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三年初春，經過一年的厲兵秣馬，整頓軍備，慶王卷土重來，再次衝擊長城關卡。

    但無論怎樣這都是一次送死的行為。蒙古人不會來幫他，明朝上下實際上已經被陳宸掌握在手中，更不會讓他再次得逞，他連入關都不可能。

    但慶王還是來了，陳宸並不理解他做這件事的心理動機，仇恨真的比得上自己的性命嗎？

    直到兵敗的那一刻，脫脫出現在陳宸的麵前，親自向陳宸講述了事情的經過，陳宸才明白慶王做這一切是為了什麽。

    長城上，陳宸再次見到了脫脫。

    那個標誌性的一字眉已經被淡去，一頭美杜莎式的發型也換成了柔順的直發。隻是依舊戴著那層黑色麵紗。

    “義父自殺了。”

    望著那一雙哭腫了的眼睛，陳宸歎了口氣。

    “你哭過了？”

    “我是義父從長城腳下抱回去的，我不知道我的親生父母是誰，師傅就是我的母親，義父就是我的父親。”脫脫看向腳下的城牆，“那一年，我八歲，也是在這裏，我看著義父被人攙扶著從馬車上坐起，喊我到他的身邊。”

    “當時我嚇壞了，我問義父為什麽他會沒了雙腿。義父回答說，因為他造反失敗了，我又問他為什麽他要造反，他說前人的賬後人還，前人的恨後人背，天經地義。”

    “當時我不理解義父這句話什麽意思，後來才知道，義父選擇這條路都是前人逼得，禍不及子孫，為什麽這些人一定要逼義父走上這條路，在他們眼裏，義父的命就如此一文不值嗎？”

    “但我願意為義父的心願付出最大的努力，隻是這一切到現在都沒了意義。”

    “你恨我嗎？你的義父應該算是間接死在我的手裏的。”

    脫脫搖搖頭，看向遠處的山巒，“我將隨師父出家修行，你的劍我怕是再也無緣得見。”

    “你可以不必走的。”

    “不走能去哪裏？”

    “我已經沒了家。”

    蟬衣遠去，人影消散，淡月掛上了樹梢。

    脫脫的離開，陳宸內心裏是微微有些感傷的，但他能夠說什麽呢，自己畢竟也算是她的殺父仇人。什麽也不要說也許才是雙方可以接受的。

    ……

    慶王死後，事情的發展也顯得更加明朗，

    正德三年末，整個大明疆域北方長城一線由東北至西北，遼東鎮、薊州鎮、宣府鎮、大同鎮、山西鎮、榆林鎮、陝西鎮、寧夏鎮、甘肅鎮這九個軍事重鎮六個已經收入陳宸手中，唯有陝西鎮、寧夏鎮、甘肅鎮這三鎮仍然掌握在三邊總製、陝甘總督楊一清的手裏。

    正德四年，受陳宸指使，楊一清被言官集體彈劾，誣陷其冒領浪費軍費，被逮捕進了詔獄。此後九邊重鎮盡入陳宸手中。同年，經過陳宸不斷地招募、培養，青龍衛的人數最終擴展到了六千餘人，其中統領有一百多人，皆懷不俗的武藝在身。其中更是有二十多人不光功夫不錯，還有著進士的身份。這二十人被陳宸安排進了兵部、吏部擔任主官。

    依靠青龍衛，陳宸逐步完成了對明廷的成功換血，如此一來，文武之臣、朝廷上下，再無明臣矣！

    當然，事實上是不可能這麽順利地。對老朱家忠心耿耿的人大有人在，也不可能沒人發現陳宸的企圖，況且青龍衛裏也不是沒有投機分子，不是誰都對陳宸保持著敬畏的。

    對於前一個問題，陳宸的解決辦法很簡單————以勢碾之！

    錦衣衛耳目遍及全國，錦衣衛指揮使朱雀對救過他性命的陳宸也是忠心不二，陳宸便令錦衣衛四處搜羅信息，寫下名單，對忠於明廷，不肯依附自己的大臣羅織罪名，將他們統統革職。

    對於後一個問題，解決辦法就一個字————殺！

    若有叛逆舉動，一旦被證明屬實，經陳宸點頭同意，隸屬於青龍衛的內部糾察隊就會出動，首先會將叛逆者的父、、母、子、伯、叔等盡數抓入監牢，其後會在全國範圍內進行秘密捕殺，叛徒如若逃脫，便以其親族之命相抵。

    從明朝史官的角度出發，正德最初這幾年當真是群魔亂舞，朝野上下仿若被一隻看不見的大手遮住了天空，就連高高在上的真龍都好像被扼住了脖子，即將窒息。

    那隻擎天巨手的主人是誰，百官都心知肚明，賈精忠等一幹宮廷內宦惟其馬首是瞻，錦衣衛指揮使朱雀、九鎮總兵、兵部尚書、兵部侍郎、吏部尚書、吏部侍郎隻是他的小弟，這還是擺在明麵上的力量，僅僅隻是冰山一角。

    冰山下的景象是什麽樣的呢？

    大局上，全國兩京、十三布政使司，除去廣西、雲南、貴州三省，其餘諸地各省的長官包括巡撫、布政使、按察使都被投靠了陳宸的官吏取代。這些官吏中有很大一部分人都是投機者，基於對投機分子的厭惡情緒以及不信任感，陳宸參考現代政治體製，製定了更加嚴格的官吏考核標準和更為公平的賞罰製度。

    這也是陳宸唯一的短板：在文官集團中，他的控製力顯得相對不足。青龍衛畢竟還是以武人居多。

    這麽多的武人許多本就具備軍籍，可以世襲軍職，也給陳宸提供了方便，許多人都被他安排進了隸屬於五軍都督府的二十三個都指揮使司、三百四十七個外衛衛所中充當高級軍官。

    武官體係已經被他緊緊的握在手心裏，固若金湯，文官體係則隻能通過掌控吏部，宦官集團來進行間接控製。 ，

    話說回來，從小處來看，僅僅是宣府一鎮，上到總兵、副總兵、參將、遊擊將軍，下到坐營官、守備、把總、提調官，所有軍官都被青龍衛的成員充任。

    到這個時候，天下真的已經唾手可得！

    ……

    正德六年，四月的某一天，天氣已經開始回暖，桃樹上結滿了粉色的花朵，河道兩旁一叢叢的嫩草吐出碧綠色的葉子，極盡所能的吸取陽光雨露。

    天空是沉碧的，太陽像海綿一樣溫軟;風吹在人們身上使人著了魔一樣地快活。人們迷醉了一樣快要溶解在這種光景裏了。

    對於陳宸來說，這同樣也是他的好時節。

    所有的布局終該到了收獲的時候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