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相念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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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昭記記載:與璟王用過膳的第二日,昭帝忽然得了急病。太皇太後聽聞此事後大驚失色,遂尋了昭帝身邊的宮女寺人來問,宮女寺人三緘其口,後有一寺人言:“小的那日當值,瞧見璟王與昭帝一同用膳,昭帝喝了酒,而璟王未飲。”
太皇太後聞言震怒,將璟王投入了天牢之中。
昭帝昏迷不醒,水米不進之際。太妃忽然執了虎符進了宮,身後跟著自家暗影與璟王麾下的軍隊。
太妃舉著虎符衝上金鑾殿。大罵了太後與太皇太後的無知。
趙太妃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既然昭帝重病,應由璟王執政才是,國不可一日無君,不用說,璟王是最好的人選。
殿上有大臣反對,便立刻被太妃的暗影捅死。
太皇太後一氣之下,以致昏厥。被送回寢宮之內修養,太後被則被禁足,不得出太後宮一步。
至此,太妃將璟王從天牢中提了出來,輔佐璟王做了攝政王。
又七日後,昭帝崩。
奇的是,昭帝之棺槨在發喪入陵墓途中竟奇妙失蹤,璟王忙於登基,並未派人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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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傳來時,穆清雨和羅薩裏正帶著南樂的鐵騎在南樂的跑馬場上操練。
天地蒼茫,北風獵獵的吹著,羅薩裏麵露困頓之色:“你夫君……崩了?”
穆清雨垂眸揚鞭擊馬,衝他微笑:“我若說不信,你信麽?”
“我……信!”羅薩裏道。
遠處,如意郡君騎著一匹通體雪白的駿馬揚鞭過來,衝著他們喊道:“喂!是時候了!”
穆清雨頷首:“嗯,是時候了。”
羅薩裏疑惑:“是什麽時候了?”
如意郡君仰眸看他:“你管是什麽時候?總之是時候了!”
他更疑惑:“所以是時候了到底是什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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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日薄西山,飛鳥歸林,荒山峭壁之中橫了一棺槨。若是湊近仔細瞧,便會發現這棺槨是金絲楠木的,上麵刻著青龍。
這荒山的西方便是西陵,這裏荒涼,鮮有人來,一個小販拿著鐵鍬鬼鬼祟祟的像那棺槨靠近。他擦了一把鼻子,拿起鐵鍬就開始撬棺材。
身後傳來一個清亮的聲音:“郭成!公子在裏麵麽?”
郭成被這一聲驚得抖了三抖,渾身猶如電擊一般閃過徹骨的寒,手裏的鐵鍬亦差點抖到地上。
穆清雨扶額:“郭成,你膽子還是那麽小。”
郭成抱著鐵鍬回眸,但見穆清雨裹著黑色的鬥篷,一雙眸子亮閃閃的,正眨眼望著他。
他暗歎口氣:“姑奶奶呦,我的親娘,嚇死我了!”他回過神來:“您怎麽出現了?不是,您怎麽知道公子在這兒?”
穆清雨抱著雙臂道:“大家都有暗影,就不興我也有暗影麽?”她指著那棺槨:“是不是要撬開它。”
郭成點頭:“是。”
穆清雨掏出那把彎刀,抬手麻利的將棺槨上的幾枚長釘勾下來,而後道:“靠你了。”
郭成舉了鐵鍬,大力將棺材蓋掀開,隨著“吱吱呀呀”的響聲,灰塵彌漫,這棺槨總算被撬開了。
穆清雨上前,盯著裏麵的常珝,他就那樣靜謐的躺著,沒有一絲呼吸,且臉色發青,猶如死人。
她用手拍了拍常珝的臉:“公子什麽時候能醒過來?”
“公子服用了臣下的神犀湯,照理說應昏睡若死半個月之久。”郭成應道:“到今日,剛好十三日。還有兩日,公子應該就可以醒來。”
穆清雨惑道:“所以之前在鳳初鎮,你說公子生了病,是因為喝了你的藥麽?”
“這藥委實有些凶險,喝了會導致輕微的孱弱之象,且臣隻在兔子身上試過。”郭成答道:“公子不許臣告訴任何人,就算見了您也不可說。”
“所以,他也有可能醒不來?”穆清雨心驚道。
“是……但若真是如此,臣一定自盡謝罪!”郭成斬釘截鐵發誓道。
“不要你謝罪,你謝罪了太後怎麽辦?”穆清雨白了他一眼:“人活著,心態要好,我們要相信公子一定能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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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後的一個晌午,南樂的公主府內。
細密的陽光灑在常珝的眉睫上,襯的他猶如神祇,不過是睡死過去的神祇。
穆清雨坐在榻旁,拿著一塊磨刀石磨著那彎刀。花木蘭裏麵是磨刀霍霍向豬羊,她是磨刀霍霍向常珝。
磨刀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響,極其刺耳,聽得杏芙忍不住去外麵吐了兩口。
她撫著胸口回來:“公主,您別磨了,你就是磨得再刺耳,公子也是照睡不誤。”
穆清雨盯著那彎刀道:“你說,我要是刺他一刀,他是不是吃痛,就能醒來了?”
杏芙聽得毛骨悚然,抖著手衝門外道:“郭成,你快進來瞧下,公主是不是失心瘋了?”
穆清雨又磨了一下,把那彎刀佯裝比到常珝脖子上,假裝抹了一下,就這一下,常珝忽然睜開了眼。
常珝這廂一睜眼,嚇得穆清雨手一鬆,彎刀眼見便要脫落,她眼明手快的力挽狂瀾,抱住了那刀。
忽聽常珝輕笑:“朕沒有死在太妃手中,亦沒有死在璟王手裏,自己的娘子卻差點謀殺親夫。”
她放了彎刀,展眉道:“沒有沒有,我就是比劃比劃,怎麽能真的謀殺親夫呢?”
杏芙見常珝醒了,便拉了郭成出去,自外麵帶上了門。
穆清雨望著關上的殿門衝他眉眼彎彎:“我還以為您真的醒不過來了。”
他望著她:“我的娘子在等我,我豈敢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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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是新修的,杏芙在院內指揮下人們搬花草。即便住不長久,該有的還是要有。她指揮完後便撫著肚子,這孩子已經七個月了,就快生了。
房內穆清雨端了一彩瓷杯盞,倒了清茶端至常珝唇邊:“喝一口,潤潤嗓子。”
常珝默默喝了,忽的笑道:“這茶湯瞧著,倒是與醉靡生夢有些像。”
茶香怡人,穆清雨垂頭聞了聞,的確是像。
她計上心來,摩挲著那茶碗的碗口佯怒道:“臣妾不在的這些日子,您是不是又臨幸了其他妃子了?如意郡君說,她給您的醉靡生夢,根本不夠!”
常珝眯著眼睛道:“為夫哪敢,除了沅卿,其他女子又怎能近我的身呢?”
她嘿嘿一笑,單手撐著床欄望著他:“您不知道,臣妾這些日子日日思念您,前兩日還以為您真的死了,真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常珝摸了一把她的腰,默然道:“縱然如此……但你是不是……胖了?”
她另一手摸了摸腰,嬌嗔道:“哪有,明明還是這麽細!”
常珝勾唇舉手將她帶過來,溫熱的吻落在她的額頭上,他道:“這些日子,委實辛苦沅卿。你是朕肩上的鷹,朕有時瞧見你的風采,倒不忍日後將你困在那深宮裏了。”
她笑:“無論深宮還是茅屋,隻要您在,我在,日後孩子們在,便是家一般的地方。即便是被困,沅沅也甘之如飴。”
穆清雨單手撐著他身側的枕頭:“杏芙都七個月了,咱們是不是得抓緊?”
常珝微怔,笑著將她擁過來:“是。”
“您剛醒,之前又喝了那麽傷身子的藥,可還行?”她惑道。
他挑眉:“你說呢?”
穆清雨輕笑,默默除了身上的妃色褙子,舉手將頭上的發釵拔下,一頭青絲便瀉下來。就著窗子斜斜灑進來的日光,她麵色漸紅潤起來,暈了羞赧之色。
室內的火盆上熱著水,一縷水汽映著窗扉盤繞而上。
她的呼吸噴到他的肩頸上,二人發絲交\纏,呼吸亦漸漸急\促起來。
穆清雨忽的停了動作,趴到他的肩上合齒咬了一口。
“怎麽了?!”常珝頓時吃痛道.
她眸中籠了霧氣:“沅沅覺得,現在就像做夢一樣,所以確認一下是不是真的。三郎,您方才疼麽?”
常珝的聲音溫潤柔軟:“疼。但你怎麽不咬自己?”
她睫毛輕顫:“……因為我怕疼。”
常珝攬住她,將她的頭埋在他胸前,微微笑道:“絕不是做夢,日後我們在一塊兒的每一日,都不是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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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後,穆清雨坐在桌前品著茶,品著品著,她忽的回過味兒來。
她問道:“您詐死這事兒,怎麽瞧起來這麽軟弱,不像大丈夫所為呢?”
常珝一隻手指尖敲著桌子問道:“幼年時,太皇太後力排眾議輔佐我登上了太子之位。後太妃害我,又是她老人家多次救我。”
常珝微歎:“她現在歲數大了,有些糊塗,不知怎的就是容不下你。前些日子朕的兵權盡數被她收走,雖心中惱怒,卻總不能對她不敬。”
“對了沅卿,你記不記得我們在那篦子鎮時遇到的瘋牛?”常珝忽然問道。
“記得,我當時覺得那牛有些不對,卻不知是哪裏不對。”穆清雨如實答道。
“那牛是太妃的暗影使的一計,朕也是後來才知道,她老人家竟能將手伸得如此之長。所以便想瞧瞧,她的手到底能伸多長,極限究竟是多少。”
穆清雨思忖道:“所以您選擇詐死,令這天下落於太妃和璟王之手,一是瞧瞧太妃的實力。二是叫太皇太後她老人家處於尷尬境地,令她自個兒瞧清楚,這皇位究竟由誰坐最好?”她蹙眉:“可這也太凶險了,若是一著不慎,便會滿盤皆輸。”
常珝笑:“若是沒有七成的把握,朕是不會做的,況且總共十成的話,沅卿要占另外兩成。”
“可我也沒做什麽。”她微怔。
“蠱是如意郡君做的,就是為了用在璟王身上。可問題是並沒有人能近璟王的身,而你尋了潘妍,增了一成勝算。現今你又做了南樂的帝姬,是為又一成。”常珝解釋道。
“那另一成呢?”
“鄭海去了西陵,大昭輔佐西陵新帝登基有功,西陵無以為報,隻有助我大昭平息這內亂了。”常珝輕笑。(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