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話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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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麵展開的,是目不可視的強烈白光,在頃刻間,毀滅的波動就布滿了重疊的固有結界之中,天空的顏色似乎都要被那片火光所淹沒,可汗的下一點,點在了那重合的拚湊的天空之上!

    遮天蔽日的陰暗的黑翼鳥部隊和漂浮的術士們全部被籠罩了進去!

    “支配了天空的部隊,但朕這邊沒有製衡的隊伍,所以,還是請你們先退場吧。◇↓頂◇↓點◇↓小◇↓說,x.”

    成吉思汗輕笑著說。

    那確實是撼天動地的絕滅之力,天空都像是要被撕碎了一樣,如同他的成就偉業一樣,鞭撻世界!

    但想象中的,逝去的靈光飄零卻沒有出現在可汗的眼前。

    取而代之的是……

    霸占著視野的一片濃鬱的血色,流轉的殷紅像是血液一樣,在那厚重古樸的鎧甲外流動著,閃過赤紅的紅光,那紅色簡直是臨摹過易哲的素戈鳴尊,重現在這天地之間,巨大的護手緩緩放開。

    露出他背後那一片完好的黑翼鳥和術士部隊。

    魔威魔相!

    頂天立地的血色魔影的額頭中,蚩尤抱著雙手,冷冷一哼。

    “我可沒叫你們出手,還是說你們覺得我連那個都擋不下?”蚩尤不滿的看著他四周升騰著術力與鬥氣的同門。

    “故作矯情,你一個人還真不一定擋得住。”雙手玩轉著水霧的赤鬆白了他一眼。

    “如果真的是逐鹿之上的那魔相,這點兒威力自然揮手消除。”公孫姬籠罩在白光中,哈哈一笑,“但怎麽說呢,我們現在也算是投影吧。”

    “手反震的力道,尚可。”薑承捏了捏手,漠然一笑。

    “哈哈哈哈,有點疼嘛!但這還遠遠不夠呢!隻是人家的衣服都已經染上灰塵了呢!那邊的肌肉兄貴,一臉大胡子的渣渣,做好接下來被烤成人幹的準備了嗎!”

    壞掉一樣的笑聲,旱魃指著地上的成吉思汗大聲說,那一頭順直的頭發在她背後飛揚,淡紅的光芒仿佛點燃了周圍的空氣。

    “還是使用術力後,就會這樣的老樣子啊……”作為大師兄的黎墨摸摸頭。

    “不是很好麽!如此涇渭分明的人設!”易哲在地上拍著雙手,臉上流露著抖m的微笑。

    “老師也被人家所吸引了嘛!真是跟赤鬆說的一樣,就像一條蛆蟲呢!如果不是人家的老師的話,一輩子都不會看到老娘的英姿吧!而是會被幹脆的挖掉兩隻眼睛!”

    “黑暗的女人果然就是有著致命的吸引力!”易哲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深深的說,大力的鼓掌。

    那副模樣讓後麵的軍陣的中的士兵都嘴角一抽。

    蚩尤沒來由的覺得在別人麵前表現出他們內部的這一麵有些丟人,話也不說的低聲咳嗽幾聲,直接壓了上去,猩紅的鬥氣燃燒成了暗紅色的火焰包裹在他魔相的右拳上,朝著那數量繁多的騎兵,沉重的轟下一拳!

    駭人的風壓就像把幾座山嶽給砸了下來,那矯健迅捷的騎兵們根本都無法在那壓力下進行閃躲,健碩的軍馬甚至直接被壓垮在了地上,馬的四肢都清脆的發出骨折聲,癱軟在了地上!

    “回避——!”

    蒙古的將領大喊,但是卻沒有效果。

    連戰馬都緊緊的貼在地上喘著粗氣無法動彈,士兵們當然也沒辦法掙脫那可怕的風壓,隻能瞪大眼睛,仰望著那龐大的紅色拳頭!

    轟隆隆!!

    劇烈的震顫讓每個人都感到了站不穩,了結了接近一正波數量,也就是一隻翼騎的魔威魔相直起了腰,緩緩的收回了右拳,而那塌陷下去的地表,升開了漫天的靈光靈霧!

    成吉思汗不言語,而在那碧綠草原的後方,緩緩浮現了更多奔馳的影子!

    “用不著派軍士上去,我等同門,就可滅他十三翼!”蚩尤嗜戰的沉悶聲回蕩在了戰場上。

    之後,接近動搖位麵的魔力暴動又顫抖著降臨。

    黎墨、公孫姬、薑承、赤鬆、旱魃五個人話都沒說,驚人一致的穿過高空,飛到蚩尤那磅礴的魔相周圍,漆黑、熔光、淒雨、灼日、森白的鬥氣術力同時綻放,天搖地動的巨大碰撞。

    滅絕的暴亂被以暴製暴的抵消了!

    碧綠的血光在人們的視線中留下極度危險的光芒,黎墨與薑承都如同幽靈一樣的降臨和穿越戰場,而每一次的與那騎兵擦過,都會濺開血液,一團靈光爆開!神農氏的二人在神速般的收割著翼騎兵的生命!

    公孫姬輕飄飄的落地,對著他前麵不畏死的衝鋒,揮了揮手,白色的光芒覆蓋過他們所有人,等光芒消散後,就是空無一人的戰場,陰陽起源的黑白融為了純粹的白,他同時掌握著鬥氣和術力。

    洪荒征天賦、陰陽融元法,曾經易哲簡潔寫出的東西,卻被他們所有人都研究到了連作者本人都想不到的境界。

    如果不是內鬥分崩析離,太多的鬥士與術士都消亡,被這些弟子們升華所推至聖堂的鬥氣和術力,甚至本該成為不亞於魔道的力量體係。

    公孫姬,也是唯一一個,兩種兼修的人,否則,他曾經也不可能先斬蚩尤,後殺炎帝!

    如果是曾經始東王死後的那個龍去鼎湖前的黃帝,那個絕世的神才,再手持軒轅的話,即使是千年磨劍的黎墨都可能會敗於他手。

    赤鬆和旱魃懸浮在高空中,兩個女孩對視一眼,是朋友也是曾同歸於盡的敵手,她們彼此再了解不過了。

    發著低聲玩壞般聲音的旱魃和赤鬆同時動手,暴雨和烈灼同時布下,本該水火不容的術力,卻在兩個人讓人頭皮發麻的精湛操控下,活生生的上演出了觸目驚心的火雨。

    戰馬尖銳的嘶吼聲,騎兵落馬墜地和掙紮的叫聲。

    一度響徹在整個戰場,伴隨著山崩石裂的嗡鳴,僅僅隻是六個人就活生生的將戰局握緊在了手中,戰線瘋狂的朝著成吉思汗碾壓而去!

    看著橫掃戰場的弟子們,易哲有些黯然神傷。

    深深的感覺到了一種挫敗感。

    這種人比人,比死人的天賦讓他有點無地自容,原本那隻是簡陋的八門遁甲和仙人模式啊……

    “公孫師弟這麽厲害,當時是怎麽死的?”黎墨有些錯愕的看著閑庭漫步的年輕人,每一次揮手都能帶走一片的敵人,他自己都能存活這麽久,不應該啊。

    “當年捅了蚩尤一劍,我也被打了一拳,留下了致命暗傷。”公孫姬不好意思的一笑。

    “對的,然後幾年後又被我打成半殘不殘,新老舊傷之後一並爆發就嗝屁了。”薑承憨厚的說。

    “薑師弟當初真是狠啊。”

    “哈哈……你這麽說我怪不好意思的。”薑承摸摸頭,順手擰下一個騎兵的腦袋。

    “……”黎墨無語的不停砍殺著,有一種想接話但是接不了的無力。

    但不管他們之間那有些和睦溫馨的聊天,在蒙古軍的眼中,隻有濃濃的震撼和忌憚。

    ……

    無論如何都衝不過去。

    他們像是撲向火燭的飛蛾,隻是接近,就會被瞬間燃成了灰,連讓火苗搖晃一點都做不到。

    無往不利的衝鋒和速度,在荒主和炎帝的麵前,像是龜速,引以為傲的蠻力,在那巨大的血色魔相一根指頭前就被摧毀,連那恪守的紀律,都被鋪天蓋地的火雨和散步揮手的公孫姬給破壞殆盡。

    一波又一波的翼騎兵不斷的從遙遠的時光河流之上應召喚而來,卻又轉瞬間被送到了墳墓中。

    敗北,已成定局了吧。

    “父親……”拖雷跪在成吉思汗的身前,他咬咬牙,“我們……輸了。”

    “嗯。”

    端坐著的可汗,簡單的出聲回應,但他卻根本沒有即將戰敗的泄氣和不甘心,平靜的有些出乎意料,甚至讓人覺得他不是被即將碾碎的那一方。

    “果然,沒有始東軍陣踏不平的東西嗎。”成吉思汗微微一笑,看著那紛亂殺伐的景象。

    “父親,接下來,怎麽辦?”

    “還需要我教你麽?”成吉思汗緩緩的說,“曾經活著的時候,在攻克西夏的時候,我們不就知道了麽……即便明知敗亡,也要做的事。”

    拖雷一滯,沉沉的應聲,他竟然露出了笑容。

    “我明白了。”

    他從地上站起來,向前走了幾步,向那已經崩潰了的戰場走了幾步,然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大聲的怒吼。

    “決死而縱!!”

    決死,而縱!

    所有聽到這一聲死令的蒙古將士們,先是一頓,而後,露出了瘋狂和自豪的笑容!

    手斷了,腳殘了,也要使用牙齒!

    戰敗了,陣破了,戰鼓之聲和旗幟不折!

    鋼鐵澆注的血和靈魂,可不止那西夏,可不止你始東啊!!

    喊殺聲再次衝天,一波又一波,一重又一重!是曾征服的鐵騎也好,還是撲火的飛蛾也罷!高聲咆哮,呼喊我軍我王的名字,不存退縮!

    成吉思汗透過鮮血與塵土組成的沙場,與另一頭的易哲對視而上,他緩緩的張開嘴,輕聲說。

    “一名帝王,不是他生時鑄就繁榮昌盛的帝國,也不是指揮無雙鐵蹄蹂躪世界……而是死後,影響著人民。”

    他的話是傳不到易哲那裏的,僅僅出口,聲音就被淹沒於了殺伐的屠戮之中。

    但是易哲卻知道,他所說的什麽,坐鎮兩軍盡頭的兩個人,卻好像此時不身處混亂的戰場,而是一張長桌,兩人,對坐在兩頭,沒有喧囂,隻有安靜。

    “時代出英雄,時代出王者,意圖在時代更迭也要成為之中鮮亮的人,可汗,你的野望,是比誰都大的啊。”

    “是嗎,或許吧,但那方才是朕。”

    “你輸了。”

    “不錯,輸了,但很高興。”可汗一笑,“最終見識到你始東王真正王道和無雙之軍的,諸多王者中,也唯有朕啊。”

    “滿足了嗎?”

    “滿足了。”

    “那好,讓我,不,讓本王,送可汗最後一程。”

    “臨別的煙花麽?那不止送走了朕,也送走了你的這些軍隊吧?”

    “不。”

    易哲淺笑。

    “他們確實活在了,我的心中!”

    “六道.天礙震星!”

    “蒙古畏兀!”

    神話漢土,崩塌。

    十三翼戰,崩塌。

    誰應帝王,崩塌。

    廝殺的雙軍,同時停下了手。

    黎墨感到了什麽,但最終隻是笑了笑,那些師兄弟姐妹們,也隻是低頭一笑,談論的話語也沒有了繼續。

    在剝落,如同燒盡紙張慢慢飄散的灰燼中的世界上,兩名王者緩緩從彼此的王座上站起,朝著對方走去,在位麵消融的光芒中,時間也好,空間也好,聲音還是光線都被淡化到了極致。

    他們的前麵,也沒了那黑紅的泥土,和碧綠的草原。

    所剩的,就是那讓人心生絕望的天墜和拔地而起的巨大火光!

    無窮無盡的,白色的靈光消散布滿在破滅的位麵中,像是白雪皚皚。

    成吉思汗的身影,已經逐漸在光中消逝,再也看不到那高大的身影。

    一切,又突然靜下來了。

    易哲回頭,看著同樣凝望著他的,弟子們。

    “老師。”

    說話的卻不是他們,或者說,那是兒時的他們……那些最初的,少年少女們,有些小壯實的蚩尤、彬彬有禮的公孫姬、毛頭小子的薑承、綁著馬尾的小赤鬆、雙手握在胸前的笑旱魃。

    “再見了。”

    “嗯……再見啦。”

    易哲抿抿嘴,笑著說。

    彈指繁華,已有千年啊。

    “大師兄,以後多勞你費心了,畢竟他可是大變態呢。”小赤鬆一哼。

    黎墨在易哲身邊,紅著眼,點頭。

    “老,老師,再見。”小旱魃柔柔弱弱,斷斷續續的說。

    “老師,再見。”公孫姬和蚩尤兩個人,兩人對了下拳頭,露出最發自內心的笑。

    “祭師大人。”薑承卻叫著那個泛黃了的名字,“再見。”

    “再見。”

    “祭師大人,再見了。”不知何時,出現的,摸著小薑承腦袋的薑臨魁一笑。

    “嗯……”

    “謝謝你,異邦人。”薑石年站在他們的身後,慈祥的說。

    “不,該說謝謝的,是我才對。”

    ……

    終焉。

    就在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