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寶貝,他的女人要她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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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怎麽能少了我霜天曉呢?”
然而就在這時,殿外忽然響起一個男聲。眾人回頭,但見一身材消瘦的少年自殿外疾速掠來,說話的時候還在殿外幾丈遠,話音剛落這人便到了殿中。
霜天曉手中握著一隻木盒子,對著馥太後一拱手一抱拳:“馥太後,您的壽宴,怎麽能少了我霜天曉呢?上回因為貪玩,所以借了您書房的夜明珠來。不防造成了您和秦淑嬪之間的誤會,當真的抱歉得緊。”
夜明珠?
霜天曉此話一出,滿堂人都看向他手中的盒子。但見果然是一個榆木盒子,上頭刻畫的杜若便是南楚的國花。
馥太後身邊的瑛姑上來取了,送到馥太後身邊,打開一看,但見那匣子中果然是一顆精致的嬰兒拳頭大小的夜明珠。盡管殿中天光奇盛,這夜明珠依然泛著幽藍色的光澤,十分唯美而奪人眼球。
而當即在座知道這夜明珠來曆和傳說的人,都緊緊地盯著這珠子瞧。
而北漠王應焱,更是緊緊地捏住拳頭。前陣子北漠的夜明珠失竊,他一直都瞞著天下人未講,如今霜天曉當眾能拿出一顆夜明珠,且說了是從馥太後那頭拿來的,就說明,霜天曉有這個本事偷了他的夜明珠!
他怎麽沒早想到這一點!
“原來如此……”馥太後看著那夜明珠,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秦無衣和黎湛麵上也都帶著了然的笑。霜天曉這顆夜明珠,雖然光澤對頭,但這大小,卻比馥太後當初的那顆小得多。
換句話說,霜天曉,不知道從哪裏又“取”了這麽一顆夜明珠來。
但霜天曉卻在這時候冒出來為秦無衣澄清之前的事,無非就是將秦無衣之前同馥太後的誤會當著大家的麵解開。
同時,他的出現簡直太過及時。這天機鎖,可不就是要等他來破解的麽?
“為了再表示對馥太後的歉意,今日這天機鎖,不如就由我霜天曉來破了,到時候將這箱子裏的禮物一起奉送給太後,您說可好?”
馥太後見霜天曉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當即便有信心起來,笑道:“好!若是你有辦法解開這天機鎖,哀家念你破鎖有功,便不追究你的過錯了……”
上回夜明珠丟了,但霜天曉已然豁出一條命去從天泉山莊的天機閣中將夜明珠奪了回來。如果說霜天曉有錯的話,現在霜天曉拿了另一顆夜明珠回來,相當於將功補過了。
現在若是霜天曉還能破解這鎖,相當於成了天黎的功臣。她哪裏還會計較霜天曉之前的過失?
況霜天曉本人,便是以盜為生為樂的,若是有一天不偷,這都是對霜天曉的侮辱。
霜天曉謝恩。來到那天機鎖前。但見其天機鎖上乍一看十分簡單,不過就是幾把鎖交雜在一起,但仔細一看才會發現,每一把鎖都是有玄機的。若是其中一把鎖打開錯了,或者是這十把鎖的順序解錯了,到最後都是一個失敗。
傳說機樞子當年是不願追隨楚王的,楚王便想了個辦法,要將公主嫁給他。但那個時候機樞子已經有了心愛之人,怎麽會接受楚王的賜婚?那豈不是對所愛之人的背叛?
但是楚王暴戾,機樞子抓耳撓腮了好久,終於想出了個法子。他對楚王說,當日他會親自到王宮中向公主提親,但當日他所帶去的采禮便是用的這天機鎖鎖住的。楚王叫來了無數能工巧匠,也都沒法兒打開這鎖,最後隻好打消了將公主強嫁給他的心思。
特別是那些自命不凡的鎖匠將那天機鎖攪得越發複雜越發解不開以後,楚王更是覺得丟人,再不敢提起嫁公主之事。
但見霜天曉來到那天機鎖麵前,一雙眼忽然左眼眯起來,右眼眯起來,對著那箱子轉來轉去,把百官的腦子都轉暈了,更是有竊竊私語不停起來。
“到底行不行啊……”
“這東西可是機樞子當年留下的……”
“我看是不行,這鎖也就機樞子打開過,別人都打不開的……”
“那可不一定啊,這霜天曉可是咱們恒源大陸五洲十國當中的第一大盜。這大盜做的,可不就是專門開鎖之事?可比那些鎖匠靈活多了……”
“……”
若是平時,霜天曉聽到別人這麽稱呼他,定然會暴跳如雷——他強調過多少次了,他不是盜賊,他這也不叫“偷”,隻是“取”而已。
但今天的事情有些特殊。若不是任廣白派人告訴他今天會有機樞子的天機鎖在天黎出現,他現在還不在這裏。
而這個天機鎖,是他霜天曉一直都想要挑戰的鎖。天泉山莊的天機閣算什麽?不過就是詭計多端,傷人的毒人的殺人的東西多些。
而這天機鎖,玩的才算是真正的智慧。
然一炷香時間過去了,兩炷香時間過去了,霜天曉對著那天機鎖看來看去,皺著眉頭,而且整個人變得越來越狂躁。好幾次對著一個鎖眼正想要伸手摸出腰裏的萬能“鑰匙”,卻又在重複驗證也思考過後將手收了回來。
抓耳撓腮。
但見那天機鎖一共是十把鎖,生門死門對應八卦,再加天地,一把鎖扣著一把,有雙環鎖中扣三環鎖,有看似單獨一把鎖其實連著邊上的鎖。
玄鐵製成的鎖,看起來不過巴掌大小,錯綜複雜間自有乾坤。若說這是一個陣法,也不為過。
霜天曉這頭遲遲不解開,馥太後這邊也漸漸開始坐不住。應焱和應拓那頭變得越發得意,戰北冽也在一邊看著熱鬧。
然而他詭譎的蛇眼卻不斷在秦無衣和黎湛身上逡巡著。還時不時看向馥太後身後的年姑姑。
那年姑姑方才是接觸過霜天曉帶回來的夜明珠的,希望這年姑姑能夠有手段,將這夜明珠拿到手。
……
“這位霜大俠,我看你還是不要白費力氣了,你解不開的!”應焱十分囂張地對著漸漸額頭上起了汗的霜天曉。什麽天下第一飛盜,什麽解鎖高手,不過都是空談。
這天機鎖哪裏是誰想開就開的?
應焱看向戰北冽,麵子上有些討好。然而戰北冽卻仿佛是弱未見。應焱這種人,配和他攀交情?他之所以將天機鎖這麽機密的東西交給應焱,不過就是想利用應焱來打擊黎湛等人。
若他沒有猜錯的話,黎湛等人最近正在籌備著前往南軒國取過最後一顆流落在天黎以外的明珠。如果是這樣的話,他當然不能讓黎湛就這麽得逞,他一定要在天黎,甚至天黎後宮設置重重障礙,製造出重重麻煩,這樣才能將黎湛的後腿拖住。
如果說前一陣子他對夜明珠不上心,那麽現在他卻有些勢在必得了。
之前屠染的野心一直在秦無衣的身上,多少年跟著秦無衣胡攪蠻纏的。但現在秦無衣已然成了黎湛的人,屠染雖然還在對秦無衣不放手,但他的手段,卻似乎轉向了另一個方向。
姬氏一族聖女,恢複記憶,便會忘記前塵,忘記從前愛過的人。所有的愛恨情仇,統統都歸零。這一點,黎湛恐怕沒有告訴秦無衣過。所以秦無衣才會這麽熱衷地跟黎湛一起尋找這些夜明珠。
當然了,他現在也不會告訴秦無衣這件事。如今的秦無衣,心裏眼裏恐怕已經容不下別的男人。若是告訴她恢複了姬氏一族聖女的記憶就會忘記黎湛,那麽秦無衣還會合作麽?
到時候找不到那些封存的寶藏,他如何奪權?
況且日子一天天過去,蒼梧的功力隨著蝠血術的精進越發提升了。如果有一天蒼梧能夠脫離那囚禁他的暗室,別說是對秦無衣不利,就是對他,他這個蒼梧的首席大弟子,同樣是不利的。
他辛辛苦苦經營了這麽多年盤根錯節的他自己的勢力,又會回到蒼梧的手中。這不是他所願意的!
“我知道了!”
那頭霜天曉卻忽然大喊一聲。但見霜天曉對著天機鎖一陣雙眼放光地自言自語:“生門即是死門,死門即生門,出死入生,出生入死,哈哈,之前我怎麽沒有想到?!”
霜天曉瘋了似的雙眼精光大盛,從腰間摸出他的萬能“玄鐵絲”,然比劃了兩下,又放下,滿殿去找可開鎖之物。
所有人都盯著霜天曉瞧,雖然霜天曉用了整整半個時辰才看清楚這天機鎖究竟怎麽開,但這可是天機鎖,機樞子的天機鎖!半個時辰就知道解法,這可是天下奇聞!
當即所有人順著霜天曉的目光看去,卻不知道霜天曉在找什麽。霜天曉右手不停地在人群中筆畫著,時而對著桌子上的餐具,時而對著宮女侍女的頭,把眾人弄得一陣暈暈乎乎。
“霜大俠,不知道你在找什麽呢?”應焱心裏不想去相信霜天曉這麽短的時間內就想到辦法對付他的天機鎖,準確地來說是戰北冽帶來的天機鎖,機樞子的天機鎖,否則的話,這可不是太丟北漠人的臉麽?
他也這才明白戰北冽為何要將這天機鎖交給他們,就是怕萬一天黎的人解開了這天機鎖,羞辱的便是戰北冽。戰北冽這一招坐山觀虎鬥,真是高啊!
應拓一手捏著酒杯,幾乎要將酒杯捏碎!然而願賭服輸,他既然接受了戰北冽的計策,那麽結果,就得抗到底!何況,就算霜天曉將這鎖開了又如何,不是還有一計麽!
北漠王應拓嘴角漸漸彎起一個詭異的弧度,讓人看不出究竟是什麽情緒。
那頭霜天曉看了一圈,竟然去看後宮的嬪妃們,然而他一眼眼飛快地掃過,目光最後落在秦無衣的頭上。
眾人隨著霜天曉的目光看去,但見那是一支天藍色的燒藍翠羽簪,上頭兩點晶瑩的玉珠仿若深海的東珠,在天光裏顯出瑩潤的光澤,映著秦無衣那一頭漂亮的烏發,當真顯得越發耀眼。
隨著眾人的目光,秦無衣疑惑地抬眼,那絕世的容顏頓時成為整個大殿的焦點。從前秦無衣總是坐在黎湛的身邊,黎湛的氣場太過強大,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一旦觸及黎湛的袍角便不敢再往上看了。秦無衣也是一樣。
當黎湛將秦無衣護犢子一樣護在自己的氣場下,那些少年郎們就是想看,也得有那個命去看啊。隻是有些人聽過秦無衣貌美若當年羽妃,天下第一美人當之無愧的。
可現在,眾人才是第一眼大大方方借著霜天曉的目光看去,那果真如玉一般的麵龐上五官明麗,秦無衣今日著了紅衣,將她那幾近完美的玲瓏包裹。輕腰漫撚,哪裏像是那個傳說中刁蠻無禮的無衣公主?
簡直判若兩人。
若傳言屬實,那便當真應了一句話:“靜若處子,動若脫兔”。
黎湛見這齊刷刷的目光看來,頓時如臨大敵。帶了含星的眸子往底下一掃,那些臣子們趕緊做望天狀看向別處。
“李大人你看今天的月亮可圓了……”
“吳大人,現在是白天,沒有月亮……”
“哦哦,對……看錯了……”
“……”
秦無衣看向霜天曉,霜天曉伸出手來:“不知秦淑嬪,可能借您的簪子一用?”
秦無衣點點頭,讓小琴給霜天曉送下去。路過秦羽,秦羽對著小琴輕笑了下,那勾人的桃花眼仿若泛濫昨日的月光。小琴心裏一跳,隻裝作沒看見,隻是心口已然跳動得厲害。再站到秦無衣身側的時候,便已然不敢再偷偷看秦羽了。
那頭霜天曉拿了秦無衣的簪子,滿意地看到秦無衣的銀簪粗細剛好,長短剛好,對著他所說的死門幾下搗鼓,果然開了一把鎖。霜天曉小心翼翼地將解下的鎖開了放在一邊,眾人也都屏息靜氣的看著霜天曉的動作。
乾……
亙……
坤……
……
隨著那天機鎖上的鎖越來越好少,眾人的心裏越發激動。但大家都聽說了,這天機鎖的複雜和詭異正在於,這東西就算解開了九把鎖,錯了最後一把,那也都是前功盡棄的。
就相當於行百裏,半九十。
“開了!”
隨著霜天曉小心翼翼地將最後一把鎖解開,人群中不知道誰喊了這麽一句,頓時大家才揉揉發酸的眼睛再看一眼,果然霜天曉十分自豪地將那箱子一開,將一箱子的珠寶都展示在眾人麵前。
但見那箱子中竟然什麽都有,各種寶石珍珠瑪瑙貓眼兒,且都是北漠出產,在天黎和別的地方沒有的。
這時應拓站了起來:“恭喜馥太後華誕!這箱子禮物,算是北漠向馥太後的賀禮。馥太後您且收下!”
應焱見狀,便有些急了,這麽多東西,原來就是想著若是天黎人打不開,他們就打開,讓天黎看看他們北漠出手的闊綽。
誰知道這東西竟然給打開了,換句話說,這東西現在全都是天黎的了!
別說是一箱子,就是隨便一捧,都夠這裏一半兒官員一年的俸祿了!他後悔了行不行?!這王叔怎麽還主動送給人家?
然而應拓給了應焱一個放心的眼神,便對馥太後道:“隻是小侄子方才並沒有說清楚,這箱金銀珠寶,其實有兩層。這上頭一層是給馥太後您的壽禮,而這下麵一層,卻是小侄向貴公主求親的聘禮……”
應拓此話一出,滿場沸騰。哪裏有這麽做事的?打開了才說這東西是聘禮,這不是訛詐麽?當年機樞子是用來拒婚,這應焱竟然來騙婚來了!
哪裏有這麽好的事情!
秦無衣在上首卻笑。這種伎倆,戰北冽已然不是第一次幹了。之前對她,是用所謂鮫人之淚做成的鮫服,穿上的便是命定。而她穿上了,就得嫁麽?
好在黎湛先了一步,父王將她先許了,否則,她現在可就南楚了。過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樣的生活。那些人,要的不是她秦無衣,而是她秦無衣那份即將恢複的記憶,記憶中關於天下第一富有的寶藏的下落!
隻是不知道這一回戰北冽要坑的又是哪個公主。
馥太後便有些不悅,這會兒是真的不悅,半點都不打算假裝了。今天裝的夠多夠辛苦的了。
“北漠王,哀家不是很懂你的意思,”馥太後冷了臉,就好像從前一樣,“這難道不是給哀家的壽禮麽?”
“是壽禮不錯,”應拓才不管,隻要自己說得痛快,計策施行就好了,“但不是整箱都是。您或許會說本王這出爾反爾,但馥太後您可得明白,本王本以為這天機鎖沒有人解得開。既然解不開,也就沒有必要解釋這到底是一箱呢,還是半箱呢……”
應焱一聽這話,頓時開竅了。怪不得當時戰北冽建議他們將一箱子隔成兩箱來放,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娶個天黎公主?這天黎公主個個兒看著都是美人啊……應焱一雙賊眼對著席上的公主郡主們一個勁兒地瞄著。
心裏還在想,美則美矣,隻是可惜了,似乎沒有上頭黎湛身邊坐著的秦無衣一半美。所以今日之事如果成了,秦無衣是第一個要到手的,而後,順便撈一兩個次品,也是不錯的……
“這麽說,北漠王本來不打算將這壽禮給我們太後了?”應焱應拓正暗暗喜著自己的機智。豈料這麽一聲清淩淩的聲音響起,卻像是一盆冷水打在應焱應拓身上。
滿殿皆淨。
眾人一尋思,似乎就是這個道理。雖然應焱等人說得比較委婉,但如果沒有人打得開,這東西就不是馥太後的。也就是說,北漠王本來就不打算給馥太後送禮。這東西,本來就是為了侮辱天黎的!
頓時應焱應拓二人受百人怒目而視。就連一邊的下人,聽到這話,也都看向應拓和應焱。
“本王可沒有這個意思……”良久,應拓咬著牙,眯著眼,看著秦無衣滿眼危險。看著這小妮子弱不禁風的,誰知道這小妮子竟然兩次三番同他過不去,那就是同北漠過不去!
上回阻止他向黎湛討回應雪兒“冤”死的公道,這回又要阻止他向天黎公主求親。更是一句話想要扣下他半座城池的財富!他應拓有這麽傻這麽容易宰割麽?
應拓的目光狠毒,但秦無衣卻仿若未見一般,絲毫不退讓,看向應拓的眼中。秦無衣的眼神很淡,卻很冷,冷得好像北漠草原深秋夜晚的一輪鉤月,散發出來的冷光,足以凍掉許多人的心。
就連應拓這個久經沙場做了半世北漠王的中年男子,乍一杯這目光瞧著,仿佛全身心都被秦無衣看透了一般,什麽想法都無處遁走。
而這明明隻是個十幾歲的女孩兒,卻擁有著那麽清澈那麽淩厲的目光。
黎湛也看向應拓,目光似寒劍直射。若是目光能殺死人,此刻應拓恐怕早已千瘡百孔倒地而亡了。
空氣中仿若散開了一股子劍拔弩張的味道。
然畢竟是北漠王,應拓冷笑一聲,卸去身上的一些煞氣,故作輕鬆地笑道:“秦淑嬪若是這樣理解,當真是冤枉了本王。本王今日還特意帶來了這天機鎖的鑰匙,隻是我小侄兒調皮,想著要考考天黎之人,看看有沒有人能夠打得開,這不是圖個吉利麽?”
“若是當真打開了,這便祝黎王覓得良將,若是打不開,本王就準備將這箱子打開以後,將這提親的事情一並說了。這都是本王的小侄兒貪玩兒……”應拓說著話,便示意應焱站起來將這話圓下去。
“啊……啊對,我,我就是開玩笑,我沒說完話呢。今天這一整箱子,除了有馥太後的壽禮之外,還有這聘禮,我呢,正式向天黎的公主提親……”
“哦,不知道你所提親的對象是哪位公主呢?”一直以來都冷眼旁觀的黎湛終於開口,如薄如削的嘴角一開一合,玄色的袍子勾勒出他如雪鬆的高冷氣質。
應焱一咬牙看向應拓,應拓道:“黎王有所不知,我這小侄兒有些害羞。他早就對貴國青娥公主心中有意,尤其是這青娥公主從小也在馬背上長大,想來到我北漠,更將是如魚得水。我這小侄兒別的不好,就是會疼人。本王相信,若是貴國答應了這門婚事,本王相信我侄兒會讓青娥公主做世子妃的……”
秦無衣在上頭卻看得清楚。應拓這一下子算盤打得倒是劈裏啪啦的。青娥那是什麽身份?雖然是庶出的公主,卻是當年盛寵羽妃的女兒,天黎先王早就立下遺囑,若是青娥及笄,就可以封地,到時候尚了駙馬,駙馬也是可以到封地去住的。
換句話說,如果有人娶了黎青蛾,相當於國土又多了一塊地方,這可比那空有名聲的嫡公主來得體麵得多了!黎青蛾這個庶出公主,一點都不比那些嫡出的公主們差多少。
若是這樣來算,應拓帶來的聘禮,其實也不過是冰山一角而已。
隻是這樣的便宜,天黎豈會讓北漠就這樣占了去?!
“我呸!”誰料這頭馥太後黎湛都還沒有發話,那頭黎青蛾的反應就夠激烈的,當即從位子上“蹭”得一聲站了起來,指著應焱,“就他,也想娶本公主為妃?本公主可是聽說了,他的府上,雖沒有妃,但侍妾通房丫頭可夠睡幾個馬圈的!你讓本公主嫁給他,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青娥!”黎青蛾這話說得糙,主要是北郊行宮附近幾個村落,住的都是些淳樸的鄉民們,講話自然口沒遮攔的,互相之間也都習慣,黎青蛾在北郊行宮長大,自然免不了同這些人接觸,並且黎青蛾還常常喜歡這些淳樸而真摯的人。
但這可是王宮大內,在座的都是王家貴族,官員也都是四品以上的,公主郡主也都是從小受過高等教育的,哪裏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當即一個個皺緊了柳眉對黎青蛾一臉鄙視。
然而又不敢明著表現出來。
應焱那頭卻是真的生氣了,“砰”得一聲拍案而起,指著黎青蛾便道:“你說誰睡馬圈?本世子告訴你,你看不上本世子,本世子也看不上你!本世子可是聽說了,你從小就不在母妃身邊長大,跟著些野人們混在一起,還成天家不知羞恥地在男人堆裏鬼混,誰知道,你現在究竟是不是女兒身?!”
“夠了!”
應焱這話說得越來越過分,把個黎青蛾眼眶都說紅了,馥太後當即鐵青著臉猛拍桌案:“今日是哀家的壽宴!不是你們罵街地方!若是要擇良妃,還請到別處去!我天黎的女子,不喜歡這等莽夫!哀家也累了,散了!”
應焱當著百官的麵這般羞辱黎青蛾,黎青蛾是不介意的,畢竟她從小也就沒心沒肺。可席上坐著的,還有她心儀的秦羽呐!
當著她的心上人這般侮辱她,還詆毀她的清白,就算再豁達,女子的貞潔和名聲卻是不可玷汙的!黎青蛾不等馥太後和左爰招呼,當即甩了袖子紅了眼眶出去了。
秦無衣來到禦花園四方亭的時候,正看見黎青蛾蹲在梨樹下,遠遠看去肩膀一抽一抽的。
秦無衣擺手示意止住,小琴奇怪地看著秦無衣:“娘娘,咱們不過去麽?”
“不過去了,”秦無衣搖搖頭,“咱們不過去,自然會有人過去的。”
小琴心思一動,欲言又止。心底同時一黯。果然不多時,那個長著一雙風流桃花眼的男人便來到秦無衣身後。
秦羽。
秦羽背剪著雙手,身後還跟著黎湛,同樣雙手背剪。
然而細細看便會發現,秦羽並不習慣這個動作,反而看著梨花樹下的黎青蛾,渾身動作有些僵硬。似乎有意過去,卻又迫於什麽壓力,住了腳。
“想不到你們天黎天不怕地不怕的青娥公主也會哭啊……”秦羽努力顧左右而言他,然而一出口,依然離不開黎青蛾。
黎湛卻似乎不想接秦羽的玩笑話,隻皺著英眉道:“再天不怕地不怕,也是女孩子……”這是他從小發誓要保護的妹妹,然而應焱今日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羞辱她,這筆賬,若是不還,當真對不起他黎湛這雷厲風行的手段。
秦無衣卻看向秦羽:“你不過去麽?”
“我過去做什麽?”秦羽更加有些不自在,好像有些被戳穿心事的緊張,嘴裏隻顧胡說八道,然黎青蛾眼角滴落的晶瑩卻清晰入眼,“女孩子的眼淚,容易掉,但也是容易收的……”
“女孩子的眼淚容易掉,容易收,但也看為誰掉,為誰收……”從來站在秦無衣身後不發言的小琴這時候突然來了一句,引得黎湛秦無衣等人都看過去。
回過神來的小琴才發現自己將心裏的話都說了出來,頓時臉一紅,低下頭去。末了欲蓋彌彰地對著秦羽道:“公子羽還是過去看看吧……”
秦羽從喉嚨裏“嗯”了一聲,似乎有些小不開心。看了看黎青蛾,卻又好像鬆了一口氣。這等矛盾的心思,看在秦無衣和黎湛的眼裏,卻是一清二楚的。
不多時秦羽果然還是走向了黎青蛾,秦無衣讓小琴先回了承雲殿,自個兒倒跟著黎湛在禦花園賞花起來。
黎青蛾和秦羽大概需要聊一陣子,回來以後,幾人還要繼續商量到南軒之後的事情。
“你說,人是不是真的可以薄情寡義,但也可以多情?”秦無衣看著秦羽夾在黎青蛾和小琴中間,似乎兩者都有意,卻又似乎兩者都無情。
盡管這是她的親哥哥,她也有些不懂了。
黎湛卻輕笑,雙手被剪雙眸澹澹:“你不常這般矛盾。”
輕風吹起秦無衣的發絲,方才霜天曉借了秦無衣一根簪子,還回來之後似乎並沒有紮好。黎湛伸手示意秦無衣停下。
秦無衣乖乖停下,感受著黎湛在她頭上的小動作,嘴上卻道:“不啊,我時常矛盾。隻是你看不出罷了。你看你和黎豫,若非一開始你便告訴我那些女人同你沒有關係,我又怎麽可能相信你對我的專情?”
秦無衣的聲音有些悶悶的。一開始對黎湛有所戒備,是因為她以為黎湛也同別的帝王一樣,三妻四妾,後宮佳麗三千。就算她是不一樣的一個,也還是他的女人,之一。
她是很貪心,她不要做之一,她要做唯一。
什麽男人三妻四妾都滾去吧,現在就連她的親哥哥都做不到這樣。從前她知道她哥哥風流,但也知道那些女人不過都是逢場作戲,並沒有動真格。
秦羽也一直都堅守著自己的底線,有時候為了政治需求同一些人保持著曖昧的關係,但那都是身不由己。他身為秦泱為數不多的幾個王位繼承人,正派王後沒有兒子,秦羽這個二公子自然成了最佳人選。
但父王卻早早將他分封出去,這點,讓群臣看不透,讓秦羽也看不透。按理說作為姬妃的兒子,秦泱王就應該立為儲君才對,哪裏會他以成年就分封了?
分封的公子,沒有繼承王位的特權。除非儲君被廢,秦宮公子死光。
而近日秦羽出走,其實還有另一個原因,秦泱王後新近懷了龍種,所以對秦羽很是忌憚,在秦羽封地上廣布殺手要追殺秦羽,所以秦羽才借著向馥太後賀壽的名義前來天黎,躲開秦王後的勢力範圍。
若是秦王後生了個公主,他還可以回到封地平平安安一生。若是公子,他隻怕得向黎湛借兵了。
而更重要的一點,是他來到天黎,打算加入黎湛的隊伍,待將夜明珠集齊,黎湛的麻煩接觸,秦無衣的麻煩接觸,秦王後的後台戰北冽等人自然也不足為患。
這是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的辦法。
可誰知道,到了天黎,竟然又碰上“情”這個難字。
黎湛如薄如削的嘴角輕勾,修長如玉的手指從秦無衣發間將那未曾紮好的簪子輕輕取下:“我不是說了,你是我唯一的女人?十世的守護,你還在怕什麽?”
黎湛的聲音輕柔,帶著暖暖的雌性,也隻有對著秦無衣說話才會這樣,舒服得秦無衣都要眯起眼睛了。而黎湛的話,更是暖,她是他唯一的女人,她知道。
他說,她便相信。
他說,十世以前,他便認識她,愛慕她。而那個時候的她,竟然比現在的他還要禁欲!
這是什麽情況?她秦無衣這麽愛美男,怎麽舍得禁欲呢?
他說,十世以前,她是高高在上的姬氏一族聖女,禁欲忍情,而他,是姬氏一族四大長老之一,沉穩如水。
這句話倒是真的。黎湛的沉穩,的確像是大海一樣。他的安全和溫暖,是對著自己人的,而他的危險和力量,是對著外人,比如戰北冽一流。
而他的冰冷,是給別的女人的。
他的溫暖,她獨一份。
他還說,那時候他偷偷地仰慕著她,不敢求自然不能得,而她,為了自己的使命自然不能輕易突破情關……
“你說的那些,簡直就跟神話一樣……”秦無衣每次想到這些,都覺得十分玄乎。她有時候還很好奇,這個姬氏一族到底是個什麽樣的族類?
如果她恢複了記憶,會是什麽樣的人呢?
“這本來就神話。咱們的十世相戀,也本來就是神話,”黎湛細心而溫柔地替秦無衣將亂發理好,那修長如玉的手指映在秦無衣如墨的發間,越發瑩潤,“而你我,十世之後依然相戀,你說這不是神話是什麽?嗯?”
黎湛輕輕的一個“嗯”字,從他的喉間發出,帶著一絲絲誘人的暗啞,秦無衣偷偷地咽了咽口水,心裏有一絲癢癢的東西劃過。
“隻是十世愛我,你不覺得膩嗎?你就……沒有偷偷喜歡過別的女人?”秦無衣轉過身,看著黎湛那男人女人都嫉妒的絕世容顏,微微眯著眼,有些危險,仿若一隻小獸。
天光映著黎湛的五官,禦花園中紅花綠樹,正是春光之時,黎湛的俊朗增加如玉潤澤。上天怎麽會這麽眷顧這個男人,不僅賜給這個男人這麽一副帥絕人寰的皮囊,還給他這麽一副專門誘惑她的好嗓子,更有一個神一樣的頭腦,這要天下男人都怎麽活啊?
黎湛順勢一把將秦無衣腰身環住,秦無衣剛要掙開,卻被黎湛猿臂一伸抱得更緊。
秦無衣轉頭看看四周:“別給人看見了……”
“害羞什麽?”黎湛輕笑,那喉中發出的愉悅暗啞讓秦無衣心頭更是狂跳。黎湛若是開始不正經,那就代表壞了……
“這附近可沒什麽人,隻有我……”黎湛似乎想到了什麽,“對,也隻有我一個男人……而且這個男人,現在,想要他的女人親他……”
果然吧,看吧,秦無衣頓時心頭一陣小鼓點打起來。什麽這個男人想要他的女人親他,他的女人說的不就是她麽?
她現在被禁錮在他的懷裏,自然是他想幹什麽都很方便的。她絕對有理由相信,如果她不主動的話,一會兒他幹出來的事情,可就是她沒法兒控製的了……
秦無衣偷偷瞄了瞄四周,黎湛也不知道怎麽走的,一邊跟她說話,竟然還選好了地方。這地方附近有幾棵高樹,而且剛好都過人的眼……
“看不見的,放心……”黎湛如薄如削的嘴角掛著偷笑。他的無衣,人前可以是強勢的淑嬪娘娘,但人後,在他麵前,卻可愛得像隻小貓一樣。
這算不算他撿到寶貝了?
“寶貝……”黎湛為自己突然想到的昵稱感到很是興奮。
昂?秦無衣乍一聽這名字,頓時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寶貝?
黎湛見秦無衣的秀眉皺成一條小蚯蚓,頓時心裏更是樂開了花。好像又找到了逗他的無衣的好方法。
“寶貝,你的男人要你親他……”
秦無衣頓時滿腦子都是黑線。抬眼間黎湛的雙眼間全都是數不盡的溫柔,像是裝滿了糖的蜜罐,要將她融化在裏頭一般。秦無衣心裏卻是有一種微妙的甜,黎湛的目光總是這般纏著她,躲都躲不開。
從前隻是垂涎黎湛的美色,現在黎湛就在她的麵前,心裏有情,那種垂涎又發酵成另外一種微妙的感覺和觸動。可是大白天的,在禦花園,隨時可能人來人往,黎湛抱著她,向她索吻。
這種經曆,就好像在偷情似的……雖然是兩情相悅沒有錯,但這可是天黎後宮,這可是注重禮儀的時代,光天化日之下卿卿我我,那可就是有傷風化的存在啊……
但,秦無衣是這種忸怩的女人麽?她向來膽大,向來不把什麽禮教放在眼裏,顧忌什麽有傷風化?黎湛是美男,她秦無衣最愛美男,美男主動讓揩油,她還不蹬鼻子上臉等到什麽時候?
黎湛說,從前她是禁**神,那她便證明一下,她可是個色女,禁欲什麽的壓根兒就不適合她好伐?
可是黎湛好高啊……秦無衣心裏暗暗腹誹,輕輕踮起腳跟,心想她也不矮啊,怎麽就成最萌身高差了……黎湛這家夥是有多高……
黎湛看著秦無衣漸漸靠近自己,如薄如削的嘴角上揚的弧度便越拉越大,甚至在嘴角出現了一小點可愛的梨渦。也就這個時候,秦無衣才會忽然想起來,黎湛,也還是個雙十不到的少年。
誰讓,一直以來黎湛都是那麽強勢那麽霸道那麽……
“你把眼睛閉起來……”就在秦無衣要靠到黎湛的時候,秦無衣抬眼看見黎湛睜得大大的正看著自己笑得深深狡黠的雙眸,還偷著樂呢……
這家夥,要她親他,就要她親他,她親就是了麽。他怎麽倒像是看好戲似的睜大眼睛看著呢,這還讓她怎麽親?!
可等秦無衣一個吻就像是等了一個世紀似的,黎湛卻等不及了,大手拖住秦無衣的後腦勺,一用力,將秦無衣的頭靠向自己,同時低下頭去:“閉什麽閉,要閉……也是唔,你閉……”
------題外話------
月初萬更發糖,有沒有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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