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餘暉，透過紗窗，照在他身上，給他周身籠上了金色的光芒，甫一看過去竟如那寺廟裏供奉的周身閃閃發亮的佛像。

    雲溪心想，這男人太仙了。

    真不知道會不會哪天，突然就羽化成仙，直接飛往那九天之上。

    感覺到她在晃神，夜傲辰落在手中的白子，抬頭看向那雙糾結的眼睛，“莫非你是想把這幾天沒見我的時間，一次性看回去？”

    “我正在思考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說來聽聽。”

    “我想著你會不會哪天突然就飛走了？”

    “為什麽這樣說？”

    “你身上的仙氣太濃了。”

    對雲溪這神神叨叨的話，夜傲辰感覺很無力，“真不知道你這小腦袋瓜，整天在想什麽？

    竟是說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虧你能想出來，我真是服了你。”

    見她站著不動，他招手道，“過來！”

    抬腳朝大炕上賺雲溪嘟嘴歎息道，“真不知道你這氣質是怎麽養成的？”

    夜傲辰明白，雲溪說的是他在外人麵前話少，以及這身白衣，“我五歲就被送到天山，那裏終年積雪，是白的世界。由於某些原因，被送到天山後，我就不怎麽開口說話了，久而久之就成了寡言少語的人。至於這身白衣，你應該明白在白的世界裏，一丁點顏色都容易被野獸認出來，出於安全考慮天上那邊所有人的衣衫都是白色的。所以，這身白衣隻是我習慣的穿著而已，若你不喜歡我可以穿其他顏色的衣服。”

    第一次聽夜傲辰提起他的過往，雖然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淡，但雲溪還是聽出了他情緒的波動，“那你在那邊待了幾年？”

    “十八年，中間除了幾次被師父派出來辦事情，其他時間一直都在天山。直到三年前我想出來遊曆，才徹底離開了天山。”那十八年他一直等著他的父皇，接他回京，一年年的等待，一次次的失望，到最後麻木了，感覺不到痛了。尤其這次把他召回京，隻是為了利用他肅清揚州官場的事，讓他再也不對他抱有幻想了。

    雲溪本來想問，難道十八年你從來沒回過家嗎？

    結果想到從來沒聽他提起過自己的家人，說不定這人就是個孤兒。

    如此一想，差點脫口而出的話被她咽了回去，“那陸乘風是跟你一起到天山的？”

    雖不爽這丫頭關心別的男人，卻還是給了答案，“他是在我被送到天山的第二年，才被帶回天山的。”

    說到天山，雲溪就想起金庸先生筆下的天山童姥，一連串關於靈鷲宮的問題就脫口而出了，“你師父是男是女？是不是世外高人？有沒有生死符？有沒有三十六主，七十二島島主？”

    縱然對雲溪時不時蹦出一些聽都聽不懂的話，夜傲辰已經習以為常了，還是被她這一連串奇奇怪怪的話唬住了，“你這又是哪來的亂七八糟的東西？”

    “那我知道了。”那樣的世界本來就隻存在中，現實中哪來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她這樣問除了腦洞開得有點大的原因外，還因為她感覺到這男人的情緒不對，故意轉移他的注意力。

    可今天的夜傲辰卻很想講講自己的過去，話題壓根沒被她繞開，“整個天山隻有師傅師娘，他們的一兒一女，還有就是我和乘風。剛到天上的時候，我的身子骨很弱，成天生病，儼然一個藥罐子。後來跟著師傅習武，加上師娘的精心調理，身子骨才慢慢被養起來。”

    說到這些，夜傲辰忍不住想到雲溪的過去，“相比較你在雲家村十四年的生活，我還是比較幸運的。至少吃得飽穿得暖，還有玩伴跟我玩。”

    這丫頭的童年，用淒慘兩個字形容都不為過。隻是沒想到，這丫頭會在差點被打死後，性情大變，變成現在這樣子，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對於那段過去，雲溪的記憶很模糊，再說那人又不是真的她，她壓根沒感覺到自己有多慘。但這話她不能說，她隻是聳聳肩灑脫道，“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了，最重要的是現在還有將來。我是如此，你也一樣。”

    “你倒是灑脫。”

    雲溪不雅地翻了下白眼，“要不然呢？抱著過去的悲痛不放，每天帶著個張晚娘臉？亦或是逢人就悲傷春秋一下，博取人家的同情？我不知道你過去受過什麽樣的傷害，才會讓你養成這樣的性子。不過，我真心覺得沒必要為了過去的事，讓自己眼下的日子不好過。人若自己都不愛自己了，憑什麽讓別人愛你，敬重你。”

    夜傲辰覺得每次跟這丫頭說話，總能從中得到啟發，明明就是一個還沒長大的孩子，思想卻比他這個大齡青年還老成。不知出於什麽心態，夜傲辰開口問了一個他從來都羞於開口的問題，“若你的父親，把你的出生當成是他人生的汙點，你會如何？”對這件事他始終耿耿於懷，無法開懷。

    雲溪心裏咯噔一下，沒想到夜傲辰有這等事情，臉上卻依然如故道，“這個問題，我似乎沒辦法給你答案。你也知道我的養父，對我疼愛有加，從來沒舍得對我說一句重話。至於可能是我生父的程正明，除了可能給了我生命，他什麽都沒給過我，這樣的人壓根不配做我的父親。因為無關緊要所以他對我什麽態度，我壓根不在意。”

    “雖然如此，但我卻知道一個道理，那就是活在別人給你劃定的圈圈裏，是種很傻的行為。無論你父母親身上發生了什麽事情，都是他們上一輩子的事情，跟你無關。如果他連這樣的道理都不明白，你也沒必要為他難過了。”她上輩子就無父無母，這輩子基本也一樣，從來沒祈盼過，就不會有失望，不像夜傲辰這樣期望得到父親的認可。

    “其實我也早就不奢望了，可每次想起來心裏還是堵得慌。”

    “骨肉親情就是這麽讓人無奈，有時明明恨不得對方去死，真到了那麽一天，卻有割舍不下。”不過，這種事對她來說是個例外，就比如麵對吳氏的時候，即便對方真的是她母親，若是惹惱了她，她照修理不誤。

    雲溪的話頗有哲理，夜傲辰不由歎了口氣，“血脈相連或者就是這樣吧！”

    “好了！這種親情的事情，還是要靠你自己解決，別人給不了你好的建議。”

    “你也沒家，我也沒家，你說咱們一起創造一個家，是不是既能溫暖到你，也能溫暖到我？”

    雲溪嘴角一抽，“我可以理解為，你這是變相向我求婚嗎？”

    “說好了，在我還不確定這輩子隻有你一個女人前，咱們一切順其自然。不過，如果你現在就想嫁，我不介意現在求婚。”求婚這個詞自然又是雲溪跟他說的了。

    “都跟你說了，求婚至少得有鮮花和戒指，最好還能有燭光晚餐，否則一切免談。”既然已經做好調教自己男人的打算，那就得無時無刻調教他，務必調教成合自己心意的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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