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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曛剛在琳琅和阿珍的服侍下洗漱完,穿好衣裳,門就被推開,梅見和月櫻端著今日裏進宮要穿的宮裝進來。後麵還跟著兩個年齡稍大的女子。
其中一個穿著深綠色的宮裝裙襖,一看就是宮裏麵派來的。
阿曛覺得眼熟,細想一下,竟曾在宮宴上見到過這個女子。她當時在魏皇貴妃身邊伺候來著。
果然梅見向阿曛稟道:“娘娘,魏皇貴妃娘娘身邊的怡敏姑姑和怡伈姑姑過來給您請安。”
怡敏和怡伈兩人便跟著朝阿曛行禮:“給楚王妃娘娘請安。楚王妃娘娘新婚大喜、萬福金安。”
阿曛見狀,忙伸手扶起兩位宮女道:“兩位姑姑安好。勞煩兩位姑姑親自出宮一趟,實在是辛苦了。”
說完,便遞了個眼色給琳琅。
琳琅從袖中取出兩個裝了金瓜子的小荷包,塞到怡敏和怡伈兩人的手裏:“我們王妃請兩位姑姑喝茶。”
“奴婢等謝過楚王妃娘娘賞茶。”
怡敏和怡伈謝過阿曛,卻並不即刻離去,而是靜侯一旁。
阿曛頓時明白了兩人來意,便讓琳琅帶兩人去整理新床。
自己則在梅見和月櫻的陪同下,移步到梳妝台前梳頭。
這兩位一大早的從宮裏過來,怎麽會真的是來給她請安這麽好的事?
定是受了宮裏魏皇貴妃的旨意,過來查驗鳳漓和她昨晚是否真的同房了。順帶檢驗一下她這個兒媳婦是否是處子。
魏皇貴妃的人便來得這般快,看來這楚王府邸,魏皇貴妃的暗線還真不少。
坐到銅鏡前,望著鏡中自己原本素白的臉,此時鼻頭竟冒出細細的汗珠來。她昨夜實在是倦得很,又在鳳泫那廝來時嘔了一番血,這身子就如紙糊的一般,風一吹怕是就要倒了,輕輕一碰怕是就要碎了,能勉強坐著已是極不容易了。
鳳漓那廝,昨夜竟是這般凶猛,她隻覺得自己此時一雙腿合攏都難。前兩世她怨念鳳泫與她虛與委蛇,不曾與她同過房,此時看來,幸好沒有,這般受罪的事,經曆這一遭就夠了,可別再……有想到今後怕是要日日麵對這樣的事,心底又開始塞滿。
“娘娘,今日梳個什麽發型好?”月櫻見阿曛臉色紅了又白,白了又紅,隻當自家主子臉皮薄,對宮裏來的兩位姑姑去床上找落紅這事感到不好意思而已。
男女床第之間這些事,王妃的大婚之前,會有教習嬤嬤指導。她和梅見兩個陪嫁的大丫鬟,便賣身前琳琅就與她們說清楚了,就是為了跟著王妃進王府替王爺暖床的,所以她和梅見也被簡相府中的老嬤嬤好好教導了一番如何伺候未來的姑爺。
正在阿曛輾轉之際,便見琳琅領著怡敏和怡伈兩位姑姑從裏屋出來。
怡敏的手裏還捧著一個托盤,托盤裏放著條素白的絹,絹上觸目的鮮紅,足以刺痛人的眼睛。
阿曛有些錯愕,卻見怡敏滿臉笑意地端著托盤在她麵前福了福:“楚王妃娘娘大喜!奴婢等還要回宮向皇貴妃娘娘複命,這就告辭了。”
阿曛忙道:“請怡敏姑姑替我轉告皇貴妃娘娘,我和王爺這就過去給娘娘請安。”
送走兩位宮裏來的姑姑,阿曛喊來琳琅:“你能說說那帶血的帕子,是怎麽回事麽?”
她昨夜直接被鳳漓按倒,可沒見鳳漓這般細心,還會拿塊帕子墊上。
琳琅聽阿曛這麽問,俏臉上染了紅暈,聲音頓時細如蚊蠅:“帕子是怡敏姑姑自己在喜床上找到的,娘娘怎麽來問我?”
“知道了。”阿曛頓時心清明了。她朝琳琅道:“琳琅,你去問問王爺可用過了早膳,要是還沒用,便去打聽清楚王爺平日裏在哪裏用早膳,說我等會兒過去陪王爺用膳。”
“是。”琳琅領了旨意,便離開了。
見琳琅離開,阿曛便洗漱一番,穿上一套朱紅色的常服,帶著阿珍出房門。
無論鳳漓如何對她,她總算是有了個家,漂泊不定的魂,算是有了一個著落。
簡府的聽雪樓也好,外祖母家也罷,那不過是她暫時居住的地方。
女人這一輩子,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過了昨日,再回娘家,那就是客。
若自己在夫家也當自己是外人,那就連個家也沒有了。
她要做內人,融入楚王府,融入鳳漓的生活中,融進鳳漓的圈子裏。
阿曛楚王府在院子裏走來走去,左看看右看看,摘了滿抱的粉色秋海棠,又摘了不少金桂,讓阿珍將秋海棠送回屋子,自己則捧了金桂往院中的小廚房走去。
她是楚王府中的女主人,住的也是楚王府中後院裏的正殿玉瀾堂。院子中帶著自己的小廚房,由陪嫁過來的兩個婆子在掌管著,主要負責她的一日三餐。
她進廚房的時候,婆子周氏正在準備早膳送粥的一些小菜,見到阿曛,忙拉著婆子孫氏一道跪了行禮:“王妃娘娘恕罪,奴婢這就給您送早膳過去。”
周氏以為早膳準備得遲了,阿曛親自過來問罪了。
卻見阿曛一臉笑意,“周媽媽、孫媽媽都快起來。我剛見院子裏的金桂開得正好,摘了些帶露水的,想放在粥裏一並熬了。”
周氏忙起身,“娘娘,請讓奴婢來吧。”
“我自己來。周媽媽你給我找些桂花蜜來。”
阿曛用金桂熬了粥,又親手備了兩樣精致的小菜,擱在食盒裏,正準備離開,卻見琳琅和梅見月櫻三人進了廚房。
“娘娘,奴婢已經打聽清楚了,王爺此刻正在書房跟沈先生議事,尚未用早膳。”
“好。琳琅,你拿了食盒跟我去書房吧。梅見和月櫻,你們兩個去將等一下進宮覲見皇貴妃娘娘和宮中諸位娘娘的禮物再清點一遍。等王爺用完早膳,便要進宮了,別在這事上耽擱了。”
吩咐完,阿曛便在琳琅的引領下,往書房走去。
阿曛剛到書房門口,便見一個素衣書生模樣的人從裏麵出來。
那人見了阿曛,忙低頭側身行禮:“沈恪見過王妃。”
“沈先生有禮。”阿曛也忙回了禮,“我已經吩咐人將沈先生的早餐送到您的房中了,您要是有什麽想吃的,盡管吩咐了廚子去做,千萬別見外,您是楚王爺的幕臣,楚王府就是您的家。”
沈恪忙拱手道謝。
阿曛微微頷首算是回了禮,便抬腳邁進了書房。
鳳漓的書桌臨窗,有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棱撒落在書房中。
阿曛進門時,鳳漓抬起頭來看她,那透過窗棱撒落的幾束陽光正好落在鳳漓的肩頭。
阿曛竟看得有些癡,對麵的人,錦蘭素衣,綠鬢朱顏,清俊得如畫中走出的蹁躚公子。
見到阿曛,鳳漓也有些意外。
昨夜的濃妝已不在,淡掃蛾眉,唇點桃紅,臉色雖有些蒼白,但眼底那份平靜,似乎昨夜之事,她並未放於心上。他那般對她,實際上心裏也是有愧的,明知道她身子孱弱,還那般不管不顧的,隻能說自己尚未修煉到家,還是被她那模樣激起了身子裏最深的那些東西。
“殿下,聽下人講您還沒用早膳,妾身給您送過來了。”阿曛先開的口。
如果真是兩人之間,存有什麽芥蒂,她想,她應該先主動的化解掉。她能重活一輩子多不容易呀,為了些芝麻大小的事,與自己最親近的人疏離實在是不應該。
她知道自己昨夜確實是被鳳泫擾亂了心緒,她也恨自己,兩世栽在一個人的手裏,此生還會輕易間便被那人撩撥了。所以,她內心於鳳漓是有虧欠的。
鳳漓看了一眼阿曛身後端著食盒的琳琅,道:“她留下伺候用膳就行,王妃回去吧。”
這般討好的眼神,這般討好的舉動,他很是厭倦。
聽鳳漓這般講,阿曛頓了頓,道:“好。”
朝鳳漓福了福後,阿曛轉身對琳琅道:“好好服侍殿下用膳。”
“娘娘……”琳琅遲疑。這算個什麽事呀?哪有新婚第二日就讓陪嫁丫鬟陪著用膳,將主母趕走的?
“去吧。”阿曛望了一眼琳琅。這丫頭是長大了,水靈靈的,眉清目秀,皮膚也好,健康得很,不像她,原來還是健健康康的,如今寒毒入體,左手臂的傷剛剛結痂,昨日夜裏又被折騰得有些滲血水了,阿曛覺得自己都快成殘花敗柳了。鳳漓還是個有眼光的,她四個陪嫁的大丫頭裏,琳琅是長得最好的。陣役介亡。
阿曛正準備要離開,卻聽鳳漓在身後道:“剛才你在外麵跟沈恪說的那些話我聽到了,你能這樣對待沈恪,說明你將這裏當成了你的家,這很好。”
“多謝王爺,管理好王府的內務,不讓王爺為了這些雜事操心,是我的本分。”
楚王府是她今後要生活很長時間的地方,她作為當家的主母,沒有理由不管理好這裏的一切。
而鳳漓是她今後很長一段時間的米飯班主,她更沒有理由不好好伺候這個人。
鳳漓對阿曛的話似乎還是滿意的,他望著琳琅擱在圓桌上的食盒,道:“聽阿梓說早膳是你親自準備的?”
阿梓一直在鳳漓身邊伺候了很多年,是還在宮裏當皇子的時候就跟著的,鳳漓封王開府之後,阿梓也跟著到了楚王府,也是府中為數不多已經淨了身能夠進入內院的人。
“今早起床聞到院子裏的桂花香,便去摘了些沾了露水的金桂,跟著珍珠小米粥熬在一起,想必味道會比較特別,所以特意拿過來讓王爺嚐嚐。” 百度@半(.*浮)生 —皇貴妃這職位
“知道了。”
阿曛掉頭去看鳳漓,卻見他正端著粥碗,小口小口喝著粥,看不出喜歡還是不喜歡。
琳琅在一旁布菜,不時往鳳漓麵前的小碟子裏夾一些小菜。
那兩樣小菜,是阿曛特意準備的。
那一盤紅綠黃相間的切得極為細幼的三種瓜類蔬菜做成的,她給取名翡翠冷。
那一盤豆腐煮白色的魚片,她給取名飛雪連天。
阿曛有一瞬的失落,還是抬腳邁出了書房的門。(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