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著他的衣領，把扣子解開，又係上，然後再解開，樂此不疲的。

    “我和李靚，是不是都快把你弄瘋了？”

    他看著我，特別深邃的眼睛，好像能把我看穿了似的。

    “你昨天聽見了麽？”

    我點頭，又搖頭，“我說了我在做夢。”

    他沒有戳穿我，也許也是為了給他自己留麵子，因為他對李靚，還是那麽無能為力，舍不得打舍不得罵，聽說天枰最多癡情種，最多多情郎，果然是這樣，喬琛既多情又癡情，我怎麽會愛上這樣的男人呢。

    “喬琛，我感覺，李靚還是比我適合你。”

    我咬著牙把這句話說出來，他臉色又沉了一下，這幾天他一直在討好我，寵著我，我看他這樣心裏咯噔了一下，但是我還是想說，我覺得這次不說，下次再提起來，他會覺得沒完沒了的。

    “她和你歲數差不多，和你曾經有感情基礎，說實話，她還比我笨點，她隻有一顆女人的嫉妒心，有點壞心機，但是很容易就看出來，可是我很會藏，你發現了麽，我不到發瘋的地步，都沒人能猜透我在想什麽，喬琛，跟我在一起你多累啊，我還是個小女孩，我覺得愛情裏我應該鬧脾氣應該撒嬌，可是你哪有心思應付我，李靚那麽成熟，她還會很多花樣吧，我做夢夢見她說你以前很迷戀她的身體，你經常抱著她睡覺，可是我什麽都不會，你說我這麽任性固執倔強，還什麽都不懂，你跟我在一起，會不會很不開心？”

    喬琛默默地聽我說完，然後躺下來，拉著我往他懷裏靠了靠，“你聽見了是不是，你要是做夢，做得這麽準確，那你就是小仙女了。”

    我笑嗬嗬的去摸他的胡茬，把手掌心蓋在上麵，然後來回磨，癢癢的感覺紮在掌心，我就咯咯笑。

    “你已經做得太多了，李靚比你大將近九歲，她是很成熟，可也隻是年紀成熟，而且她比你任性，比你固執，比你不懂事，比你為我做得也少了太多，但是我為她做得比為你多了太多，暖暖我虧欠你很多，我有時候看見你覺得特別心疼，我不知道該怎麽做才能彌補你，李靚說你還是個孩子，我一直都覺得，我是不是猥褻未成年了。”

    我忍不住笑出來，“喬琛，你是因為虧欠我，才要留我在你身邊麽？”

    他搖頭，“我這個歲數，和你比已經不年輕了，我沒辦法把情情愛愛的掛在嘴上，但是暖暖，我愛過李靚，你聽清楚了，我是愛過，我現在正在愛的不是她。”

    他把頭低下來，嘴唇蹭在我的唇上，我推他，“煙味兒。”

    他還是蹭下來，我就接著推，“她身體很漂亮麽？小孫說很白，還有……什麽什麽的很大。”

    喬琛愣了一下，“小孫？”

    “我出走那次，你和李靚在賓館……”

    喬琛想起來了，“什麽什麽很大？”

    我不好意思說，我就指了指我的那個位置，“這兒，很大麽？”

    他想了一下，“好像是比你大不少。”

    我癟著嘴，他就笑，“多少年前了，早忘了。”

    我說那次在賓館呢，你忘了看了麽？

    他說我腦子沒在那兒，我隻是跟她說話，你以為我是孫雷？還有功夫欣賞奶不奶的。

    我說她很白吧，也比我高，比我豐滿，比我漂亮……

    我越說越泄氣，最後都快沒聲音了，我紮在他懷裏，忽然很想哭，我好像除了年輕，沒有別的能跟李靚比的了。

    喬琛低頭看我，用腿拱了拱我，“別瞎說，有人喜歡紅玫瑰，有人喜歡白茉莉，你能說白茉莉就不好麽？”

    我咬著嘴唇，“可是誰都想做紅玫瑰啊。”

    他把手搭在我腰上，“你身材還不好？你長得不好麽？你說李靚比你好，我覺得你比她好。”

    我仰起頭看他，“那你為什麽對她一見鍾情，而不是對我呢？”

    他揉了揉我的頭發，“因為那時候，歲數差不多，我第一次想找個我喜歡的女人和我一起生活，而李靚恰好出現了，在那些女孩子裏，她最吸引我。”

    他低下頭，“你太年輕了，咱倆認識的時候，你才十九歲，我都能當你叔叔了，我怎麽可能往喜歡不喜歡上麵想呢。”

    我知道這是借口，就是我不如李靚吸引他，我不想再往下問，你們可能覺得我矯情，但是那種感覺，我可能還是年輕，我就是邁不過去，我想到喬琛曾經那麽疼愛李靚，床上都不肯累著她，我就覺得我連個人都不是。

    我坐起來，把裙子帶拉好，然後穿鞋下床，他看著我也站起來，可能是被我嚇怕了，他竟然有點著急，“你去哪兒啊？”

    我說我走，他就衝過來，“走哪兒去啊！”

    我說我想去吃早點。他愣了一下，出了口氣，“我帶你去。”

    我洗漱完了在走廊上等他，他換好了衣服拿著車鑰匙出來，他說去外灘那邊吃，我看著碼頭，趴在木頭欄杆上，我指給他看，“其實我從小就很想看日出，但是我懶，我早上起不來，我昨天聽見李靚說，你淩晨兩點才忙完，為了陪她看日出，你才睡了兩個小時就爬起來，抱著她走到那個碼頭，我要是能像你那樣，我可能早就看到了。”

    我說完轉頭看他，“日出漂亮麽？”

    我說這番話的時候心都揪著疼，他抿著嘴唇看著我，我又把頭轉過去，“你還跟她在海南看過日落，你好浪漫啊，我其實一直很想找個這麽浪漫的男人，喬琛你覺得我的青春是不是很蒼白，我經曆了很多，可是我沒有經曆愛情，就像你和李靚那樣，我沒有被男人那麽寵過，我記得我夜裏最餓的時候，我隻能自己爬起來去廚房找點饅頭或者方便麵，在家裏是這樣，後來當了模特，我就更能湊合了，我經常累得餓著就睡下了，我都沒拿我自己當人。”

    我說完抹了一下眼淚，“真羨慕李靚，要是我能得到她得到的那些，我能得到一個像你愛李靚那麽愛我的男人，我寧可在監獄裏待一輩子，真的，待一輩子，因為每天都有回憶啊，那麽溫暖，在外麵是很自由，可是風雨要扛，苦辣要嚐。”

    我的眼淚嘩嘩的，我隻能不停的抹，“你沒進去之前，我們還住在那套房子裏，我看了你錢包裏李靚的照片，你氣得打我，說我隻是個＂biao　zi＂，她比我幹淨很多，你之後就走了，走了三天四夜，我有一天晚上去坐摩天輪，就是那個遊樂場裏的，現在好像拆了，我很久沒去了，好多人都在坐，但都是情侶，隻有我自己一個人，我在升到最上麵的時候，許了個願，我說我想在未來某一天，能有個男人像保護生命一樣珍惜我的每一張照片，記住我的每句話，把每個大大小小的紀念日都刻在心上。”

    我轉頭看著他，“你帶著李靚坐過摩天輪麽？一定坐過吧，我不管做什麽，都是自己一個人，我不喜歡麻煩別人，我上學時候很孤僻，我做了模特，也比喜歡麻煩唐蘇拉，我就自己，後來我跟你，我還是自己，我聽李靚說，你們在一起那一年半，你們每次走路，哪怕不是很遠，你都是抱著她，你走，不讓她走，你怕她會累，是麽？”

    我說完話脫了鞋，把腳抬起來，給他看腳底，在腳心偏上的位置，有一塊很大的繭子，是黃色的，是走出來的。

    “我跟你那一年，sz的每一趟街道，我都在你不在的夜裏走過了，冷的時候我走，熱的時候也在走，我一個人其實也睡不著，我覺得很冷，人多的地方，稍微溫暖一些，我走到淩晨，然後回家，打開門你不在，你不做生意的時候，你也不會像對李靚那樣立刻趕回來，哪怕耽誤賺錢你都趕回來陪她，你沒有冷過她一天，哪怕淩晨兩三點，你也回跑回家，等早晨再走，所以李靚都被你寵壞了，我自己做早點，有時候我沒心情吃，就隨便吃口麵包喝點水，我不想花你的錢，刷你的卡，我怕你以為我真的就是個＂biao　zi＂，我有好幾次知道你晚上回來，我悶在廚房給你做養胃的粥，你回來之後心情不好就罵我，然後走進書房一個人待著，我就把粥再倒掉，其實那時候，你在不在家對我而言都一樣的，我還是自己待著，國內的電影我都看遍了，我其實也沒看什麽，我就是打發時間，我喜歡在客廳裏播電影，在臥室裏放手機音樂，我在廚房或者陽台待著，屋裏很亂很熱鬧，就好像好多人在陪著我，哈哈。”

    我早就不哭了，我笑得很開心，是真的在笑，因為我想起來那時候我自己在客廳和家具對話。

    我看著喬琛，跟他笑著說，“七夕的時候你不在，我對著空調說，‘暖暖，祝你＂qing　ren＂節快樂！’然後我背著包在馬路上走，看見好多男人都拿著花，我就抽風了似的跑回家，哈哈，我還以為你回來會給我買束花呢，買一朵也好啊，可是過了午夜你都沒有來，連電話都沒有；中秋的時候你不在，我對著電視說，‘暖暖，祝你中秋快樂！’我拿著我的照片去陽台看月亮，我跟照片說話，說累了就爬回床上睡覺；聖誕節的時候你還是不在，我就自己買了一個聖誕老人，還有拉花，在小區裏蹬著椅子掛在樹上。”

    我一直在笑，喬琛的臉卻越來越難看，最後他低下頭，我看見他鼻子紅了，然後他又背過身去，肩膀抖了一會兒，我自己往走廊那邊走，我看見碼頭上的太陽很紅，我就知道，我又錯過了一次看日出的時光。

    我站在碼頭上，他不知道什麽時候追過來了，他在背後摟著我，我眯著眼睛看太陽，“我以前都不喜歡看太陽，現在忽然喜歡了。”

    他的聲音還有點哭音，“暖暖，我以前都不知道，你為什麽不跟我說呢，你跟我說，我就回去陪你了。”

    我笑著搖頭，“不用，你忙吧，我自己一個人也一樣啊，現在我一個人也行，我又不是李靚，我自己能走，自己能吃，自己能扛，你陪我幹什麽，耽誤你的生意，我就該怪自己不懂事了。”

    我感覺到自己肩窩裏掉了一滴淚，然後我也哭了。 你是我痛徹的孽愛：

    “你別這麽懂事，你懂事得讓我難受。”

    他死死抱著我，很用力，“你別再瘦了，你跟我這一年半，你越來越瘦，李靚原先跟我的時候，是越來越胖。”

    他自己說著就哭，我把手向後麵伸，然後去抹他的臉，“好多人啊，看見你這樣你還有威嚴麽？”

    我咯咯笑，一邊笑一邊掉眼淚，“我以後再也不提了，喬琛，隻要我還跟你在一起，我都不提了。”

    等我不跟你在一起了，我最後把我還沒說的都告訴你，我就該走了。

    “暖暖，我以後也抱著你走，我喂你吃飯，我給你洗澡，我摟著你睡覺，我去哪兒都帶著你，我沒給李靚做過的，我給你做，做過的我加倍更好的再做。”

    我沒有回答喬琛，我靜靜的閉上眼睛，那一刻我忽然覺得很安靜，一切都很安寧，可能是碼頭的陽光很溫暖，可能是港口的船聲很悠遠，我站在那兒，在喬琛懷裏，我很希望時間一直靜止，但是我知道，時光不會停下來，我怎麽總覺得，我和喬琛，根本就到不了最後，是我太在乎了，所以患得患失，是我還放不下心裏那道坎兒，是李靚還在不停的出現讓我害怕讓我恐懼，是喬琛搖擺不定的那顆心，是他左右為難的眼神，讓我總也不安心。（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