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萬華的秘書處預約了近半個月，終於安排了一次見麵會。萬華在Q城的辦公室是設在市區中心。這片建築都有一百多年的曆史，沒有拆遷，都開發成一個熱門的旅遊景點，成為Q城的一張文化名片。

    萬華的創辦人萬友華大多數時間留在香港，偶爾會來一趟Q城。秘書處一說好時間，陸楓就推遲所有的行程，比預約的時間還早半個小時就坐在萬華的接待室裏等他口中的一大半年紀的老頭。

    前一段時間陸楓得到消息，Q城極大可能頒布限購令。集團裏連著幾天幾夜商量對策，除了打造一個整個Q城最大的購物中心之外，還要增加小戶型商品房的比例。

    現在普通的商場已經滿足不了人們的消費結構，人們都是往體量大的商場跑，吃喝玩樂一條龍解決。

    但想打造一個最大的購物中心，最重要的一點是資金要充足。能融資成功，是恒晟集團邁出的最重要的一步。

    如果融資失敗，那前期的錢不但打了水漂，就連恒晟集團的資金鏈都有斷裂的可能。

    預約的時間過了一個小時了，秘書處的人也過來續了兩次的咖啡了，還是不見萬友華的身影。

    “楓哥，老頭子會不會放我們鴿子？”廖凡有點坐不住，他最擔心的就是這個，萬華對這次合作沒有誠心。

    “急什麽？再等等看。”陸楓翹著二郎腿，手指輕輕敲打著皮質沙發的扶手上。

    廖凡壓著那團幹著急的火又坐回原處。自從和艾萊談戀愛後，他的老板就跟換了一個人似的，心情不錯，臉部表情也越來越親和，親和得廖凡都有點不習慣。

    愛情的魅力有這麽大？愣是把一塊金剛石給劈明白了，看來他小覷那個總是神經很大條的女生了。

    兩個小時過去後，一個身穿職業服裝、身材前凸後翹的女秘書款款而來，“不好意思，陸先生，我們董事長臨時有事，暫時無法進行會麵。”

    這麽長時間見不得人，陸楓猜想到這個結果。臨時有事恐怕隻是一個借口，對他這個開發項目不感興趣才是真目的。

    在商海裏浮浮沉沉近十年，陸楓早已習慣，起身便帶著人離開了萬華投資公司。

    “楓哥，怎麽辦？”剛坐上車，廖凡就憂心忡忡地問道。平時跟猴精一樣的人，這時也犯了大忌。最不應該問老板怎麽辦，因為老板要的是知道怎麽辦的員工。

    “走吧，去找那幫老古董。”

    都說財富聚集在少數人之中，Q城最大的幾家財閥也控製著Q城的重要的經濟命脈。

    晚上，陸楓設宴在麓雅居，請了五家，隻到兩家，剩下的三家都是派一些說不上話的人過來混個門麵。

    麓雅居，字如其名，除了消費天價外，就是附庸風雅很有一套，偏偏那幫老古董好這一口。

    包廂裏，一桌人都在盡興地推杯換盞，旁邊的小台上，一名穿著旗袍的琴藝老師正撫琴，悠悠揚揚的琴聲如流水般緩緩淌出，高雅而又空靈。難怪會有人喜歡來這裏鍍鍍金，裝裝文化人。

    “陸老板真是年輕有為啊，小小的年紀就成為Q城最出色的企業家，真是前途無量啊。”是三家中的其中一家代表拍的響亮馬屁，陸楓聽了，也隻是過一過耳朵。

    “是啊，是啊，網上不是有評論嗎，Q城有三寶，服裝、牛角梳，還有就是陸老板。”

    “哈哈哈……”

    一個個都是人精，吃人不吐骨頭的玩意兒，都知道陸楓設宴款待的目的，卻誰也不提，一個勁兒地誇他。

    “黎叔，這杯我敬您，我陸楓能在Q城站穩腳跟，全仰仗您的庇護。”

    陸楓文化不高，又在道上混過，說出的話跟在關二爺麵前拜把子兄弟似的，跟著文雅的環境格格不入。

    “哈哈……賢侄客氣了，我們都老啦，接下來都得靠你們這群年輕人了。”

    陸楓一口悶完，不扯那虛的，單刀直入，“黎叔，我在北城的項目，需要您的幫忙。”

    黎正的酒剛喝了一口卻不敢接著往下喝，晃了一下神才笑起來，“這個……賢侄啊，你也知道正陽企業呢，主要是搞船業這一塊……哎呀，人老啦，不服老不行了，房地產這塊大餅就留給你們年輕人吧。”

    黎正粉飾得挺太平，但陸楓幾人知道，這幾年船業不景氣，正陽搭進去不少錢，也是撐著一口氣，希望能撐到時來運轉的那天。

    “鏗叔……”這個無望，陸楓轉移目標，對旁邊另一個親自到場的敬酒。

    “你敬鏗叔的酒呢，鏗叔無論如何都是要喝的，但是你要跟鏗叔提你那個項目，鏗叔就不敢接了。你也知道鏗叔一輩子都在跟衣服打交道嘛，哪懂那些房子的事咯。”這個也很幹脆，不拖泥帶水，擺明了態度。

    陸楓也不能強人所難，更不能那把刀架在人脖子上，讓他們一個個都掏錢。

    “楓哥，你看！”正頭疼時，突然廖凡拿著手機，激動地快要坐不住了。

    陸楓不敢置信地拿過手機，仔細辨認，“不好意思，我先出去打個電話。”

    邊走，陸楓邊按手機，“喂，你現在在哪？”

    艾萊仿佛剛才的笑聲未盡，接起時是開心的聲音，“我啊，我在錦餐吧啊。”

    自從錦餐吧裝修，她便日日倒在錦餐吧監工。

    “你到旁邊一點講話，不要讓人聽到。跟你在一起的那個老人還在嗎？”像在捕捉獵物，就等著獵物最後的落網，最後一刻是成是敗，是生是死，都在這最後的博弈中。

    “老人？你說大爺啊，在啊，怎麽啦？”艾萊收起了笑聲，忐忑起來，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那你幫我穩住他，千萬別讓他跑了，我大概20分鍾能到。”

    “好，好，好。”艾萊沒問緣由，連忙應道。

    “你在這裏搞定他們，我先過去截人。”

    “那老頭子怎麽會和艾萊在一起？他們怎麽會認識？”

    艾萊？聽到廖凡直呼其名，陸楓蹙了蹙眉頭，一言不發。

    一路風馳電掣趕往錦餐吧。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他約了萬友華幾次，今天早上還在萬華的辦公室等了萬友華兩個多小時，居然在他的地盤給逮住了。

    “陸楓……”接到陸楓的電話，還有他交給她的任務後，艾萊就開始心神不安。

    艾萊心性單純，萬友華提出要回去，她便像一隻四處逃竄的流浪貓，說也不是，坐也不是，卻不讓人走。

    “丫頭，說吧，是不是有人讓你拖住我？”萬友華一臉的慈祥。他不畏懼什麽，隻是艾萊裝不住的神情讓他覺得有趣。這麽真性情的人，多少年沒見過了？

    被一語道破，艾萊的心像揣著一隻活蹦亂跳的兔子，慌亂緊張又因欺瞞老人而無地自容得麵紅耳赤。

    “大爺……”

    “嗯，”萬友華一切都心知肚明，卻故意要等著艾萊自行交代。

    “是我的男朋友……”艾萊低了頭，不敢看萬友華。

    “你男朋友叫什麽名字？”老人神色漸漸嚴穆起來，沒想到他有朝一日他竟成為別人的獵物。

    “陸、陸楓，陸地的陸，楓葉的楓。”艾萊老實招來，看老人的架勢應該是不走了，這下艾萊的心情就隻剩下滿臉的愧色。

    “陸楓……”老人仰起頭，思索片刻便問道，“就是恒晟集團的那個陸楓？”

    艾萊茫然地點點頭，老人一副了然於胸的神態。

    知道了對方是誰，也知道對方的目的，老人聊起了別的話題，“那你又是Q城哪家的千金？”

    “不、不是，我是杭山人，父母都是普通職工，不過都已經退休了。”

    “不是？”有些出乎老人的意料，“那你和陸先生怎麽會……”

    怎麽會什麽，老人沒說完，艾萊便懂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們相差懸殊，不應該是情侶。

    “我是這家西餐廳的員工嘛，他是老板，追了他幾年，然後就追到了。”

    艾萊輕描淡寫，老人眯著眼別有深意地看著艾萊。

    “不好追吧。”

    “嗯，吃了不少苦呢。”

    “那你看上他什麽？因為他是老板？”

    “不是，”艾萊全然不知她已掉入老人的激將法中，“我沒看中他的錢，沒有。”

    艾萊說著說著便沒了士氣，怎麽看她都像是那種愛慕虛榮的女人。陸楓是一個集團的老總，最多的就是錢，最容易被人看到的也是錢。

    她窮追不舍追了幾年，很難不讓人懷疑她的意圖。艾萊不怕別人說她拜金，就怕別人看輕看賤了她對陸楓的這片真心。

    “大爺，陸楓還有一會兒就到，他應該是有頂頂重要的事要找您，但我保證他不會做不利你的事。他看著很凶，但心很善，對我們員工更是照顧。”

    艾萊急得有些語無倫次，老人卻突然開懷大笑起來，“丫頭，別緊張，如果我沒猜錯，你男朋友是為了北城那塊地，想要我投資。”

    “投資？那塊地不是被陸楓拍下來了嗎？”

    “是啊，拍下來後就要蓋房子，蓋商場，要很多錢。現在Q城也準備限購，陸老板卡在這個節點，我看他現在是騎虎難下啊。”

    “怎麽會這樣？”艾萊瞬間慌了神，他那麽強大，那麽厲害的人，怎麽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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