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她是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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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騰唯愛滿月的時候,騰仲亨就開始催促兒子操辦婚禮,但潘曉產後身材嚴重走形,死也不肯在這時候穿婚紗。

    老藤親自來給兒媳婦做思想工作,潘曉不點頭,他就滔滔不絕地在潘曉耳邊不停轟炸。

    潘曉簡直難以想象,認識五六年的老藤同誌羅嗦起來能讓人抓狂,以前真是一點沒看出來,三個小時下來,她幾乎被他念到了心神俱喪的地步,雖然是想昭告天下,讓她早點和騰躍把婚事辦了,但其行為完全是以造成她終身精神傷害為目的,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等等輪番上,大大偏離了主題!

    最後實在受不了了,潘曉就跑去梓潼家避難。

    “籃子,跟你說個笑話,阿躍和唯愛玩的時候……”

    潘曉來梓潼家是從來不按門鈴的,她有鑰匙,直接開門進去,當她抱著女兒,剛把半隻腳移進客廳,就看見梓潼猛朝她發射眼波訊號,可惜終究還是晚了一步,莫掌櫃幾乎是跟她同時看見——應該說是聽見這喧鬧的聲音。

    “又是笑話!有那麽好笑嗎,日子就過得那麽滋潤?!”

    莫掌櫃居然難得的辭嚴令色起來,發完火之後再看看手裏的筷子,大概還是氣不過,於是索性往桌上一扣,冷著一張臉移駕書房了。

    “掌櫃的……吃了炸藥了?瞧他剛才的臉色,不是你又刺激他了吧?”

    聽到書房門呯的一聲關上,潘曉才拍著胸脯,被嚇得不輕。

    “還真讓你說著了,掌櫃的確實受了刺激,罪魁禍首卻不是我。”

    莫掌櫃一走,梓潼把潘曉懷裏的小唯愛抱過來,在她粉嫩嫩的小臉上親了一口,再細說原委。

    原來,莫掌櫃發這麽大火,是因為前幾天濱城的一次古董拍賣會,梓潼在網上看到這個消息,有一件拍賣品曾經是爺爺最喜歡的收藏,濱城她是不能去的,於是拿出所有私房錢拜托夜一將那件古董拍回來,結果拍回來才發現是假的,而真品卻在一個莫掌櫃極不待見的人手裏。

    不用猜,那人一定是顧焱先生了。

    “假的?”潘曉大吃一驚,又追加一句,“那你損失了多少錢?”

    “兩千萬。”梓潼鄙視了她一眼,這不是錢的問題好吧,你被罵也委實不冤。

    “兩千萬……那也還好嘛,夜一又不是賠不起。”潘曉依然不明白所謂“梓潼的私房錢”對莫掌櫃來說是個什麽概念,她想夜一買了假貨,肯定要負責的,一分不少賠錢就是了,掌櫃的犯得著發飆麽?

    “哎,你不明白這兩千萬的意義,算了,這段時間你看見掌櫃的小心點就是了……”梓潼並不打算給她解釋。

    其實說穿了,那兩千萬都是梓潼的獎金,在莫掌櫃心裏,那不是錢,而是無上的榮耀,其市麵價值怎麽能比得上它的紀念價值,就算他哪天破產了,也決不會讓梓潼動那些錢。

    結果夜一那麽個聰明人,居然也有犯糊塗的時候,去濱城也沒和他說一聲,錢花了還買了假貨回來。

    最讓莫掌櫃生氣的是,本來不是假貨,而是中途被人換掉的。

    真品在顧先生手裏說明什麽?

    掉包的就是顧焱這個無恥小人!

    顧焱這事兒做得漂亮,雖然知道真品在他手裏,可派了幾撥人都沒能把東西偷回來,所以莫掌櫃隻得在家裏傾泄他滿腹的怨氣。

    “……這樣啊,得,以後見著掌櫃的我繞道。籃子,你估計他還要氣多久?”潘曉這麽一問,也無非是要為自己的小心翼翼尋求個有效時間。

    “恐怕得有一陣子了。”梓潼歎道:“其實我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他在這樣下去我遲早未老先衰……”

    她幽幽地向潘曉譴責莫掌櫃的夜貓子行徑,原來他為那兩千萬日夜心疼,如今已經衍生出失眠的毛病了,雖然他並不是成心不讓人休息,但他不睡,梓潼又哪裏睡得著?

    小莫莫一歲半了,早就有了自己的小房間,每到睡覺時間,莫掌櫃是決不允許媳婦拋下他去陪兒子的,所以他失眠,梓潼也沒得睡。

    這事潘曉覺得自己幫不上什麽忙,安慰了梓潼幾句,就抱著女兒去模型店找小莫莫,她有了唯愛之後,許諾可算找到機會霸占小莫莫了,梓潼這個親媽都沒她和小莫莫親近的時間多。

    梓潼還不能抗議,稍微露出點不滿,許諾眼一瞪……她就蔫了。

    三天過去了,莫掌櫃的氣還沒消,梓潼看著鏡子裏那個熊貓眼,意識到問題已經越來越嚴重,並且刻不容緩。

    於是,這天晚上——

    “老爺,舒服嗎?想睡覺嗎?”

    此時,梓潼正跨坐在老爺的背上,給他做全身催眠按摩,可惜嬌俏多姿的美人當前,老爺卻一門心思撲在了那兩千萬上,紅果果地昭示著他“美人如糞土”的價值觀。

    末了還很欠扁地說了一句,“小藍,你要是困就先睡,犯不著這樣折騰老爺。”

    “……”到底誰折騰誰啊!

    被打擊了自尊心兼帶一片好心當成驢肝肺,梓潼憤憤然地翻回自己的枕頭邊,自我冷靜一番之後,又翻過身來,勉強打起十二萬分的幹勁繼續道:“我們來試個新方法吧,一定能讓你想睡覺的。”

    “嗯?什麽法子?”

    “數綿羊。”

    “綿羊?”老爺奇怪地看著她,怎麽,把他當兒子哄麽?

    “是啊。”

    “你確定數上一萬隻就能睡著?”

    “當然!我睡不著的時候就數綿羊,百試百靈!”梓潼拍胸脯保證。

    “……好吧,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四隻羊……”

    老爺仰麵朝天,有氣無力地數起羊來,漸漸的,他似乎真就看見一隻隻肥碩的綿羊從眼前蹦達了過去。

    這個夜晚,就在時有時無的“羊羊羊”中,迎來了它的黎明。

    天蒙蒙亮,梓潼很滿意地看著老爺陷入夢鄉中的俊臉,為自己一夜的辛苦而感到欣慰,可是這種感動的情緒還沒有堅持多少秒,就被老爺意義不明的夢囈打斷了。

    “……十一萬五千,十二萬七千六,那頭比較肥,最少值一千三……二十萬八千五百……”

    老爺的眉頭緊鎖成了個“川”字形,梓潼見他一臉的鬱猝神色,嘴裏還不停地念叨著這些話,於是把他搖醒,詢問他數羊的心得體會。

    老爺原本就布滿低氣壓的臉,變得更加烏雲密布起來,“一晚上都夢到那些羊,整整一萬隻!還夢見把它們洗淨、剃毛、全部賣掉,都夠不上兩千萬的一個零頭。

    梓潼:╰_╯

    第二天晚上。

    梓潼拿著手機,把白天下載的《道德經》用很祥和的聲音誦讀了兩個多小時,終於成功擊潰了老爺的夜間亢奮神經。

    為了保證睡眠質量,梓潼又貼在老爺耳邊給他做深度催眠,“老爺,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那兩千萬就讓它去吧,夜一你罵也罵了,他也賠了我一張兩千萬的支票,你氣也該消了……”

    反複默念著事先準備好的寬慰說辭,也不管是有理沒理,有邏輯沒邏輯,就差說“那兩千萬在天有靈,也當含笑九泉”雲雲。

    “……要是實在不行,你就當我把獎金拿去做生意了,錢生錢,多好……”

    梓潼建構著她的經濟建設大政方針,也沒注意到老爺的睫毛已經開始抖動,就在她絮叨著開什麽店的時候,老爺忽然“噌”的一下就坐了起來。

    “你以為生意那麽好做,生意場上的人際關係和爾虞我詐你應付得了?就算能應付,你能保證穩賺不賠嗎?”

    一口氣不換地發表完如上言論,老爺又精神了,開始對媳婦淳淳教導,“小藍,獎金不能隨便動,知道嗎?以後的獎金都交出來,老爺給你存著,想要什麽我都買給你。不要再想做生意的事,老爺又不是養不起你。你隻管好好下棋就行了,乖~~”

    “……”梓潼心裏淚花直流。

    **

    到了年底,各種頭銜戰開打,梓潼與莫唯在決賽惡戰一場,再次成功衛冕名人頭銜。

    一個星期後是棋聖戰,為了迎戰各路高手,梓潼準備窩在家裏打譜,全力備戰。

    可有人就是不趁她的意,這天一大早,潘曉就來了,軟磨硬泡地要梓潼陪她逛街。

    一個上午,潘曉都泡在各種嬰兒用品店,看這個也可愛,看那個也萌萌噠,雜七雜八,不管有用沒有的買了一堆。

    等她買過癮,梓潼提著六七個大袋子,以為可以打道回府了,誰知潘曉又走進一家玉器店。

    她選了一塊藍田玉墜子,問梓潼,“你看這塊給我家唯愛戴怎麽樣?”

    梓潼看了兩眼,隨口答道:“還行,就這塊吧。”

    玉器店的老板是個中年大叔,白白胖胖的,麵相很和善,他微笑道:“兩位還是選別的吧,這塊不買。我這玉是要留給有緣人的,縱使有千萬人經過,不入眼的終是不入眼。”

    潘曉聽了這話,一時起了爭辯之心,“這玉就算認得人,它又不能說話不能動,你怎麽知道入不入它的眼?沒準它見了我心裏正激動得要命,一時還不知該如何表達呢!”

    老板仍是笑,“說了你也不懂,還給我吧。”

    潘曉拿著玉墜子退後兩步,“你剛才可說了,這玉要留給有緣人。如是有緣人來了,你這玉是送,還是賣呢?”島向斤號。

    “自然是送。”

    “那好,我今天就不信這個邪了。”潘曉將玉墜子遞給梓潼,“籃子,你拿著試試。”

    “我一向沒有中獎的命。”梓潼接過玉墜子,正要笑,忽然便愣住了——那玉在她掌中微微發燙,漸漸流露出隱隱光澤,那光澤越來越明,竟至奪目。

    正當梓潼驚呆的時候,那光澤卻又瞬間匿去,玉墜子依然躺在她掌心,剛才一切猶如幻覺。

    潘曉這下可開心了,“原來籃子就是那個有緣人啊。”

    梓潼還在愕然,老板已然笑道:“我說話算數,這玉是你的了。”

    “你還有什麽東西是留待有緣人的?”潘曉來了興致,“都拿出來咱們試試看。”

    “倒是還有一樣,隻是大些,不方便拿出來擺在外麵。”

    “那你放在哪?”潘曉性子急,趕忙追問道。

    “你們有興趣的話,就跟我來。”老板笑了笑。

    “好啊!”潘曉忙點頭。

    “算了吧。”梓潼一把拉住她,“你買那麽多沒用的東西,等會兒誰幫你拿?”

    “那……”

    老板正要說什麽,梓潼不由分說地扯著潘曉就走,“別買了,有你這麽敗家的嗎?我們回家吃飯吧,餓死我了。”

    **

    比賽前的幾個晚上,梓潼的睡眠質量非常不好,每天頂著兩個黑眼圈,雷鵬已經來來回回念了她好幾遍:“籃子,你幹嘛弄個煙熏妝?”

    夜一也甚為關懷地主動問了好幾次,“你需不需要眼貼膜?”可把她給鬱悶壞了。

    這也難怪,如果每天晚上做同一個夢,同一個人,估計你也得崩潰。

    最奇怪的是,夢裏那人的臉看不清楚,她也不是傻瓜,心裏明白連續幾天夢到同一個人和自己絮絮叨叨肯定不正常。

    她認為是放在抽屜裏的那個玉墜子作怪,於是仔細研究了一番,然後在莫掌櫃書房查看的各種資料中,初步判斷,這塊玉可能是什麽高科技產品。

    要扔掉吧,她有些舍不得,因此,她采用了“敵軍圍困萬千重,我自巋然不動”的"mao ze dong"軍事戰略思想,反正夢裏那人說什麽她也聽不清楚,除了吵著她睡覺,也沒影響什麽,可能過幾天就好了。

    比賽的前一天,梓潼睡覺前,從抽屜裏拿出玉墜子,對它哀求道:“我明天有重要的比賽,您老放我幾天假,讓我好好睡一覺,行不?”

    神奇的是,這天晚上居然真的一夜無夢,終於睡了一個好覺。

    棋聖戰打得很辛苦,梓潼的大師兄也參加了,並毫無懸念與她做最後對決。

    在與西門郝、張晨、王小舟,這些年輕一代的高手慘烈廝殺後,再對戰大師兄,梓潼的狀態不是太好,雖然最後小勝一目半,蟬聯三屆棋聖頭銜,但她對自己的表現並不滿意。

    如果不是那玉墜子作怪,夜夜被騷擾,她肯定能贏得更漂亮。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之後再也沒做個那個夢,著實讓她大大地鬆了一口。

    **

    頭銜戰結束之後,梓潼閑了下來,看到潘曉為了做最美麗的新娘,全情投入到偉大的減肥事業中,她也不由想起了莫掌櫃還欠她一個婚禮。

    這天夜裏,梓潼第n次翻身後,莫掌櫃打開床頭燈,問:“怎麽還不睡?”

    “我吵醒你了嗎?”梓潼翻過身來看著他。

    “沒有。”莫掌櫃稍稍挪動了一下位置,讓兩人更加貼近,“睡不著麽,在想什麽心事?”

    “我在想明天早餐吃些什麽?”梓潼隨便找了一個借口。

    莫掌櫃捏著她的鼻子,“撒謊。老實交代,打什麽鬼主意呢?”

    梓潼拉開的手,眼神有些閃爍,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他,“那個……你是不是忘了什麽事?”

    莫掌櫃挑了挑眉,“別繞彎子,說清楚。”

    梓潼有些惱了,哼一聲,背過身去,良久,才甕聲甕氣地說,“曉曉的婚紗好漂亮……”

    老爺何等聰明,不用她說完,就知道媳婦在怨念什麽了。

    於是,一個星期後的某個清晨,梓潼被一大群化妝師緊緊包圍,她身上的婚紗是莫掌櫃親自設計的。

    這次的婚禮莫掌櫃做足了準備,在那群化裝師的身後總會跟著一名黑衣男子,也就是月影,時時刻刻監督他們的行為,弄得人家還以為月影是“監工”,在檢查他們是不是偷懶了,一個個都緊張兮兮的,時刻提高警惕。

    “籃子,你今天好漂亮!”威爾穿著一身灰色的西裝走進來。

    “妝沒有弄好,你誇得我心虛死了。”梓潼呼了一口氣,“我覺得我現在好像一個洋娃娃,在被一群人折騰。”

    月影插話道:“心虛什麽?你是我所見過最美的新娘。”

    “你什麽時候學會這些花言巧語了,是不是動了凡心,想哄個女孩回家當媳婦啊?”

    梓潼剛調侃完月影,一身白西裝的莫掌櫃走了進來,“聊什麽呢,聊得這麽開心。”

    化妝師立馬讓道,莫掌櫃坐在梓潼身旁,出其不意地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眾目睽睽之下,梓潼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臉,“粉底液的味道好吃嗎?”

    莫掌櫃麵不改色,一本正經地回道:“味道還不錯,你要不要嚐嚐?”

    “好啊。”梓潼抓起旁邊桌上的粉底液瓶子,想要塗抹在他臉上。

    莫掌櫃反應迅速,敏捷地轉身躲過了,“你想幹什麽?”

    “想要我嚐嚐粉底,那你必須變成一張大白臉……”

    莫掌櫃左躲右閃,最後攫住了她的雙手,“又不是舉行午夜凶鈴版婚禮,兩張大白臉把所有的來賓都嚇跑了,誰給我們證婚啊。”

    “不是還有兒子嗎?”梓潼指了指沙發。

    小莫莫坐在沙發上,穿著白色的小禮服,抱著綿羊公仔,對著爸爸媽媽咯咯咯地笑,他不知道結婚是什麽,但爸爸媽媽和他穿一樣顏色的衣服,小家夥很開心呢。

    **

    陽光明媚,灑下柔和的光,澄清的湖水泛著細細的波紋,把陽光擊散,幻化成了星星點點的波光,好像在湖麵上鑲嵌了黃金一般閃耀。

    岸邊被一片粉色的氣球,彩帶,鮮花環繞,濃鬱的香檳玫瑰,香氣四溢。

    莫掌櫃想要給梓潼一個獨一無二的婚禮,所以在湖中心設置了一個用木樁駕著的平台,上麵粉色的彩帶飛舞,漂浮著心形的粉色氣球,木板上麵鋪了一層玫瑰花瓣,猶如聖地一般,讓人可望不可即。

    參加婚禮的都是些老熟人,潘曉、許諾、夜一他們就不用說了,白家和藤家也來了不少人,莫晟決、莫唯、莫喬,這一家三口就代表莫家了。

    神聖的結婚進行曲響起,莫掌櫃和梓潼分別乘坐著的遊艇被鮮花環繞著,由兩個方向朝對方駛過來。

    梓潼一襲雪白的婚紗,黑亮柔順的頭發打成一個個卷,披在肩頭,在她精致典雅的妝容之下,添了一份俏皮可愛。

    婚紗貼身地包裹住曼妙的身材,胸口是精致的刺繡,上麵綴滿了碎鑽,隨著她的走動而閃閃熠熠,蓬蓬的下擺是一層一層的紗紡,好像雲霧一般的輕柔,讓梓潼有種踩在雲朵上的感覺。

    莫掌櫃一瞬不瞬地牢牢盯著她,生怕一眨眼,自家漂亮的小媳婦會消失不見。

    從遊艇走下來,莫掌櫃踏上木板,然後走到她麵前,彎腰,伸手。

    梓潼看著眼前這雙有力的大手,淚水驀地一下盈滿了眼眶。

    莫掌櫃牽著她的手走向神壇,麵容慈祥的神父先是說了一段教義,他說愛是恒久的忍耐,又有慈悲。愛是不嫉妒,不自誇,不張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處,不輕易發怒,不計算人的惡。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愛是永不止息……

    很長的一段教義,艱澀拗口,梓潼卻一字不漏地記在了心裏。

    “藍梓潼小姐,你是否願意這個男子成為你的丈夫與他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他,照顧他,尊重他,接納他,永遠對他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我願意!”三個字毫不遲疑地從梓潼嘴裏說出來,好像她已經重複練習了成千上萬遍一般。

    她願意,願意與他執手一生。

    她願意,願意陪他走過風風雨雨,為他生兒育女。

    “莫晟睿先生,你是否願意這個女人成為你的妻子與她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她,照顧她,尊重她,接納她,永遠對她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梓潼看向身邊俊逸的男人,隻見陽光從他側臉線條中透出來,好像神祗一般的閃耀。

    莫掌櫃對她微微一笑,“我願意。”

    說完這三個字,他突然感覺一陣眩暈,身子稍稍搖晃了一下,但隨即又站穩了。

    “請雙方交換戒指。”

    “嗡——”突然空中多了一架遙控飛機。

    不對,梓潼定睛一看,那不是一架遙控飛機,而是一隻文件夾,上麵裝置著遙控飛機的翅膀,緩緩朝著莫掌櫃飛去來。

    “跟你說我四歲就開始玩遙控飛機了,你還不信!”威爾雙手嫻熟地按著按鈕,看了看飛機的走向,轉頭瞪了一眼夜一。

    夜一歎了口氣,“你有沒有計算過從四歲開始有多少架飛機毀在你的手裏?”

    威爾不服,把遙控器扔給了他,“既然你厲害,表演給我看啊!”

    “啊——”觀禮席上傳來一陣驚呼的聲音。

    在威爾扔遙控器的一刹那,本來飛機已經靠近了莫掌櫃,他正想伸手去接,誰知突然偏走了方向朝著莫掌櫃的頭撞過去,幸好他反應及時一閃,躲過去了。

    莫掌櫃麵色不善地朝著威爾的方向看了一眼。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威爾嬉皮笑臉地對莫掌櫃點頭哈腰。

    旁邊的夜一拿起遙控器,手指飛快地按著上麵的按鈕,本來失衡的飛機平穩地靠近莫掌櫃,在他身邊穩穩地停了下來。

    文件夾上用彩帶捆綁著一個小巧精致的錦盒,莫掌櫃打開,取出一枚鑽石戒指,然後牽起梓潼的手,戒指緩緩套進她左手的中指,璀璨的光芒在她的指尖綻放。

    凝視著她,莫掌櫃目光溫柔得能滴出水來,“戒指也是我設計的,喜歡嗎?”

    “很喜歡。”梓潼含笑點頭,取出錦盒中的一枚鉑金男戒,套在他的手上,簡約的款式隻要有他的襯托,都會顯得尊貴無比。

    “現在你們已經結為夫妻,新郎可以親吻新娘了。”

    一片掌聲帶著深深的祝福飄蕩在空中。

    莫掌櫃上前一步,雙手撩起梓潼臉上的白紗,環住她纖細的腰,深深地吻了下去。

    梓潼雙手搭在他肩上,滿心歡喜地回應著,她覺得這一刻,她的人生又多了一個完美的小圓點。

    **

    再度新婚的甜蜜小日子,莫掌櫃享受了一個星期,之後被一個電話召去了美國,有筆生意出了大問題,要他親自去處理。

    莫掌櫃離開沒兩天,梓潼這邊也出了問題,她在棋院的衛生間,被一塊濕毛巾捂住了口鼻……

    “什麽?!”身在美國的莫掌櫃顧不得正在開會,也顧不得下屬投來的驚詫眼光,對著手機大發雷霆,“這麽多人保護小藍,還能跟丟了?月影和威爾是幹什麽吃的,眼睛長在頭頂上嗎?!”

    夜一把手機拿遠一些,“您先不要著急,我已經派人去找了。”

    莫掌櫃幽黑的眸子散逸寒光,暴戾的氣息,瞬間把會議室的氣氛降至冰點,所有人都屏氣凝神,提心吊膽,生怕自己一個不經意的小動作引起他的注意,然後成為被炮轟的對象。

    “砰”一聲,手機砸向牆壁,分崩離析,支離破碎。

    在場所有人,呼了一口氣,慶幸那隻是大boss的手機,而不是他們。

    莫掌櫃冷眸一掃,“你們還待在這裏幹嘛?”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腳底抹油,好像電影的快鏡頭一般,快速開溜。

    “小五,這是什麽情況?”莫晟決進來,眉頭皺得死緊。

    莫掌櫃揉著太陽穴,聲音嘶啞得厲害,“小藍被人擄走了,我現在就回國,這裏交給你了……”

    之後,莫掌櫃的反應很平靜又很激烈,一通一通的電話打,雖然他人還沒回境內,臨東市卻已經鬧翻了天,他自己的人基本全部出動。

    梓潼是在棋院失蹤的,自然也驚動了警方,省裏頭直接下了死命令,要不惜一切代價把人找回來,於是,臨東市各路人馬都忙成一團。

    莫掌櫃剛踏入邊境的時候,就有消息來了。

    夜焰的經理有個弟兄開了家小賭檔,賭檔地處偏僻,隔壁是已經廢棄的工廠區,前幾年原本市政府打算把這塊劃作市裏的重點培植項目區,可隨著上屆的某些官員因貪腐作風問題落馬,當年宣傳得火熱的建設項目也統統停工,久而久之荒廢下來。

    看檔的小弟說昨天夜裏,看到有輛麵包車路過,因為車上人挺多,所以他提防著會不會是來抓賭的,特別留心,而且車窗搖下來過,有人扔了件手機件樣式的玉石下來。

    那小弟看那玉做工極細,沒敢私藏,上交的時候,被開檔的兄弟認了出來。

    這是莫掌櫃半年前去緬甸談生意時,花重金買來的,曾有大師說梓潼命中缺木,土生木,需取玉石佩戴,才可保一生平安。

    當時莫掌櫃聽了一笑而過,不置可否,這些個迷信在他眼裏著實可笑,可另一頭他卻又親自挑了玉石,找了刻工出彩的師傅,把那方玉石,雕成了梓潼的生肖龍,連哄帶騙地讓她天天戴在身邊。

    雖然莫掌櫃打心眼裏不相信跑江湖的話,但是這個時候卻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了。

    畢竟,這種事情萬一是真的,放在梓潼身上,不管幾率多低,他都不敢賭。

    他輸不起。

    那精致的小塊玉雕,原本是設計成掛在胸前的配飾,但梓潼不喜歡在脖子上戴那些玩意,莫掌櫃沒辦法,隻能親自用紅繩把玉編成花飾簡單的手機掛鏈,讓梓潼掛在手機上。

    收到玉石的人見不著莫掌櫃,把玉給了夜焰的經理,經理尋思著,把玉給了夜一,說讓莫掌櫃看看這塊玉是不是老板娘那塊。

    回市區的路上,莫掌櫃都摸著那塊冰涼的玉發呆,夜一了解莫掌櫃的脾氣,也知道這塊玉裏裝有全球定位係統,他不敢多做言語,連安慰的話都說不出口,隻得小心地問,“掌櫃的,去哪?”

    莫掌櫃安靜了許久才開口,“去棋院。”

    在棋院門口下車,莫掌櫃徑直走進棋院保安的值班室,夜一見狀,連忙拿著後座上的大衣想給他披在肩上,可莫掌櫃看都沒看他,抬步就走了。

    夜一急忙跟上去。

    “出事那天,是誰值的班?”莫掌櫃的聲音平靜,連頭都沒有回,眼睛來回打量著坐在保安室裏的那幾個男人。

    夜一知道莫掌櫃在和自己說話,回答道:“是徐勇,棋院的保安隊長。”

    那姓徐的保安隊長立刻站起來和莫掌櫃打招呼,“莫先生是吧,我……”他還沒來得及辯解,就被莫掌櫃一把摁住脖子,按在了保安室的牆上。

    其他坐著的人連忙站起來要拉,莫掌櫃目光極冷地看過來,他們頓時摸不準深淺,都不敢動手,隻得戒備地站著,看著莫掌櫃。

    看到莫掌櫃手背青筋暴起,夜一心驚膽戰,手腳冰冷,梓潼的三師兄聞訊趕來,看到這一幕,連忙上去語無倫次地勸,“莫先生……籃子……肯定沒事,您先別著急!”

    夜一恨自己來不及捂他這張火上澆油的嘴。

    聽了梓潼的名字,莫掌櫃更是控製不住手下的力度。

    三師兄不知道自己提及梓潼的勸阻,是完全在幫倒忙,他上前邊說,“籃子一定沒事。”一邊試圖去拉開莫掌櫃,卻不料被他用手肘一撂,狠狠地撞在一旁的門把手上,頓時連喘氣都疼,勸慰的話更是一句也說不出來,隻能吃疼地直吸氣。

    “再廢話,你和他一塊兒死!”多少年,莫掌櫃都沒有這樣失態過。

    三師兄不敢再廢話,站在一旁,眼睛瞪得像是要掉出來,眼睜睜看著莫掌櫃,十秒鍾不到就單手把一個身高接近兩米的從事安保工作的壯漢,掐成了豬肝色。

    就在這個時候,莫掌櫃放在大衣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夜一拿著大衣,連忙把手機從口袋裏掏出來,情急之下,手忙腳亂按到了免提鍵。

    從聽筒裏傳來一聲虛弱的“晟睿……”是小藍!

    梓潼低弱的聲音幾乎在一瞬間就撲滅了莫掌櫃燎原的怒火,他搶過手機,接聽的手不住地發著抖,“我在這……你還好嗎?小藍不要怕,我很快就會來救你!不要怕……”

    被掐得幾乎去見閻王的徐勇,在同伴的攙扶下劇烈地咳嗽著,另外的幾個保安這才從驚嚇中緩過神來,嚷嚷著要立刻報警。

    莫掌櫃幾乎聽不清楚梓潼的聲音,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咋咋呼呼的聲音立刻低了下去。

    “你現在在哪?知道是誰綁架你嗎?”

    “我看到了沈依琳……這裏好像是……環科院的工廠倉庫。來的時候我不清醒,眼睛也被蒙住了,具體位置不知道。可是我聽到進門刷卡的聲音,這裏有語音報入。”

    “好,呆在那裏,我很快就去。”

    “晟睿……”電話那頭的梓潼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唾沫,但仍然無法控製微微發著抖的聲音,“他們有槍,很危險,你一定要小心……”

    心像被人活生生地割了下來,莫掌櫃疼得連呼吸都困難了,可聲音卻依舊溫柔平穩,像是在竭力安慰梓潼,“你乖乖等著,我馬上就會找到你。不要怕,環科院有很多倉庫,總有一個倉庫有人的,他們不敢隨便開槍。手機是誰的?你怎麽能打電話?安全嗎?”

    “看守我的隻有一個人,我用你放在我鞋跟裏麵的針把他紮暈了,偷了他的手機……可外麵還有七八個……”

    梓潼還沒有把話說完,突然推門進來的壯實男子一把奪過手機,按下掛斷鍵。

    “啪——啪——”甩手就是兩個巴掌。

    “臭娘們!居然敢通風報信……”他狠狠地瞪了梓潼一眼,看見倒在地上的同夥,又踹了她一腳,接著門外的人全進來了。

    梓潼感覺到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燙,嘴裏蔓延出一股腥甜。

    “活該!”隨後進來的沈依琳冷眼看著她,“怎麽,這就受不了了?因為你,顧焱不放過我,你男人也不放過我,把我從飛機上直接丟到柬埔寨!知道我在哪裏過的什麽日子嗎?嗬嗬,你肯定不知道,不過……”

    “沈小姐!”一個稍稍矮小的男子,一臉猥瑣地看著梓潼,“這個小妞這麽漂亮,反正……要不?”

    沈依琳連連點頭,“沒問題,可以啊。紮西,她可是顧焱的心上人,莫晟睿的夫人,這種貴婦你肯定沒有玩過,而且這輩子你也玩不到……”

    “啪!”最開始進來那個壯實男子一巴掌甩上紮西後腦勺,“現在是什麽時候,你還隻想著女人。等做完這樁生意,你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

    矮小精悍的男子一聽,連連哈腰點頭。

    還在棋院保安室的莫掌櫃,看著手機上被掛斷電話的畫麵,出了一手的汗。

    他冷著聲音把剛才和他通話的號碼報了一遍,夜一知道電話突然斷了意味著什麽,連忙一字不差地把號碼背下來。

    “查一下,準確的地點在哪。”莫掌櫃的聲音冷得像是結冰了。

    夜一連忙打電話讓鷹巢的技術人員,對號碼做分析。

    可是,分析的結果讓所有人都感到失望,對方用了網絡電話,根本查不到具體的撥打地址。  banfu-(.*)sheng. com 難得情深

    得出這個的結果瞬間,莫掌櫃的臉色虛白,夜一甚至懷疑這個強大得幾乎能夠隻手遮天的男人,是不是就快撐不住要發瘋了。

    再來一點點壞消息,關於梓潼的,隻要一個,或者僅僅是隻言片語,就足夠讓他徹底崩潰。

    梓潼是他不堪一擊的軟肋,是他的命。

    他身上散發出的冰冷氣息太過懾人,壓得夜一不敢多說一句話,仿佛隻要梓潼出了事,他隨時能把全世界都拉去給她陪葬一樣。

    天不亮的時候,城郊的環科院就被鷹巢的人和一百多名全副武裝的武警秘密地圍了個嚴嚴實實。

    指揮官的營救經驗非常豐富,他讓十幾個便衣進到環科院裏麵一家家企業打探情況。

    城郊的環科院是新搬遷的,相當數量的公司還沒來得及入駐,現在入駐的總共才九家公司加上四個工廠,院內的大部分寫字樓和倉庫都空著,這無疑給搜查帶來了極大的難度。(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