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東郊倉庫的秘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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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十二點左右,車開到了位於sz公路之外的東郊。

    這裏我從來沒來過,記得聽哪個野模姐妹兒說過,夏秋的時候長蘆葦,緊挨著公路有片河塘,後來因為修路給填了,但是最邊兒上的蘆葦一直都沒鏟,到了夏秋蘆葦能長到膝蓋甚至大腿部位,有人在這兒拍寫真,整體看上去挺荒涼的,但是部分景色挺有意境的。

    我下車的時候覺得有點冷,雖然南城和暖和,可是到了季節,又是在郊外,總有點冷風吹過來,我穿的不太多,要是在我老家,這時候我都穿上毛衣和大衣了,我那天晚上才穿得單衣和薄外套。

    其實也不完全因為天有點涼,而是這裏的黑暗和冷清,讓我有點害怕,從心裏往外冒涼風,喬琛在前麵走,後麵有六個人斷後,我被夾在中間,小孫跟著喬琛特別近,他拿著手電,四處照明,這一片的地勢,也在小孫的燈光照耀下被我看得一清二楚。

    這裏左邊,是一個差不多得有七八層的廢了的樓房,看不出來本來麵目,也許曾經是居民樓,可是如果是居民樓的話,不可能隻有一棟,但如果是廠房,也太單薄了,隻能說,是個類似藥廠之類的,小型的廠子。

    後麵是剛才來的公路,公路和我們在的位置中間隔著一條蘆葦地,很窄,但是也很長,公路和蘆葦地之間是被填滿的河塘,地的顏色跟公路的不一樣,偏軟,也不平。

    我們右邊是一片荒地,很亂,角落裏看不清楚是雜草還是磚頭,總之堆著東西,正對麵是牆,很高的一堵牆,有個煙囪,也都亂七八糟的,地上還堆著幾個麻袋,看著像是泥土之類的,這一係列的東西證明了這個地盤要交接,也許是地產商要蓋樓房,也許是企業要翻新建廠房,也極有可能是sz的政府征用,總之,肯定不會荒廢太久了。

    喬琛跟小孫走到那個煙囪旁邊,不算太高,差不多四五米的樣子,小孫四下看,一直沒找到他要找的,喬琛站在邊兒上抽煙,那六個人也沉默的站著,小孫罵了一句,掏出手機打電話,他張口就是三龍,我就想到了那個給喬琛發信息的人。

    “井蓋在哪兒啊?樓裏?哪棟樓?”小孫一邊說著一邊看,目光定格在我們身側的那個七八層的破樓上,“啊?就這棟?隻有一棟啊,進去,一樓,有個破門,抬起來是吧,行我知道了,這樣吧,你在sh是吧,你等會兒,我把電話給喬哥。”

    小孫把手機遞給喬琛,他接過去,“嗯”了一聲,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麽,能聽到嗚嗚拉拉的,但是聽不見具體的字句。

    喬琛一直聽著,直到那邊不說了他才說話。

    “你在sh把樓盤弄好了,記住,凡是跟白道兒沾邊的,一律不許出手,隻賣給有錢的老百姓,或者是企業,價格一分不讓,那是中心樓盤,沒錢的讓了也買不起,有錢的也不用讓,還有,sz這邊你都不用管了,我11月底回去一趟,你把款都存在卡裏,我到了再給我,別給我轉賬。”

    喬琛說完掛了電話,遞給小孫,又把自己的手機從口袋裏掏出來,撥了一個號,打了第三次對方才接。

    “成放,今天夜裏酒吧關門,明天再開,你聽著,我一會兒用孫雷的手機給你發過去一組照片還有視頻,你千萬保存好了。”

    那邊應該是答應了,喬琛掛了電話。

    他帶著我們往那棟樓裏走,路上磕磕絆絆的,泥土和石塊都凸了出來,特別難走,喬琛回頭一直拉著我,我穿的也是平底鞋,即使這樣,因為實在太黑了,一點光都沒有,小孫和那幾個人總共帶了三個手電,即使都照在一起,也隻能有一片的光,照前照不了後,要沒有喬琛拉著我肯定要摔個踉蹌,小孫中間可能也是嫌我太慢了,有點埋怨,“暖暖你說你跟著幹什麽啊。”

    我很倔強,“我不放心。”

    他們就都不說話了。

    進到樓裏,比外麵的風要小一點,但是空氣很不好,破敗的玻璃一個洞一個洞的,灌進來的風也不多,加上那邊就是牆,所以正好處於擋風的一個位置,裏麵有很多奇怪的味道,有油漆的,有泥土的,還有衛生球似的味兒,但是我們卻找不到能和這些味道聯係起來的東西,也許在樓上,但是我們也沒上去,隻是找那個井蓋,在從一樓上二樓的轉彎處,有個黑色的大袋子,上麵撒著好多幹灰,他們都沒有注意到,一直在找大門,我過去踩了一下,喬琛一直扶著我,所以他也看過來,他彎腰把黑色袋子掀起來,正好是一扇門。

    他招呼在另一邊扒拉麻袋的小孫過來,那六個人也走過來,把門抬起來,正好是一個很大很寬的石頭板子,小孫說就是這個,然後他和一個男的一左一右合力給搬了起來,果然就是一個黑洞,口類似井,但其是不是,就是個小坑,坑口的右側有個梯子,用手電一照,直接通到底下,不深,可是很黑,裏麵隻能看到一點棕色,小孫讓一個男人踩著那個樓梯,然後把他從後備箱裏帶下來的鐵鎖和木繩摔在他腰上,和另外兩個人拉著,把他往下放,大概也就下去兩米的樣子,他就往上喊,“看到了,有箱子,一共兩排,是上下放的,摞起來了。”

    小孫朝著底下喊,“能看到幾個麽?”

    男人沒立刻回答,應該是在數,幾秒鍾的樣子,“八個。”

    喬琛俯身在井口,“你下去,我再給你放下去一個繩索,你綁在箱子上,然後你上來,拉著那個再上來。”

    男人說了聲“是”,然後就很快的往下走,又放下去大概一米長吧,就停住了,我站在喬琛身後,一直在拿著我的手機用秒表計時,除去他們說話和數箱子就算一分半鍾,他下去一共用了五分三十三秒鍾,上下誤差浮動不超過五秒。

    我點開記事本,把時間記下來,底下又說話了,“很沉,不好弄上去,再放下來一根繩子,越結實越好。”

    小孫把繩子甩下去,喬琛拉著我往後退了好幾步,他坐在一旁的一個很大的石頭上,拉著我坐在他腿上,他點了一根煙,眼睛一直看著井蓋的方向。

    那個男人爬了上來,我再次記錄了一下時間,上來就不像下去時候試探著來的,他都了解了地形,所以少用了兩分鍾,一共是三分三十一秒鍾,我又在記事本記了下來,他們七個人都趴在井口上,但是不約而同給喬琛這邊的方向留出來了一個空缺,方便他看,那個大箱子沒辦法平著遞上來,所以他們兩個人拉著繩子,一個人拿手電照著,另外四個人都在倆人扶著一邊兒把箱子側著扛上來,“砰”地一聲撂在地上,雖然看不見,但是我都能想到地上灰塵四下飛起的景象。

    箱子被他們打開,還是黑色的,我聽見他們在扒拉,有點生硬的聲音。

    “喬哥,你看!”

    小孫跟發現了新大陸一樣,特別興奮,喬琛站起來走過去,我跟著也過去了,他們把木頭箱子搬上來,還有一個人留在空井裏,等著往下運,腰上係著鋼索繩子,拿著手電筒,箱子的蓋兒被小孫給打開了,是一排排碼得特別整齊的子d和qiang殼,我不懂型號,比手要長,但是又不是特別長的那種,比短的要長點,小孫說這種型號分東西,比如黑dao人手裏的,就不如警察手裏的要好,適合中長距離射擊,但是不好隱藏,所以凡是在外運或者火車輸運被截下來的,基本上沒有這個型號的,喬琛吸著煙,“李哥還真敢幹,這要是泛水兒了,他就甭打算出來了。”

    他把煙扔在地上,走過去,拿起來一個,我覺得這就是女人和男人的區別,我看了一眼手就開始抖,我抓著衣服別過頭去,心想,這個三龍真能惹事,你自己查到了就夠了,還告訴喬琛幹什麽,知道李哥私藏這些東西,又能怎麽樣?舉報去,開玩笑,這不是找死麽,何況這也不是奇聞了,現在白道兒上的爺,凡是位置在廳zhang以上,誰手裏沒一把?那些局子裏的,更不用說了,至於別的道兒上的,有錢買點不難,現在這個不像幾年前管的那麽邪乎了,凡是幹場子的,比如天上人間和豪門夜宴,幾乎裏麵的看場子大哥都能掏出來幾把,雖然不像局子裏的那麽好,但是弄出人命來,都能,隻不過輕易不拿出來,說白了,隻要不是人家局子的人用,其他人拿這個,也就是嚇唬一下,真開了,自己腦袋也就開瓢了。

    “李哥藏這些幹什麽?不會是打算篡位吧?”

    “放屁!”

    喬琛罵了他一聲,“你以為是帝製啊?想篡就篡?他是嚇唬人,搞不好手頭真有點案子,但是我派了那麽多人都沒查到,我猜他也沒有,現在風聲這麽緊,他要是有,早進去了,哪怕找個頂包的,上頭也不可能連查都不查,問都不問,我估計他是打算往外運,做交易,這錢賺得多,比幹碼頭還多,但是得後台特別硬,這個也容易查出來,每出一批國家都報備型號,私人幹,太少了,還是得有大後台,但是現在這麽多爺都栽了,誰還敢當後台?私人沒人做了,也不好做,太費事,除非有下家銷贓,在sz,最大的黑頭目是顧明澤老子和我,還有那個張老板,但是敢幹這個,上家有下家有後台也有,還有地方銷贓的,也就是顧明澤老子了,我和張老板都沒有,可是顧老頭兒要是幹的話,顧明澤不可能在碼頭出現,他也不可能把生意交給兒子,顧明澤我見了,他沒那個能耐幹這個。”

    喬琛的話說得有點輕蔑,而我除了震驚,就沒有第二種情緒了,沒錯,顧明澤看著不是很硬氣,他有點老師或者演員的樣子,太年輕了,其實他也二十七八了,比喬琛小幾歲而已,但是看著也就跟我似的,要不是從小生長在他爸爸的耳濡目染和影響下,我估計他幹這個,不成材,而他爸爸,我從來沒想到,原來這麽厲害,怪不得即使他不做了,交給兒子,碼頭也沒人敢惹,以顧明澤的本事,不會得到這麽多人的尊重,所以我早該想到,他老子很厲害,可惜了,那麽厲害的老子,生出來的兒子不太成器。

    喬琛把槍放回去,找小孫把手機拿過去,對著那箱子拍了幾張照片,又走到井口,往下拍了一張,周圍的環境按照東南西北四個方向也拍了一張,公路和荒地一個沒落下,他又把手機遞給小孫,“出去,拍一下這個樓,還有四周環境,錄成視頻,給成放發過去,然後把你的底兒刪除。”

    小孫點頭,跑得特別快,喬琛招呼讓剛才下去過的那個男人把箱子放下去,然後等那個男人再爬上來,小孫也回來了,他給喬琛看了看手機,“都拍下來了,地理位置我也告訴成放了,我現在刪了。”

    忽然公路上車燈閃爍,刺眼的光芒照過來,我下意識的閉上眼睛,鳴笛聲也響了起來,我嚇了一跳,以為是白條兒,雖然這是李哥的東西,可是畢竟在這裏的是喬琛,這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可是還好,車裏下來的,是李哥。

    我在看到李哥那一刻就覺得自己犯傻了,能知道喬琛來的,除了sz黑dao上的幾位爺,也就是一直找人盯著他的李哥了,那些人不敢這麽公然和喬琛鬧翻,同樣,這可是李哥自己的東西,這些要是見了天日,足夠槍子兒崩他三回了,他怎麽可能為了栽贓喬琛自投羅網,我也應該想到,喬琛既然敢來,不會沒有意外情況下脫身的辦法。

    喬琛很淡定,仿佛想到了李哥會來一樣,但是估計也沒想到這麽快,我們到這兒前前後後才不過一個小時,可是開車就開了快倆小時,也就是說,除非李哥就在東郊附近,不然他就是在我們還在來的路上就收到了消息,立刻點兵出發了。

    李哥走過來,和喬琛一樣,都是一身黑,喬琛隻要出去,做不太好的生意,都是穿一身黑或者灰色的,戴著墨鏡,這好像是真正黑dao上的人穿衣服的規矩似的,而李哥很少穿這麽深沉的顏色,他喜歡花色的,顯得年輕,而且他也是個挺花的男人,光我見到他玩兒女人就已經兩三次了,喬琛見到的更是數不勝數,他這個歲數,體力還這麽好,挺少見的,可見也是歡場上常玩的老手了。  banfu-(.*)sheng. com 你是我痛徹的孽愛

    但是我記憶裏他特別不持久,就是那次在時代霓虹的包間,當時我剛跟喬琛沒多久,我跟蕾蕾和另外倆姑娘在包間裏陪的他,蕾蕾下麵被插煙頭那次,李哥一共泄了兩次,一次是在一個小姐嘴裏,一次是一個小姐坐在他大腿上,前後加起來沒有二十分鍾,而且之後他就軟了,癱在沙發上緩了半天才起來。

    他都四十歲多了,太不加節製,喬琛三十多,兩次也累虛了,畢竟這是現實,大家別被小說迷惑,真有一夜好幾次還能生龍活虎的麽,真有一做做一夜還能早晨規律起來的麽?沒有,太少了,那也是毛頭小子,李小龍牛不牛,新聞報道他做了半袖不就在早晨死在了女人床上麽,現實裏的男人,每次都是有時間限製的,也根據自身體力來決定,再牛的,一夜三次,一次比一次短,而且快感也很少,甚至最後會覺得疼,野模和小姐都知道,任何一個夜場裏,媽咪都會在出台的時候告訴姑娘,千萬克製住,別為了多賺錢讓客人跟瘋子似的開墾,萬一死在床上了,就成了間接殺人犯。

    李哥也跟喬琛說過,他外麵很多女人,他都要喂,"qing ren"雖然愛你的錢,但是她們要是知道彼此的存在都會爭床,你跟她三次,跟我就得四次,所以李哥肯定私下夠虛的了,花場裏再玩兒女人,他這輩子的確沒白活,我都想到了他最後的死法,肯定是精盡人亡。

    李哥走在那群人的最前頭,相比之下,喬琛實在太淡定了,他就帶了六個人來,加上小孫才七個,還有我這麽一個累贅,碼頭那麽多工人,酒吧也有看場的人,他都不帶,就好像算準了打不起來似的,可是看李哥的架勢,他可沒打算輕易就放過去,在電視劇裏,比如華容道啊,生死危機之類的電視劇裏,描寫黑dao兩撥人碰在一起時候,這種場麵接下來的發展就是動刀動槍血流成河,但是現實裏,黑dao的人沒有那麽克製不住,他們往往都是嘴上交鋒,鬥智鬥勇,玩兒的是彼此的把柄和心機,當然,眼神的淩厲語氣的鋒狠都是勝出的一個法寶,可不是任何人都能把氣勢做出來的。

    真正的黑dao人物和小混混兒小流氓的氣質是不一樣的,前者往往不流於質表,而是從骨子和眼神裏透出來的很辣,他們開口蹦出來一個字,都帶著殺氣,即使不動手,也讓人仿佛看到了死亡,應該是今年年初吧,或者去年,我記不清了,處死一個叫劉h的男人,他是黑dao頭目,手下管著千人之眾,而在sz,能跟他這樣勢力媲美的,據我所知,就像喬琛剛次所說的,顧明澤的老子,那個曾經在李嘉誠碼頭混飯吃但是卻極有心機拉攏了不少上下家自立門戶做大的老頭子,在年輕一撥裏,大概就是不怕死的喬琛了,他們無一例外,一個是吃裏爬外當叛徒發家的,一個吃軟飯最後上來的。

    也許這段過去很不光彩,可是這一行,比白道兒和老百姓更明白成王敗寇這個說法,澳門銷聲匿跡的大毒梟和賭王,前者曾經為了吸那個在大街上偷錢搶劫,後者更是賭得傾家蕩產,還偷過學費,偷過爹媽的錢,某位王姓女明星的丈夫王某某,x京地產巨頭,可是他當初是因為娶了一個香港的富婆,女人死了才繼承了一筆遺產,這種把軟飯吃了一輩子的男人,一樣在商場叱吒風雲,所以很多時候,真正站在金字塔頂尖的人,他們的過程沒有人追問,頂多挖出來了當個茶餘飯後的樂子,成功的人,隻看結果,不問過程。

    我覺得那些人,比喬琛要沒出息得多,至少喬琛把欠了何家的都三倍還了回去,而且他走到今天,何嚐不是拚了命不怕死用血肉之軀一點一點壘砌起來的,任何一個女人,都願意要這樣有血性的男人,而不是一個把軟飯吃的發揚光大的男人。(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