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鏡湖憐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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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劍的心在往下沉,滿天恨雨針的出處、傳人都沒有,而這滿天恨雨針卻奪去了林逸風的性命,這讓他心底生寒的想到了一個人。

    方不聞看著秦劍臉色變的害怕,他也是心頭一緊,他還沒有來得及問什麽,秦劍已歎了口氣,緩緩說著:“滿天恨雨針已出現,慕容孤峰還有一個傳人。”

    方不聞這一天來總是沉浸在當年的往事中,陷入其太深,以至於思緒混亂,秦劍的話出口,他還是愣了下神才反應過來,不覺臉色大變。

    片刻的沉默,還是方不聞先打破沉默,像是自語般的說著:“也許事情沒那麽遭、沒那麽遭!”

    秦劍也緩過神兒來,低著頭,緩緩的說著:“她是慕容孤峰唯一的傳人了,慕容孤峰的傳人,就算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兒,她也一樣可以出現在一個陌生的小鎮上,而滿天恨雨針未必全力施展也足以讓輕功完美、武學隻能稱得上是高手的天下賊王命赴黃泉。”

    秦劍緩緩起身,走出涼亭,方不聞無奈的看著秦劍,還是說了句:“她在林外的池塘邊,她在哭,她很脆弱,慕容孤峰的傳人不應該是這樣的,也許是你改變了她。”

    秦劍身子頓住,呆了呆才又緩緩走去,方不聞的話對他觸動很大,方不聞看著秦劍的反應,他隻是歎了口氣,他不想讓秦劍傷害嚴小君,而一切的勸說語言卻是那麽無足輕重,方不聞隻能希望自己所看到的是真的,也隻有寄希望於此,所以他會說出——是你改變了她的話。

    嚴小君一個人靜靜的坐在池塘邊、一方故意開鑿的平滑石板上,月已當空,水中身影在月光朦朧修飾後顯得那麽美麗,一頭本來束起的秀發已散落下來。銀花妝弄、絹蝶輕挽,紮起的劉海兒辮環雖顯粗製一些,但在池水、月光的撩弄下已幻成精美,那一身素衣如雪,倒影水中看來美的宛如一幅畫卷,這美卻不時的消去、隱現,一滴淚水滑落在水中,漣漪應淚而散,美麗便褶皺起來,片刻才能完全恢複。

    嚴小君沒有想著拭去眼淚,隻是顧影自憐的看著池塘倒影發呆,水麵的倒影在消退、擴散而去的褶皺中重生,那倒影入畫已被攪亂,又一個身影出現其中。

    嚴小君急著拭去了眼中尚未滑落的淚水,側臉看著已坐在一旁的秦劍,一縷強自浮現的微笑掛在還有淚跡未幹的臉上,秦劍也很僵硬的微笑了一下,看著嚴小君,一切的疑問他卻無法開口,嚴小君此時是那樣的脆弱、那樣的楚楚可憐,反生出一種我見猶憐的淒美,讓人關懷、憐愛尤感不及。

    秦劍暫時的忘卻著滿天恨雨針和林逸風之事,懷中取出的手帕輕輕拭去嚴小君的眼淚,也輕聲問著:“怎麽了,這麽多愁善感,可不是我心目中的嚴兄。”

    方不聞的話在秦劍的腦海中回響,秦劍有些憐愛的看著嚴小君,在嚴小君楚楚的凝望中,那玩世不恭的笑語已蕩然無存,不覺又柔聲說著:“無論發生什麽事,我都會在你身邊。”

    嚴小君的眼淚卻難止住,不等秦劍再次拭去她的淚水,嚴小君已撲進秦劍的懷中,抽泣的說:“從來沒有人這樣關心過我,義父每日被痛苦折磨得冰冷,隻是叫我武功從來沒有真正的讓我覺得暖。”

    秦劍不覺的抱緊嚴小君,他感覺著嚴小君有些抖的身子,或許是秋夜的涼風之故,她的身子很涼。

    片刻的相擁,秦劍不覺的輕撫著嚴小君那滑順的秀發,這仿佛是無限的誘惑一般,他的手幾乎無意識的在自主著,嚴小君的心裏卻是說不出的暖,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全感讓她此時已忘卻了一切,深深的沉浸在其中。

    一絲聲響讓秦劍回到現實中,方不聞緩緩的走在回去院中的林間小徑上,不覺自語著:“浪子如此多情,怎樣走過這麽多年漫長的江湖歲月!天下隻有一個浪子、秦劍,上天對老夫不薄、也是對慕容孤峰不薄啊!”

    良久、嚴小君不願離開秦劍那暖暖的懷中,秦劍輕聲的說:“小君、你有沒有去過漢中?”

    嚴小君隻是輕輕的搖了搖頭,秦劍問的雖然很平淡,可他心中卻是緊張異常,嚴小君輕輕的一個動作讓他心中一時間如釋重負,不覺的長處一口氣。

    嚴小君仰起臉來看著秦劍,問著:“怎麽了?”

    秦劍微笑著說:“沒什麽,對了,你義父有沒有提起過滿天恨雨針?”

    嚴小君搖了搖頭,卻又否定的說著:“秦大哥、義父曾提起過一次,過去太久、我剛剛都想不起來了。”

    嚴小君的心緒又回到那時,幽幽的說著:“義父那天很生氣,自言自語著滿天恨雨針永遠消失了,永遠都別再奢望,它和慕容孤峰一起死在聽風崖了!當時我還覺得奇怪,他老人家的名號我都不知,可我也不敢去打擾義父,直到我離開時,義父還是不肯告訴我他的名字,隻是讓我拿著他身上唯一之物、那塊玉牌來這裏,他恨之入骨的仇人自然會知道他是誰,看到方先生的時候我的心裏已隻有義父的痛苦,所以、、、、、、”

    秦劍輕撫著嚴小君的秀發,也許這隻是在輕撫嚴小君的傷痛而已,嚴小君的心情漸漸平複,從他在秦劍懷中的安逸便可看出,看著靜如明鏡的池塘,感覺著嚴小君平靜的心跳,秦劍這才又問了句:“小君、滿天恨雨針是你義父的護命絕學,你是他唯一的傳人,怎麽沒有傳授你呢?”

    嚴小君輕聲說著:“我不知道,也許是痛苦的原因,義父很孤僻,他雖然心裏把我當女兒,可他很少真正的和我談什麽,大多數時候我們一天都很難說上幾句話,他也從來不說他的事。記得我也好奇的問過,可是我提起時他會回避,然後就會很久的沉默,從他臉上就能看出他很痛苦,他已經每日裏忍受那樣的折磨了,所以那些會讓他不開心的事我重來都不會提了。”

    秦劍有一點失望,他無法從嚴小君那裏得到任何線索,卻更多的是僥幸、開心,嚴小君的話至少在他看來沒有欺騙,每一句都值得他深信。嚴小君在慕容孤峰那裏就是一個單純的女兒,慕容孤峰所給與她的隻是被壓抑、無法完全付出的愛,他沒有把任何的危險帶給她,從嚴小君的話裏秦劍明白了這些事。

    秦劍也無法再從嚴小君的話語中得到什麽,他也更願意享受這很久都不曾有過的暖,一種隻有親人才能給與的暖意,秦劍看著平靜的池塘,感受著嚴小君的平靜、安寧。

    方不聞已睡下,秦劍一路到來的動向他都知道,劍宗和劍盟分堂的調動也沒有逃過他的眼線。

    方不聞知曉天下事並非他可以看到一切,而是有許多的人在延伸他的視線和聽覺,讓他可以洞曉一切。

    秦劍離開桃川鎮,方不聞的眼線就一路跟下來,嚴小君在漢陽、安康接壤處的林中一怒斬殺****的消息一傳回來,方不聞就發出幾道指令,近處、遠處的高手都在往回趕。

    江湖是一個揮金如土的世界,所以桃花島會存在,方不聞會洞悉江湖上的一切是非,如果桃花島被攻陷、方不聞被殺,以後收集、調查江湖消息的人就不會再拿到傭金,以供他們享受奢華的好日子,所以他們不會讓桃花島淪陷、雇主被殺這種事發生,他們會盡力護衛桃花島,至少也會把方不聞救走。

    清晨、鳥鳴悅耳襲人,陽光還沒有進入棲虹莊院,湖麵已先沐浴在陽光的溫暖情懷中,兩艘裝飾華麗的大船停在看去無邊無際的湖麵上,錫金描柱、樓彩生豔,印染著朝陽無盡的光暈恩澤,在這大船前方、左、右百米外,三艘乘風破浪的小船引路、護衛。

    往昔湖麵上這一方冷清的湖道此時顯得熱鬧起來。

    方不聞從前廳樓閣上下來,來到大廳中鍍步、沉思了片刻,去準備早飯了。

    島上的歲月並不清苦,隔一段時日便有船來送食物,肉食也有卻很少,因為方不聞很少吃肉,隻是一些雞肉送來,放在後院一處不被四季左、右的冰窖裏,再有便是一些鮮活的魚兒養在幾處池塘中,可島上生活卻是寂寞乏味,所以方不聞有很多時光便在飯菜上消磨去,習慣也就被迫成了喜歡。

    嚴小君早上起來洗漱了一番,剛出來正逢秦劍洗漱完出來,把木盆的水,澆到院中一顆桃樹下,放了木盆和嚴小君一起來到大廳中,人未到先有一縷縷香氣襲來,方不聞用碗扣著幾道清淡的素菜和一道湯,正坐著發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