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068 白皙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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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安明進臥室睡覺的時候已經過了淩晨,大半邊窗戶開著,窗簾和床幔被吹得飛起來,杜箬卻睡得很沉,身上依然是沒有一點被子,寬鬆的睡袍勉強裹住胸口和腰,修長白皙的腿卻全部露在外麵…月光襯耀,像是泛著光澤的玉…

    喬安明又開始覺得喉嚨發緊,該死,對眼前這女人一點抗拒力都沒有,便沉著呼吸將窗戶關上,拉過被子躺到她身旁。

    床有輕微的凹陷,身上被蓋了被子,杜箬不安地皺著眉動了動,很快感覺身體被人攬入懷裏,熟悉的清雅氣息,她滿足地唇角彎了彎,很快鑽入喬安明的懷中繼續沉睡…

    他跟顧瀾已經很久沒有過,最近這段時間顧瀾好幾次都主動表示要來一次,他也嚐試著去滿足,但總在最後關頭發現自己不行,他以為是因為年齡的原因,但是現在看來不是。原來很多事情跟年齡沒有關係,他以前沒有遇到杜箬,所以以為床第之事大抵就這樣,雖然有些寡然無味,但也不至於會出問題,可是經曆過杜箬,像是嚐過濃鬱的烈酒,再去嚐白開水,自然就覺得喝不進去。

    貪心和癮是被一點點喂食出來的,他深刻感覺到自己已經舍不開身下這個女人,不管是心還是身體,他都想要。

    他已經嚐過最美好的,再讓他回到過去,做不到!

    喬安明看著懷中的人,低迷說:“杜箬…就這樣在我身邊吧,我沒有辦法想象沒有你該怎麽辦…”他已經變得太貪心,從最初的“一分鍾”,到之後的一段時日,再到現在,他想將她留在身邊,一輩子!

    杜箬已經筋疲力盡,眼睛微弱的睜開,勉強尋回一點聲音回答:“老流氓,我哪兒也不去…”

    他微微笑著,心口卻沉沉鬆了一口氣,所以他和杜箬的關係,最初的貪心是從喬安明開始。

    第二天杜箬醒過來的時候喬安明已經去公司,窗外日頭高照,她大叫不好,趕緊摸了手機看時間,天哪…已經快要十點,立刻披了睡袍下床,開門出去,卻見阿姨正在打掃臥室門口的走廊。

    見到有人匆匆開門出來,阿姨笑著抬起頭,但見到眼前裹著浴袍的杜箬,眼光一閃,很快尷尬地恭謹開口:“杜小姐,先生去上班了,走前叫我給您熬了粥,我去給您熱熱吧…”

    “不用熱了,我來不及吃了,上班要遲到了…”杜箬急得很,用手將胸口披散的頭發往後撩了撩,大片頸脖的皮膚全部露了出來,那阿姨看得趕緊埋下頭,故作常態地說:“先生說您今天不用上班啊…”

    杜箬正想回答,捏在手裏的手機卻響了,喬安明的電話。

    “起床了嗎?”

    “嗯,剛起,都要遲到了,你走的時候怎麽也沒叫醒我?”

    “你睡得那麽熟,怎麽忍心叫醒你,今天就別去基地了,在家休息一天吧,我已經給老徐打了電話…”

    “怎麽可以這樣啊,工作是工作,一碼歸一碼,我還是理一理去上班吧!”杜箬覺得最近喬安明對自己的縱容有些過頭了,完全不像他以前原則性超強的脾氣啊。

    可是電話那頭的喬安明卻似乎笑了笑,反問:“剛起床吧,還沒洗漱吧?去照照鏡子吧……另外不覺得哪裏不舒服麽?比如腰,或者腿…?”

    他的心情極度好,就如窗外燦爛的豔陽,杜箬卻被他這問題問得莫名其妙,待反應過來後,立刻捏著手機往洗手間走去,對著鏡子才知道他話中的意思,斑駁的吻痕從頸脖一直蜿蜒到胸口,更又幾枚殷紅綴在起伏的胸線處,如此惹火的樣子,赤.裸.裸昭示著昨夜兩人的蝕骨纏綿…

    杜箬臉“噌…”的一下就紅了,難怪剛才阿姨看她的眼光都是怪怪的!

    “喬安明,你為什麽不早點跟我講!”她站在鏡子前,將睡袍的領子裹得生緊,那頭的男人卻故作迷糊:“講什麽?”

    “你說呢?講什麽?你到底用了多大的力,到處都是,我怎麽出去見人?”

    “哈哈哈…”他憋住的笑終於忍不住呼了出來,得意又愉悅地回答:“其實沒用勁,是你皮膚太嫩,不能出去見人就在家呆著吧,我替你請幾天假,下午我看下行程,可以的話我會早點回去陪你…”

    “真的?這麽好?”杜箬一聽到他說可以早些下班,剛剛的怒氣全部轉為欣喜,喬安明覺得這丫頭有時候太容易滿足,讓他對她的寵溺和心思完全沒有成就感。

    “真的,我安排一下,想想晚上想去哪裏?”

    “好,我想想…”杜箬的愉悅已經在語氣裏表現得很明顯,喬安明被她感染,整個人的心情更為輕鬆,隻是突然又想起什麽,轉而用些許嚴肅的口氣說:“昨晚兩次,如果今天你有任何不舒服,一定要給我打電話!”

    杜箬一開始沒聽明白,待轉神過來,又是被他卡得一句話都接不上。

    到底是這老男人以前裝得太好,還是骨子裏本身就這樣?那麽一個沉穩嚴肅的老男人,沒臉沒皮起來,簡直要人命!

    杜箬掛了手機,看著胸口的斑斑吻痕,再想到昨晚那樣的蝕骨纏情,不禁心口一抖…

    天哪……喬安明,你這個臭流氓!最後還不忘將手摁在小腹上,竊竊地對著鏡子講:“寶寶,你爸是個臭流氓!”

    顧瀾現在每天下午都會把自己關在地下室兩小時,這個習慣已經持續了有大半個月,琴姨覺得最近顧瀾有些異樣,雖然麵上看不出什麽,但眼神總是呆滯陰涼,再加上她的話越來越少,又天天把自己關在畫室,所以琴姨總覺得心裏不踏實,好幾次都去敲畫室的門,但是裏麵無人應答,她又不敢找鑰匙開門進去。

    所幸每次兩小時之後,顧瀾都會自己出來,除了圍著畫畫的圍裙上沾了一點顏料之外,她的神情無異,照樣吃飯睡覺發呆,以及和喬安明打電話。

    隻是今天吃過飯,顧瀾沒有按照往常的習慣去地下室畫畫,而是從地下室扛出一幅畫架,一直扛到主樓門口的草坪上。

    草坪上有樹蔭和長椅,顧瀾穿著一身枚紅色的絲質裙子,坐在長椅上,畫架就擺在她的身旁。

    琴姨端著藥和溫水從主樓走過去,看到不遠處的顧瀾,斜斜靠在長椅的靠背上,嫣麗的長裙逶迤。

    在琴姨的記憶裏,小姐很少穿長裙,更別說是如此豔麗的絲質麵料,她常年在家,所以一般都是最簡單的披肩和針織,偶爾也會穿裙子,但顏色大抵是白色或者灰色,斷然不可能穿這麽豔麗的顏色。

    琴姨覺得今天的顧瀾有些奇怪,但是又說不清奇怪在哪裏,便端著杯子走過去,才發現椅子上的顧瀾閉著眼睛,一隻手搭在長椅的扶手上,另一隻手微微握拳。

    下午的陽光斜射而來,將玫紅色的絲質裙子映射得更為豔麗明媚,但顧瀾的臉色暗沉,明顯可見幹燥皮膚上的小細紋,更糟糕的是,她似乎並不適合這樣豔麗的顏色,本來很美的裙子,穿在身上隻顯得她的膚色更暗沉…

    琴姨微微歎口氣,輕喊:“小姐,睡著了?去房間睡吧,這裏風大,著涼就不好了…”

    顧瀾卻突然睜開眼睛,可能是因為一時不適應刺烈的光線,又很快閉上,隻留一條縫隙,有氣無力地回答:“沒睡著,就坐著想點事…”說完嘴角冷澀笑了笑,琴姨看著分外心疼。

    “在想姑爺?姑爺最近是不是很忙啊?好幾個星期沒回來了吧?”

    “是,很忙…”顧瀾用手擋住太陽光,微眯的眼睛才勉強睜大一點,眼梢瞟過旁邊蓋著畫布的畫架,陰陰笑著回答:“他以後估計一直會很忙,再過幾個月,可能會忙到一年都不會回這地方幾次!”

    “怎麽會?”琴姨笑著打岔:“姑爺忙也不是一天兩天,但是再忙,他都會抽時間出來陪你…”

    “哼…抽時間陪我?”她冷笑一聲,“那是以前,以前他就我和工作,自然抽得出時間陪我,可是以後…難說!”

    “怎麽會,姑爺心裏一直裝著小姐,沒什麽有小姐在他心中重要!”琴姨覺得今天的顧瀾表情陰得有些怪異,勸了幾句,有些擔憂地試探著問:“小姐,你是不是,和姑爺吵架了?”

    長椅上的人嘴角扯出一個幅度,但很快就支起上身坐起來,笑著回答:“沒有,我和安明結婚這麽多年,什麽時候吵過架…算了,不說這個,說這裙子吧,這裙子,我穿著好看嗎?”

    顧瀾說著還特意站起來,轉了一個圈。

    琴姨有些苦澀地笑著回:“好看,好看…小姐身段其實挺好,穿什麽都好看。”

    顧瀾笑笑,又坐回長椅:“你哄我的吧,我知道自己穿這個不合適。這裙子是安明有次去國外出差給我買的,那年好像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他沒法回來陪我,就買了這條裙子空運回來,我卻不大喜歡,一直掛在衣櫃裏…現在想想,是不是辜負了他的心思?”

    “不會,姑爺不是這麽小氣的人,再說姑爺給你買的禮物還少?花著心思揣度你的喜好,隻是好像買回來的東西,你都不大喜歡。”

    “是,他給我的買的東西我似乎都沒怎麽用過,首飾,錢包,絲巾…還有這條裙子,我記得當時我收到這身裙子的時候還特意給他打了越洋電話,責備他怎麽給我挑了這麽一條裙子,還怪他不懂我的風格,跟他過了這麽多年,什麽時候見我穿過這種裙子啊!…”顧瀾說著便自己垂下頭,微握著的拳頭鬆開,有些陰鬱地繼續自言自語:“不過自從那次之後,他再也沒有給我買過衣服,就算偶爾陪我出去逛街,都是我看中了,他付錢…所以他現在這樣對我,是不是我咎由自取?”

    “什麽咎由自取?”琴姨是越聽越糊塗,本來就覺得今天的顧瀾有些奇怪,現在再聽她這話,更是一頭霧水,但她沒有往深處想,隻是坐到顧瀾身旁悉心勸:“小姐,別胡思亂想,姑爺肯定是工作忙才不這麽久不回來。秦醫生不是說了嗎,你的身體最忌諱不開心,所以別自己給自己找堵…裙子不裙子的,擱著就擱著吧,浪費就浪費吧,反正姑爺也不缺錢,不在乎你浪費掉他一條裙子…”

    如果這話被喬安明聽見,心裏會怎麽想?

    他對顧瀾盡心盡力二十年,從照顧她的身體到遷就她的脾氣,生怕她有任何不開心。可是現在連一個下人都如此不珍惜他的用心。

    “反正姑爺也不缺錢,不在乎你浪費掉他一條裙子…”

    聽聽這話,多麽有意思啊,他確實是不缺錢,但是人的耐心和溫度都有限,花一點即少一點,時間久了,他也沒有那個興致。

    隻是那時候的顧瀾還不明白這個道理,因為她的生命中,富裕的生活,悠閑的日子,喬安明的溫柔和照顧,所有的美好都來得太輕易,輕易到她覺得心安理得,所以從未想到要去珍惜,也從未想過,有天會失去。

    顧瀾又靠在椅背上,眼睛眯起,接過琴姨手中的藥,就著溫水吞下去,隨後將杯子遞給她,說:“去幫我把顏料和畫筆拿到這裏來吧,我今天不在畫室畫。”

    琴姨聽了大鬆一口氣,叨嘮著說:“好,就應該出來多走走,這天氣多好啊,成天悶在那陰濕濕的地下室,對你身體也不宜啊…”羅嗦地說了一通,她才端著杯子往主樓走。

    顧瀾又陰陰笑了一聲,無力再次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琴姨端著畫具走回來時,見杜箬已經站在畫架前,畫上是一張女人的臉,五官很精致,但卻仿佛透著一股道不明的晦澀陰氣。

    喬安明那天傍晚四點就回了別墅,手裏拎著精致的包裝袋和一個盒子,放到沙發上,在屋裏轉了一圈,不見杜箬的影子,側門開著,他便往花園走,老遠就見縮在樹蔭下的那團白色身影。

    他一步步靠近,發現杜箬趴在圓桌上睡著了,半邊臉側著,麵向陽光,睫毛投下的陰影在眼底形成扇形,眼睛閉著,似乎睡得很香,又因為伏在手臂上,已經有些肉的臉頰被手背擠得鼓成一團。住休頁巴。

    四點的斜陽光線透過頭頂的枝葉縫隙照下來,一點點在她白淨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點,再往下看,她將雙腿支在一張小板凳上,圓乎乎的腳趾剪得光禿禿,一根根並攏在一起,像蔥白的玉。

    那日她是穿著白色的寬鬆雪紡裙,風吹過來,手邊翻開的書頁和裙擺一起飛揚,那景那人,美得讓喬安明不忍呼吸。

    杜箬感覺有人觸碰自己,睜開眼睛,動了動,便看到了眼前的喬安明,而他剛為她蓋上的外衣也滑到了地上。

    “怎麽這麽早回來了?”她睡意零星地問。

    “答應你今天早點回來陪你…”他將草地上的外套撿起來,略帶責備的問:“怎麽不進屋睡?外麵風大,容易著涼…”

    杜箬微微笑著支起身,扯掉胸口的耳機柔順地回答:“本來是在這裏看書的聽音樂的,可聽著聽著就覺得想睡覺,趴下去就趴到現在了…”

    喬安明知道她嗜睡,也沒多責備,隻是又關切地交代:“以後要是想睡覺就去床上睡,你看你赤著腳,很容易感冒。”

    杜箬這才發現自己忘了傳襪子,忙將赤.裸的腳丫子往裙子裏縮了縮,可這點孩子氣的小伎倆根本逃不過喬安明的眼睛,他無奈笑笑,拉起她進屋。

    杜箬一進客廳就看到沙發上的紙袋和盒子,便興匆匆地問:“買什麽了啊?”

    喬安明正在解領帶,隨口回答:“自己看吧…”

    “什麽呀,神秘兮兮的…”杜箬嘴裏嘀咕,先拎起紙袋打開,可是一看到裏麵裝的東西,腦門一熱,抱著紙袋就走過去問喬安明:“誒…你買這東西做什麽?”

    “穿啊!”

    “你穿啊?”

    他將手裏的領帶掛到衣架上,總算舍得回頭看著眼前一臉驚異的杜箬:“你說這東西我能穿嗎?當然是買給你的啊。”

    “買給我?我又不缺,你無緣無故買這東西給我做什麽?”杜箬實在覺得匪夷所思,哪知喬安明的眼光順著她的下巴往下移,最終停在她的胸口,嘴角一彎,淡淡說:“昨晚發現你穿的那個尺碼已經不合適,勒得太緊對你不好,所以給你重新買幾個…”說完他便又錯開杜箬,開始解襯衣的腕扣…

    杜箬還愣在原地,不斷回味喬安明的回答,最後木訥地拿出紙袋裏的胸衣,大概有三四個,款式和花色都不一樣,其實這些都不是關鍵,關鍵是…

    “喬安明,這bra是你去給我買的?”

    往廚房走的男人嘴裏輕輕“嗯”了一聲,腳步停都沒停。

    杜箬不死心,拿著bra追著喬安明到廚房,繼續問:“我的意思是,這bra是你親自去店裏給我買的?”

    喬安明回頭,皺著眉問:“難道這種事我還能叫秘書或者小張去做?”

    “啊…”杜箬頓時驚呆,嘴巴張大,就發了一個單音節,之後什麽話都講不出,喬安明走過去接過她手裏的bra,皺著眉解釋:“其實我也不大懂,第一次買這種東西,是店員介紹的幾款樣式和花色,說是孕婦內衣,無鋼圈,全棉,透氣舒適…你試試,要是還勒得緊,我帶你去換…”說完便又擦過杜箬往客廳走。

    杜箬站在廚房的門口,看著喬安明挺拔的身姿背影,想著他穿梭在內衣專櫃替她挑內衣的場景,想笑,但最終先出來的卻是淚…

    可能真的是她太不貪心,僅僅是他隨手送的內衣,她都可以感動到落淚。

    喬安明站在客廳,等了好幾分鍾都不見杜箬從廚房出來,便喊:“一個人站那裏做什麽?晚飯出去吃吧,想想,要吃什麽?”

    杜箬聽到喊聲,感覺用手背擦了擦眼角,吸著鼻子走出去。

    最終兩人很沒創意的選了別墅區門口的一家私房菜館,本來喬安明想開車帶她去市區,但是她不願意,一是因為頸脖和胸口全是他的“滔滔罪行”,二是懷孕的女人大多容易疲乏懶散,所以喬安明依著她,就近解決了晚飯。

    私房菜館的口味都比較清淡,隻是杜箬的胃口極好,一人吃完滿滿一碗香米飯,外加兩碗湯…喬安明一向吃得不多,隻是見杜箬胃口這麽好,他也覺得欣慰。

    兩人吃完,喬安明埋完單,問對麵用紙巾擦著嘴的杜箬:“要不要再打包一份夜宵回去?”

    “別了,我吃得很撐了,晚上肯定不會餓。”

    “你確定?”

    “嗯……確定,不會餓…”她講得很有自信,喬安明便也沒有強求,隻是抬頭見她略有些圓潤的下巴,笑著調侃:“你周圍有沒有人說你最近胖了?”

    “沒有吧…真的胖得這麽明顯?”杜箬一驚,手便條件反射地捧住自己的臉,可喬安明卻壞笑著將眼光定在她的胸口,故作嚴肅地回:“嗯,胖了,至少有些地方胖得很明顯!”

    杜箬會意,眼睛立馬瞪圓,憋著氣駁斥:“喂,喬安明,你夠了啊,耍流氓都耍出癮了吧!”

    “哈哈哈…”對麵的男人很暢意的笑出聲,覺得逗麵前這女人估計是這世界上最開心的一件事,隻是她講得對,他果然會上癮,白天的工作壓力再繁重,但一想到晚上有個人,有盞燈,有具溫潤的身體會膩在他懷裏,他便覺得煩惱全無,心情放晴。

    飽食一頓,杜箬提出要散步消食,喬安明便依著她,順著別墅區門口的那條大道走一圈。

    兩旁是高大的香樟樹,正值初夏,枝葉茂密,杜箬挽著喬安明的手走在樹蔭下麵,風吹過來,枝葉顫抖,腳底的影子也跟著窸窸窣窣的動。

    書上說孕婦因為體內激素變化,導致孕期易怒易躁,情緒浮動,但是杜箬覺得,那段日子是她活到25歲最寧逸的日子,每天迎著朝陽起床,就著月光入眠,一日三餐定時吃,還會就著喬安明的時間表服用他給她配的各類維生素,鈣片和葉酸。

    之前幾十年忙碌慌亂的歲月仿佛到這裏就啞然而止,有時候她半夜醒來,睜開眼看到身旁沉睡的喬安明都不禁要懷疑,是不是以後的歲月裏他都會在,這樣安然睡在她身旁,陪著她一起老,陪著孩子一起成長?

    很多美好經曆過之後才會念念不忘,但也正是經曆過,嚐過那份甜,有朝一日一旦失去,錐心刺骨。所以即使杜箬有時幸福到感覺像在夢裏,她也時刻提醒自己要保持清醒,眼前這一切,喬安明的寵愛和溫柔,所有的美好都是被吹出來的七彩泡沫,美得心慌,但一旦破裂,隨時就會消失在空氣中,朝生暮死,所以絕對不能讓自己貪戀。

    正是因為始終保持著這份清醒,杜箬才會把這樣臨於懸崖的短暫幸福過得如此安逸,也正是因為這份清醒,災難降臨,她才能咬著牙扛過去。

    “老喬,問你個問題…”

    “問吧,我聽著。”

    “…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都可以,男女都喜歡!”

    “可是我喜歡女孩,女孩貼心…要是哪天你不在,女兒會比較懂得疼媽媽。”

    “胡說,我怎麽會不在。”

    “我也就隨口一說嘛,這樣就生氣?果然是老男人好小氣…”杜箬將頭靠到他的手臂,笑了幾聲,繼續問:“喂,有沒有給寶寶想過名字?”

    “想過,我媽當初給我取名安明,是循安然,明了這幾個字,所以如果我們生男孩,就叫喬安安,如果生女孩,就叫喬然然…”

    “咦…安安,然然…這名字爆俗,幹脆直接叫明了算了,明了明了…喬明了…多好聽…”杜箬說完覺得自己的主意不錯,有些得意,搖著喬安明的手不斷重複“喬明了”這三個字。 /~半♣浮*生:.*無彈窗?@++

    喬安明沒轍,隻能笑著回複:“好好好…你覺得怎麽好聽就怎麽取吧,都依你…”

    彼時月斜風輕,地上是交疊在一起,不斷走走停停的兩枚影子。

    順著香樟大道走了一圈,到別墅門口時杜箬已經精疲力竭。

    “休息一會兒吧,腿很酸…”杜箬拉住喬安明,停在路邊不走了。

    喬安明卻依舊狀態很好,拉著杜箬,將她的重量都支在自己身上,耐心哄:“別停了,一鼓作氣走回去吧,越歇越累…”隨即拽著杜箬就往小區裏走。

    杜箬累得腳底發軟,可身旁的男人卻始終精神奕奕,她都不禁懷疑這男人是不是服用什麽神藥,每天要應付如此繁重的工作,早晨早起,晚上回來還要加班,再加上昨夜兩人還…天…杜箬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眼光偷偷往他身上瞟,他正挽著自己的手臂神態沉默地往前走。

    杜箬吐吐舌頭,心想,這老男人怎麽沒有疲倦的時候!(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