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相同的七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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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間房子裏空蕩蕩的,角落堆了不少畫板。有顏料灑在地上,早就已經幹涸成一塊僵硬的固體,為灰塵所裹覆。

    穆愛琴往前走一步,葉真真就往後退一步。最後退無可退,她大著肚子靠在窗戶邊的木質窗欞上。十根手指抓緊了那凸出來的窗台,葉真真睜眼瞪著麵前的穆愛琴。

    她從來也不知道一個端莊高貴的女人也可以突然之間變得這樣可怕過。好像之前隻是戴在臉上的一塊麵具,突然被一記重錘砸得龜裂成碎片,片片皆為狂風吹走。那麵具之下猙獰的麵孔就暴露了出來。

    此時的穆愛琴忒的可怕。都說鬼比人可怕,現在才曉得,鬼不可怕。因為鬼是心裏的魔障,隻要心中五鬼,自然萬事不怕。但人不同,人心藏著魔鬼,他一旦為害了心魔的魔鬼操控,摧毀世界也並非絕無可能。

    葉真真開始懊悔,她不是一個人,不能為了一時口舌之快將自己的孩子置於危險之下。她眼角瞥了瞥窗外,這裏是樓上三層,倘若從這裏掉下去,不但是她必死無疑,她的孩子也絕沒有活路。

    穆愛琴看出她的疑慮恐懼,終於收住了步子。她表情轉換得極快,眼下已看不到葉真真提起秦羽時的氣急敗壞,惱怒怨毒。看到葉真真害怕,她臉上露出得意的笑來。拉來一張大約是繪畫時坐著歇息的長腿木凳,穆愛琴雙腿交疊,端端坐在葉真真麵前。真真見她不再逼近過來,心中不免鬆落一口氣,卻還是不敢掉以輕心,還是萬分戒備的看著她。

    “小賤人,要不是你懷著我兒子的種,我不會讓你活這麽久。”

    穆愛琴開合的嘴裏吐出難聽字眼,一點沒有身為貴太太的派頭了。她從隨身帶著的包裏拿出一盒煙來,抽出一根,放在唇間刁著,打火機“叮”一下,火苗竄起,點著了那支細長的煙。她深深的吸了一口,對著葉真真吐出長長一氣的煙圈。

    味道倒並不難聞,甚至有些熟悉。

    葉真真會厭惡煙味是有由來的。她和母親秦羽在瑞士搬過許多次的家,每次搬家母親都會在家裏抽上半盒子的煙。有一回真真得了急性腸胃炎,那是在真真十二歲的時候,他們搬到伯爾尼西區的當天晚上。那天她早早的去睡了,半夜突然肚子疼得不行,渾身冒冷汗。母親秦羽察覺後過來給她量體溫,喂熱水。他們的錢不多,房子很小,母女倆一直是睡在一起的,那天母親之所以晚睡,就是在兼做客廳的外麵一間房裏抽煙。母親進來的時候著急,沒關門,外麵濃濃的煙味就湧進了房間。母親查不出她究竟什麽毛病,彼時時候又晚,他們住的地方離醫院又遠,直到天大亮的時候母親才送她去了醫院。那會,葉真真幾乎已昏過去。之後醒來就特別厭惡煙味。哪怕是並不難聞的煙味。

    而那是他們最後一次搬家,她沒有來得及和母親說她的這個最新冒出來的壞毛病,第二年葉真真就見到了深稱是自己父親的葉一元,開始了一個人在瑞士的生活。

    穆愛琴抽的煙,和她母親當時抽的是一個牌子。七星,很典型的女士煙。

    葉真真想不到穆愛琴也抽煙,還抽的是和她母親每每搬家必抽的那包煙相似。這不大像是巧合。

    “很好?”

    她食指與中指夾著煙,緩慢又沉迷的抽了一口,再慢慢吐出。那樣子,好像在煙霧中能看到怎樣極致美妙的場景一般。葉真真望著她不說話。

    穆愛琴抖了抖煙灰,換了下交疊的雙腿,她說:“難道秦羽沒有跟你說過任何有關寧策的事情?”

    寧策。聽到這個名字,葉真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她第一次看到這個名字是在葉一元那封信上,上麵明明白白寫著幾個字:寧策才是你的親生父親。

    葉真真左手忙的握住自己的右手,唯恐自己忍不住發抖。

    “也是,她有什麽資格再提寧策的名字?不過是個出賣身體出賣感情,為了出名什麽事都做得出來的賤人!”

    葉真真克製不住自己要反駁,她緊緊咬住自己的下唇,不讓自己去激怒穆愛琴。她查了這麽久,除了知道賀強、何百年跟葉一元曾與父親寧策來往過密之外,一無所獲。不知道葉一元的死因,不知道賀強把她的父親藏到了哪裏,也不知道葉一元口中所說的對不起他們母女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她需要知道真相,而顯然,眼前這個有些癲狂的女人遠比她所了解的知道得多得多。

    她克製著,緩慢的說:“我媽媽不是那樣的人。”

    嗓音有幾分嘶啞,卻很堅定。

    穆愛琴冷笑,不屑的冷笑:“不是什麽樣的人?她利用了寧策,讓寧策傾盡所有為她掙得進入上流社會所需要的一切,最後卻上了葉一元的床!她周旋在賀強、何百年、寧策、葉一元之間,要他們俯首陳臣,卻始終沒給任何一個人承諾!她得到一切,卻在寧策失蹤的時候一走了之!她不是什麽樣的人?”  banfu-(.*)sheng. com 巨星緋聞

    “寧策!寧策他被那樣一個女人害了一輩子!他那麽有才華的一個人,最後落得下落不明屍骨不存!她不是什麽樣的人?”

    穆愛琴越說越激動,不禁把手上的煙扔到了地上,用力狠狠的踩著。好像踩在她腳底下的不是煙蒂,而是那個叫做“秦羽”的女人。

    葉真真惶然無言,扣著手腕的指尖已經泛了白。她不相信,不想相信,卻已控製不住的去相信。

    她的母親確確實實與那四個男人有染,這是不爭的事實。可是,可是……

    “知道這煙嗎?它叫七星,寧策很喜歡。他就像這煙,柔和,叫人隻嚐試一次就沉迷其中,不激烈,卻刻骨。要不是因為秦羽,我會和他一輩子都這樣安安穩穩的過下去,可是他迷上了那個毒一樣的女人。毀了!什麽都毀了!”

    “我開著車去找他,遊艇隻剩下一個燒空了的鐵架子,我再也看不到他。”陣司歲劃。

    穆愛琴雙手捂麵,聲嗓越來越啞。(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