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遇常珝〔再次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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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王走後,穆清雨數了數後院的嫁妝,這些珠寶是縣主皇後當年陪嫁過來時留下的。小小縣主,雖是聯姻,其實沒多少嫁妝。
且這位縣主看起來是一位是金錢如糞土的小姐。有一半的嫁妝都是詩歌典籍,還有很大一部分是畫集,剩下的可以兌成銀子的珠釵首飾真是少的可憐。
好在遇到了穿越同僚,且是個好人,看來在古代的日子不會太艱苦了。
穆清雨歎了一口氣,打開了一幅畫。
中國人作畫講究寫意,隻見這畫上女子身著紫色紗衣,麵上覆著麵紗,腰腕處皆有紅繩串著的鈴鐺。這畫畫的很傳神,輕抖紙麵,仿若能聽到鈴鐺作響,真是十足的神仙姐姐!
正欣賞著,杏芙回來了。
她哭喪著臉:“娘娘,那些人不肯給我們全部例銀,你看給的,這不打發要飯的麽?”
杏芙小臉淒惶,身上的破布裙子也不知在哪蹭了些泥點子,整個人看上去可憐巴巴的。
穆清雨看著杏芙的手心裏那三粒碎銀子,抿了抿唇,她安慰道:“沒關係,他們不給有人給我們。你去找來紙筆,我有信要寫給璟王。”
杏芙躊躇道:“娘娘,您是皇後,與璟王私通書信是不是不大好。”
穆清雨摸摸她的頭:“那也比我們在這餓死強。再說,我隻是讓他給我們送些銀子來,又沒做什麽冒天下之大不韙之事。”
杏芙若有所思,點點頭道:“我知道了娘娘,您說得對。”她又低頭,探究地瞧了穆清雨手中的畫卷,忽然驚歎道:“咦?維摩詰?”
“維摩詰?”穆清雨問道:“你知道畫上畫的是誰嗎?”
杏芙眨眨眼睛:“娘娘不記得了嗎?這是大昭國的大祭司崔文,大昭國三百年來第一美人。這些畫可是珍品,集齊了百年來四國所有的美人。畫集叫維摩詰,但我覺得長得最好看的,就屬崔祭司。”
“也就是說,這畫集是我這些嫁妝裏最值錢的?”穆清雨問。
“何止值錢,這是價值連城的畫作,是咱們大耀的孤卷,天下僅此一份。好多貴族都隻看過一眼,當日送給娘娘做嫁妝,陛下可猶豫了好半天呢。”
穆清雨心中有了數,她好像發現了不得了的商機呢。
她笑道:“一會兒你把紙和筆找來後,我要親自給璟王寫信。如果我沒想錯,我們很快就不用過這苦日子了。”
那封信送過去不久,璟王就把穆清雨想要的東西統統送了來。效率之高,令穆清雨歎服。
穆清雨支上躺椅,躺上去試了一下。這躺椅雕花精美,躺的地方還包了羅錦厚絨鍛,躺著舒服,真是極好。
除了一千兩的銀票,穆清雨又整理了一下其他的東西。畫架、紙張、畫筆、顏料、陶土一應俱全。她笑嗬嗬地將這些東西擺開,就像農民伯伯看著地裏長出的菜一樣高興。
穆清雨上學那會學的是美術,偶爾幫同室室友做做軟陶,美術底子還不錯。這套維摩詰雖是國畫,穆清雨鮮少涉獵;但畫畫有共通之處,應該不難。
然她現在這個身體身體素質太差,常常使不上力,僅一個小小的土窯就壘了她一周時間。
照著畫卷捏陶人兒、給陶人兒上色,穆清雨花了三個時辰……
又給地裏澆水、施肥。花了半個時辰……
她漸漸覺得體力不支,睡倒在躺椅上。
再睜開眼時,發現一男子在不遠處背對著她,正看她晾在曬台上的陶土小人兒。
天色已經擦黑,昏暗的看不清楚,天幕之上,隻餘幾顆星子眨著眼睛。
穆清雨盯了那男子一會兒,輕聲問道:“是璟王嗎?”
那男子回了頭,衝她走過來。
她覺得多半是璟王了,於是放下心來。卻又眼睜睜地看到“璟王”大踏步地踩到她的菜地裏。
菜地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才冒出些綠油油的小苗苗,就被他這麽踩了?
摔!她怒道:“王景同誌,民以食為天。你怎麽能踐踏我的口糧呢?”
隻聽“璟王”道:“王景是誰?”
穆清雨這才看清楚,這位來的雖然和璟王有五分相像。但他的麵部輪廓更立體,臉也更瘦削。雖和王景一樣身材挺拔,卻少了王景身上那種溫潤的氣質。
難不成是皇帝?
見穆清雨遲遲不回答,那男子聲音冷冽道:“朕問你,王景是何人?”
穆清雨衝他眨了眨眼,沒言語。
那男子思忖了片刻,了然道:“竟是六弟麽?朕的皇後何時與璟王如此親昵了。”
果然遇到皇帝正主了!好像叫常珝來著?
朕的皇後?穆清雨腹誹:“你的皇後已經沒人疼沒人愛死在這兒了,現在在這身體裏的是我。與璟王親昵又怎樣,老娘又不是你的。”
她退了一步,微微一福,而後笑道:“不知是皇上,臣妾有失遠迎。”
常珝不容反駁道:“皇後還未回話。”
穆清雨在內心翻了無數個白眼,而後揚起頭來微笑:“臣妾前幾日偶遇了璟王。他看臣妾食不果腹,例銀都不能照常發,十分同情。於是差人送了些銀兩過來,除此之外,並無牽扯。至於臣妾為何叫王景,陛下多半誤會了,臣妾叫的是望京,望京是臣妾養的一隻兔子,在後院的籠子裏。”
常珝的角色緩和了不少,他道:“聽聞你病了一場,朕於情於理都該過來看看。你說你例銀不能照發,又是怎麽一回事?”
穆清雨埋了頭,佯裝無知地說:“陛下,我前些日子摔了頭,好些東西都不記得。至於這例銀,我也是醒過來才知道,宮中從沒按例發過。”
她抬頭看常珝很認真地在聽她說話,內心又有些懊惱。她也是實誠,說這些做什麽呢?她又不想獲得常珝的寵愛,隻想偏居一隅,在穿回去之前不愁吃穿就行了。
於是她故作灑脫補充道:“但是沒關係,我這次醒過來之後也想明白了。我身為皇後,也不能白吃白喝,也可以自己養活自己。”
“哦?”常珝挑眉:“怎麽養活自己?”
她說:“我向璟王借了本錢,製作陶偶和畫作。然後拿出去賣,一本萬利,”她頓了頓又道:“當然,錢肯定會還給璟王的。”
穆清雨感覺自己也是越描越黑,沒法解釋了。眼見常珝臉色又黑了下去,她索性說:“陛下如果借一筆銀子給我,我就把這錢還回去。”
常珝拿起她做的陶偶:“這就是你說的一本萬利的生意?你賣給誰,怎麽賣?”
穆清雨考慮到要再說要璟王幫忙賣,估計常珝會絲毫不顧及夫妻情分把她轟出皇宮;雖然她現在過得也不怎麽樣,但好歹是在宮裏,也相對自由,出宮的日子實在沒法想象。
見她不說話,常珝笑道:“當初進宮,是你自己要找一個僻靜的地方過活,說要青燈古佛,了卻殘生的。如今倒是與從前大不相同了。”
穆清雨詫異:“哈?”
她詢問地想找杏芙打聽,卻發現這丫頭不知上哪去了。
常珝接著道:“你撞了頭,忘記了前塵俗事,倒是好事。你若想明白了,就叫三七把這玉佩送過來,朕自會知道你的意思。”
常珝說了一大篇不清不楚的話,還用如此商量的語氣,更令穆清雨一頭霧水。
然還不等她詢問,便聽常珝便雲淡風道:“作為交換,這個陶人送我。一個玉佩換一個陶人,你也不虧。”
三七是常珝身邊的侍從,按照常珝的吩咐,自然而然的留了下來。
常珝走後,三七便走過來恭敬道:“小的三七,從今天開始就跟著娘娘了。娘娘有什麽吩咐,盡管跟奴才說。”
穆清雨打趣道:“三七,你是不是還有個兄弟叫二十一?”
三七懵道:“小的進宮前不叫三七,三七是藥名兒,進了宮改的。”
杏芙走過來道:“娘娘有所不知,宮中宮女寺人的名字都是按照祖製起的。晟帝曾命禮部尚書定下,若是寺人當為藥材名兒,若是宮女則用花兒名。但說來奇怪,我在宮中這麽久,沒聽過有人用桂花做名字。”
穆清雨點點頭,自古宮中諱莫如深的事情很多,沒人用桂花,必定是有什麽忌諱罷。
她問杏芙道:“杏芙,我剛來那會兒,可沒聽你說過皇上和我的事。他說是我自己要求住在這兒破地兒的,可是真的?”
杏芙低頭道:“這事兒吧,其實您忘了也挺好的。奴婢跟著您嫁過來時,娘娘就為這事兒準備斷送自己一輩子。現在撞了頭,不記得了,也是好事。”
以前那位縣主小姐的事,穆清雨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知道一下,以免遇到事情出現被動尷尬的局麵。她道:“本宮自撞了頭,想明白了很多事,性子也豁達了許多,你就說吧。”
杏芙躊躇了一會兒,道:“奴婢之前不是說在大耀的時候二皇子子和三皇子因為您大打出手,捅死了在一旁看熱鬧的四皇子麽?其實事情吧,有那麽點出入。”
兩國聯姻,本是件大事,常珝身為太子去接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然路上,卻出了差池。
大昭原來常年臥病在床的皇帝逸帝,在常珝接親的時候,忽然就崩了,常珝便奉旨在半道上登了基。
在這之前,大耀的幾位皇子正為爭奪縣主小姐而鬧得不可開交,大耀的皇帝就有心將縣主小姐捅出去嫁給常珝。縣主家剛接了聖旨,常珝就登了基,大耀皇帝就有些反悔之意。
常珝做了皇上,應該配個公主才是,配個縣主算哪門子事呢?大耀皇帝正糾結著,便橫出四皇子被捅死之事。縣主和四皇子感情好,故而一時間悲痛萬分。
縣主成了燙手山芋,就這麽被捅了出去。
所以自打縣主嫁過來,就主動住到了這兒。還跟皇上說,她想用一輩子贖罪。
真是莫名其妙的贖罪啊……
穆清雨聽完,抑製住再去照一下鏡子看看自己有多美的衝動,她嗬嗬笑道:“前塵俗事,多半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看開了就好了。本宮決定,從今日起向前看,不會再想那些糟心的往事了。”
三七挑了門簾:“娘娘,咱們把玉佩送還給皇上麽?”(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