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二十四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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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寶玉是故意黏在湘雲房中不走。
黛玉已然在一旁讀完了一卷書了,見寶玉呆坐著,就笑:“如何還不回去?你瞧瞧雲妹妹,這會子和你說了話,眼皮兒還真的就打起了卷!”
寶玉就歎:“真正我見了他們就煩!”
黛玉聽了,就將書放下了。對寶玉道:“既如此,你不如出家做和尚去。又或者往道觀裏做道士去。如此,也就不煩了,也就六根清淨了。”
寶玉聽了,反認真說道:“你以為我沒想過這些?總是要顧忌著老太太太太。等她們有日歸了西了,我也好走了。”
若不是經曆了前世,黛玉聽了,定然為寶玉感到神傷。正是在前世,每每他心情煩躁了,都會告訴她要出家當和尚去。所以,此話再次從寶玉口中說出時,黛玉就笑了。
“我說得這樣正經,又是夜裏左思右想出來的。你為何要笑?”寶玉不禁有些懊惱。
黛玉就道:“寶哥哥,你是不會出家的。說到底,你還是個俗人。”
那廂榻上的湘雲聽了,也就睜開了眼睛,對了黛玉道:“你如何能知道?”
黛玉就道:“因他不具備這樣的慧根。他本隻是青峰山下的一塊頑石。頑冥不化的。”這話本是胡謅,但說了出來,黛玉還是有些吃驚。好好兒的,怎麽說起了這些?坑樂長血。
湘雲聽了不解,寶玉也困惑,二人都瞧著黛玉。黛玉就掩飾道:“自古的那些高僧,從小都是有慧根的。聽老太太說,寶哥哥生下來了,到了一歲抓鬮時,隻管拿著那些珠釵把玩。可見,他這一輩子的因果,都和女人有關。既如此,又如何能做得了和尚?”
寶玉聽了,也不辯解,反而默了一默。湘雲更是納罕。
黛玉就笑:“好了。寶哥哥,你回去吧。那襲人不敢進來拉你,這會子定然在廊下來回兜著圈圈呢!”
寶玉就站了起來,朝她一歎道:“你也不必拐著彎的勸我。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做和尚就如何不好了?”一徑說,一徑果真就出去了。
寶玉真走了,湘雲就對黛玉道:“他好像有點生氣。”
黛玉就道:“寶哥哥是個好人。我知他心情不好。”
湘雲就歎:“你的心不在他身上。他難免也會懊喪。不過這樣一想,我再為他懊喪,可就顯得可笑滑稽了!”
黛玉聽了,就上前為她蓋好了被子,笑道:“聽你那樣一說,似乎那衛公子還不錯。你既和他訂了親了,就將那從前的事放下了吧。所幸,寶玉他是塊木頭,還什麽都不知道!”
湘雲就歎:“林姐姐,有時我真嫉妒你。我們俱一樣地無父無母。可你偏偏過得比我好!”
黛玉就笑:“如何見得?我心裏的煩惱,你也是知道的。不過人在府裏,還不得出去,每日裏強顏歡笑罷了!”
湘雲就笑:“聽你這樣一說,我的心裏,果然就平衡了。”說著淡淡一笑,就又往裏間靠去。
那寶玉就出了來,襲人見了,在後就笑:“二爺,太太那裏一定等著急了。趕緊就去吧。”
寶玉就歎:“太太有心病,隻怕抄一輩子的經書,也是無濟於事的!”
襲人聽了,心裏一驚,忙道:“我的祖宗。怎麽好編排起太太的不是來?這天下的兒女,怎麽好說父母的不是?”
寶玉聽了,搖頭就歎:“你不懂。難道愚孝就是孝了?那郭巨埋兒,也是孝?”
那襲人聽了,就在後頭跟著,說道:“是雖不識字,但二十四孝,也是知道點的。想郭巨的兒子雖然可憐,但以後還能生育,究竟母親隻有一個的!”
寶玉聽了,就大歎:“真正我不能和你說東西。若換了晴雯,她定然得罵幾聲那郭巨。這將兒子活埋了的人,還配做父親麽?”說著,就將腳步邁大了,欲將襲人遠遠地甩開。
那襲人見了,就傷心說道:“是。我一直不入二爺的眼。無論怎樣努力都是白費。想原因,不為別的。無非就是晴雯長得比我好看。所以二爺事事看她順眼。且那晴雯的眉眼,原也有些像那林姑娘。林姑娘訂了親了,二爺心裏難過,嘴裏又不能說。見了晴雯,想起林姑娘,因而能移些性情,這心情也就能好一些!”
寶玉聽了,便回頭看了襲人一眼,說道:“襲人,你腦子裏究竟裝得什麽?真正讓我好生失望!”因此,就又忙忙地走了。襲人聽了,就苦笑道:“二爺,難道不是這樣麽?”
這會子寶玉聽了,也不管她了,他走過影壁,轉眼就出了西門。
那襲人見寶玉走了,心裏更似澆了一盆冷水一般,隻管在園子裏,四處閑走。早就出了瀟湘館,不想到了柳堤,這裏也栽了一些竹子。 /~半♣浮*生:.*無彈窗?@++
襲人便在青竹一邊的石頭上坐下了,發了一回呆。那祝媽帶了幾個婆子,來這裏挖筍修竿。見了前麵有個丫頭坐著,心裏有些好奇。因上前細看,方知是寶玉屋裏的襲人。那祝媽也是有意思的,到了她跟前,站著就笑:“姑娘怎麽在這裏?”
襲人有心事,看了麵前的祝媽,提不起半點的精神,隻是懨懨道:“我就坐坐,四處看看。”
祝媽就笑:“姑娘是在看那我們幹活呢?到底是寶二爺屋裏的人了。”
襲人就道:“什麽屋裏人不屋裏人的?我不過和你們一樣,是伺候人的奴才。你們幹你們的,和我有什麽幹係?”說著,就將臉甩過,提了帕子,朝另一邊出神。
拿祝媽見襲人有些拿大,一時心裏有些惱了。襲人不知,這祝媽和寶玉的奶娘李嬤嬤是兒女親家。每次請親家過來吃飯,提起襲人,那李嬤嬤隻要喝了酒,吃了點葷菜,這口裏,就總沒有半句好話。不是說她狐媚會拉攏人,就是說她和寶玉做了不要臉的勾當。又說,那茜雪就是給襲人告了黑狀,被太太趕走的。
茜雪走了,這襲人就在寶玉屋裏一頭獨大。因此,雖則這祝媽隻見了襲人幾回,弄得這心裏也著實嫌惡這襲人。何況,攆走的茜雪和祝媽原就是遠親。祝媽聽親家母這樣一說,心裏也著實不暢快。
今見襲人當著這幾個婆子的麵奚落自己,那祝媽的臉子就有些下不來。(m.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