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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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咱們先分開一段日子?”林熙和沒什麽底氣地建議,直覺這會讓裴以恒變成一頭可怕的暴龍!
果然,裴以恒的眼神頓時變得要吃人似的凶狠。“分手?那是絕對不可能的,除非我死!”
林熙和覺得兩個人理解的意思完全不是一回事。她又沒有說要離婚,他犯得著這種眼神嗎?她要是真的提出離婚,那他不得直接殺了她!頓時,林熙和有種“錯上賊船下不來”的感覺。
“我不是說分手,我是說分開一段時間。”這兩者的意思,差別還是很大的吧?
“對我來說,它們是一樣的意思。”裴以恒絕對不認為,兩個人分開一段時間,然後就能從此相親相愛地在一起了。這種劇情,也就在電視或者小說裏能夠成立泫。
林熙和無奈地看著他,蔫蔫地道:“那你說怎麽辦?難道像你說的,就這麽耗著?”
裴以恒劍眉緊鎖,過了一會兒,突然露出一副豁然開朗的表情,興致勃勃地建議道:“要不這樣。你不是醫生嗎?你在我身上下點什麽藥,控製性命或者控製心智那種。這樣就能保證我在你的操控之下,你是不是就覺得放心了。攔”
林熙和額上布滿了黑線,有股衝動想將他的腦袋剖開來,看看裏麵是茅草還是漿糊!“我該說你的電視劇看多了,還是該說你把醫學給神化了?別說這種藥是否可能研發出來,就算真的可以研發出來,國家也不可能允許使用,這不是存心要讓社會亂套嗎?虧你想得出來。”
說到後麵,林熙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她怎麽覺得,裴以恒有時候也挺二的!一想到這個“二”可以用在裴以恒身上,她就有些樂不可支。
裴以恒見她笑了,暗暗鬆了一口氣。他還真的怕她堅定要實施那個“分開一段時間”的垃圾計劃。順著她肯定是不可能的,要是一味反對到底並強.權鎮.壓,估計又得鬧僵了。雖然就這麽糊弄過去也不能解決問題,但起碼可以拖延一段時間,等他想出良方妙計來。
隻是,他還沒慶幸完,林熙和又把問題給繞回去了。“再想想,到底怎麽辦?”
“那要不這樣,我把我名下所有的財產都變成你的。你掌握著我的經濟命脈,我總不能光著身子跑吧?”裴以恒一邊建議,一邊腹誹自己這些爛招數。他不看肥皂電視劇也不看言情小說,到底是誰給他灌輸的這些內容?
林熙和無語地睨他一眼。“我要你的財產幹什麽?我又不是財迷!再說了,你能賺一個億就能再賺一個億,能用錢綁住的隻有那些投機取巧得了點小財的人,是綁不住真正的能人的。”
“媳婦兒,原來我在你心裏是這麽的有能耐,我真是樂壞了!”裴以恒湊過去猛親幾口。
重點不是在這裏,好嗎?
不過,林熙和已經懶得再跟他扯了。她算是看出來了,裴以恒根本就是故意的。他這麽胡攪蠻纏,純粹就是不想讓她再提分開一段時間的想法。
算了,她也覺得這不是個好辦法。但一時也沒有更好的計策,先不管了。
就在這時,外麵響起了一股***.動。很快,一個男人抱著一個孩子就衝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好幾個人。
葉子老師沒來,他們也沒辦法跟林熙和用普通話溝通。隻是著急地用他們的語氣嘰嘰咕咕的說個不停。
林熙和也懶得管他們說什麽,直接把孩子抱過來放到床上,就開始診斷。
好在不是什麽大問題,孩子隻是吃多了油膩的東西,積食了。
林熙和打開醫藥箱,先是給孩子催吐,然後開了一些藥給他。開完了,她又犯愁了。葉子老師不在,有些注意事項沒辦法交代。“裴以恒,你去幫我找葉子老師。他們聽不懂普通話,我沒辦法告訴他們注意事項。”
“你來說,我幫你翻譯。”裴以恒接過她手裏的藥,十分自信地道。
林熙和愕然地看著他。“你會這裏的語言?”
“大概會一些。在部隊的時候,任務的需要,學過一點。這麽多年沒派上用場,沒準已經忘得七七八八了。”
林熙和看了看他,再看看那孩子,就把注意事項給簡單交代了。
隨即,她更加吃驚地發現,裴以恒居然真的會這裏的方言,而且說得十分流利。那些村民的反應證明,他是真的會說。這人,到底還有什麽是他不會的?
村民千恩萬謝地抱著孩子走了。
林熙和收回視線,斜睨著裴以恒,似笑非笑地道:“看來,裴三少還藏了不少秘密和技能嘛。”
“媳婦兒,我冤枉啊。這要不是遇上了,我自己都忘了這回事了。那時候在部隊裏,為了完成任務,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學。後來退伍了,用不上了,自己也都幾乎忘了。”
林熙和做出一副不依不撓的表情。“我看沒忘啊,剛才就說得挺好的。”
“媳婦兒,別這樣嘛。”裴以恒抱住她,開始又是親又蹭的伎倆。
每次他想蒙混過關
tang的時候,都愛用這一招。林熙和無奈地想。不過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情,她不過是開個玩笑,壓根沒想跟他計較。
“裴以恒,你別鬧了。”這不是自己的地方,林熙和很不習慣。事實上,她連在這睡都有些勉強,別說做那事。
裴以恒也不管她,還是自顧自地又親又蹭。不過,在最後關頭他還是停了下來。“收拾東西,咱們回家。”
“現在?三更半夜的,回家?”
“對,現在。”裴以恒也不多加解釋,直接就開始替她收拾東西。
林熙和本想阻止他的,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想了想,也開始動手收拾東西。
裴以恒卻走過來,一把將她抱起來放到床上坐著。“乖乖呆著,我來。”
林熙和於是就那麽坐著,像個離家出走數日的孩子,此時正等待大人收拾好行李一起回家。隨即,她被自己這種奇奇怪怪的想法給逗笑了。
裴以恒這種內務高手,收拾林熙和那點東西,比撿豆子還簡單。不一會兒就全部打包完畢,一手拎著東西,一手摟著林熙和走出房間。“媳婦兒,咱們夫妻雙雙把家還。”
“不用跟他們打聲招呼嗎?”
“我會讓人去傳達的,咱們回家。”好不容易出逃的小兔子肯回家了,他一分鍾也不想耽擱。
林熙和覺得這樣也好,她其實特不喜歡離別的場麵,不管對方與她的關係親疏遠近!
很快,裴以恒就帶著林熙和到了一個地方,在那已經有一架直升飛機在等著。
“等我一會兒。”裴以恒哧溜哧溜地爬上軟梯,將林熙和的行李送上去。然後又利索地下來,抱著林熙和往上爬。
林熙和抱住她的脖子,將臉埋在他的頸窩裏。感受著從上麵而來的猛烈的風,不由得想起他們婚禮那天。他也是這麽抱著她,出現在眾人的麵前。
細想起來,她跟裴以恒在一起的時間不過兩年多,卻已經有過太多的驚喜與精彩。其實不管他們能走到哪裏,也足夠她在未來的日子裏去好好回憶。每一次憶起,應該都會想笑吧。
到了機艙裏,林熙和看著外麵的夜空,心情一點一點地平靜下來。為什麽這樣患得患失?因為,她太貪婪了!她想要天長地久。其實,沒有哪一段感情可以保證天長地久的,隻能這麽努力地過著。如無意外,相伴到老。如有意外,那就銘記曾經的美好。
“想什麽?”裴以恒見她走神,伸手揉了揉她的發絲。
林熙和回過神來,轉頭對上他柔和的眼神,微微一笑。“沒什麽。”
“沒什麽還這麽愛走神?我發現你越來越喜歡神遊了,該不是被什麽男妖給勾掉了部分魂魄吧?來,讓你男人檢查一下!”
林熙和用力地拍掉他不安分的爪子。“如果有男妖,那也是你這隻男妖。”
“媳婦兒,你錯了。我不是男妖,我是男神。”
林熙和惡寒了一把。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了,她似乎看到駕駛員也抖了抖。
裴以恒卻渾然不在意,摟著她,說著一些讓人臉紅心熱的話。
雖然直升機的噪音很厲害,可林熙和仍覺得駕駛員有可能聽到,她不由得為裴以恒的厚臉皮而折服。
時間本來就不早了,林熙和已經有些困了。靠在裴以恒身上,一不小心就睡著了。等她驚醒的時候,飛機已經到了陽城。
回到別墅,回到自己的地盤,林熙和從身體到心情都分外輕鬆。也顧不上其他,先放了滿滿一浴缸的熱水,準備泡個舒服的澡。
這些天在外麵,每天都是簡單的擦洗身子。後來進入村莊,那是西北高原地區,缺水,也沒有條件讓她好好洗澡。她低頭在自己身上嗅了嗅,覺得都嗅到一股怪味兒了。
裴以恒剛進浴室門口,看到她這個舉動,便忍不住笑了起來。走過來摟住她的腰,道:“一股臭味兒吧?以後別亂跑,好好地在老公身邊呆著。。”
林熙和拉開他的手臂,現在她不想跟他討論這種問題,隻想好好洗個澡。不把每一寸肌膚都搓一遍,她就覺得渾身都不對勁。
裴以恒亦步亦趨地跟著進了浴缸,還主動負擔起擦澡的工作。最為難得的是,最後居然沒擦槍走火。
躺進溫暖的被窩之後,林熙和還有點不敢相信地看著他。
裴以恒讀懂了她的眼神,邪魅一笑,一口啃上她的唇。“怎麽,你這眼神,我能理解為你很想要嗎?”
“你想多了!”林熙和一把推開他,卷了被子就滾到自己平常睡的位置,還拿背對著他那半邊床位。
裴以恒站起來倒了一杯水,回到床邊,拍了拍她的肩頭。“先起來喝點水再睡。”
林熙和確實有點渴了,乖乖的喝了小半杯水,叮囑道:“我困了,不許吵我。”
裴以恒失笑地給她掖好了被子。“遵命,女王陛下。”
林熙和皺了皺鼻子,安心地閉上眼睛。在熟悉的環境,嗅
著熟悉的味道,她很快就沉入了夢鄉。連這幾天一直蹙著的眉頭,都悄悄地舒展開來,嘴角似乎還微微上揚出一點弧度。
裴以恒手端著杯子,在床邊靜靜地站了一會兒。轉身放下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來到落地窗前。
又是一年冬天到來。
鬥轉星移,時光飛逝,一輩子是很快的。
所以,他絕不能容忍把如此珍貴的時間浪費在“分開一段日子”之上。可他必須承認,他選擇開始的時間和方式真的錯了。可惜的是,他知道得太晚了。不過追悔無益,重要的是,他該如何補救。對此,一時半會他也想不出什麽良策來。
……
第二天從美夢中醒來,林熙和覺得通體舒暢。這些天在外麵,沒有柔軟舒適的大床,又是陌生的環境,雖然不至於失眠,但也沒有休息好。果然,還是在家裏舒服。
家。這是一個美好得讓人滿心軟和的字眼。
頸間灼熱的呼吸,傳遞著讓她安心的氣息。如若能霸占一輩子,當然是好的。如若不能,那就好好地珍惜此時此刻吧。
人生有時候就是這樣,哪怕付出百分之一萬的努力,也不見得能夠盡善盡美。與其為未知的結果而愁腸百結,還不如享受當下的狀態。
林熙和不著痕跡地吐出一口氣。這番話,她其實已經不是頭一回對自己說了,隻是總不能牢記。隻要有點風吹草動,她就忘記之前好不容易才想明白的道理了。感情果然會讓人智商下降,她從前絕對不是這種水平高度。
林熙和小心地動了動,想躺平身體。隻是她一有動作,裴以恒立馬就醒了。
“睡得好嗎?”裴以恒在她脖子那親了親,問道。
“嗯。”林熙和眯著眼睛,看著窗外暖暖的陽光。
不知不覺間,又要進入冬天了。不過近些年氣候變暖,現在的冬天不像以前那麽冷了。雖說舒服了,可難免覺得少了點什麽。
裴以恒感覺到她的心情很不錯,於是也咧開了嘴角,攬著她坐起來,一起靠在床頭。
兩個人的臉上,表情都十分慵懶且愜意,給人滿滿的享受之感。
“怎麽樣,還是待在老公身邊舒服吧?”裴以恒親著她的耳朵,頗為嘚瑟地道。
林熙和腦袋往後,靠在他肩頭上。仰頭看不到他的全臉,隻看到他咧著的嘴。知道這人的自戀因子又開始大肆發揮作用了,心情好,便順著他的話道:“是是是。”
裴以恒在她腰側那捏了一下。“那是不是該有點表示?”說著,點了點自己的臉頰。
林熙和隨手扯起枕頭,直接往他的臉上捂去。“做你的春秋大夢。”
“好啊,敢造.反了,看我怎麽收拾你!”裴以恒一把丟掉枕頭,把她壓在床上,開始在她身上胡亂地親了起來。
林熙和被弄得癢得不行,一邊躲,一邊笑著求饒。
兩個人很快鬧成一團。鬧到後來,自然免不了擦槍走火。夫妻兩數日沒有在一起了,自然是一番***,燒得理智盡失。
“今天有什麽計劃?”兩個人洗了澡,換了衣服。裴以恒摟著她往樓下走,順便問道。
林熙和略略想了想,麵上多了幾分凝重之色。“我想去見一見爸爸。姑且不管上一代的恩怨如何,我們到底是親生父女。有些話,終究是要攤開來說清楚的。”
“你想怎麽做就去做吧,我絕對支持。”她有權處理自己的事情,裴以恒不會剝奪她的這個權利。他要的是一個獨立自主的愛人,而不是一隻金絲雀,一株菟絲花。
林熙和點點頭。想了想,又問道:“我爸爸給你百分之五的股份,你答應了他什麽條件?我不會再為這個跟你生氣了,但我要聽實話。”
“其實也沒什麽,他就是想讓我娶你。不過那些股份,要我們結婚三年之後才能給我。所以說,它現在其實還在你爸爸手裏。”
“他的條件就這麽簡單?”林熙和有些不相信。但很快,她又明白了。“我知道了。他是想讓林熙晨恨我!”
對一個女人來說,奪愛之恨是最難釋懷的。估計她跟裴以恒在一起之後,林熙晨恨不得將她食肉寢皮吧。
“這個答案很殘忍,但是很可能它是真的。”裴以恒怕她難受,並不敢把話說得太絕對。林智淵可以不在乎她這個女兒,但他在熙和心裏,還是很重要的父親。
林熙和吐出一口氣,想將心裏的沉重一起吐出去。“我知道。不過不要緊,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人生裏總有一些殘忍的真相需要我們去接受。逃避是沒用的,隻能堅強地承受它。然後淡忘,放下,繼續前進。
裴以恒緊了緊攬著她的手臂,沒有安慰她。“要不要先給他打個電.話?”
“不用了。我直接去林氏找他。”林家大宅有郭敏儀母女,估計又是一番鬧騰,能免則免吧。
“行。要不要我送你過去?”
林熙和搖搖頭。“不用了,我自己開車。”
裴以恒便沒再說什麽,進廚房去準備早餐了。
林熙和也跟了進去,給他打下手。不過,因為她在身邊,裴以恒就特別能鬧騰,所以最後怎麽看她都像是來幫倒忙的。
這些天在外麵,雖然裴以恒準備了豐富的食材,但是畢竟不方便,林熙和一路都是隨便做一點東西填飽肚子就算了。現在看著一桌子美味的早點,頓時覺得胃口大開。
不過,最後她還是嚴格地按照自己的飯量停了筷子。上一回吃撐了的難受,她到現在還心有餘悸,並發誓寧願餓著也不要撐著。
她吃完之後,飯桌上還剩了好多東西,裴以恒全都解決了,湯汁都不剩下。林熙和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腹部。
“怎麽了?”裴以恒不解地抬眼看向她。
“沒事兒。我就是想知道,這麽多東西你都吃到哪裏去了。”這一桌子的東西都吃完了,她也沒覺得他的肚子鼓起來。這人的胃,該不會是個無底洞吧?
裴以恒聽了,好笑地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你要是去過部隊就知道,我這種食量那是再正常不過。每天要消耗很多的體力,不吃飽了怎麽頂得住?時間長了,飯量也就鍛煉出來了。後來退伍了,很多習慣也沒能改過來。”
“如果對生活沒有什麽壞影響的話,也沒必要特地去改,就當留念吧。”林熙和猜想,他一定是因為很喜歡那段崢嶸歲月,所以才有意保留一些習慣。
裴以恒笑著摟過她,在她的紅唇上親了一口。“我家媳婦兒就是溫柔體貼惹人愛!”
林熙和推開他,站起來開始收拾碗筷,但很快又被裴以恒搶掉了。
最後變成裴以恒負責洗碗,林熙和負責把碗擦幹,放到消毒櫃去消毒。
“果然是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啊。”裴以恒完成過任務後,親了她一口,感慨萬分地道。
林熙和噙著笑,睨了他一眼。“所以你在辦公室整天對著女秘書女助理,一定事半功倍吧?”
“媳婦兒,冤枉啊!我發誓,我連她們具體長成什麽樣子都沒認真看過。有你這朵舉世名花,那些路邊的小野花,我怎麽還看得入眼?所以,這個你完全可以不用擔心。”
“哦?”林熙和拉長語調,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眼裏都含了深意。“意思是說,如果是路邊的大野花,你就能看得入眼了?”
裴以恒倏然瞪大眼睛,做出一副驚愕萬分的表情。“媳婦兒,這麽強大的邏輯關係,你是怎麽修煉出來的?實在讓為夫佩服得五體投地。”
林熙和直接在他腰上掐了一下,扭身出了廚房。
裴以恒擦幹手就追上去,一把抱住她。“生氣了?”
“我又不是氣球。”林熙和被他蹭得癢癢,頭部不停地左右閃躲著,卻換來他更加猛烈的攻勢。
裴以恒低低地笑了起來,嗓音磁性得讓人臉紅心熱。“我就知道,我家媳婦兒肚裏能裝娃。”
林熙和當下忍不住笑噴了。
“裴以恒,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一個事情?”笑鬧完了,林熙和的臉色突然變得嚴肅起來,語氣也跟著嚴肅起來。
“說。”
“如果我讓你把名下的股份轉讓給我爸爸,你會同意嗎?”林熙和知道,裴以恒的那些股份並不是她父親手裏的。
裴以恒挑了挑劍眉。“你想清楚了?你覺得這是一個好選擇嗎?”
林熙和誠實地搖搖頭。“我也不確定。我知道,你得到這些股份想必也費了許多的功夫,付出了很大的代價。如果要你就這麽轉讓給他,確實太過分了。所以我隻是問一問,沒有別的意思。”
“又來了。我的就是你的,既然是你的東西,你想怎麽處理都可以。但是,我必須發表我的看法,我不認為這是一個好決定。股份雖然握在我的手裏,可隻要我不去危及他的位置,也不與他為敵,這些股份掌握在我手裏和掌握在別人手裏並沒有什麽區別。還是說,你不相信我?”
“當然不是!”林熙和立馬否認。“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況且,商場如戰場,各人但憑本事,成王敗寇,沒什麽好說的。”
“不用緊張,我信你。”裴以恒揉了揉她順滑的長發。“反正我還是那句話,我的就是你的,你想轉讓還是贈送都行,隻要你想清楚了。”
林熙和對上他誠摯的眼神,好一會兒都說不上話來。
那可是林氏百分之三十三的股份,價值驚人,他卻渾然不當回事的讓她隨便處理!
……
林熙和開車來到林氏。
林智淵就在董事長辦公室裏。
林智淵的秘書助理也都認識林熙和,見她出現,馬上要向林智淵稟報。
林熙和直接阻止了他們稟報,確認辦公室裏沒別的人之後,就直接進去了。
林智淵以為是下屬沒敲門就進來,眉頭一皺,抬眼望去,脾氣
馬上就要發作了。看到是林熙和,到嘴邊的斥責又吞了回去。可臉色還是陰沉沉的,跟暴風雨前的天色似的。“你來幹什麽?”
林熙和沒有馬上回答,將門反鎖之後,走到他對麵的位置站穩。“我想跟你談談。”
“你不是都已經全部相信裴以恒的說辭了,還有什麽好談的。”林智淵仍然沒有好臉色。這主要是因為裴以恒那一擊就像當眾甩了他一記耳光,他這張老臉都丟光了。他活了大半輩子,臉麵跟尊嚴是一起的,自然受不了。
林熙和刻意忽略他話裏話外的絕情之意。她是來跟他好好談清楚,不是來跟他理論吵架的。“重要的不是我相信誰的說辭,而是我有權利知道真相。我認為,你也應該讓我知道真相。還是說,你決定從此跟我斷絕父女關係。”
她說到“斷絕父女關係”的時候,林智淵的眼內多了一抹情緒的波動。他對林熙晨確實沒什麽感情,但他對林熙和多少是有感情的。畢竟在林熙和小的時候,他是真的把她當成自己的掌上明珠來疼愛,捧在掌心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隻是後來發現了那樣不堪的真相,又親眼目睹了康健受病痛折磨的痛苦,他氣瘋了,就……
林智淵的沉默讓林熙和心裏好過了一些。這說明,父親至少還是有一點在乎她的,哪怕這份在乎淡薄得可憐,可聊勝於無。其實,她更願意理解為:他是被當年的事情氣得昏了頭,並不是真的那麽冷酷無情。
“裴以恒說,你有個兒子叫林康健,比我大兩歲。他的母親叫鬱翠濃,是我媽媽的好姐妹。”
林智淵馬上冷哼一聲,麵上盡是鄙夷之色。“哼,什麽好姐妹?世界上有這樣的好姐妹嗎?她根本不配做翠濃的姐妹!”
哪怕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他仍不能原諒李媛。
人就是這樣,得不到的人在記憶裏總是最美好的,所以對那個害其失去的人尤為痛恨。這份痛恨有時候曆經歲月不僅沒有消減,反倒更加蝕骨。
“那你呢?你因為過去的仇怨憎恨甚至傷害自己的親生孩子,難道就配做一個父親嗎?”林熙和聽到他這般否決自己的母親,忍不住為她說句話。在那樣的情況下,母親就算做出了錯誤的選擇,也並非罪不容恕。為了愛情,哪個人沒做過點不理智的事情?
這句話很尖銳,所以林智淵被它紮得麵目都有些猙獰起來,卻無法反駁。
林熙和見他這樣子,心又軟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我媽媽當年有錯。可她隻是一個為愛所困的女人,她做出了一個不理智的選擇,可她已經在努力地彌補了,甚至於她因為愧疚而丟了性命,這難道都不能換取你的一點諒解嗎?”
“那又怎麽樣?翠濃已經死了!她做得再多,又有什麽意義?”
“你也知道鬱翠濃已經死了!你就是把自己的兩個女兒都殺死了,她就能活過來嗎?就算她能活過來,她知道你連自己的親生孩子都能毒殺,她還敢跟你在一起嗎?”
林熙和甚少會用這樣尖銳的語氣去跟人說話,而且對方還是她的父親。可她用詞太輕了,他壓根聽不進去。如果他真的把她跟林熙晨害死了,他剩下的日子真的能夠安樂嗎?午夜夢回,他難道不會被噩夢困擾嗎?
林智淵瞪著她,跟要吃人的猛獸似的,呼吸也急促了起來。他想反駁,卻又無法反駁。
翠濃曾經跟他說過:“智源,你跟我見過的豪門少爺完全不一樣!我一直以為豪門少爺就等於紈絝子弟,胡作非為,生性狠辣……認識了你,我才知道自己錯得多麽離譜。”
林智淵挺直的腰杆子突然鬆軟了下來,靠在椅子裏,他有些失神。有些道理,他不是不懂。隻是一想到自己所愛的人在偏遠的小鎮帶著對他的怨恨絕望地死去,一想到自己的親生兒子受盡病魔的折磨,受盡他人的虐待,他就控製不住自己。這股愧疚感日日夜夜折磨著他,讓他必須要做點什麽,才能夠宣泄出來,而不被它逼瘋。
“你又懂什麽?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林智淵被質問得啞口無言,便有些惱羞成怒,擺起了長輩的架子。
林熙和見他的態度比起剛才隱約有些鬆軟,便乘勝追擊。“我隻是在陳述我認為的道理。你的愛人死了,你怨恨極深。可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我媽媽要那麽做?如果她隻是單純的愛著你,她絕對不會走到那一步。她之所以失去理智,是因為你們拿她來做擋箭牌,要她承受來自爺爺奶奶的明槍暗箭。那個時候,她也不過是一個年輕單純的女孩,愛而不得已經夠痛苦了,你們卻還要利用她,難道她不無辜嗎?如果你們不曾拿她當擋箭牌,也許事情就不會走到這一步。你之所以恨她乃至於恨我,不過是因為你不敢承認你的錯誤,所以你把所有的罪過都推到了別人身上!你這樣的做法,又算得上有擔當的男人嗎?”
林智淵氣急敗壞,騰地站起來,直接給了林熙和一個耳光。
林熙和被打得腦袋偏到一邊,臉上火辣辣的,但她沒有伸手去觸碰。隻是一點一點地將臉轉回來,目光依舊直接而堅定地
看著林智淵。“你打我,說明我的話戳中了真相。”
“滾!”林智淵大吼一聲。手臂一揮,將桌上的許多東西都掃到了地上。他轉過身去,擺明了不願意再見到林熙和。
林熙和看著地上碎了的杯子,心狠狠地疼了一下。她沒有離開,就那麽直挺挺地站著。
父女兩誰都不開口,僵持著,讓人窒息的沉默。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熙和終於又開口:“爸爸,逝者已矣,我們活著的人繼續沉溺過去也是無補於事。你為愛人報仇,我是不是也要為母報仇,難道我們父女兩就這麽互相殘殺嗎?已經逝去的人,難道真的願意看到我們這樣嗎?”
林智淵依舊背對著她,似乎毫不動容。 [ban^fusheng]. 首發
“好,就算你不為我著想,也不為你自己著想,那林康健呢?你也不為他考慮嗎?他一出生就沒了媽媽,曾經度過了那麽艱難的歲月,你對他最好的補償難道就是為他大開殺戒嗎?我倒覺得,他最需要的是來自你的關心愛護,彌補曾經的缺失。你卻為他豎立了這麽多的敵人,你有沒有為他的將來想過?你現在可以保護他,可是你能永遠的保護他嗎?你可以為仇恨做到這一步,別人也一樣可以!到時候,他是不是得天天活在危險當中?”
“滾!”林智淵大吼一聲,轉過頭來瞪著林熙和,雙眼通紅,幾乎要噴出火來。“我叫你滾!滾!”
林熙和依然沒有動。麵對這樣盛怒的他,完全沒有絲毫退縮的意思。“你一心想要補償他,把自己認為最好的東西給他。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他的魄力,他的能力,他的品性,是否適合接手林氏?你把他推到那個位置,從此他就能夠高枕無憂、順風順水了嗎?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他不適合坐那個位置,你這麽做很有可能是把他推進火坑,從此萬劫不複!”
“林熙和,你給我閉嘴!出去,給我滾出去!”林智淵已經習慣了高居上位,發號施令。自從他坐穩這把椅子之後,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敢這樣質問他的決定。對方還是一個晚輩,而且是他的女兒,這讓他十分難堪且難以接受。
“也許你認為我這麽說,是因為我想幫裴以恒,又或者我居心叵測地想將林氏據為己有。但不管你是否相信,我今天還是要再說一遍,我對林氏沒有任何的興趣。如果我想要這樣一座商業王國,我自認有足夠的能力去建立一座,而不是巧取豪奪。可你一心護著的那個人,他是否有這個能耐守住這片江山,我覺得還有待審度。”
林智淵突這回沒有吼,而是跟一頭噴火的暴龍似的衝過來,一把抓住林熙和的胳膊,拽著她往門口走。打開門,用力地將她往外一推。“滾!”
林熙和防備不及,踉蹌跌倒,頭部直接撞到最近的一張辦公桌。頓時,額角就冒出血色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