還沒有吃飯?”

    “沒胃口。

    “……”

    千泠雪從小背包裏拿出一個米餅,放在他的嘴邊,左曜也不看,直接就咬了一口。

    千泠雪嘴角微揚,“看都不看就吃,不怕被毒死?”

    “你給的,我不怕。”左曜說著又咬了一口,“還不錯,你買的?”

    聽到他說好吃,千泠雪心裏滿足了,雖然這餅不是她做的,但是她全程也有參與啊,所以啊,左曜說的這句話,聽著就是那麽的有成就感。

    “不是,從山裏帶出來的。”那語氣怎麽聽著就是在炫耀呢。

    左曜聲音冷嘲:“看來在大山裏生活的不錯啊,小日子過得還挺滋潤。”就他傻,心心念念地天天想著她,結果這小白眼狼過得倒是瀟灑。

    千泠雪聽著他的陰陽怪氣,也不惱,吐了吐舌頭,小聲嘟囔著:“都半年沒吃肉了,滋潤才怪了。”

    ------題外話------

    萬更感覺就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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