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我一個人怎麽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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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兒一番話,讓徐老漢也很是滿意。

    當即看向那兩個明顯是跟蹤而來的大漢:“你們說認識我家冬青,但我家冬青說不認識你們,你們是不是找錯人了?”

    那兩個大漢麵麵相覷,微微點頭:“你就是冬青?我們家主人請你走一趟。”

    “你們家主人?”晴兒眨眨眼,“你們家主人是誰?我為什麽要跟你去見他?”

    “不過是說兩句話而已,也不遠,走兩步就到了,冬青姑娘你不用害怕,我們不是壞人……”一桶見這個冬青還是個小姑娘,向來是好騙的,便哄道。

    “不是壞人,我看你們兩個就是壞人!”徐老漢雙眸一瞪,“說,你們到底是誰家的孩子!”

    兩個大漢見裝不下去,互相使了個眼色,一桶也將那彎刀拔了出來:“今天你是跟我們走也得走,不跟我們走也得走,二餅,上!”

    “好!”二餅一記響亮的喝,揮舞著彎刀就朝老漢而去。

    然老漢也不是好惹的,當即將鬥笠往二餅的彎刀一擋!所有人都以為那鬥笠一定會被劈成兩半,可奇怪的是,這鬥笠不僅沒有被劈成兩半,二餅還感到一陣麻意從虎口處傳來!

    二餅當即手上一麻,往後一退,彎刀險些都拿不穩了!人常說先發製人,徐老漢這一招後發製人將兩個大漢的膽子都抖了一抖,想不到看著瘦瘦小小的老漢,竟然能擋住一個大漢的襲擊。

    而且二餅是當事人,知道徐老漢忽然的這一下擋得是相當輕鬆,這原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靠他們倆,怎麽能打得過?更別說帶走冬青了!

    一桶也覺不對,當即對一拍一桶肩膀:“我們走!”

    徐老漢對著兩個大漢離去的背影輕哼了兩聲,隨即將鬥笠戴回頭上:“兩個小屁孩,還在老漢麵前逞能!”

    晴兒摘下麵紗,對著兩個大漢離去的背影做了個鬼臉。

    “出來吧!”老漢對著虛空喊道,“看了這麽久,不知是何方神聖?”

    晴兒愣了一下,抬眼間隻見一白衣翩翩的少年從牆頭上如鴻翩然落下,一展精致的紙扇,“唰”得一聲說不盡的瀟灑。看見那人容顏的一瞬間,晴兒竟忘記了呼吸,世間怎該有如此絕世的容顏?

    麵龐如玉含雪,雙眸含星若霧,墨發三千如緞,身材纖長若柳,落地間仿若玉樹臨風,舉手投足間說不盡的風流。

    秦無衣的五官本就不似江南楚國女子那般陰柔,多少有些英氣,是以單純的晴兒愣是沒認出來這是個女兒裝扮。

    “這位哥哥是誰啊?”晴兒看得眼睛都直了,“長得真好看……”

    然徐老漢畢竟是老江湖,一眼便看穿了,然麵上卻不好揭穿:“這位小哥在牆頭上看熱鬧,不知道看的是哪家兒的熱鬧?或者,你也是來找冬青的?”

    秦無衣輕笑:“老漢不必緊張,在下並不是有意打擾,隻是剛好路過。至於冬青姑娘,世上再無此人,如今有的,不過是個無名而已。既已無名,又何需找她?”

    徐老漢便知道秦無衣是個通透的人,當即爽朗一笑:“這位小兄弟說話倒是通情達理。既然小哥是路過,那麽老漢也不留你。以後咱們有緣再見。”

    秦無衣輕笑,看著徐老漢一把將早已癡呆了的晴兒往回拉扯,揚聲對著徐老漢背影道:“那些人想來不會善罷甘休,老人家,要當心啊!”

    “多謝小哥好意!老漢自有打算!”徐老漢將門一帶,徹底將秦無衣鎖在了外頭,鎖住了一屋子的秘密。

    秦無衣輕笑,到底還是警惕的。警惕些好,警惕些再好不過了。

    一枚墨色的身影在秦無衣身邊落下,背剪著手看著那緊閉的門戶:“都到了,為什麽不進去?”

    “進去做什麽?”秦無衣笑著看向黎湛,“若他們有能力保護他,養著他直到成人,他要永遠不知道自己是誰,才好。”

    黎湛扭頭看向秦無衣,他自然知道秦無衣指的是這屋子裏睡著的那個嬰兒。而此刻秦無衣麵上談到孩子時候的柔情,仿佛能融化一池春水。黎湛心裏一動,怎麽突然,也想要個孩子呢?

    心裏想到這兒,黎湛便說了出來:“要不,咱們也要個孩子吧?”不久以後就要到南軒去,這一路上跟隨的人多為他的勁敵,盡管秦無衣的人已經在他身邊,他還是覺得危險重重。

    屠染已然回了衍城,戰北冽也一定會跟去,葉飛霜就更不用說了,荊天羽這家夥他若是不讓跟著,恐怕又遭任廣白等人的詬病。霜天曉他是不怕的,霜天曉心裏有的是別的女人,任廣白他應該是可以放心的,畢竟這家夥當真對女人沒什麽興趣。

    可前頭的四個人,就已經讓他夠頭疼的了。若是能跟秦無衣要個孩子,聽說女人有了孩子之後心便會安定下來。到時候,他黎湛不僅是秦無衣的丈夫,還是秦無衣孩子他爹!

    這事情,想想就覺得心裏興奮激動加雀躍!到時候,他一定要大赦天下,到時候,他一定要將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給他!到時候他……

    然而秦無衣隻拍了拍黎湛的肩膀:“生,你自己生去……”

    黎湛頓時腦門上一堆汗滴啦啦而下,看著秦無衣瀟灑的背影,苦笑:“我一個人,也沒法兒生啊,上回不都說好了麽?”

    飛奔到巷口,秦無衣上了馬車,黎湛後腳跟上來挨著秦無衣坐了,找到她的眼睛:“上回不都說好了麽?”

    秦無衣卻隻做糊塗,眨眨眼:“上回說好什麽了?我怎麽不記得了?”

    “上回咱們在鍾樓,看夕陽,嗯?”黎湛扯開如薄如削的嘴角,雙眸如瀲,“無衣,你在耍賴,這可不好哦。”

    秦無衣繼續裝傻之能事:“我耍賴了麽?沒有啊,我什麽時候答應過你那個……”

    “哪個?”

    “生孩子!”

    “好!”黎湛嘴角一勾,好看的眼眸中閃過一層澹澹的狡黠,仿若晨星忽然沉入海底,暈得秦無衣差點又淪陷進去。

    秦無衣憋悶,側開眼。妖孽,這貨又在腹黑地套她的話。

    “反正我沒答應……”秦無衣閉眼裝睡。

    “反正我答應了……”黎湛頓時心情大好,“火影,回宮!”快快回宮,展開生娃大計!他黎湛要開始造寶寶了!

    *

    仁壽宮中,馥太後讓禦廚準備了一大桌子的好菜,桌上坐著左爰,黎青蛾,還有多位黎宮的公主郡主。

    馥太後不動筷子,大家自然也都不敢動。馥太後將各位公主都看了一遍,最後將目光落在黎青蛾身上。

    黎青蛾換上了一套鵝黃色的左爰命宮中的巧匠新趕製出來的宮裝,四幅長裙開著,垂下裏頭的雪色長裳,倒是讓黎青蛾的行動方便些。

    那鵝黃色和雪色倒將黎青蛾本來就美好的女兒姿態襯托得越發鮮明。畢竟是羽妃的孩子,容貌上在各位公主中自然是最好的,看一眼便能讓人記住。

    然此黎青蛾麵色有些懶懶。早上被黎湛讓荊天羽送回宮裏來,她進了宮門,連個招呼都沒跟荊天羽和荊裳兒打,兀自走了,把個荊天羽尷尬得,對黎青蛾的印象也不大好了些。

    馥太後對左爰使了個眼色,左爰當即起來布菜,食不言寢不語,一頓飯吃得寂寞無聲。待淨了口,淨了手,馥太後又將各位公主引到側廳裏坐了。

    *

    “馥太後今天請所有公主吃飯?”小琴聽到外頭傳進來的流言,當真覺得好笑。往日馥太後多冷啊,對誰都沒有好臉色,就連耶律太後壽辰她都沒有出席的,對各位公主皇子都是不聞不問,今日怎麽能請各位公主郡主們吃飯?

    “左不過是為了各位公主郡主們的婚事罷了。”秦無衣尋思著。宮裏頭的公主們一個個也都大了,就連七皇子黎豫都到了該說親的年紀,宮裏若還有公主留著,那便說不過去了。

    這不,馥太後的壽辰要到了,估摸著馥太後是想趁著這個機會多邀請些王公大臣的兒子孫子們,在這之前先探探各個公主的口風——馥太後麵冷心熱,其實是個心裏十分有惦記的太後,比那些隻考慮政治聯姻的後妃們好得多了。

    隻是這些秦無衣是不會和小琴說的,畢竟馥太後為了保護某些人,至今都麵上同黎湛不和著,也依舊是哪個冷然的形象。若是從她這裏說開了去,豈不是對大局不利?

    也不知道當初馥太後是狠了怎樣的心,才做下了這個決定,在這後宮中唱起黑臉來。

    *

    “今日的菜肴可還合各位的口?”馥太後果然一改往日冷臉的作風,一臉慈祥地問各位公主。

    “啟稟太後,我們都用得很好。太後的飯菜,自然是這天黎後宮中最好的,我們哪裏敢說不好吃呢?”

    這天黎的公主不多,大公主二公主都和親他國了,剩下兩個未嫁,一個才五歲而已,今天不在場,另外就是黎青蛾了。

    而這說話的,卻是郡主,老康王爺老來所得的女兒,從小就受盡了寵愛,她的母妃也常教導她一些在王族裏生存的法則,所以從小便學會在女人堆裏摸爬滾打的。

    隻苦於馥太後一直不給大家敞開接近的大門,所以一直都和馥太後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今天好不容易等到馥太後宴請大家,故而一定瞅準了機會就想要往前靠一靠。

    而且過幾日就是馥太後的壽辰了,她打算一定要好好地讓父王選個好的禮物,自己也準備一個美美的節目,表演給馥太後看了,萬一馥太後老人家她喜歡了,以後,她在王族裏的地位自然也就往上了些。

    “這位是……”果然馥太後便注意到了她。但見她一身梨色的裙裳,一方梨色的帕子,上頭繡的梨花兒也是精致非常的,可見其女工是不錯。

    但見其纖纖素手也是膚色白嫩細致,隻在指尖有些薄繭,想來是操琴所致。且瞧她的身段,腰肢細軟,渾身氣質渾然一體,體態也較端莊,想來是練過幾年舞蹈的。

    再看她的麵容素淨,唇紅齒白的,細細地描著眉,若遠山黛黛,鼻尖小巧,紅唇如瓣,梳起的發髻也甚為靈巧,似是飛仙三股,簪著水色的碧玉簪子,更顯得靈動清麗。

    馥太後身邊的年姑姑一見,立即稟道:“這是老康王的愛女,飛梨郡主,單名便是一個梨字,隻因正是四月裏出生的孩子,出生的時候滿院子梨花兒開遍,所以老王爺便賜名為梨。果然飛梨郡主當真生得梨花兒似的水靈,也是老康王的福氣。”

    黎梨忙站起來,對著馥太後道:“其實還是托太後老人家的福氣,梨兒才能有這般的福氣……”

    “這話兒怎麽說?”馥太後聽著這話似乎還有話,所以問道。

    年姑姑似乎又知道,再看黎梨,似乎有些羞澀,遂趁了她的意接話道:“這飛梨郡主的生辰之日,正是太後老人家您的壽誕之日。所以說,飛梨郡主正是托了您的福氣生的……”

    “是了是了,宛如當年因為待產未曾到哀家的壽宴上來,後來來人稟報說是生了個女娃兒,原來就是這個女娃兒,哀家說著怎麽越看越像一個人……”馥太後這會兒看著黎梨,像是有些越看越親切的意思,“你看看,這不是活脫脫一個宛如麽?”

    “若哀家沒有記錯的話,梨兒應該今年是十五了?哀家壽辰那天,原來你也過生辰!隻是往年怎麽不見你往宮裏走走,同哀家說說話兒?”馥太後看著黎梨,從來沒有過的親切。

    眾位郡主看著,心裏想著,馥太後似乎也不如傳聞中說的那樣冷然可怕,反倒是親切得像母妃一樣。且太後竟然記得素未謀麵的郡主的年齡大小,倒更是讓各位郡主心裏受寵若驚了一下。

    想想,十幾年了都不怎麽親熱,忽然這般,能不受寵若驚麽?

    黎湛這個大王,向來就冷,也不怎麽喜歡籠絡大臣,反倒喜歡同那些年輕有為的官員打成一片,三年來勵精圖治,沒留多少機會給王族發展自己的新勢力,倒是被黎湛還拔除了不少舊勢力,舊朋黨,所以各位王族乃至族人都戰戰兢兢地提著腦袋過日子。

    這不,這兩日因為秦淑嬪在朝堂上給了北漠王一記搶白,有些大臣指責秦淑嬪幹涉朝政,黎湛還讓那些人幾日都不必來早朝了,弄得那些人舉家都看著朝堂生怕變天。

    而馥太後這頭又更不用說了,傳言後宮的女人都不怎麽受她待見的,更別說她們這些隔了一個爹的了。

    所以,她們哪裏敢往上湊?

    但是,黎梨自然不會將這些說出來。隻見她保持著適當的微笑,起身對馥太後道:“哪裏是不來?隻是母妃擔心梨兒蠢笨,到了太後麵前,被太後笑話兒。所以,還是尋思著將梨兒調教得好了,再到太後跟前來伺候呢。且母妃的身子您是知道的,不大利索,故而這幾年都侍奉母妃床榻前,不敢離開半步,所以未曾到宮中來,還望太後恕罪……”

    黎梨這一番話說得極其有水平,不僅恭維了太後,還將自己那孝順的形象樹立起來,一箭雙雕不在話下。再將母妃搬出來,更讓馥太後覺得她親切。

    “贖罪?這孩子,哀家要誇你還來不及,這麽孝順的孩子……”馥太後趁機將黎梨渾身上下打量了一遍,果然好身段,而後話鋒忽地一轉,“梨兒可有心上人了?”

    *

    “各位郡主的婚事?”小琴聽著秦無衣的話,隻覺得心裏奇怪,“郡主們的婚事自然有各位王爺們做主,如何要到太後操心呢?”

    “小琴,怎麽說話!”雲姑彼時在承雲殿裏又做女工,見小琴說話沒輕沒重,忍不住出聲喝止。

    小琴吐了吐舌頭,惹得秦無衣一陣輕笑:“整個後宮都是太後她老人家的。各位郡主雖然是各位老王爺的骨肉,卻也是王族之女,若是到了年紀未嫁,太後她老人家自然是要操心的。而且王家的婚事,如何當真由得誰自己做主不曾?”

    秦無衣心裏明鏡似的,身在宮門,無論是外城,還是內城,隻要是黎姓女子,婚事大都由不得自己。雖然馥太後今日或許會問過幾位郡主的心思,但到底要是要同天黎王族的利益想權衡,若是不損害,為底線。若是有利,則雙贏,免得王族這頭鬧得太僵。

    黎湛這兩日的確為了她同不少王族大臣鬧僵了,太後忽然放下身段,也是有從後宮緩和王族之間關係的意思——這一點,她秦無衣看得出來,黎湛自然也看得出來。

    從前馥太後裝得一副難以接近的樣子,自然是為了黎湛在朝廷大動幹戈的時候,那些人不會因為太後的關係而來攀爬,更是讓黎湛能夠放開了手腳去大幹一場。

    自古以來帝王家,外戚和王族之間的勢力便是互相權衡的。難得馥太後表麵上同黎湛保持著不和的關係,其實內裏反倒是在幫助黎湛的。

    而在外人看來,黎湛唱黑臉,馥太後卻忽然出來拉攏人心,便是故意同黎湛作對的意思,或許有從黎湛手中搶權的意思——這樣的以為,對黎湛反倒是有利的。

    小琴想了想:“其實算起來,莫說是王族的女子,就是王的親生女兒,自己的婚事也都不由得自己做主,淑嬪娘娘,您之前不也……”

    小琴才要說完,被雲姑一瞪,嚇得縮回了半截話,低頭大絡子。

    然那半截沒說完的話卻讓秦無衣聽了進去。她知道小琴的意思。不過是說她的婚事也是由父王同黎湛決定的,她沒有半點自主權。當日黎湛不知為何讓荊天羽攻打上坊城而做成逼親的樣子,雖然她也無法理解,但她卻不怪黎湛。

    天曉得她當初是抱著逃婚的念頭嫁到天黎的!

    誰曉得父王卻早為自己預備了這世上最好最對的良人,黎湛不僅容顏絕世**,而且性子也極好,對她也是沒話說的,且帝後大婚,她一個陪嫁的媵侍卻享受了真正屬於王後的待遇,秦綠蘿到死,黎湛連一個指頭都未曾碰過的。

    得夫若此,她複何求?

    不知何時殿中越發安靜,細細看著連日來都在看的南軒國地圖,秦無衣這會兒抬起頭來,卻落入一雙深邃而光華如瀲的眸子中。

    是黎湛。

    天光描摹著他立體的五官,如雕刻一般的健碩男人套上墨色的繡金絲龍袍,顯得越發雄姿英發。而他此刻微微地俯身,雙手背剪著,低頭看秦無衣案上的地圖。

    而他的領口,不防微微敞開著,正將那精致的鎖骨落入秦無衣的眼中,天光微描,細細地摹著那如鷹展翅的弧線,有力而蒼勁,恍若身前這個如鬆一般的男人。

    “你流鼻血了。”黎湛調侃的聲音忽然響起。

    ------題外話------

    月末了。大劫,月票都別捂著了,都給我交出來!不交出來,都沒肉吃,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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