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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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以恒馬上反應過來,將林熙和拉到懷裏,旋身間兩個人已經交換了位置。

    “砰——”槍聲響起。

    一股血花噴出,染紅了視線。

    林熙和愣了一下,感受到裴以恒身體劇烈的顫動和一聲壓抑的悶哼,她意識到了什麽。“裴以恒,你——”

    裴以恒還能擠出個笑容來,摸了摸她的臉。“沒事兒……”說話間,他的身體往前倒去,壓在她身上呶。

    林熙和驚慌失措地接住他。耳畔還有著他痛苦的輕哼,聽得她整顆心都揪起來了。“裴以恒!”

    在裴以恒手下的幫忙下,林熙和終於將裴以恒放倒,然後著急萬分地檢查他的傷勢。看清楚中槍的部位之後,她暗暗地鬆了一口氣。還好,因為他們兩個人的位置的瞬間變換,這一槍略微偏離了心髒的位置。饒是這樣,看著那凶猛湧出來的血,她也急得心髒都顫抖起來膦。

    裴以恒因為強力的衝擊和疼痛,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但還是堅定地抓住了林熙和的手。他顯然想要給她一個包含鼓勵和安慰的笑容,但沒成型,人已經接近昏厥狀態了。

    裴以恒一昏過去,林熙和倒是徹底冷靜了。她是醫生,麵對病患,必須冷靜沉著,否則就會出大事。

    林熙和無暇顧及什麽眼鏡蛇還是五步蛇,隻是拉高聲音,冷聲問道:“有沒有帶急救箱?馬上把急救箱給我!”

    拿到急救箱,進行簡單的傷口處理之後,林熙和就讓人把裴以恒抬上車,一路上都像是賽車一般往醫院趕。

    至於眼鏡蛇和留下來的殘局,都已經交給司徒騰去處置了。

    林熙和抓住裴以恒的手,視線幾乎是膠在了他身上,一秒鍾也舍不得離開。雖然這一槍沒有正中心髒,但如果沒有得到及時的治療,還是會有性命危險的。所以時間的爭取變得異常重要,以至於她明知道司機已經把車開到極限了,還是忍不住不時地催促一聲。

    等車子終於開到了平坦的大道,一路呼嘯著往醫院飛馳。裴以恒的狀況也還算好,林熙和的心髒終於漸漸地定了下來。隻是看到他胸口的血跡,心裏就疼得厲害。這個人向來給她無所不能的感覺,如今卻脆弱地倒在她麵前……

    緩緩地吐出一口氣,林熙和不再胡思亂想。直到這個時候,她才有心情去注意車裏的情形,包括在她身邊的人。

    裴以恒的人,好些都是部隊的退伍軍人,個別還是他昔日的兄弟。也許是很懷念那段崢嶸的歲月,他們來救人,居然也將臉抹上了迷彩泥,一個個髒兮兮的跟泥猴子一樣。

    混戰結束的時候,林熙和就已經發現了這一點。不過,現在真正引起她注意的不是這些泥猴子,而是就在她身邊那張幹淨得很突兀的臉。更重要的是,這張臉很熟。“毛招弟?你怎麽會在這裏?”

    毛招弟看向她,眉頭挑高,不再是平常那副怯怯懦懦的樣子,眼神堪稱犀利。“出去遛彎的時候發現你被人綁架了,就一路跟來了。”

    其實,毛招弟一開始就已經在對方的車子下麵伏擊著,然後一路跟過來。因為,顧雅莉也是裴以恒的人。她們兩合作演戲,就是為了要將眼鏡蛇一鍋端了。這條毒舌已經潛伏得夠久了,久得他就像一根又硬又粗的刺紮在他們的心尖上,不拔掉就吃不好睡不好。這條線放得這麽長,如今終於收線了,收獲頗豐,真他.娘的爽!

    林熙和沉默地看著她,眼前的這個毛招弟,依然是那副偏醜的容貌,但是又不是那個人了。她那雙眼依舊不漂亮,卻閃著精明的光,非常的耀眼。很快,林熙和就想明白了。“你聽命於裴以恒?”

    “沒錯,他是我頭兒。”

    “你到藍天醫院,是——”該不會,裴以恒是刻意把毛招弟安排到藍天醫院來的吧?就是為了保護她?林熙和不太確定,為免太過自戀鬧笑話,她隻說了一半的話。

    毛招弟麵無表情地點點頭,眼睛倒是閃閃亮。“沒錯,就是為了保護你。我們頭兒把你看得比他的命都重要,這不就急哈哈的把我跟水母安排到你身邊去。”

    林熙和愣了一下。已經猜到了答案,可是真正從別人嘴裏證實裏,那種震撼依舊讓她半響都沒辦法冷靜下來。“等等,水母是誰?”

    “反正是保護你的人。如果頭兒覺得該讓你知道了,自然會告訴你的。”毛招弟臨到嘴邊,又把話給換了。她不確定,頭兒想不想讓嫂子知道另一個人的身份。

    林熙和看著她半響,在腦海裏迅速裏過濾身邊的每一個人,想找出一個人可以跟這個代號叫水母的對上號。哪怕是為了保護她,她很感動,但她不喜歡被蒙在鼓裏的感覺。

    林熙和靈光一閃,似乎抓住了某樣東西。可就在這個時候,裴以恒突然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瞬間讓她把一切都拋到了九霄雲外。“裴以恒,你感覺怎麽樣?”

    裴以恒沒有回答,隻是眉頭打了無數個死結,顯得很痛苦。

    毛招弟卻偷偷地做了個瑟縮的表情。完了,她可能壞了頭兒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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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接下來的時間裏,林熙和緊握著裴以恒的手,不停地按揉著他眉宇之間痛苦的皺褶,就再也沒心思去想其他的了。對於她來說,裴以恒安然無恙才是最重要的。

    裴以恒受的是槍傷,而且沒有光明正大的理由,一般是不能隨便去醫院的。他有兩個選擇,一是去榮安醫院,那是他家的產業,做任何安排都很簡單;二是去藍天醫院,那是司徒騰的地盤,也什麽都好辦。

    最終,裴以恒被送進了藍天醫院。

    林熙和信不過任何人,所以親自上陣操刀,毛招弟做副手。

    手術結束之後,林熙和整個人有些虛脫。倒不是做手術累的,就是神經繃得太緊了,以至於一放鬆下來,身體就有些扛不住了。就像有些人在很艱難的環境裏可以咬牙撐到最後,等這份艱難一過去,進入了安逸的環境,ta反倒一下子就垮了。這兩者是一樣的道理。

    “林醫生,你沒事兒吧?”護士馬上扶住林熙和。

    林熙和站穩之後,有些虛軟地揮揮手。“我沒事兒,你忙你的。”

    換下手術服,林熙和坐在裴以恒病房的椅子裏休息。到現在,也不過是天剛亮。這短短的幾個小時裏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以至於她覺得像是過了一輩子那麽漫長。

    林熙和突然將臉埋在掌心裏,揉了一把。好一會兒,她才重新抬起臉來。

    病床上,裴以恒正在昏睡。也許是麻藥的緣故,他不覺得疼了,眉頭也就舒展開了。但是因為失血,嘴唇有些灰白。

    “林醫生,你要不要去休息室睡一會兒?這裏我來守著。”毛招弟看她招架不住的樣子,主動提出替代她。

    林熙和搖搖頭。“不用了。我沒事兒。”她必須親眼看到裴以恒醒來了,才覺得安心。

    毛招弟看她這個樣子,覺得有點不妥。後來索性手起刀落,把她給劈暈了。

    “黑蠍,你完蛋了!頭兒的心肝寶貝,你居然敢對她動手!”

    毛招弟挑挑眉,完全沒有被嚇到,直接扛起林熙和丟到休息室去睡覺了。神經繃得這麽緊,不好好放鬆一下,遲早出問題。

    將林熙和安置好之後,毛招弟重新回到病房裏。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想起什麽,問:“對了,水母呢?”

    “跟男人親熱去了吧。頭兒將那個老男人賞賜給她了,這會兒估計正在醉生夢死當中吧。”

    “誰在說老娘的壞話?”一道裹著冰碴子的嗓音在門口響起,正是水母,也就是顧雅莉。

    毛招弟看過去,道:“水母,你該不會是把人家拷在床頭,等著你有空就臨幸吧?”

    “恭喜,你猜對了。”

    “被你看上的男人真可憐。我會為他默哀三秒鍾的。”

    顧雅莉撇撇嘴。“頭兒怎麽樣?”

    “死不了,就是遭點罪。不過,看嫂子心疼得恨不能代替他去疼,這一槍也算是值了。不過,水母你的槍法真有那麽準嗎,偏離心髒隻有那麽幾毫米?我說,你這是蒙的吧?”

    “是啊。當時一失手,子彈就飛出去了。”顧雅莉兩手一攤,表示我也很無奈。

    毛招弟又挑了挑眉。“這話,一會兒你可以試試在頭兒麵前說,他肯定會大大地賞你。”

    “沒問題,你以為我會怕嗎?”

    “嗯?”突然而來的單音,音量並不高,卻足以讓房間裏的人渾身一顫。

    呼拉拉的,一幫人全擠到床邊來。“頭兒,你醒了!”

    裴以恒視線掃過所有的麵孔,找尋他想見的人,最終卻失望了。皺起眉頭,不悅地問:“我媳婦兒呢?”

    “嫂子擔驚受怕了一晚上,累得很,我讓她去休息了。”毛招弟搶先回答,免得有人把她劈暈林熙和的事情給捅出來。

    裴以恒點點頭,隨即注意到其他人一臉隱忍的表情。於是,犀利的視線重新回到了毛招弟的身上。“黑蠍,你對我媳婦兒做了什麽?”

    毛招弟隻得硬著頭皮招供。“嫂子的神經繃得很緊,狀態有點危險,我把她弄暈了。頭兒,嫂子可擔心你了,看到你受傷,那心疼的樣子,恨不得替代你去挨那一槍。真的,我沒說謊。”

    “老子的媳婦兒有多好,還用得著你來說?說吧,你想怎麽死法?”裴以恒的語氣很冷,但是麵上的表情和眼神顯然不是那麽回事。

    毛招弟繼續顧左右而言他,病房裏的人都笑了起來。一時間,這不像是病房,倒像是聚會的包廂。

    林熙和站在病房門口,聽著裏麵的談話,麵色越來越冷,瞬間成了人形冷氣機,源源不斷的揮發著寒氣。好哇,裴以恒,你死定了!

    病房的門從外麵推開,因為動作過大,導致重重地撞到了牆上,發出好大一聲響。

    所有人齊刷刷地看過去,見到是林熙和,再看看她那表情,頓時一個個開始頭皮發麻。然後,一個個開始機敏地往外溜。不到半分鍾,所有人都消失了,隻留下受了傷的裴以恒

    。

    “媳婦兒,快過來讓老公抱一個,老公想死你了。”裴以恒臉色僵了一下,很快恢複了平常的流.氓痞子樣。

    林熙和本著家醜不外揚的原則,把房門給關上了。然後沉著一張俏臉,在離病床一米開外的地方站穩,居高臨下地看著裴以恒,一言不發,就是眼神跟加油站失火一樣熊熊地燃燒著。

    “媳婦兒,再靠近一點。你男人受了傷,隻能讓你主動點了。”

    林熙和沒有理會他,看著他,還是一言不發。

    “媳婦兒,你倒是說句話呀。你這樣看著我,弄得我毛骨悚然的。我保證,我昨天真的沒有去鬼.混,我是去辦事兒去了。你要是不相信,那我就去把路邊、機場那些監控錄像都拿來,讓你——”

    “裴以恒!”林熙和終於開口了,隻是聲音冷得跟裹夾著千年寒冰似的,能將人瞬間變成冰雕。“你給我閉嘴!”

    不想再見他嬉皮笑臉,再聽他插科打諢了。

    “遵命,媳婦兒!”裴以恒舉手想行個軍禮,結果扯到了傷口,疼得他擰著眉頭猛吸氣。

    林熙和本能地跨過去,彎腰查看他的傷口,然後就讓裴以恒一把抱住了。

    “媳婦兒,想死我了。”裴以恒將臉埋在她脖子裏,用力地親了幾口。

    林熙和氣結。想要狠狠地將他推開,可又顧忌他的傷口,隻得僵著身體與他僵持。在他又是蹭又是親的示好下,臉上的冷然差點就繃不住了。最終,還是狠了狠心,狠狠地咬在他的肩頭上。她幾乎用盡了力氣,嘴裏很快就彌漫開一股血腥味兒,讓她不得不停下來。

    “滿意了嗎?”裴以恒微微鬆開一點懷抱,讓兩個人可以對視。

    林熙和觸不及防,一下子就跌進了他墨黑深邃的眼眸裏,失了神。不過,很快她又清醒過來,一把將他推開,踉蹌著退後兩步。“裴以恒,你這樣打馬虎眼是沒用的,除非你有本事抹去我的記憶。”

    “我沒想打馬虎眼,我隻是覺得你需要冷靜。你現在的狀態很衝動,很不理智。”裴以恒知道,就算她沒有聽到,她也遲早會覺察的。她很聰明,一點小細節就有可能讓她把一切都想明白了。

    他讓水母打傷自己,一方麵是想借此讓她放下心裏的那份懷疑,他可以拿命來護著她,難道還不夠愛她嗎?另一方麵,就是想著她一旦發現這件事是他在背後操控的之後,能念在他為她受傷的份上選擇寬而待之。不過,效果似乎沒有他以為的那樣好。她還是很生氣,也許不僅僅是生氣。

    林熙和不為所動。“我很冷靜,裴以恒,我很冷靜!冷靜得,我都希望自己是糊塗的。”

    裴以恒就這麽靜靜地凝視著她,沒有說話。他的眼神很深,充滿了歉意和愛意,讓人輕易地就會沉溺其中。

    林熙和也清楚這一點,所以她垂下眼瞼,不去看他。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地道:“裴以恒,我不止一次跟你說過,我不喜歡別人欺瞞我。哪怕是善意的欺瞞,那對我來說一樣是謊言,一樣是欺騙。可是,你依舊明知故犯。”

    “我別無選擇。眼鏡蛇一直在暗地裏潛伏著,我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會突然冒出來傷害你。隻要想到這個可能,我就渾身打顫。如果他的目標隻是我,那麽我但凡有一絲半點的恐懼,我就不是男人。可牽涉到你,我不敢有一絲的冒險。我無法忍受隻能這樣被動的等待著,更無法忍受半點你受到傷害的可能,我隻有主動出擊。”

    這番話十分動聽,足以讓女人感動落淚,可林熙和沒有被它給迷惑了。“裴以恒,你明知道我的意思。我在意的不是你選擇主動出擊,我在意的是你的欺騙。如果你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告訴我,難道我就不會配合嗎?”

    “我隻是擔心你會露出馬腳。如果不能一次性把眼鏡蛇給鏟除,以後就會更加威脅。為了報複我,他會不惜一切代價來傷害你,你明白嗎?哪怕你一輩子都不能原諒我,可隻要你好好的,我絕不後悔我的決定。”

    “你——”林熙和總算見識到了裴以恒的嘴上功夫。字字句句,全是深情厚意。如果她是感性一點的女人,早就感動得撲到他懷裏,直接原諒他了。“你總是這樣振振有詞,永遠都理直氣壯。我曾經說過,百密終有一疏,你就不怕你的計劃有漏洞嗎?如果稍有差池,我死了呢?就算眼鏡蛇會留著我的命,隻為讓你眼睜睜地看著我死去,那他或許會先用別的齷齪手段折磨我呢?比如就像他說的,讓他的手下輪番把我給侵犯了呢?難道,你就一點兒都不在乎嗎?”

    “這種事情不可能發生的!我絕對不會讓它發生的!”僅僅是假設,裴以恒都沒辦法接受。“有黑蠍在暗中跟著。隻要你有危險,她會保護你的。”

    “黑蠍是神嗎?她單槍匹馬,能贏得了眼鏡蛇那麽的手下?還是說,你裴三少是神,所有的事情都會在你的控製之中,沒有一絲的偏離?如果真是這樣,你現在就不會躺在這裏!”林熙和的聲音提高了好幾個分貝,她從來沒試過這樣激動。激動得,眼睛隱約有些濕潤。

    裴以恒見她這樣,也不管自己受了傷,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他受傷是有意安排的,這個真相打死都不能讓林熙和知道,否則這天就要塌了!

    “你不要動!別靠近我,我求你了,別靠近我!”林熙和立馬阻止了他。到底是怕他傷了自己,還是真的不想讓他靠近,她自己也理不清楚。

    裴以恒的動作僵在半途中,看著她的眼神,帶著一抹受傷。

    上一輩子,他是個天之驕子。這一輩子,他雖然是個私生子,可是因為帶著記憶重生,他也始終處於強者的位置。兩輩子加起來,能夠這樣對他的,也隻有林熙和而已。

    他自認已經把心都掏出來給她了,可她心裏依然豎著一堵無形的牆,隻要有一點風吹草動,她就能高高地豎起這道牆,將他阻擋在外。

    不知道是不是受傷了的緣故,裴以恒心裏湧上了點點無力。他一向自負,從來不認為有什麽是他不能拿下的,唯獨她的心,他始終不能完整地捧在掌心裏。到底要怎麽樣,才能如願以償?

    “熙和,你到底要我怎麽樣?”

    許是他的語氣太不對勁了,林熙和愕然地看向他。在一起這麽久,她幾乎沒在裴以恒麵上看到過這種近乎脆弱的神色,除了裴毅生死未卜的時候。她的心像被什麽狠狠地紮了一下,尖銳地疼,疼痛之餘還有股酸酸軟軟的感覺,讓她幾乎要投降。可最終,她還是忍住了。“對不起,我覺得我需要冷靜一下,你也是。”

    不顧裴以恒的叫喊,她就這麽離開了病房。

    看著房門無情地關上,裴以恒的力氣也像是被人抽幹了。子彈沒有打中他的心髒,它卻依然像是破了一個大洞,空得漏風。

    ……

    從那天離開裴以恒的病房起,林熙和就再也沒有踏進一步。她每天都會正常來醫院上班,卻一次也沒有去看過裴以恒,甚至沒有過問他的情況,仿佛她從未認識這樣一個人。

    幾乎所有的人都來當說客,包括林晴朗、水嫩,可是都沒有任何作用。林熙和就像是鐵了心,再也不想理會裴以恒了。

    也許,每個人在漫長的人生裏,都會有那麽一兩次鑽進死胡同的經曆。林熙和現在就是這樣被困住了。

    裴以恒按捺不住了,還沒等傷勢完全痊愈,就直接出院了。

    林熙和對此完全不知情,所以等她下班回到別墅,見到裴以恒時,著實愣了一下。但很快,她就若無其事地繞開他所在的位置往裏走,徹底地無視他的存在。

    裴以恒很是無奈,隻得一把將她抱住,死死地抱住。已經快兩個星期了,她連看都不看他一眼,這簡直要把他給逼瘋!“你打算一輩子都對我不理不睬嗎?整整十二天,你讓我連你的一根毫毛都摸不著!媳婦兒,你可真夠狠!”

    林熙和張嘴想要反駁,可是想到他所做的事情,又突然不想理會他。於是卯足勁地去掰他的手臂,但就是一言不發。那樣子,倒有幾分像賭氣的孩子。

    “讓我抱抱你,我都想死你了!”裴以恒的手臂就跟鐵鏈似的鎖住她,不管她怎麽掙紮都無補於事。他低下頭,在她耳根、脖子、肩頭裏密密集集地親著,像一個饑腸轆轆的人享用一道人間美食。

    林熙和拉不開他的手臂,也躲不開他的吻,又生氣又難堪,可就是不想開口說話。

    兩個人就這麽拉鋸僵持著,像兩個鬧別扭的孩子。

    這樣清水似的親吻,對裴以恒來說怎麽可能滿足?所以他忍不住將她的身子轉過來,強行地按住她的雙手,將她抵在牆上狠狠地吻。許是渴念太深,他的吻急切而粗魯,似乎要把她整個人都吞下去似的。

    林熙和左右晃動著腦袋,卻還是躲不開他的唇舌。氣急之下,她隻能選擇咬他的舌頭。可是他的手就這麽卡著她的下顎,逼著她分開雙唇承受他的熱情,以至於她連咬他都做不到。這種委屈又屈辱的感覺,讓她幾乎要掉下眼淚來。

    等裴以恒的手開始剝她的衣服,林熙和終於忍不住爆發了,使出渾身的力氣去推開他,閉上眼睛吼了一個字:“滾!”

    在一起這麽久,裴以恒也是第一次見到她這樣失控的情緒,一時間竟然就這麽呆愣地看著她。

    林熙和不願意再看他一眼,飛快地跑進屋裏,一直跑進了臥室,還將門給反鎖了。

    背貼著門,林熙和重重地喘息著,心有點酸,帶得鼻子和眼眶也跟著泛酸。她不是不講理的人,可是他一次又一次的欺騙隱瞞,真的讓她難以接受。

    “難道你想一輩子都對我不理不睬嗎?”裴以恒的問話響在耳邊。

    其實,林熙和也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她很亂,十二天過去了,她還是很亂。她想過兩個人就此分開,可是隻要一想到從此自己的生命裏再也沒有這個人,她就覺得自己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如果就這樣把事情翻過去,她也做不到!

    林熙和用力地吐出一口氣,不願意再去想,因為根本想不明白。她直接走進浴室,她需要洗個冷水

    澡,好讓情緒冷靜下來。這個法子她已經使用過很多次了,幾次洗得渾身都打顫,可還是冷靜不下來,還是亂。

    活了29年,林熙和從來沒試過這樣迷茫不知所措,這樣進退兩難!有時候她都想直接拋硬幣,將一切交給一枚硬幣算了。

    裴以恒在林熙和跑上樓之後,有些挫敗地揪了揪自己的頭發。他們在一起以來,大大小小的矛盾不斷,但這是最嚴重的一次。

    本想追上去的,可是到了樓梯口,裴以恒又轉身下來。點了一根煙,走到落地窗前,狠狠地抽了起來。他沒料到,林熙和的反應會這麽激烈!簡直激烈得有些詭異!

    在這個時候,裴以恒想起樊佑澤和蘇陌都說過的一句話——作死的事情要少做!不做死就不會死!

    難道,他真的錯了嗎?他隻是想要好好愛她,一輩子擁有她,難道真的錯了嗎?

    人生頭一回,裴以恒對自己的做法產生了懷疑。

    ……

    林熙和在浴缸裏泡了半個小時冷水澡,泡得身體發冷,腦子裏卻依舊是漿糊一團。

    換上衣服,在沙發裏窩了一會兒,她隻得下樓去吃東西。剛剛走下樓梯,她就看到裴以恒站在落地窗前,抽著煙。一旁的煙灰缸裏,已經橫七豎八地躺了好些煙頭。莫名的,她心裏疼了一下。他隻有在心情不好的時候,才會選擇抽煙。

    壓下心裏翻湧的五味陳雜,林熙和直接去了廚房。

    裴以恒轉過頭去看她,卻並沒有馬上跟進去,繼續狠狠地把手上的煙抽完。

    時間已經不早了,林熙和打算做一碗麵來做晚餐。她很快就做好了西紅柿蛋湯,起鍋的時候才意識到,這根本就是兩個人的分量!這些天,她已經不是第一次準備兩個人的分量了!

    下麵的時候,林熙和犯難了。湯已經做好了,要不要給他下麵?猶豫了半天,她最終還是煮了他的份。隻是麵煮好之後,她自己端到飯桌那,默默地吃了起來,也沒喚他。

    裴以恒走進廚房,看到那碗大分量的西紅柿雞蛋麵,嘴角微微揚了一下。

    至少他可以肯定,她心裏是有他的。

    裴以恒端了麵,坐到林熙和對麵。也不說話,學著她沉默地吃了起來。沒有誰注定是小醜,他也不可能永遠像一個小醜那樣去逗樂她,討好她。愛一個人若愛得連自己都丟了,又豈能幸福,豈能長久?

    林熙和的分量少,很快就吃完了。她一言不發地站起來,端著碗筷去廚房洗刷。還沒洗完,洗碗池裏就多了一隻大碗和一雙筷子。手上的動作一頓,她將自己的碗筷擺放好,轉身就要離開。

    裴以恒一把將她拉回來,按在懷裏。“你到底想怎麽樣?你給我個明白,行嗎?”

    林熙和很想告訴他:我也想要個明白,誰來給我呢?

    “這件事在你這裏,難道就這麽嚴重嗎?嚴重到你一輩子也不打算把它翻過去嗎?難不成,你真的要因為它跟我離婚?抑或跟我冷戰一輩子?”

    林熙和依舊一言不發。就像一隻木偶,他怎麽擺弄,她就維持著什麽樣姿勢一動也不動。

    裴以恒半天得不到回應,幾乎要抓狂。抓住她的肩頭,一把將她推開一段距離,俯身與她對視。“就算你要給我死刑,也請讓我死個清楚明白,行嗎?”

    林熙和嘴巴動了動,可最終,她還是沒有吐出一個字。而是伸手去撥他的手臂,想要脫離他的控製。

    裴以恒心頭竄出一股無名火,燒得他的理智幾乎要消失殆盡。終於,他狠狠咬了一下牙關,一把將林熙和扛了起來,轉身往臥室大步走去。

    林熙和被這突然起來的變故弄得低呼一聲,繼而用力地掙紮起來。

    裴以恒卻置之不理,一直將她扛進臥室,丟到了舒適的大床上,人也馬上壓了上去。削薄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充滿了隱忍。大手毫不留情地去剝她的衣服,那不叫脫,而是撕!

    裂帛的聲音讓林熙和愕然地瞪著他。等他的手去撕扯她的內.衣時,她再也沒辦法淡定了。“裴以恒,你給我住手!”

    裴以恒聽而不聞,鉗製住她的雙臂,一把撕了那最後的遮掩。他額上青筋高聳,麵部緊繃,看起來像一頭失控的猛獸。

    林熙和雙手不能動,隻能用腿去踢打,有些慌亂地叫:“裴以恒,難道你想犯婚內強.奸嗎?”

    “沒錯。我今天還真他娘的就是要強.奸你,你要是不爽,就去法院告老子好了!”裴以恒的情緒已經被逼得失控。隻要想到這個女人想要跟他斷了,隻是一個假想而已,卻足以將他逼瘋!在占有林熙和這件事上,他不接受任何的意外!

    當林熙和被逼著跪趴在床上,被逼著接受他的侵犯時,她終於掉下了屈辱的眼淚。隨著這一滴淚落下,有的東西就很難再回去了。

    裴以恒已經失去了理智,所以他完全沒有想到這個後果。又或許他已經想明白了:如果她要走,他就真的打一個金籠子將她鎖一輩子!

    當這一場拉鋸戰落下帷幕,林熙和像個破敗的布娃娃躺在被子裏,滿身斑駁的痕跡。她緊緊地閉著雙眸,身體微微顫抖。

    裴以恒喘息著,看到她這個樣子,心髒一顫。做都已經做了,再說什麽都晚了。他能做的就是一把將她抱住,緊緊地按在懷裏。

    林熙和一動也不動,仿佛睡著了一般。

    裴以恒將臉埋在她的頸窩裏,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事情就怎麽就到了這一步。他最不能容忍失去控製的部分,偏偏就脫離了控製,這是老天對他自負的懲罰嗎?

    一直到他將林熙和抱到浴室清洗幹淨,她都沒有動一下,也沒有睜開眼睛。  [ban^fusheng]. 首發

    裴以恒將空調開到最低,然後從櫃子裏搬出冬被。兩個人在溫暖的被窩裏,緊緊地貼在一起。明明還是那一床被子,明明還是那個人,卻怎麽也找不回原來的熱度。

    林熙和睡了嗎?她沒有睡,她隻是不想動,也不想說話。若是以往,經曆了這樣一場纏綿,她也會不想動不想開口,但她會想在他懷裏尋一個舒服的姿勢沉沉地睡去。而此時此刻,她疲憊到了極點,卻沒有半點睡意,腦子也異常的清醒。

    裴以恒抱著她的腰,臉貼在她的頸窩裏,不時地親親她。“我今年34歲,活到這個歲數,從來沒有過特別想要的東西,除了你。我曾經說過,隻要能得到你,我不惜一切代價,也不計較手段。我一直認為,愛一個人就是要不惜一切代價得到她,再傾盡所有寵著她,好霸占她一輩子。所有可能讓她離開我的因素,我都要不惜一切代價去消滅它!對我來說,你比我的命都重要,我可以拿任何東西來冒險,唯獨你不行。所以也許在你看來,我的策略很冒險,但我是有絕對把握的。我不會讓你出事,我舍不得,我怎麽舍得……”

    他的聲音裏有一抹難以掩蓋的疼痛。他向來自負霸道,又何曾有過這樣近乎懇求的語氣?

    “我在想,我是不是就這麽不值得你信任?你好像始終不相信我會保護好你!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剛開始死皮賴臉粘著你的時候,我就曾經說過:無論發生什麽,我都會護你周全!這個誓言,我從來不曾忘記,也不敢忘。可惜,你從來沒把它當真。是不是在你心裏,它就是一句屁話?你總覺得在危險關頭,我會毫不猶豫地將你推出去?”

    林熙和終於有動靜了,她猛然轉過身來麵對他,目光犀利中含了委屈。“裴以恒,我不喜歡有人死在我麵前,可是我並不怕死!我生氣,根本不是因為你把我置於險境!問題根本不在這裏,你明白嗎?”

    “那你說,問題在哪裏?我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你不說,我又怎麽會知道?”(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