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034 母親盤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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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安明反問:“誰告訴你杜箬的事?彭於初?”
“不是,他不知道!或者,就算他知道。他也沒那膽子告訴我!”任佩茵回答。
這倒也是,畢竟自己才是他的老板,喬安明當即低下臉,但很快又問:“你到底想問什麽?”
“你跟那女孩子的事。”任佩茵回答得很快,像是有備而來,眼神完全沒了剛才的閃爍。
喬安明將頭別過去,冷笑一聲才轉過來,繼續看著任佩茵:“你這次過來是為了她?”
“不算為她,是為你。”
話說到這個份上,大家攤開講。所以任佩茵也索性就全身放鬆,微微靠到椅背上。
但是喬安明心裏有緊張感,不是因為怕任佩茵知道,而是怕任佩茵知道之後所引發的後果。
“媽,我不知道你從哪裏聽到了什麽,算我拜托你,別去動她!我也不打算隱瞞跟她的關係,但是我不想她因為我而受傷,所以你最好當不知道。”
“喲……我兒子還學會護著人了?還是個女孩子,頭一遭啊!”任佩茵眉開眼笑,樂得有些過頭。
這就是她希望喬安明給出的反應。很好,他的反應如此強烈,甚至比她預料中的還要強烈,看來這女孩在他心裏的位置,不輕啊!
“跟人家走到哪一步了?”老太太將上身支起,突然壓低聲音虛虛地問。
喬安明有些生氣了。
“這不是你該知道的事,我跟她不可能有什麽結果,所以你別多問,知道的不該知道的,你都必須當不知道。”
“怎麽可能當不知道?”任佩茵說得很無所謂。
喬安明卻心裏一驚:“你到底想說什麽?”
任佩茵卻不理會,直接答非所問:“跟人家姑娘發展到哪一步了?有沒有想過,讓她替你生個孩子,那姑娘我見過,上回在崇州,你們公司搞什麽培訓,她去你辦公室找你。剛好被我撞見,嗯……長得挺好,也年輕,應該還沒結婚吧?”
後麵的話喬安明已經聽不全了,就光聽到“孩子”兩個字!
他最討厭的兩個“字眼”。如今要跟杜箬搭上關係,他這樣聽著就已經接受不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最好打消這個念頭!”喬安明回答得很決絕,他本來就已經無法給杜箬任何承諾。若再讓她為自己生兒育女,憑什麽?他辦不到!
“為什麽你又不同意?之前我找女孩子跟你代.孕,你不同意,說什麽不能接受孩子出於一個完全陌生的女人身體,可現在好了啊,那姑娘是你喜歡的人,如果她同意,為我們喬家生個孩子,這有什麽不行?”
任佩茵完全不明白兒子這份固執出於哪裏。
但是他是真的無法接受,他不想欠杜箬太多,不想杜箬被拖進“孩子”這個深不見底的深淵裏,更不想杜箬因為一個孩子而耽誤下去。
他喬安明在有生之年,遇到自己心愛之人,這份福氣,他已經感激不盡,其他的,他不敢奢望,也不能奢望。
“不可能,你想都別想。她不是生孩子的工具,我也不會讓她替我生孩子,這對她不公平!她除了跟我有關係之外,跟你,跟顧瀾,毫無瓜葛!我既然選擇她,就有能力護她周全,你最好別再有這個念頭,也別把事情搞得過於複雜。”
喬安明站起身,抽了椅背上的大衣,直接抽了幾張紙幣壓在桌麵上。
“服務員,埋單!”
再掏出電話,按了號碼:“把車開過來,送老太太回崇州!”
任佩茵就坐在位置上,承受喬安明的決絕回答,卻不怒不鬧。
他慌了,她之後的事情就好辦了。
事情難辦不要緊,要緊的是沒有突破口,之前任佩茵一直愁喬安明太認死理,軟硬兼不吃,現在總算有了突破口,而他的突破口,就是那個叫杜箬的女孩子。
很好,她沒有白走這一遭,至少從喬安明的語氣和態度裏得知,他對那姑娘在乎得緊。
喬安明一整個下午的會議都沒有心思認真聽,滿腦子杜箬和孩子,不過還好,他基本每次都會做好措施,就算偶爾幾次不做,杜箬也會按時服用避孕藥,這樣雙重保險,就算任佩茵真有能耐,也應該沒有辦法得逞。
喬安明在心裏深歎一口氣,臉色沉得更鬱。
他不是不想要孩子,如果這個孩子是他和杜箬共同孕育,這當然是一件好事,可是以他現在和杜箬的關係,他不敢要,因為怕杜箬因此會受傷,她還很輕,25歲,人生剛剛開始,怎麽可能因為他一個喬安明而毀掉之後所有的青春。絕對不可以!
所以就當他自私,就當他狠絕,他情願終身無子嗣,也不要杜箬擔這份風險!
杜箬手上的傷基本已經痊愈,很自覺的回了武穆山基地上班。
因為上次在山裏受傷的事,徐棟已經猜出她與喬安明的關係,所以杜箬一去上班,徐棟就主動替她換了住的地方。
基地的員工宿舍已經落成,杜箬當晚就搬了進去,二室一廳,有廚房和獨立衛生間,這本該是經理級別的待遇啊。
你看人多現實,以前住半山腰的小屋,裝個空調都得折騰老半天,現在直接就一人占60平米,暖氣煤氣網線一應俱全。
真好,杜箬心裏有些喜,喜完又有些愁,她不想沾喬安明太多光,可是他是巨日,光芒無人可擋,就算她不主動去招,那陽光也會自然就照到自己身上,不然也住不進這麽好的宿舍。
當日喬安明是回了崇州的,大半個月不回去,顧瀾在電話裏的口氣已經有些不好。
沒有按照平常習慣去書房工作,隻是拿了衣服進浴室洗澡洗澡。
喬安明的手機就放在臥室的床櫃上,顧瀾正將他脫下來的外套掛到衣櫃裏,手機卻自己響起來。
顧瀾沒有接他電話的習慣,隻是手機顯示是陌生號碼,所以顧瀾就鬼使神差地接了,之後所有的事情,全因那個電話挑起。
“老喬,我東西全部搬進基地員工宿舍了,真棒,這麽高級別的待遇…”
顧瀾捏著手機,腦子裏嗡嗡響了一轉,感覺有根弦崩斷,但這樣的電石火光間,她反而顯出了沉穩,淡淡回答:“你找安明嗎?不好意思,他正在浴室洗澡,要不要我替你喊他?…”
杜傻子是什麽人,越情急越慌亂,呼呼喘了口氣,直接掛斷…
顧瀾看著屏幕上那串號碼,默默記進心裏,心髒被扯得很緊,開始有些氣喘不順,可是她不能亂了陣腳,隻是一個電話啊,且內容也沒什麽不可告人,或許是一個下屬,或許是一個朋友,更或許隻是單純的打錯…
顧瀾將手機放回原位,撐著櫃沿坐回床上,心髒反而被牽得更疼,堅持不住,隻能開了櫃門掏出藥往嘴裏塞了幾片…不會打錯,怎麽會打錯!她喊他老喬…老喬,這個稱謂如此有恃無恐,誰敢喊?
喬安明從浴室出來,身上穿著睡袍,拿著毛巾慢慢擦頭上的濕發。
顧瀾已經和衣鑽進被子裏,手裏拿了一本雜誌,像在很認真的翻看,見喬安明走出來,手指隨意指了指床櫃上的手機,頭也不抬地支會一聲:“你剛才有電話進來,我看是陌生號碼,就幫你接了…”
喬安明胸口一頓,走過去拿了手機瞟一眼,杜箬的號碼。
“說什麽了?我正找她有事。”
“那女的講得太快,我沒大聽得清,不過我有問她要不要把電話給你,哪知她直接就掛了電話,有些莫名其妙…”顧瀾說得極其自然,除了臉色蠟白一點之後,仿佛那真是一個普通到尋常的電話。
喬安明試圖從她臉上找出一絲異常,最終失敗,也隻能以為她沒有起疑。
“基地剛招的銷售員,小丫頭有些咋咋呼呼,跟誰講話都一個調子…算了,明天給她打吧,估計也是工作上的事。”喬安明也應付如常地揭了被子坐床上去。
顧瀾卻突然陰著臉一笑,將手裏的雜誌放下去:“一個小銷售員就敢晚上給老板打電話?”
“所以說是小丫頭嘛,不懂什麽規矩…”
“那可真要叫人教教了,不然就無法無天了。行了,早些睡吧。”顧瀾脫了外衣鑽進被子裏,喬安明埋頭沉思了幾秒,也解開睡袍躺下去。
這是他們夫妻開始演戲的開始,各懷心事,卻各打啞謎。
隻是喬安明一直覺得自己是演戲高手,因為在顧瀾麵前演了二十年,功底紮實,可是他哪裏知,自己現在身旁躺著的這個女人,同床共枕那麽多年,在他心裏的形象一直是脆弱溫柔,卻其實藏著心思縝密的一張臉,臨到事,特別是威脅到她與喬安明婚姻的事,她也能做到滿腹城府,細如微塵。
第二日喬安明返回桐城,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杜箬確認。
“你昨天晚上給我打電話了?”
“嗯…對不起,我剛搬了宿舍,因為條件太好,我一時昏了頭,就沒控製住給你打了電話,一般那時候你應該還在工作,沒想到居然在洗澡,我…”杜箬知道自己闖禍,昨晚已經擔心了一夜,現在喬大叔來興師問罪,她有錯在先,所以自然態度極好。
“我下次肯定不再亂給你去電話,肯定不會…”難得杜美人肯服軟一次,口氣謙卑得好像是犯了大錯的孩子。
事後杜箬回憶跟喬安明最初的那一段,才發現自己一開始是怎樣為了愛情而失去自己。
她一開始真的沒有多貪心,隻是貪婪一點溫暖,一絲甜蜜,不想傷害任何人,隻是這些措辭,事發之後說出來,誰會信?從一開始就身份不正,在輿論和世人的眼裏,她就是一個破壞別人家庭的狐狸精,什麽為愛而愛,什麽一刻歡愉,到了別人口中都是騙人的把戲,甚至連喬安明都覺得她“意圖不明”,“逢場演戲”。
隻是那時兩人還是好的,甚至喬安明都會為了她如此“懂規矩”而感到心疼不已。
輕輕收氣,手裏捏著電話,身體疲憊靠在皮椅上…車窗上一閃而逝的沿途風景,各種顏色,藍藍綠綠…天空有些高遠,那天的天氣也不算晴好,這種環境和感覺,讓他滿心壓抑。
不是為了杜箬給他打電話的事,也不是為了顧瀾接了這個該死的電話,這些他都不怕,他怕就怕,杜箬剛才在電話裏卑微到塵埃的口氣。
如果有人評判他與杜箬的那段感情,那麽會給她一個什麽稱謂?小三?二奶?還是狐狸精?
如果東窗事發,就算他有一千個理由,一千雙手替她擋流言蜚語,最後受傷最重的會是誰?這些答案,喬安明心裏都很清楚,即使經曆過與她的纏綿至極,即使經曆過與她的蝕骨柔情,他也始終都清醒。
本以為他可以替她做一些事,至少以後可以不讓她受委屈,可是結果呢?她昨天聽到顧瀾聲音的那一刻,她匆忙掛斷電話的那一刻,一直到現在,她在電話那頭不斷跟他說對不起的這一刻,她是什麽心情?
應該是滿心委屈,卻還沒處發作!因為即使他們愛得山崩地裂,到頭來,終歸還是一段受世人唾棄的婚外情。
杜箬抓著手機,坐在基地辦公樓的樓梯轉角口,聽不到喬安明那頭的回應,以為他真的生了氣,隻能再怯生生地問:“怎麽了?真生氣了?我以後絕對不會再擅自給你打電話了,行不行?”
喬安明的心裏酸得很,抬頭,剛才還有些微光的天幕沉下去,烏雲翻滾,估計快要下雨。
他用手指捏了捏鼻梁,開口:“我沒有生氣,隻是不喜歡聽你說話的口氣,不需要對我說對不起,好了,我在高速上,還有半小時到桐城,你上班吧…”
喬安明很快就掛了電話。
車子還沒到桐城,那天果然開始下雨。
杜箬思前想後,還是覺得電話裏喬安明的口氣不對勁。
在愛情裏,女人大多沒骨氣,所以杜箬下班就坐最後一班巴士往市裏趕,雨勢很大,山路上能見度底,所以巴士的行速也很慢,到達市區汽車站已經靠近7點。
總覺得自己犯了錯,去跟他麵對麵道歉,她得有幾分誠意,所以杜箬回市區沒有事先通知喬安明。
照理這個鍾點喬安明應該在公司加班,可是隔天在崇州他沒有睡好,再加上第二日要去外地出差多日,所以就偶然給自己放了假,下班就正點回了市區的公寓,所以杜箬到公司撲了空,又打車往他的公寓趕。
之前有次聊天,喬安明跟杜箬提過他公寓的地址,似乎也提過單元號碼,隻是杜箬記不清了,隻能靠記憶一棟棟找。
雨有越下越大的趨勢,杜箬撐著傘也免不了通身潮濕,早春,天氣還涼得很,她打著傘在小區裏橫衝直撞半小時,敲了幾戶人家的門,開門出來的都不是喬安明。
算了,不要搞什麽驚喜了,還是給他打電話吧。
杜箬最終還是沒骨氣地給喬安明打了電話,他撐著傘出來接她。
“怎麽不早點給我打電話?你從山裏過來的?”
她已經被雨淋得沒有多少意識,喬安明說什麽,她就隻有窩在他大衣裏胡亂點頭的份。
好在他的公寓裏開了暖氣,杜箬一走進去就感覺被凍僵的細胞瞬間複活。
喬安明將落湯雞一樣的杜箬推進洗手間,抽了幹淨的浴巾幫她通身都擦了一遍,然後再替她放好洗澡水,又惱又心疼地命令:“淋成這樣,是不是成心要生病?趕緊泡個熱水澡,我去給你找換洗的衣服…”
……
杜箬心尖密集地疼,有委屈,有歉意,但更多的是無厘頭的心酸。
人的情緒很容易受感官和天氣影響,身上涼得很,冰寒的雨水都滲進皮膚裏,外麵傾盆大雨,浴室裏卻熱氣氤氳,再加上喬安明的語氣和表情…他這樣毫不遮掩的關心和心疼,他不是應該生氣嗎?
那場澡泡得很愜意,寬大的按摩浴缸,杜美人整具涼透的身體都浸泡在裏麵,足足泡了半個小時。
穿著喬安明寬大的襯衣走出去,他正巧燒好開水,端著一杯熱水從廚房走出來。
“我這裏不開夥,所以沒有薑片,你就喝杯熱水驅驅寒吧。”喬安明將杯子塞給杜箬,再從臥室衣櫃裏拎了一件羊絨的開襟衫遞給她:“喝完水,把這件外套套上…” [ban^fusheng]. 首發
杜箬悶悶“嗯”了一聲,照著他的“命令”一一做完。島以鳥劃。
沒有辦法,以前再張揚跋扈的性格,到他麵前就瞬間化為柔順,可能感情就是皈依,她一邊享受他溫柔無盡的寵溺,便也要一邊遵從他不容反抗的命令。
水喝完,杜箬將杯子放到茶幾上,縮腳扣好外套的扣子,嗬嗬笑著:“對不起……我來當麵給你道歉。”
喬安明看著她被雨水凍紅的鼻子,喜怒都談不上,隻能反問:“你大老遠跑來,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就為了說一句對不起?”
“是,必須當麵跟你說,這樣才顯得有誠意。”
“那你對不起我什麽?”
“不該不懂規矩隨便給你亂打電話!我以後肯定不會,不會再給你造成類似困擾。”她回答得倒挺和順,完全沒覺得話裏有什麽不對。(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