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外麵，沒辦法進去，律師在裏麵，應該問題不大，你先別著急。你什麽時候回來？”

    什麽時候回來？從這裏到市區的火車站，再坐高鐵到Q城，前前後後至少要四五個小時。

    在他受苦受難的時候，她跑得遠遠的，不在他身邊。

    “我現在馬上就回去。”

    “你別急，急也沒用，注意安全。”

    收了線，還沒看到到市區的綠色班車，藍頌跑到客運站的值班室，“師傅，你好，到火車站的車什麽時候走？”

    “剛走了一班車，下一班還要半個小時。”坐在裏麵的人連頭都沒抬一下。

    藍頌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找出一個幾年沒有聯係的電話號碼，撥了出去。

    “喂，藍頌嗎？”

    “是我，你現在有時間嗎？”事情緊急，藍頌顧不了那麽多，隻能厚著臉皮求道。

    “什麽事，你說。”

    “你現在能不能送我到Q城，我現在急著回去。”

    “你在哪？”

    “長途客運站。”

    “你現在在C鎮？”

    “是。”

    “等一下。”

    藍頌不知道為什麽就打給了陳家明，整個C鎮，她現在能依賴的，能打擾的，能求助的，好像也隻有陳家明。

    從C鎮到Q城，不過200公裏的路，開快一點，不到三個小時。

    上次兩人相見是在陳家老太太離世的時候，再相見，沒有很尷尬，但也沒有很融洽。正如他們的關係一直都是比陌生人好一點，愛不成，恨不上。

    坐在車上，兩人都不說話。陳家明也沒有問她這樣急匆匆地回Q城為了什麽事。而藍頌更不想跟陳家明說宋亦辰的事。

    車內氣氛凝結，心不在焉的藍頌隻想著快點到Q城，陳家明先開口問道，“回來有事？”

    “嗯？嗯，我爸回來了。”

    “你爸？他不是，不是……”

    “不是跟別的女人走了？”藍頌的思緒漸漸從歸心似箭中抽離出來，“嗯，回來了，也不知道為什麽，反正就突然回來了。前幾天才回來的。”

    “嗯，回來了也好，這裏總歸是他的家鄉。”

    空氣中沉悶了一段路後，陳家明又問，“還在日本留學？”

    藍頌搖頭，“上個月就回來了，現在在一家翻譯社上班。”

    “上個月？”他記得三月底他奶奶去世時她還在日本留學。

    “嗯，”她是為了宋亦辰提前回來的，而他現在被拘留了，不知道什麽情況，也不知道會怎麽樣，但隻能在這條通往Q城的高速公路上慢慢熬著，“奶奶去世，對我打擊很大，總覺得很多事還有很多時間去做，去等，我不想再讓人等我了。”

    “是，很多事情錯過了，現在也隻能後悔，如果當初我能好好聽奶奶的話就好了。”

    車內空間狹小，連空氣都很凝滯，藍頌偏頭看向窗外。她不敢去猜想陳家明話的意思，或者就這個意思，跟她沒有太大關係。

    她有幾斤幾兩重，她還是很掂得清的。

    一個多小時後，奔馳S400就來到Q城的高速收費站。

    “去Q大嗎？”

    “我先打個電話。”藍頌行動呆滯，像個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機械地拿出手機給艾萊打了個電話。

    “你們現在還在派出所嗎？”

    “是，在東區派出所。”

    “我一會兒就到。”

    跟著導航，陳家明很順利地將藍頌送到她要去的地方。下車前，藍頌茫然無助又歉疚地看著陳家明。

    陳家明不是沒有眼色的人，來這個地方十之八九不是什麽好事，一路上藍頌連提都沒跟他提過到底是為了什麽事十萬火急地從C城趕來。

    但他願意幫她，能幫到她，是令他高興的事。

    “去吧，我自己回去。”陳家明露出一個溫柔體貼的笑容。

    藍頌撇著嘴，深吸了一口氣說道，“謝謝你。”

    在得知宋亦辰出事的那一刹那開始，她的腦子就開始混亂成一鍋粥，但還是強迫著自己要冷靜，要鎮定。

    沒有立即出發的班車，怕拖延時間，她第一時間想的是陳家明。其實她可以去包車，客運站有很多私家車載客，或者也可以向蘇雲航求幫忙，誰都可以，不一定非要陳家明。

    但有一點，陳家明是熟悉的人。熟悉的人能給她一點支撐，一點依靠來對抗未知的恐懼，不然她一個人要撐過從C鎮到Q城的200公裏的路，很難捱。

    如果要麻煩一個人的話，還是欠陳家明吧。

    藍頌剛走到派出所大門口，就看到宋亦辰幾人正迎麵向她走來。

    連半個小時的班車都等不及，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回來，而現在人就在她麵前，藍頌卻不敢動彈，隻能怔怔地看著宋亦辰。

    “你怎麽來這麽快？”艾萊問道。

    藍頌想回答，聲音卡在喉嚨裏，隻能木訥地轉身想去看陳家明的車。

    走到門口，光線立即刺眼，宋亦辰微眯著看到是C城的牌照，透過墨褐色的車窗膜，隱約看到一個男人。還沒等他看仔細，車已經啟動駛離了。

    藍頌的雙腿像灌了鉛一樣，卻又無力到抬不動，等到宋亦辰到她麵前，終於低低地喊了一聲，“亦辰……”

    宋亦辰將她按在自己的頸窩裏，歎息一聲。

    “先回去吧，回去再說。”

    “夏律師，多謝。”

    “陸先生客氣了，這是我們的分內事。宋先生的案子問題不大，到時候按照程序來就好了。”

    “那就有勞夏律師。”

    抱著宋亦辰這具溫熱的身體，藍頌那顆不安的心才慢慢安定下來，終於急急詢問，“怎麽會這樣？為什麽會說你泄露設計方案？”

    別人不知道，但宋亦辰什麽人，她還不了解嗎？

    “回去說吧。”宋亦辰眉眼之間全是倦怠，藍頌很順從地點點頭。

    陸楓將人送到廣豐公寓，下車前宋亦辰沒忘誠心道謝，“今天謝謝你們了。”

    “次奧，宋才子，再說這種話我就翻臉了啊。”坐在副駕駛室上的艾萊回道。

    宋亦辰輕笑一聲，收回了客氣的話。

    下車後，藍頌的手被宋亦辰緊緊握著，一起放在他的褲兜裏。手心微微冒出了汗，她卻舍不得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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