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臨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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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這篇文章的時候, 俞菱心的感覺十分的複雜, 實在不知道這位清流才子到底是有什麽打算。

    從表麵上看,如今基本上已經可說旗幟鮮明成為吳王幕僚的齊珂, 算是非常合格了,不隻是在各樣攻擊荀澈的文章上比前世還要賣力, 甚至在聽白果每日回報外間的消息當中,也時常聽說齊珂各種各樣的消息。

    比如,齊珂真的成為了魏王府裏詩社的社監, 隻不過那詩社倒不是一開始傳說中的什麽琳琅文社、更不是以魏王府的那些良媛側室為主,而是大大方方地邀請了幾個書院裏的學子們, 隔三差五地到什麽蒼翠山、景福寺、望川亭、或者京北的莊子等等, 吟詩作對, 填詞作賦。

    雖說詩詞歌賦的主題都是山川景物為主,並不會談到什麽仕途經濟, 但誰都知道齊珂如今與吳王魏王的關係,有兩位皇子的支持, 每一場的詩社都精致至極,從文房四寶,到琴簫管瑟,再到茶點侍從,樣樣風雅華麗, 而除了姿態和藹的吳王與魏王到場之外, 容色絕麗的瑞陽郡主和姿容秀美的永福郡主也幾乎每次都到, 更讓詩社對年輕學子們的吸引力大大增加。

    而操辦這些詩會的人, 居然就是齊珂,他甚至不隻是一個掛名過去指點詩詞、談論文章的文人而已,還會主動在各個書院之中往來走動,邀請學子,並且發帖邀請之廣,連俞正杉和聶家子弟、樓家子弟這些與荀家或有親或有故的也都涉及了。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給吳王造一個禮賢下士的名聲,這甚至是從支持荀家與秦王的仕子與學子之中直接拉人。

    此時若是再說齊珂隻是假意投向吳王,好像這作假也太賣力了些罷?

    他原先那些清流氣節,什麽讀書人的剛直風骨,真的全都不要了嗎?

    再加上夾雜著有關永福郡主與齊珂走的越來越近的那些傳聞,俞菱心簡直覺得現在的齊珂跟前世的都快要成為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了。

    荀澈提到這事,臉色也是陰沉的,隻不過看看俞菱心如今越來越大的肚子,還是強行調整了心緒溫言安撫:“這件事如今還不好說,不過,慧君你也不要太操心了。按著小郗算的日子,咱們的小家夥就快出來了,外頭的事情我自然會處理,你隻安心休息等著他便是。”

    俞菱心輕輕撫了撫自己的肚子,又在荀澈的懷抱裏調整了一下姿勢,將越發酸痛的腰穩穩靠牢,才歎道:“自從端陽到現在,借著裝病閉門不出,我休息的整個人都要僵住了,要不是每天白果給我講講外頭的事情,跟坐牢也差不多。現在就盼著著小家夥趕緊出來,我也輕省些。”

    荀澈伸手去給俞菱心揉了揉後腰,動作十分熟練,同時輕輕去其親她的額角:“咱們這也是小心為上。雖說慈德堂那邊手段有限,但就像荀澹說的,李嬤嬤若真用出宮裏的手段,到底防不勝防。萬一慈德堂的椅子上暗中多個刺,或是什麽香料裏頭添了猛藥,縱然時候我再反過來釘死昭陽殿和長春宮,傷了咱們的孩子到底不值得。這些日子悶著你了,等到小家夥出來,我便天天帶你出去可好?”

    “空口白話說的倒是利落,你卻哪裏有天天陪我出門的功夫。”俞菱心又在他懷裏蹭了蹭,同時也回手去撫荀澈的臉頰,觸手便有些心疼,“你最近又瘦了,是不是天天都在我睡著之後,夜裏偷偷溜去書房?”

    荀澈一笑:“也沒有天天,偶爾而已。殿下快要回京,西北的局勢複雜的很,因著動手太早,有些格局跟前世不太一樣,我多籌劃一下,求個穩妥罷了。”

    “你也別太心急了。”雖然他說話的語氣十分輕鬆,俞菱心卻聽得出裏頭刻意壓下的煩憂。畢竟西北的軍備與邊防,可以算是荀澈上輩子裏直到過世,都始終不能放下的大事。前世的荀澈除了有關家人的血仇大事之外,在政務上最掛懷的兩件,一個是西...北的軍備和邊防,另一個就是稅法的改個。

    後者是在荀澈過世十年之後,由步步高升的齊珂來接續完成的,而西北的軍備清查與邊防重整,則是秦王在登基之後親自監督追逼,基本上也是調動了數十臣子,以及上萬兵力,才用了四年時間徹底肅清。

    但在那之前,因著軍備軍需上的瀆職,邊防上的疏漏與內外勾連,大盛已近損失了不少的軍兵與糧草,邊城的百姓所承受的侵擾損害更是無法估量。因而荀澈重生之後,雖然暫時為重的是京城中的皇子奪嫡之事,可西北的大事也一直在他心頭。

    此番推動秦王去清查西北,既是為秦王的奪嫡增加籌碼,同時也是希望能更早地開始肅清西北這件大事。

    隻是,西北之地的駐軍守將與地方官員都是多少年來,甚至多少代都世代相傳駐紮在西北的,勢力關聯盤根錯節,與京城,與周圍的州郡,甚至與北戎與西狄之間的關係都是根深蒂固,先帝朝也曾經想要清查整頓,卻到底最後在兩輪欽差的巡查之後,迫於西狄與北戎的戰事壓力,求穩為先,對西北的狀況暫時放手。

    可以說,荀澈如今想要做的這件事,雖然是利國利民,卻也是千難萬難。

    “我知道。”荀澈將俞菱心抱得稍微又緊了些,“我心裏有數的,不要擔心。”

    俞菱心也知道沒什麽能多說的,自己此時還是讓他少擔心些,大約便是最要緊的了。當下夫妻二人又說了幾句關於孩子出生之後的安排,家裏的閑話等等,便一齊安歇不提。

    而隨後的幾日,外間朝野上下聲浪越發交織翻滾,對西北之事的議論越來越多,甚至也有傳言流到京城,有說秦王在西北依仗皇子身份作威作福,罔顧當地老臣忠心的,也有說秦王行動輕狂,對西北的剿匪之事胡亂幹預,以致隨行護衛折損的,還有說秦王自恃武藝高強,輕易犯險或有性命之憂的。

    然而這些的各種各樣負麵的話傳到京城,到了宣帝耳中,統統換來的便是宣帝的震怒以及對西北追查的追加,一道八百裏加急旨意以及六百羽林軍星夜趕往西北,帶著宣帝禦賜之劍,令秦王追查之中可以先斬後奏,絕不受到任何轄製阻礙。

    而與此同時,士林之中有關荀澈的彈劾亦是迅速增多,基本上就是他升任從三品中書舍人的那一道旨意正式通過中書省的時候,外間關於荀澈的批評也驟然添了數倍。

    這樣的聲浪甚至持續高漲,一直到六月十七,秦王終於回京麵聖,荀澈也一同進宮,而就在這個時刻,文安侯府中的俞菱心卻忽然腹痛倒地,居然是要臨盆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