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患難見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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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濱城。

    顧焱坐在書房在真皮沙發裏,柳箐箐被柯羅拎進來,然後又被丟在他腳邊。

    柳箐箐二十五歲,顧焱三年沒見過她了,對這個表妹他不是沒有憐惜過,她要是夠聰明,一直偽裝成那個溫柔嬌弱的柳箐箐,他也不會拆穿她,畢竟是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就算顧雲惠與他水火不容,顧家都會有柳箐箐的一席之地。

    三年前那些事,真相如何他並不想追究,那沒有意義,不管是沈依琳、蘿拉,或是柳箐箐,都是因為他的默許,才有膽那樣對梓潼。

    有錯,那是他的錯,他也因此付出了代價。

    送柳箐箐去法國,錦衣玉食地供著,就想她能過上正常的生活,不要走顧雲惠的老路,一輩子活在仇恨中,可她終究讓他失望了。

    不是沒有警告過她,可她還是不死心,這次把她逮回來,也算救了她一命,要是落在莫晟睿手裏,剁了她都有可能。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顧焱想,救她也就這一次了,她若是再執迷不悟,這個表妹,不要也罷。

    三年來柳箐箐的變化很大,她燙著卷發,褪去以前的蒼白嬌弱,豐滿了不少,已經是個很成熟的女人。

    “焱哥哥……”柳箐箐抬頭,泫然欲泣地望著他,“你終於肯接我回來了?”

    顧焱麵無表情地端詳了她半響,“你也真有能耐,好好的法國不呆著,非要跑回來興風作浪。”他語氣很平淡,常人完全聽不出裏頭的起伏,隻當他是在好言相勸。

    柳箐箐眼淚掉了下來,“焱哥哥……你不是最疼箐箐的嗎?我想你,隻是想回來看看看你,媽媽做的那些事,真的跟我無關,我不知道她會對潼潼下手。焱哥哥,你不要再趕我走。”

    “想留下就留下吧,但我再警告你一次,潼潼要是有什麽事,我第一個就找你。”顧焱掏出煙盒,手指劃過一排香煙,卻沒有拿出來,因為梓潼討厭煙味,所以他極少抽煙,就算有,也會避開梓潼,久而久之,竟快要養成了這個習慣,“隻要你安分,顧雲惠死,我也會養你一輩子,但若是不安分……箐箐,我的脾氣你是知道的,你自己掂量。”

    看到他眼裏的冷酷,柳箐箐頹然趴在地上,她知道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她也沒有討價還價的本錢,可心裏的不甘仍是那麽濃烈。

    她20周歲之前,日子過得無憂無慮,像個公主一樣,要什麽有什麽。

    可這幾年,不知道哪裏出了錯,她的焱哥哥居然喜歡上藍梓潼,於是她原本擁有的幸福被整個顛覆了,他將她送出國,給她樂,看不到他,不能做他的公主,她怎麽可能快樂?

    爸爸因為籃梓潼的媽媽而死,焱哥哥又因為籃梓潼而拋棄她,她要籃梓潼死,有什麽錯?!

    籃梓潼從小就是那麽討厭,仗著自己腦子好使,在學校就事事壓她一頭,長大了更討厭,就因為焱哥哥在泳池救過她一次,就像蒼蠅一樣死纏著不放了。

    每次聽到藍梓潼叫他焱哥哥,都想撕爛她的嘴!

    可焱哥哥喜歡溫柔的女孩,所以她什麽都不能做,忍得好辛苦。

    從樓梯上摔下去那一次,她是真的躺了半個月,付出了這麽大代價,居然也沒能弄死她。

    真的是命大,一次次都死不了,結婚有了孩子,還要跟她搶焱哥哥,而且還讓他動心了,籃梓潼就真的是她的克星嗎?

    不!她不甘心,絕不認輸,這輩子還長著呢,誰輸誰贏,現在下結論還為時過早……

    **

    臨東市。

    謝茜的事梓潼知道了,莫掌櫃沒有瞞她。

    這天下午,梓潼神色焦急,穿著拖鞋不住在客廳走來走去。

    威爾見她心神不寧的樣子,忍不住開口道:“籃子,坐會吧,轉得我頭都暈了。”

    話音剛落,就聽見外麵傳來汽車喇叭的聲音,梓潼大步走到門口。

    莫掌櫃剛進屋,梓潼就迫不及待開口,“騰躍呢?”

    莫掌櫃換了鞋子,梓潼又一路跟進客廳,“他一整天都沒去醫院,就打了個電話,曉曉擔心死了”

    “擔心什麽?怕我帶騰躍去跟人火拚嗎?”

    莫掌櫃捏了捏她的臉,“放心吧,我答應過你不會讓騰躍有事,怎麽可能讓他去冒險。”

    梓潼鬆了一口氣,莫掌櫃又揉了揉她的腦袋,“我隻是把謝茜交給騰躍了,隨他處置,其他的事不會讓他插手。”

    梓潼望著他,還想聽他說些什麽。

    “怎麽,不滿意?”

    “不是。”梓潼搖頭,有些擔憂地看著他,“曉曉失去了一條腿,騰躍可能會要謝茜一條命,如果謝茜死了,你二叔哪裏……會不會有麻煩?”

    謝婉儀的麵子可以不給,可要是二叔開口的話,那就不一樣了。

    莫掌櫃摟著她的腰,帶她到沙發上坐下,“不說這次的事情,就是上次在美國給我下毒,謝茜都該死。二叔是個通情理的人,不會為謝茜出頭。”

    聞言,梓潼安心了,謝茜死有餘辜,二叔不插手最好,否則,她就得傷腦筋了,因為無論如何,她都不可能放過謝茜。

    **

    潘曉白天就接到了騰躍的電話,說他處理完事情後就會去醫院,她輾轉反側,等到很晚還不見他的人影。

    騰躍來到醫院已是晚上九點,他打開門進去,潘曉臉貼著枕頭已經睡著了。

    騰躍來到床前,潘曉迷迷糊糊感覺到有人在動她的腿,睜開眼睛,看到騰躍彎著腰竟在她傷腿處輕輕按摩,模樣認真,動作小心翼翼。

    她急忙撐起身,“不要……”

    受傷之後,這個傷口她自己都不敢去看,仿佛是她最難堪的一麵,怎能讓它這樣暴露在騰躍眼前,她慌忙拿了被子想要遮起來。

    “別動。”騰躍握住她的手,“我問過醫生,你的腿要經常按摩,這樣有利於恢複,到時候配塑也不會太痛。”

    “我不想讓你看見它,就連我都覺得醜,我都不敢看。”

    潘曉垂著頭,再堅強,可在愛人麵前也偽裝不起來。

    騰躍將潘曉的腿小心翼翼放在床上,又用被子遮起來,撥開她的頭發,“再醜,她也是你身體的一部分,況且,我不覺得醜,過不了多久,你還是能站起來的,就像以前一樣走路。”

    潘曉望向騰躍眼中的堅毅,沉默了很久,隱忍了很久眼淚終於掉了下來,“我什麽都不怕,我也沒有覺得老天爺對我有何不公平,因為有你在,我肯定能走和以前一樣的路,我還要和你舉行婚禮。”

    騰躍溫柔地撫摸著潘曉的後腦勺,“對。”

    她擦拭著眼淚,“事情處理得怎麽樣了?”

    “很順利。”

    潘曉識趣的沒有往下問,“我想出院了。”

    “好,明天我就辦出院手續。”騰躍在潘曉前額輕吻,“我帶你回家。”

    “還有,”潘曉雙手環著他的腰,“我不想婚禮拖得太久,我想早早嫁給你。”

    “好。”騰躍將潘曉用力擁入懷中,“等你康複了,我們立馬結婚。”

    她點著頭,臉靠向騰躍的肩膀,眼淚滾燙地落在他肩上。

    潘曉出院的日子,梓潼和莫掌櫃吃過早飯就出門了,梓潼特意去花店買了一束花,來到醫院時,潘曉的病房前兩名男子守著,敲門進去,看見許諾、騰躍和騰仲亨都在。

    “還浪費錢買這麽大一束花呢。”潘曉床邊放著一架輪椅,“不過,還是我的籃子有心,知道我喜歡百合。”

    梓潼聽她說得如此肉麻,不由想笑。

    病房門忽然被推開,進來的人看不到臉,隻能看見一束巨大的玫瑰花,不用數也能猜到,最起碼999朵。

    潘曉吃了一驚,騰躍走過去,將花接在手裏,回到病床前,在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之時,單膝下跪,“曉曉,嫁給我。”

    潘曉眼眸晶亮,閃著淚花。

    梓潼不由微笑,患難見真情,這該是最特殊也最感人的求婚了吧?

    許諾滿臉欣慰,幫騰躍將花拿在手裏,騰躍掏出戒指,他說了什麽話,梓潼並未聽真切,她隻看到潘曉不住點頭,眼淚湧了出來。

    騰躍給她戴上戒指,潘曉破涕為笑,輕拍騰躍的胳膊,“誰讓你破費買那麽多玫瑰花的?籃子不一樣,她買了不用花咱的錢。”

    “好啊你,”梓潼笑道:“這會就開始算清楚了。”

    “那是。”潘曉擦擦眼淚,“誰讓他是我自家老公呢!”

    “臭討厭。”這是梓潼和潘曉經常調侃對方的話。

    許諾那束玫瑰花放在床頭櫃,濃鬱,且綻放的恰到好處,為白色的病房增添了不少生氣。

    潘曉的幸福,源於騰躍的不離不棄,潘曉望向窗外,陰霾天氣過去,晴天照樣會來。

    半個月後,梓潼去藤家看潘曉,騰躍特意給她弄了康複用的雙杠,潘曉站立著,正慢慢在挪步。

    看見潘曉吃力地抬起受傷的那條左腿,她穿著長褲,安裝假肢後,一般人看不出來。

    假肢的適應期非常痛苦,比麻藥散去後那種痛還要磨人,潘曉右手握住單杠,她彎下腰,滿頭大汗,上半身的t恤濕透了貼在身上。

    用手背擦了擦,她才喘出幾口氣,又挺直了脊梁,左腿堅強地邁出去。梓潼眼見她走出一步,激動得無法言喻。

    潘曉鬆開手,卻整個人往下栽,急忙握住旁邊的單杠。

    “曉曉!”梓潼驚叫出聲,跑上前。

    沒等她地攙扶,潘曉就自己站了起來,全身都是汗,像是才從水裏爬起來的樣子,梓潼心疼得不行。

    “這兒有草坪,摔著也不會痛呢。”

    梓潼扶住她的手臂,“那也得小心點。”

    “籃子,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要你陪我逛街了。”潘曉拉過旁邊的輪椅坐上去。

    梓潼推著她往屋裏走,“婚期定下了嗎?”

    潘曉搖頭,“我不想坐在輪椅上結婚,等適應期過後,我們立馬舉行婚禮。”

    “那正好,到時候我打完頭銜戰,還能有時間陪你買買東西。要是這次衛冕成功,我送一份大禮給你。”

    潘曉緊握梓潼的手,“好,我等著你的大禮,臭討厭,加油!”

    **

    頭銜戰開打的第一天,顧焱就去了臨東市,在觀局室看梓潼下每一局棋,直到比賽結束,梓潼再次成功衛冕,才回到濱城。

    這期間,他沒有給梓潼打過電話,也沒有去見她,來去都是悄無聲息。

    回到濱城後,他將羅雪接到顧家,看到她那張和梓潼相似的臉,他會覺得日子好過一些。

    這天晚上,顧焱沒回來,住在客房的羅雪有些發燒,感覺醒了,卻怎麽也睜不開眼,仿佛有種無形的桎梏困著她,她無法掙脫,不得不陷在睡眠中。

    最後,她終於是睜開眼醒來,喉嚨又幹得冒火,整個人懨懨地,沒有精神,頭沉沉地發熱。

    房間裏沒有開水,羅雪實在渴得厲害,她強撐著起身,去樓下找水喝。

    夜裏的顧家都是燈火通明,一開門,明亮的燈光鋪天蓋地湧入,瞬間刺得她視線一片模糊。

    羅雪腳下無力,歪在門邊眯了一會眼,等待那股想暈倒的勁兒緩過去,才靠著感覺往樓下走。

    樓下沒人,四處靜悄悄,經客廳落地窗時,恍惚看見管家周姨在花園跟誰說著什麽。

    她昏昏沉沉,難受得很,沒有旁的心思關注別人如何,現在隻想找到水喝。

    頭部暈熱蒸發了羅雪的思考力,房間又大,她隻覺走得十分不耐煩,連杯水都找不著……

    腳下發飄,她摸到餐廳冰箱前,打開裏麵翻找,但是,翻不出涼水,隻有一罐一罐的飲料。

    聊勝於無吧,不管怎樣,能喝到水就好。

    羅雪這麽想著,拉開蓋子,將罐裝飲料往嘴裏灌。

    灌第一口,羅雪立刻知道錯了,是啤酒……

    對於啤酒,她是很討厭的,一口啤酒下喉,“哇”地一聲,吐了一地穢物,晚上吃的飯菜吐得幹幹淨淨,一點兒渣不留。

    好熱,好暈,好難受……

    羅雪顧不得了,勉力走到洗手池邊,開水龍頭喝自來水,喝好多口,直喝到自己舒服為止。

    喝完水,非但沒有減輕症狀,反而更加加重了,周圍景象猶如潮霧氤氳,漸漸失真,隱約變成重影。

    唉,上樓去睡一覺,可能就會好了。

    羅雪揉著眼,往來時路回去,可是,當她路過客廳,不經意瞄見那架黑鋼琴,她覺得自己的腿再也邁不動了。

    也許,她現在是夢中……

    羅雪魔怔,一腳輕,一腳重地朝鋼琴走,直至撞到鋼琴,她也未曾停下,她順著感覺,找到琴凳,坐上去。

    掀開琴蓋,雙手落下,彈奏她自己的曲子《小星星》,心裏想著,媽媽正坐在台下聽呢,她得好好彈啊,不能讓她失望。

    羅雪邊彈邊唱,“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掛在天空放光明……”

    她彈著,唱著,渾然不覺自己彈出的是一連串無序的噪音,而她以為的歌聲,則從未出口,隻是幹澀的嘴唇在開開合合。

    她唱著,彈著,沉浸在自己簡單的快樂裏,連周圍發生了什麽事都不知道。

    “喂,你這瘋子誰呀,從我的鋼琴上滾開!”柳箐箐尖利地刺穿了羅雪混沌的快樂,“周姨,你還在外麵幹什麽?快進來看看!地上怎麽那麽髒,好惡心!”

    “表小姐,您回來了。”周姨聲音慌慌張張,“哎,羅小姐,您這是怎麽了?”

    “她就是羅雪?”

    “是的,表小姐。”周姨摸了摸羅雪的額頭,“我看羅小姐是病了,您……”

    “我管她是誰,你快點把她從我的琴上拖開。”

    什麽?

    不許她彈琴?!

    憑什麽!

    她的夢,為什麽會有討厭的人存在?

    羅雪不悅,反駁,“憑什麽不讓我彈琴?偏要彈!我偏彈!”

    說著,手指就在琴上死命狂摁,室內掀起震動的噪音,她內心潛藏的憤怒傾瀉而出,是撓向每個人耳朵的魔爪。

    “羅小姐……”周姨伸手阻止羅雪,被她甩開。

    “你這瘋子,快停下!我的好琴要被你敲壞了!聽見了沒有,停下!停下!停下!停下……”

    柳箐箐越是叫停,羅雪的手指越是摁得起勁。

    忍無可忍的最終,琴蓋被柳箐箐憤怒地闔下,琴蓋軋住黑白琴鍵上彈奏的手指。

    “啊——”十指連心,慘厲的刺痛穿透了羅雪的神經。

    “怎麽回事?”門口,剛回來的顧焱沉聲喝道。

    被刺痛帶回現實的羅雪,麵臨的是一地雞毛的混亂,遲鈍的大腦指揮她,指揮手指離開琴鍵,指揮她站起來,指揮她謝幕,指揮她鞠躬。

    被軋得僵疼的手指,維持著彈奏的姿勢,明明流淚,卻依然微笑,她鞠躬致歉,“對不起了,大家,抱歉……”

    話未說話,人已倒了下去,走近的顧焱手一撈,沒讓她倒在地上。

    摸摸她的額頭,一片滾燙,顧焱不禁皺了皺眉頭。

    “表小姐,你怎麽這樣欺負人?!”柯羅從樓上下來,臉色很不好看,剛才那一幕他都看見了。

    柯羅在顧焱身邊十幾年,對柳箐箐他是從來不會客氣的。

    見羅雪的暈倒,柳箐箐嚇了一跳,但她不覺得自己有錯,她的鋼琴是名師設計,德國施坦威鋼琴公司製造,價格雖然是800萬,但是價值早就超過了,有價無市,是難得一見的好琴。

    好琴需保養,她的琴,除了專業人士可碰,閑雜人等想都別想,平日裏精心打理嗬護都是她親力親為。

    羅雪這種門外漢敲琴的行為,不啻是煮鶴焚琴,敲得柳箐箐心滴血,她用琴蓋軋她的手已經算是便宜她了,要不是管家周姨在場,還想扇她幾個巴掌呢。

    “誰欺負她了,你有眼沒眼?我的好琴都要被她敲壞了!”柳箐箐與柯羅爭鋒相對。

    “敲壞就敲壞,又不是賠不起,你說多少錢,我現在就賠你!”羅雪暈倒的樣子,看得柯羅心裏陣陣難受。

    “你說得輕巧!我的琴有價無市,花錢也買不到……”

    無視他們的爭吵,顧焱接過周姨遞來的冰袋,敷在羅雪額頭上,他注意到羅雪被軋的十指開始充血變色,甚而腫脹,看得他眉頭緊鎖。

    而旁邊還在嘰嘰喳喳,吵得個沒完沒了……

    “你們兩個,閉嘴!”顧焱喝斷爭吵,冷眼看向柳箐箐,“教養到哪裏去了?!”

    他一發火,柳箐箐害怕地縮了縮肩,低聲囁嚅,“焱哥哥……”

    顧焱沉聲說道:“現在回你的房間,三天不準出門!”

    柳箐箐委屈極了,又不敢頂嘴,想咽下這口氣吧,旁邊又有幸災樂禍的柯羅和昏倒的羅雪,尤其是羅雪,那一臉柔弱的樣子暈給誰看呢,看得人心頭火大,恨不得抓爛她的臉才好,明明是她糟踐自個的寶貝鋼琴,無辜的人還要受到懲罰,太沒有天理!

    柳箐箐氣得胸悶,咬唇恨了半晌,終歸是重重地跺一腳,以示抗議,扭頭往樓上跑了。

    柯羅取得階段性勝利,無聲哈哈笑,目送柳箐箐的離開。

    正笑著,驀然,顧焱的冷喝,令柯羅驚醒,“愣著幹嘛?開車去醫院。”

    羅雪十指幸好無礙,沒有骨折,據醫生保守估計,羅雪的膚質,散瘀消腫至少需要半個月的時間。

    她的病是普通發燒,沒什麽大礙,打打針,吃吃藥,過幾天就能活蹦亂跳了。

    包紮,打點滴,一直折騰到早上六點多,才回到顧家。

    顧焱用完早餐回臥室休息,周姨照看著客房的羅雪,她的燒漸漸退了,人卻還沒醒,廚房為她熬的湯水,自然也派不上用場,隻好慢慢煨著,她什麽時候醒,就什麽時候喝。

    三天後,柳箐箐解禁,一大早就開車出門了。

    “箐箐,今天的下午茶,你還邀請了哪些人呢?”蘿拉問這話的時候,化妝鏡正映著她的脖頸和後座如山的各色購物袋,修得漂亮的銀紅色美甲撥弄頸項上新買的碎鑽項鏈,擺正它的位置,讓那耀眼的淚珠型鑽墜落兩個鎖骨中間,襯托她的麗色。

    箐箐開車,注意路況的間隙,分神瞄了瞄照鏡擺弄項鏈的蘿拉,打趣說道:“是真的想知道有多少人呢,還是想知道我焱哥哥在不在呢?”

    撥弄項鏈的手驀然停了,蘿拉嬌嗔地望著箐箐,“哎呀,箐箐……”

    箐箐笑了幾聲,忽而停住,似想到什麽惡心的東西,臉上出現厭惡的神情,“放心吧,他這會肯定在的。”

    “箐箐,你怎麽了?”箐箐表情不對勁,蘿拉關心地問。

    “沒有。”箐箐快速否認,“沒什麽!”

    蘿拉不是第一天認識箐箐,她的性格,她相當了解,箐箐喜歡購物,高興和生氣的時候,尤其喜歡狂購,這會車後座堆滿各大百貨公司和專賣店的購物袋,就是鐵證,更何況,她是大清早怒氣衝衝拉她出門的呢。

    箐箐不說原委,卻一個勁地購物,明顯是不想透露,又咽不下一口氣,能讓箐箐如此避忌的事情,除了和顧焱有關,還能有誰。

    蘿拉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說:“既然這樣,真沒什麽事的話,那我就放心了……”

    “嘎吱——”一聲,猛地刹車,蘿拉幸虧係了安全帶,否則腦袋肯定撞擋風玻璃上起一大包。

    “箐箐,怎麽了?”蘿拉捂著胸口,驚魂不定地叫道。

    箐箐很想忍,可是,深呼吸數次,終究沒忍住。

    她恨恨瞪著前方路麵,咬牙切齒地罵一句,“賤人!”

    “呃……”

    “不是罵你,我是罵家裏來了個賤人。”既然罵都罵出口了,箐箐也沒什麽好顧忌,她再不說,都快被憋死了。

    於是,她竹筒倒豆子一般,將羅雪在顧家住,怎麽砸她的好琴,所有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末了,箐箐發動車子,憤怒地說:“蘿拉,你說那個賤人是不是很可惡?仗著長得和籃梓潼有那麽一點點像,明明是她的錯,就敢亂砸我的好琴!”

    蘿拉眼皮一抽,下意識問,“她長得像藍梓潼?很漂亮?”

    “漂亮個鬼!我也不覺得藍梓潼漂亮……”說到這裏,箐箐忽而一頓,古怪地盯著蘿拉。

    “怎麽了?”

    箐箐盯著盯著便笑了,“蘿拉,你太狡猾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你別亂說,我可是關心你。”蘿拉不承認。

    “是——”箐箐拉長尾音,“關心我,更關心我焱哥哥。”

    “箐箐……”

    “你放心吧,就她樣的出身,出來賣的,焱哥哥最多玩幾天就膩了,不會把她當回事的。”

    前方是綠化帶,快開進去了……

    蘿拉花容失色,“哎哎哎,注意開車!”

    “嘭——”

    奔馳開進綠化帶,一頭撞到樹木,保險杠受損,車頭凹進去一小塊,沒有造成太大的損失。

    柳箐箐卻把出事的原由記在羅雪頭上,要不是因為羅雪氣到她,她也不會停車,她不停車,就不會發生後麵奔馳撞樹的事情。

    哼,等著瞧吧,隻要賤人住顧家一天,她總能找到機會給她點顏色瞧瞧。

    車拖去修理了,兩人坐計程車回顧家,到門口柳箐箐注意到不對勁。

    門口停著一輛小貨車,有六個搬運工,其中四個在車上,兩個在車下,貨物的包裝紙殼已經拆了大半,箐箐一眼認出是架黑鋼琴,他們正合力往下搬。

    大門敞開,管家周姨站在門邊,看樣子等會她要指揮他們把鋼琴抬到裏麵去。

    箐箐猛地胸悶氣促,飛快地打開車門,往周姨的方向跑,蘿拉無論如何都叫不住她,隻得跟在她後麵。

    “他們這是幹什麽?!”箐箐口氣不善地問周姨。

    周姨麵容依舊維持笑貌,神情卻是不卑不亢,“先生買了一架鋼琴,他們是來送貨的。”

    “買給誰的?”箐箐咄咄逼人。

    周姨不軟不硬地擋了回去,“這個您得問先生,我不知道呀……”她拉著箐箐避到一邊,動作相當自然,“噯,表小姐,蘿拉小姐,鋼琴過來了,你們先請讓一讓。”

    眼瞅著鋼琴到門口,箐箐忽而甩開她的手,雙手大張,攔在門口,“不準搬!”

    “表小姐,這……”

    “我說不準,就是不準!”箐箐任性地抬起下巴頦,一副不把人放在眼裏的模樣。

    雖然箐箐態度囂張,形似潑婦,但搬運工們也不是吃素的,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還能怕了她不成?隻是大家看出她是這家人之一,沒必要和她硬碰硬,起衝突,大家都是文明人嘛。

    領頭的搬運工招呼大家放下琴,然後,他對管家說:“周姨,這琴是顧先生指定要的,麻煩你把他請出……”

    “發生什麽事情?”顧焱走了出來。

    搬運工頭順聲望去,頓時眼前一亮,門口這高大冷峻的男人,氣質沉穩,特別壓得住場子,一看就知道是那種頂級成功的人士。

    不需啥直覺,單看剛才氣焰高漲的潑婦,瞬間成了霜打茄子,就知道來者是誰了。

    搬運工頭自然而然揚起笑臉,“您是訂購鋼琴的顧先生嗎?”

    “是,麻煩師傅們了,把琴抬進來吧。”

    “可是,這位……”搬運工頭指指箐箐,笑說,“咱們的琴抬不進去。”

    聞言,顧焱冰冷的視線落在柳箐箐身上。

    “焱……焱哥哥……”柳箐箐話出口,竟然結巴。

    這時,蘿拉微笑著,來到箐箐身後,“焱,好久不見。”

    顧焱微微點了點頭,目光再度落在箐箐身上,蘿拉見狀,連忙將箐箐拉到一邊,給搬運工清出一條路。

    管家招呼著搬運工們,抬鋼琴往屋子裏麵去了。

    “焱哥哥,家裏已經有一架鋼琴了,你好好的,還買鋼琴做什麽?”

    “給羅雪買的。”顧焱的簡略回答,氣得柳箐箐幾乎吐血。

    柳箐箐進門,直接往二樓臥室跑,提購物袋的雙手快斷掉了。

    蘿拉則跟隨顧焱去大客廳。

    新買的鋼琴已經放好,與柳箐箐的琴,一東一西擺放,進水不犯河水。

    通常家裏擺一架鋼琴就足夠了,擺兩架,看上去不倫不類,柳箐箐和羅雪的梁子結大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