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臉打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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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蕭離雖然在心裏給慕容紫騰了個位置,可那不過是對她憑空的畫的一張吃都吃不到的餅。ai愨鵡琻
看起來他一而再的對她讓步,她則是鐵石心腸、不知好歹,還絕情絕義……
但實際上,若她應了,並不能真正得到什麽,反而會一敗塗地。
在這裏,女人最大的依附就是男人。
男人呢罘?
他此時的承諾或許動人心弦,一生那麽的漫長,眼下都不確定,還談什麽今後?
做了六宮妃嬪裏的其中之一,生殺大權在他的手裏,她的人和心都是他的,他仍舊是主宰大楚的天子,仍舊坐擁天下,仍舊有三千佳麗等著他疼愛。
她無權,無勢,無依,從了他之後就隻能看著他的臉色過活……太被動颶!
是人都會撿著好聽的話說,慕容紫不信楚蕭離,更不敢輕易豪賭。
她也有貪念,即便再是喜歡動了心,不能完全得到,那就寧可都不要!
隻經由昨日發生的事,被著父兄一個勁的往那位置上推,加上母親三言兩語點撥,被動也好,時局所致也罷,逃不過,終是要往前走。
反正麽,也沒叫著你立刻選,那就從長計議,步步為營吧。
坐以待斃不是慕容紫的作風。
況且,她還有身為北狄大公主的母親做軍師,不見得會輸。
……
一鼓作氣的把心裏話倒出來,慕容紫整個人都輕鬆多了。
再向身旁穩坐如山的母親看去,眼裏心裏都多了實實在在的佩服和崇敬。
寧珮煙對此受用得很。
早看出女兒硬殼裏藏著軟綿綿的心,打眼瞧去覺得是個能幹的,實則遇到稍微拿不準的事,立馬縮得比誰都遠——輸不起!
“出息!”她笑著假意嗔罵,麵上洋溢著少見得意的笑意。
從前,就算看出女兒內心如此,卻如何都親厚不起來。
寧珮煙很清楚,母女間這層阻隔是經由五年前在北狄的意外而起。
想起那件事,想起女兒醒來之後的性情大變,她眉間微不可查的輕輕一蹙,那顆心忽的顫了顫,忙是把從前國師與她說的那些話從腦海裏驅逐出去。
不會的。
她默默的對自己肯定的說。
愛憐的望著那副臉孔,隻看那眉眼神態,那輪廓五官,如何都是她的女兒,哪裏可能不是?
察覺寧珮煙眼神有點兒不對勁,慕容紫怪覺,“母親,怎麽這樣看著我?”
在她的眼中和認知裏,寧氏是這個世界上少有內心無比強大的女人,居然盯著自己的臉露出擔憂的神情,是怕她回宮後艱難險阻太多嗎?
可是就在先前,母親不是還從容的開解她來著?
“為娘沒事。”不露痕跡的收拾了亂在心底深處的不安,寧珮煙對她慈愛的笑了笑,“日子太淡漫,不知不覺你都出落得這樣好,原本早該嫁了人家,生兒育女,是為娘那會兒太自私,借著戰亂把你留在身邊。”
以慕容家的勢力,嫡小姐要出嫁,戰亂又能如何?
有心的話,照樣能尋覓著良人,衣食無憂的過安樂日子。
聞她所言,慕容紫心有一動,“母親不必自責,是紫兒不願意太早出嫁,至於眼下形勢,想想也不至於真的到了艱難的地步。”
“那是自然的。”寧氏抓了她的手放在手心裏,有對她的寬解,也有對自己的安慰,“你放心好了,誰敢傷你絲毫,為娘絕不放過他!”
今日寧珮煙說了太多心跡外露的話,字句情真意切,讓人溫暖。
這廂時候的慕容紫,忽然有些羨慕從前的慕容紫。
她好奇,那個被慕容徵親昵的喚作‘小妹妹’,被楚蕭離最先喜歡上,又有寧珮煙關懷疼愛的女子,到底是什麽樣子?
同時她又一絲絲的慶幸。
終究,本該死在病痛中的她得到了這副軀殼,連同‘慕容紫’應有的生活一起占有。
她像一個誰也不知的竊賊,小心翼翼的守護著這份‘慶幸’。
因為她害怕被試穿,被剝奪。
不敢輕易以身犯險。
無數個難免的夜晚,她都不停的催眠自己,她就是慕容紫。
正當她不自覺的想到別處,那廂寧珮煙已完全整理了思緒,對她叮囑道,“這些天你且在家中好好養著,你爹那邊有我對付,若徵兒來了,借故試探你的口風,你大可含糊其辭,終歸他們父子幾個都不會真正為你著想,不用理會他們,該用的時候搬出來用就是了。”
說起能耐的丈夫和兒子,北狄大公主那是嘴不軟,心更不軟。
慕容紫回了神來,點頭應了個‘是’,寧珮煙一邊思量,一邊道,“借他們在朝中的地位,你在宮裏就算隻是女官,選秀之後,那些娘娘們隻要識得清局勢,斷不敢把你怎樣。”
後位暫且不想,女兒為妃是早晚的事。
這當中還需等些火候。
寧珮煙心裏早有了無數個主意,等到楚蕭離的生母被迎回京城,她還得找個空閑進宮一趟,親自和兩位太後打個照麵。
後宮的女人,除了關氏和洛氏,其他的都不足為懼。
見著寧氏停下不語,慕容紫借機問,“母親,杜欣是您的人麽?”
還是來自北狄皇庭的人?
她不確定,畢竟母親的身份不簡單。
宮廷裏求生存,事事都要講求小心,萬一哪日因為此按了她一個通敵叛國的罪名,想必就是楚蕭離有心,她都沒得活路。
寧珮煙曉得女兒在擔心什麽。
這些事本就打算同女兒說,故而她道,“當年我的父皇秘密派了三十人潛入楚國的皇宮做細作,活下來的人不多,並且這些細作各自都不相識,杜欣是其中之一,她更是我的結拜姐妹。過去這麽多年,北狄曉得她存在的人,除了我之外,其他的都死光了,她不願意再回北狄去,以著如今的身份活在宮裏,你可以相信她。”
稍頓,寧珮煙語調變得柔和,“她可是看著你出生的。”
“是嗎?”慕容紫微詫,想接話,忽然不知說什麽才好。
杜欣看著出生的那一個不是她,到底她還是介懷的。
寧珮煙再是心神通天,也斷不會洞悉她的這個小糾小結。
一挑眼色,人是毫不含糊的說道,“好了,宮裏的事暫可不提,你且好好同為娘仔細的說,你與他私下在一起時是如何相處的?”
聽寧氏直白的提起那個‘他’,慕容紫登時一僵,腦子裏就浮出一張讓她煩心的臉孔。
她訕訕地笑,猶猶豫豫,“女兒同他……”
“別想同我打馬虎眼。”
寧氏氣定神閑的喝茶,耳聰目明的形容,“昨個兒我見著被你使喚來料理藍氏母女的那四個人非同一般,無淚宮擾亂祭祀的事我也聽說了的,這當中機緣巧合太多,你一人命大也就罷了,關家的小姐和那位將要成了你嫂嫂的公主都活了下來,真是天佑大楚啊!”
輕哼了聲,她再接道,“別個不敢說,你三哥是什麽人?比起你爹來,那可真是青出於藍,他要娶的女人豈會簡單?平白無故冒出個楚雲晞,和楚雲陽是什麽關係?同胞兄妹麽?還是本就是一個人。”
寧珮煙是見過楚雲陽的,那會兒慕容徵和慕容紫還養在她的身邊。
秋涼之時,她帶著兒女一道去安都與身為太傅的夫君慕容淵小聚。
楚雲陽少小時就生得陰柔,眉目間透著女相,當時寧珮煙就覺得奇怪了,隻哪國的皇族都有無數的秘密,皇太子生得像女子隻是其中一怪,與之相比,皇太子養在京城之外,不更奇怪?
不幹她的事,她素來不多問半句。
也因那一回,聰慧的三兒子才學初初展露,就此被留下做太子伴讀,算年月,徵兒和雲陽太子,那是有十年之餘的交情了。
寧珮煙本就是皇族中人,看多了皇子與伴讀勝過親生兄弟的那種相惜相知的手足之情。
可奇怪的是,讓她這三兒子悶聲不響的反過來助了楚蕭離一臂之力,成為主導皇位屬誰的關鍵。
為何?
除非楚雲陽有一定不能坐上那個皇位的理由!
很簡單,他——
不!應該說是‘她’。
雲陽太子是個女人!
從寧珮煙清澈了然的眼色裏,慕容紫看到了全部。
她無比的匪夷所思,有那麽一點不太願意相信,“母親,您全靠猜的麽?”
寧珮煙不解釋,有意賣關子,“那也要猜得準才行。”
慕容紫心悅誠服,不敢再對她多有隱瞞,“便是這般,女兒定在入宮前全招了……”
總算有個人真心實意的向著自己,不能辜負了不是?
……
下朝後,楚蕭離連午膳都沒用,回了東華殿,往龍床上一倒,一個瞌睡睡過去,再醒過來時,未時都快過了。
睜開惺忪的眸,得一個小小的輪廓近在眼前。
確切的說,是孖興爬上床的動靜鬧醒了他,不然還不知道萬歲爺要睡到哪個時候。
“父皇,你醒了啊。”
小東西的兩手交疊在身前,下巴擱在手背上,跪坐的姿勢,屁股撅得老高,一個勁的對著他的皇帝老子眨眼。
楚蕭離不情願的‘嗯’了一聲,不能在散漫慵懶的問,“今兒個的課業都做完了?”
孖興老實乖巧的點頭,又抬起眼皮看了看床外,候在老遠處的那些奴才們。
然後,他再湊近了楚蕭離些,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悄悄問,“父皇,你昨夜見著小紫姑姑沒有?”
聽到兒子問這個,英明神武的武德皇帝竊笑起來,“你說呢?”
孖興直坐起來,盤了小腿,“父皇,她好不好?有沒有想孩兒?”
“嗯,有。”楚蕭離懶洋洋的應付回答,心神都飄回昨夜回味無窮去了。
想著小辣椒熱情似火的主動回應,有人的心喲……
“父皇父皇,那小紫姑姑有沒有說她何時回來?”
耳邊,小東西急切的詢問。
楚蕭離勉強收了思緒,定眸在那張認真得不行的小臉上。
“孖興。”他喚。
“孩兒在!”
“你可知,男子漢大丈夫不能時時把一個女人掛在嘴邊。”
“為何啊?”
“真正的男人,多說不如多做,如此才顯得內斂。”
“是這樣嗎?”
孖興似懂非懂,關鍵在他抓到了‘真正的男人’這五個閃閃發光的大字!
而楚蕭離呢……
最後一句話說完之後,他才覺著好像不對味。
但見孖興沒有如自己一樣想歪,他放下少許心,還未完全清醒過來的思緒慢悠悠的轉著,又覺得話其實是沒錯的。
況且昨夜後,萬歲爺經過親身體會,少說做多什麽的……最見成效了。
父子各自走神時,宋桓聽著內殿裏有了對話的聲音,想是皇上醒了,便先自行走來,候在屏風外請示道,“皇上,戶部剛將這屆秀女的畫像送到,皇上可要當下過目?”
說到看畫像這件事,算是選秀前期皇帝的餘興節目之一。
來自大楚四麵八方的千金小姐們匯聚到京城,卻不是每個來的人都有機會入宮。
類似關家紅翎這樣身份地位高貴的一開始就在後宮有自己的位置,萬歲爺不好挪動。
但剩下的那部分無關同樣的,倒是可以憑著心情,按著畫像先挑上幾個,再撤下幾個。
楚蕭離昨兒才吃飽饜足,這會兒實在沒看的興趣。
眼前得孖興問了一句‘看什麽畫像?’。
他心動一念,忽然來了精神。
“這樣吧。”轉身向著外麵,他命人把屏風搬開,道,“孖興,待會兒呢,會有很多女子的畫像要父皇看,父皇近來操勞國事,身心疲乏,你可願意為父皇代勞?”
孖興一聽就來了精神!
父皇是楚國的皇帝,代他的勞,豈不是造福黎民百姓?
沒多想就答應了。
有一個那麽孝順的兒子,楚蕭離甚感安慰,他繼續道,“你去給每張畫像分個甲乙丙丁,甲等最高,乙等次之,丙等再次之,丁等最次。”
“孩兒明白了!父皇,您放心吧!”
大殿裏響起小殿下得到委以重任後,自信滿滿的應和聲。
楚蕭離怕把兒子教得太以貌取人,本來他也曉得,孖興有這個毛病,於是他還道,“不過看人不能光看表麵,你邊看呢,就讓宋桓將畫中的人與你略做介紹,她們有的人會談情,有的會作詩,有的舞跳得好,你需加以考量,不可隻看臉,明白了?” △≧△≧,
孖興用力點頭,“明白!”
楚蕭離懶洋洋的揮手,“去吧,朕再睡會兒。”
說著就閉上眼睛,真的眯過去了。
孖興高高興興的爬下床,穿好鞋子,整理了衣衫,端正嚴肅的走了出去,對著若幹以宋大總管為首的宮人們,昂首挺胸的道,“本殿下準備好了。”
外殿,默然聽著裏麵動靜的溟影酷酷的扯出一笑。
父子兩真是會找樂趣,就是不知道那些要進宮的女人們準備好沒有。
不知道還在太傅府裏的慕容紫,她準備好了沒有。(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