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五杯白酒表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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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上蓋著一件男人的外套,那外套正好包住了我的大半個身子,怪不得我睡的這麽香。一點沒有感覺冷,可是這是誰給我蓋的?
我不明白的過去問大廳導醫台的工作人員,護士站的服務人員也不知道,不過有一位護士象是想起了什麽。
“是一位年輕的先生,看你睡著了,他把自己的衣服脫下來蓋在了你身上。”
“年輕的先生?”我十分困惑,摸一下這衣服的麵料,再看衣服的牌子,這衣服可不便宜啊,這會是誰這麽古道熱腸,又這麽土豪?
我把那件衣服交給護士站。“麻煩您,如果那位先生過來拿衣服,請替我說聲謝謝。”
我匆匆整理下衣服上樓,天已經黑了。我媽媽還在病房裏,看我回來問我:“去哪兒了,這麽長時間才回來?”她又歎息,“你爸爸的住院費不夠了,醫院下了催費單。”
“我知道,我一會兒下去補交。”我去看爸爸。他仍然在那昏睡著,我把他的手放回被子裏,問媽媽:“您晚上想吃什麽?”
媽媽在一邊疊洗好的衣服,低聲說道:“我哪有心思吃飯,中午的菜還有剩餘,要是餓了就對付著吃點,你要是想吃什麽自己下去買吧。”
我們母女倆都有點犯愁。良久,媽媽才問我:“你爸爸的手術。你決定做還是不做?”
我也很是矛盾,到了眼下這番時局,不做手術,是一個茫然的結果,做手術,又是一個未知的係數,怎麽辦?
我在天台上坐著,看了很長時間的星星,風吹過來,我周身都好似被冰水浸了一般,我想起若幹年前的夜晚,當夏夜,銀河係裏亮星閃爍時,爸爸會給我捉很多可愛的螢火蟲,用一個紗布包裹起來,掛在家裏的窗台上,一閃一閃,那些瑩火蟲的微光會伴著我進入夢鄉,爸爸在我入睡前還會輕輕撫著我的額頭給我講故事,天上星,亮晶晶,大海靜悄悄……貞雜央號。
我的眼淚掉了下來,在天台上坐了一夜,到了第二天淩晨第一道曙光刺破薄霧時,我做了決定。
我告訴方主任:“我簽字做手術……”
我把我所有的積蓄全部都交了上去,雖然明知道這遠遠不夠,但現在我也隻能走一步說一步。當一位醫生過來和我講手術風險的時候,我怕媽媽會承受不住,自己一個人坐在醫生辦公室裏聽,醫生給我講手術中途可能會出現的突發情況,希望我能有思想準備,我隻努力勸自己坐的很鎮靜,點了點頭,“放心,我記住了。”
老家來了人,我的姑姑和姑父趕到了北京,姑父去給我打探了下消息後回來安慰我和媽媽:“我打聽了,那位方主任是全國都知名的腦外科醫生,據說還是在國外得過很多獎的,如果不是他這次提前結束課程趕回國來,一般人想預約他門診都要排很長時間的隊,我們也算是有點運氣了。”
決定了給我父親做手術,但是什麽時候手術,醫院那邊卻又沒了確定的消息。我姑父想了下,提議我們應該請主治大夫,主刀醫生,還有麻醉師們吃頓飯,給個紅包什麽的,我又有些遲疑了。
“需要給紅包嗎?”我猶豫不決:“現在不是全國都在整治這個嗎?如果給醫生紅包,萬一被抓住了怎麽辦?”
我姑父有點不高興的訓斥我:“規定是這樣說的,但是行內的規矩你總得懂吧?這每天來大醫院看病的病號這麽多,人家醫生憑什麽就給咱們先動手術啊?你看,現在光排隊等做手術的病號就有幾十號人,我們雖然也是報了手術,但什麽時候能輪到你爸爸呢?這咱們同意做手術是一回事,什麽時候挨上去又是另一回事,不請客不給紅包,誰給你辦事?”
媽媽沒辦法,隻好也勸我:“韶韶,你就聽你姑父的吧,畢竟他是長輩,他有經驗。”
我也知道這中間的一些貓膩,沒辦法我隻好聽姑父的安排,我姑父出去又是打點了一通,回來十分欣喜的告訴我們,他已經約上了方主任,還有手術室的兩位醫生,一位麻醉師,明天晚上請他們吃飯。
我疲倦的回應他:“謝謝您了姑父,這件事就由您去辦吧,錢我來出,人就由你去請。”
姑父說道:“這不行,我和方主任說了這件事,人家倒是客氣的厲害,說了好多推辭的話,還說這是應該做的,不願意過來吃這什麽飯,我好一頓懇求最後人家才賣了我這個老臉,但是人家也說了,看你一番孝心也不容易,大家就一起吃個飯吧,人家都點了你了,你怎麽好意思再推呢!”
我實在沒有心情也沒有這個想法去吃這個飯,但我姑父如此這般說我也沒有辦法,無奈隻好同意了下來。於是便由我姑父出麵,找了一間比較好的酒樓,難得的是,從方主任到他的兩位助手,還有一位麻醉師,大家都十分慷慨的給了麵子答應過來,我便提前把紅包準備好了,按著姑父的意思,我在方主任的紅包裏放了兩萬人民幣,他的兩位助手還有麻醉師都是五千,把紅包封好後,我和姑父先到了酒樓等方主任他們。
姑父在一邊不厭其煩的告訴我,他是如何如何的懇求方主任,說了多少的好話,又是如何如何去求人家的助手,請他們也都能賞臉,我聽得耳朵嗡嗡作響,隻好撐著和他說道:“謝謝您,姑父,有勞您費心了。”
終於,方主任他們過來了。
我們馬上迎接方主任他們,按照身份,當然是要方主任坐在首位,但方主任無論如何也不肯坐,他和我們說道:“段先生不坐首位,我哪敢坐首位。”
段先生?我心裏又是戈登一下,“方主任,您說的段先生,是哪位段先生?”
方主任見我十分不解,他更是費解,“蘇小姐,你還不知道?”
他和我說道:“你爸爸的手術,是院長特意交代我接下來的,我還在國外講課,院長一個電話把我從國外叫了回來,我這才知道,原來是段先生請院長幫忙,一定要給你父親做最好的治療,蘇小姐,我還奇怪一件事,你和段先生是什麽關係?”
我姑父也是大為詫異:“韶韶,這位段先生是誰啊?”
我心裏一下什麽都明白了。
段玉瑉?
竟然是他?
方主任說道:“段先生提前交代我,要我尊重你的意願,他估計你一定會選擇做手術,因為手術雖然有風險,但是卻是治療這個病症的最理想方案,保守治療就算有效果,但是治標不治本,而且隨時都有複發的可能。所以他才讓院長把我從國外叫了回來。果然,你選擇了手術治療。”
我一言不發,腦子又是嗡嗡作響,頓了下,我說道:“對不起,我……我去趟衛生間。”
起來我立即拉門,但我剛拉開門,門外卻又有人進來,門這麽一拉門外麵的人反而被我嚇了一跳,我們兩人麵麵相覷,都是目瞪口呆。
段玉瑉就站在門外。
他大約也沒想到我會突然開門,這麽一見我十分的慌亂,張了張嘴,臉色一下極其不自然,半天沒說出話來。
方主任眼尖的厲害:“段先生,你來了!”
段玉瑉這才低聲叫我:“你……”
我看著他,眼見他的眉眼在我麵前這麽清晰的出現,……忽然間我喉嚨裏惡心的厲害,太陽穴都仿佛在跟著撲撲亂跳,無法抑製我奪路而出,撲到了衛生間我抱著馬桶即吐了個昏天黑地,簡直無法形容那種感覺,後背發涼,手心冒汗,我象是一隻即將垂死的病豬,在衛生間抓狂吐了好一會兒才緩緩的爬了起來。
打開水籠頭,我把冷水開到了最大,用冷水撲灑我的臉時我一遍遍問自己,怎麽會是他?怎麽會是他?
我絕望的想,為什麽會是他?
我不明白段玉瑉為什麽要這樣做,他明明已經和我了斷了,如果說當時他是卑鄙無恥的侮辱了我,還害我在管教所呆了十三個月,我恨他,一輩子唾棄他的話,他也已經給了我補償,我就算恨他,可是我知道自己鬥不了這些人,最後我隻能接了錢勸自己忘記這一切,可是為什麽他還要出現在我麵前?是為著良心不安,還是為著要再次羞辱我一次?
他一個高高在上的大少爺,呼風喚雨無所不能,可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想了很多事,從我去那間電腦動畫特效公司,奇怪而順利的被聘用,到現在,腦子裏一幕幕閃過很多事,航空公司為什麽突然間給我行了方便,人家甚至還專門為我拆了兩排座椅把我爸爸安放在飛機上,而且還沒有收我特別的費用,到了北京之後,原來在看不到希望的時候,方主任突然從天而降,一切一切,我明白了。
我暈暈乎乎的走回了包間,包間裏,幾個男人已經把段玉瑉安置在了首位,一邊是方主任,一邊是我姑父,我姑父已經得知了段玉瑉的身分,知道他是赫赫有名的段氏家族段四公子,我姑父頓時極為驚訝,連連說著唯恐不安的話,方主任和他的助手們也是恭恭敬敬,倒是段玉瑉挺自然的,他親自給方主任斟茶,點煙,十分的尊敬方主任。
我坐了下來,正好就坐在段玉瑉的對麵。
段玉瑉要了酒,他很客氣的親自給方主任倒酒,說我父親的手術就拜托方主任了,方主任當然也很給麵子,他和段玉瑉簡單介紹了我父親的病情,說他曾經做過很多例這樣的手術,雖然我父親的血管瘤位置很凶險,但是以他的經驗,手術還是有很大一部分希望的。
段玉瑉頷首,“我相信方主任,來,今天這酒,一定要喝,我是後輩,請您接受我這後輩的敬酒。”
方主任嗬嗬一笑,“難得高興,那我們這邊有四個人,不如大家一人陪段先生喝一杯吧!”
一人陪他喝一杯? ㊣:㊣\\、//㊣
我看著段玉瑉眼前的杯子,那是非常標準的白酒杯子,三兩三的量,這一人一杯,四杯便是一斤多,我心裏也跟著驚了一下。
哪知道段玉瑉不慌不忙,笑了笑,說道:“一人一杯當然是必須的,不過在座的可有五位是我的長輩,”他自然是把我姑父也算在了裏麵,“既然都是長輩,長者在,我小輩絕不能推辭。”
他示意服務生拿酒杯過來,我們都有些驚訝的看著他想做什麽,隻見服務生將五個標準的白酒杯子一字排開擺在他的麵前,段玉瑉親自給自己倒酒,一連五杯,他麵不改色的倒空了一瓶五糧液,不夠便又重新開了一瓶,足足滿上了五杯白酒,透明的液體盛在杯子裏,整個房間似乎都充溢著一股濃鬱的酒氣。
他拿杯,先是向我先笑了下,然後對方主任說道:“方主任,我先幹為敬!”未等我們回話,一杯酒已經爽快的進了喉嚨。
他又拿了第二杯酒,示意敬我姑父,沒等我姑父說一句話,那一杯酒也倒進了他嘴裏。
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陣式,從出生到現在,哪怕是電視上,我也沒見到一個男人這樣的當眾喝白酒,電視劇裏所演的,武鬆捧著酒壇喝酒,那種豪氣也隻是加了戲劇情節和表演成分的,而現在,眼看段玉瑉在我們麵前這樣喝酒,我徹底驚呆了!
足足五杯酒,段玉瑉全部喝到了肚子裏,一滴不剩,看的所有人目瞪口呆,最後杯子清空,我們酒席上的人呆了一下,末了方主任才笑,“段先生真是豪爽。”(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