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不喜羈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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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母就問探春:“三丫頭,你在這裏作甚麽?”

    探春回道:“我是來取盤子的。”

    賈母就笑道:“卻是這盤子好看。好了,你回去吧。”

    探春行了禮,低頭朝北靜王袍角方向覷了一覷。朝著水溶亦行了個禮,方才告退。

    賈母就看著探春的身影,歎了一歎。沉吟片刻,方對水溶笑道:“王爺,請進!”

    進了屋,各自落了座,水溶將林如海托他將黛玉一事娓娓向賈母道了來。賈母喝了口茶,笑道:“我竟一點不知。倒也難為王爺上心了。”

    自水溶從揚州返回金陵後,今上一紙詔書,卸了他的閑職,命他留在神京,輔佐自己處理政事。短短數月,水溶於四王中,最為矚目。

    “無妨。我亦有時間。況都安排好了。”水溶亦喝了口茶,悠悠回道。

    賈母聽了,略皺了皺眉,問道:“隻不知,我那女婿兒究竟病得怎樣了!哎——”

    “小王亦不知。不過從林大人的信裏提起,此番他回了揚州,向皇上告了病,並不打算再四處巡撫的了!”水溶坦白告知。

    “哦!這樣好!就是這樣好!”賈母聽了,連連點頭。“我那外孫女兒聽了,也必然放心了。她是個孝順的好孩子,雖人在我這裏,但心裏還是記掛著她父親。”

    水溶聽了這話,心裏一動,就緩緩道:“從前在揚州,小王去林大人府上盤桓,就素聞林姑娘早晚侍奉母親,湯藥不離左右,的確難得。”

    賈母隻是順口說出這話,不想水溶見縫插針,順勢誇了一通黛玉的好處。想起上次他二人在芭蕉叢下徘徊而立,也似親密。賈母的目光不禁沉了一沉,說道:“我知道王爺乃好意。隻是黛玉也大了,你們男女不避嫌疑一路同行,總也不那麽妥當!我想她父親也是糊塗了,還當女兒是小孩子呢!”

    此話尖銳,且賈母是直白說出。水溶聽了,起初真不知如何作答。後想了一想,方道:“小王和林大人乃忘年之交,護送故人之女,也是本分。何來嫌疑之說?老封君過慮了。”

    見水溶不動聲色地又擋了回去,賈母這下已能確知水溶的心意了。她低頭思怔了一回,笑道:“聽王爺這樣一說,似乎也的確如此。隻是王爺位高權重,雖都安排妥當了,但一時聖上喚起也是有的。到時恐王爺不便。因此,王爺的好意,我老婆子心領了!”

    水溶見狀,卻也一時無法。且自己方才所言,大抵已讓賈母懷疑了去。想到一個不周,就會倒了覆折。心想:不如就先遂了賈母的意。因此帶了遺憾道:“到底還是老封君預備得周全。那麽就這樣吧!”

    賈母見他不再堅持,心裏也是一奇。遂道:“王爺的好意,我老婆子先記在心裏了!”

    他又和賈母說了半盞茶的話,方起身離開。賈母親自送至儀門前不提。至晚間時分,賈母方喚過黛玉,告訴由賈璉護送她回揚州一事。

    黛玉聽了,微有失望。

    “你意下如何?”賈母攜了她的手。

    “自然聽外祖吩咐!”黛玉低首。她心裏疑惑:那日在清虛觀偶遇了他,他不是親口應承她,要送她回揚州的麽?難道他改變了心意?

    “那就好。當年你母親嫁給你父親,都是我一手安排。如今,我也希望你能事事聽與我!”賈母拍了拍黛玉的手,話裏也含了深意。

    “這更是自然了。外祖說哪裏話來?”黛玉聽了,靠在賈母懷中。雖心裏一驚,但麵上還是不露聲色。

    話說這日水溶離了賈府,回了府,換了衣服,方又單身匹馬地就到了大街,轉過街角,到了那一處僻靜茶肆。

    那柳湘蓮正一個人端坐那茶肆一角,一口一口地喝著茶水。

    聽見前頭有馬蹄動靜,來了精神,往前一瞧,果然進來的是北靜王水溶。

    柳湘蓮起身,想開口行禮,水溶連忙朝他罷手,示意他不必如此。這裏僻靜,無人認識他,自是最好。

    柳湘蓮叫跑堂的又沏了一杯茶,說要和客人好生敘話,恐人驚擾,遂給了一點碎銀,打發跑堂的去了門口。

    水溶坐下了,囑咐他:“此番林大人回揚州,你還得暗中跟著。”

    “這是自然。”柳湘蓮爽快道。想想又問:“王爺不去?”

    “不去了。林姑娘回府,賈府的老太太命府裏的璉二爺護著。我就不去了。”水溶淡淡喝了幾口茶。

    “原來如此。那賈璉也是府中難得的一個可靠之人。依我看,比薛蟠強不少。”柳湘蓮見水溶絲毫不覺釅茶苦澀,不禁又笑:“王爺覺得這茶味道如何?”

    “好。”水溶點了頭,目光朝著一旁柳湘蓮放著的鴛鴦雙劍上。因道:“恍惚我聽柳兄說起過,這鴛鴦雙劍,是你家傳之物。將來定了親的,也是聘禮,可是不是?”  banfu-(.*)sheng. com 黛玉露華濃

    “正是。”柳湘蓮點頭。

    “柳兄。此事平定後,你且好生歇會,娶妻成家。你一人在外四處飄零,我想來心裏也不放心。”水溶鄭重說道。

    “我無父無母,早就習慣四海為家。如今得王爺青睞,理當報效知己。”柳湘蓮三言兩語地回道。

    水溶就笑:“我不信。莫非這金陵城內的女子,你都瞧不上眼?既都看不上,何不將此物放於家中,或寄於某處,這途中隨行,也難免流離了!”

    柳湘蓮聽了,便點頭苦笑。他的心事,怎好告與王爺?隻怕那姣花照水般的女子,也是王爺所心儀的。他常以俠客自比,一生獨來獨往,素不喜人羈絆。縱有心事,也真的隻能放與心裏。

    “還是隨身的好。不為別的,隻是習慣了!”柳湘蓮苦笑。

    水溶不知,其實柳湘蓮年少時,曾配過一門親事。但那家姑娘從小體弱多病,請了和尚來問因果。那和尚說:此病也是娘胎裏帶來,並無他法。隻有一計,歸身入了佛門,帶發修行,方能強身健體。那家人到底信了和尚之言,於柳家退了親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