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喬發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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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要記住我的話,將它貼身收藏,不然以你的身體絕難挨過刑撻之罰。”紫蘇將符籙塞入沈喬的手心,深深望了沈喬一眼,然後躍上白嵐的後背,消失在茫茫雲靄中。

    刑撻之罰?

    沈喬的身體輕輕一顫,雖然她入門的時間並不算太長,但逍遙門的刑撻之罰還是有所耳聞。

    果然,他們還是采用了最嚴厲的懲罰,隻是不知杜陵笑和他們爭了多久?

    心下複雜地這樣想著,而這時,數十道身影悄然落在玉清殿門口。老祖走在最前,神色淡漠。

    杜陵笑站在老祖身後,一襲白衫迎風飄揚,修長的身影傲如鬆柏,冰魄一般的眼眸望著沈喬,卻沒有對沈喬說一句話。

    “帶沈喬去鞭神台。”老祖冷漠地說道,隨後有兩名老者從身後閃出,走進玉清殿。

    “老祖,能不能應我最後一個要求——”沈喬忽然輕聲開口道,蒼白的臉綻出冰雪一般的笑容,即使冷漠如硬鐵的老祖,也不禁心下一軟。

    “說罷。”他不由暗自歎息一聲,靈塞體,禦獸決,原本這個女孩應該是逍遙門的砥柱,隻可惜卻被妖尊迷惑,毀了大好前途。

    “去鞭神台前,我能不能和大師兄共乘一座?”她輕輕問道,眸光落在杜陵笑身上,朝他微微一笑。

    杜陵笑冰雪一般的神色終於有了一絲變化,望向沈喬的眸光,有憐惜、不舍,也有後悔。

    “可以。”老祖轉身,朝前邁出一步,身形卻詭異地出現在虛空中,朝鞭神台方向走去。其他長老均默不作聲地跟著老祖。

    清冷的玉清峰,再度隻剩下沈喬和杜陵笑兩個人。

    高高的玉階門檻,仿佛一道巨大的鴻溝橫亙在兩人中間。這便是生與死的距離嗎?沈喬心中充滿了濃濃的苦澀。

    “沈喬——”杜陵笑伸出手,停在沈喬身前。

    沈喬笑了笑,抓著杜陵笑的手,然後一股柔和的力量包裹著她,整個人偎依在杜陵笑的身側。杜陵笑深深看了她一眼,心念一動,腳下古樸寶劍陡然破空飛起,朝老祖等人直追而去。

    鞭神台,位於逍遙門的最高峰,周圍被黑色的瘴氣籠罩,俯身往下看,是狂暴的巨浪,中間隱隱有雷電之聲。

    “大師兄,底下是什麽?”沈喬看著下麵不斷閃耀的雷電吃驚地問道。

    “抓緊,低下是誅仙陣,要是掉下去了,你會連魂魄也消失的。”杜陵笑淡淡地道,聲音裏聽不出任何情緒。

    他一定在生自己的氣吧,沈喬歎了口氣,衝身後悄悄抱住了杜陵笑,明顯感到杜陵笑的身子微微僵硬了一下,但是,他並沒有將她推開。

    “對不起,我連累了你。”沈喬一邊說一邊偷偷將紫蘇給她的符咒偷偷塞到了杜陵笑的袖子裏,“聽說是要帶我去鞭神台,大師兄,你是不是幫我擔下了所有的罪過?他們除了要懲罰我是不是也要鞭打你?”

    “沒事的,你隻要……忘記那人就好。”杜陵笑的聲音依舊冷淡,隻是不知道為什麽沒發出一個字都格外的艱難。

    “要是你沒撿到我多好,這樣你還是逍遙門最得意大弟子,是所有師弟最仰慕的大師兄,你……應該後悔了吧。”沈喬並沒有意識到杜陵笑需要她的一句承諾,有很多事情,往往就是這樣,在你無意識的時候,錯過了,而錯過就不會再有了。

    杜陵笑深吸了一口氣,他隻問這一次,以後都不會再問了,於是,杜陵笑的心裏也已經有了最後的決斷。

    “不後悔,若是沒有你,我還是半妖之身,受著永遠沒有盡頭的詛咒,你的大恩,我一定會報答的。”杜陵笑的語氣歸於平靜。沈喬隱隱覺得杜陵笑待她似乎不一樣了,至於到底哪裏不一樣,她去沒法明白,也永遠沒有機會了。

    因為——鞭神台已經到了。

    杜陵笑的寶劍剛剛落地,從半空中就伸出許多銀色的鎖鏈,分別將杜陵笑和沈喬捆了起來。銀色鎖鏈嘩啦啦地拉動,將兩人吊起來,分別綁在周圍的八根盤龍石柱的其中兩根上,分別寫著烈火和冷炎。

    在他們麵前站著幾個麵色陰沉的長老,最前麵是祖師,他的右側是澤蘭的師傅,沈喬咬牙道:“禍都是我一個人闖的,為什麽要打大師兄,他什麽都不知道,而且,當日在火焚洞,他還盡力攔截妖尊,祖師你該是最清楚的。”

    逍遙門祖師冷哼道:“若不是如此,你以為他還有命在,你在他的玉清峰,發生那麽多事情,他卻惘然不知,而且最後還懷有婦人之仁,讓妖尊逃走,天命石不知所蹤。更是大大的該打,不要囉嗦,行刑!!”

    於是,隨著一聲應答,兩名逍遙門弟子走了出來,手裏同時握住一條不斷翻騰的燃著烈火的藤條。

    “杜陵笑你是冰係攻擊的吧,冰係攻擊最怕火,而遭受火吞噬的痛苦更甚於普通鞭打的十倍,你……好自為之。”澤蘭的師傅冷冷地說道,仿佛要將自己徒弟受辱,害他臉上無光的事情都全部發泄在杜陵笑身上。

    “老道士,你怎麽這麽狠,大師兄受到我們所有師兄妹的愛戴,還是皇子的身份,你們若真是做出個好歹來,心裏會好受嗎?。”沈喬忍不住暗示澤蘭的師傅,人家可是皇子,小心人父親發火,端了你家的逍遙門,誒誒,你徒弟對杜陵笑一顆芳心已許,你不會真想殺他吧,小心你徒弟當寡婦……

    “逍遙門執法,嚴厲公正,絕無徇私,行刑!!”祖師威嚴的厲嗬讓所有人心中一凜,再無人感多言。

    死一般的寂靜中,在蒼茫天際,一條躍動若燃燒荊棘般的長鞭如遊龍般劃過長空。

    啪——一聲悶響,甚至聽到耳邊都覺得刺痛,隻聽得杜陵笑悶哼一聲。被鞭打的地方,衣服被燒得墨黑,鮮血慢慢順著衣角滴落。

    又是刷刷刷,幾鞭,一股皮肉炒焦的味道在空氣裏彌漫開來,帶著新鮮的血腥氣味,刺鼻而慘烈。

    再看杜陵笑,一身雪衣所剩無幾,半身浴血,讓人無法直視。

    鬥大的汗水混著血水落下來,淅淅瀝瀝滴落在鞭神台的地上,這才讓人發現,其實鞭神台的地板原本並不是暗黑色的,那些暗紅的花紋隻是常年被血跡浸染,才會變成今天的模樣。

    杜陵笑隻是咬牙忍著,連低低的慘呼也變得有氣無力,似乎魂魄正在一場淋漓的大火裏煎熬,永遠無法超生,永遠活在無止境的人間煉獄裏一般。

    “大師兄!!”沈喬尖聲叫道,然後用力掙紮想掙拖身上的枷鎖,隻摩得手腳上血跡斑斑,卻隻是徒勞。

    這種無力感……很多年前,她外婆過世的時候曾經有過,做什麽都沒有用,隻能看著自己最愛最親的人徘徊在痛苦的邊沿,他或者她的痛苦仿佛也加在了自己的身上,一切痛,一起掙紮,為什麽無能為力?為什麽要這樣,我們都有什麽錯。

    沈喬悲極反笑,雙目有如注血:“哈哈哈,真可笑,你們這些正派人士,口口聲聲說些大道理,自以為悲天憫人,卻不過是是非不分,欺弱怕強,對自己人耍狠施暴,對著外人,卻卑躬屈膝奴顏媚色。看看你們現在麵不改色的嘴臉,這樣的酷刑,將人害得這麽可憐。你們看著,眼睜睜地冷酷地看著,連眉頭都不皺,隻是哪門子的正人君子,這是哪門子的慈悲心腸。”

    “閉嘴!!”澤蘭的師傅惱恨地怒喝道。

    “不,我偏要說,你們不過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偽君子!!!”沈喬將聲音都喊嘶啞了,張口還要怒罵時,澤蘭的師傅袖子裏飛出一團淩厲的火球,直接如利刃般射入沈喬口中。

    沈喬直覺得喉嚨被劇烈焚燒,疼痛得一個勁兒在鐵鏈裏掙紮,眼淚不斷湧出來,喉嚨卻再也無法出聲。

    她狠狠地瞪著麵前不斷扭曲的各人的臉,我不能罵了,也要用眼睛殺死你們,此生若是不死,我沈喬發誓,定要報今日火燒之仇。

    一口鮮血衝口中溢出,沈喬卻拚著最後一口氣,吐向澤蘭師傅那虛偽的道貌岸然的臉。

    澤蘭師傅被沈喬的凶狠震撼到,竟然沒有來得及躲閃,或者說,那一下,速度是在是太快了。 /~半♣浮*生:.*無彈窗?@++

    即便是祖師,也隻是看到沈喬微微張了張嘴,血沫張揚地噴濺在澤蘭師傅的臉上,擦掉後才發現,竟然將沾染到的地方都撞爛了。

    一道血紅的傷痕,出現在澤蘭師傅的鼻梁處。

    “可惡,我要殺了她!!!”澤蘭師傅惱羞成怒,今日不殺這丫頭,以後還有何麵目教授弟子。

    “不要,師祖和各位不是已經……已經答應過弟子……放她一條生路……反正她受了祖師符咒的腐蝕,也……活不過一個月了,求你們,廢了她的武功,將她趕下山去。”剛被施刑完的杜陵笑,幾乎像個血人一般緊緊抱住了澤蘭師傅的雙腿,不許他靠近沈喬。

    沈喬微微一愣,心頭泛起一絲苦澀,杜陵笑的意思是,他替她受刑,是為了報答接觸獸血詛咒之事嗎?那以後種種,他們都不再有關聯了?

    那當日,他對她表白又算什麽呢?

    “你報答了她的恩情後,真的不會跟她再有任何瓜葛?”祖師冷哼了一聲。(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