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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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怎講?”旻天好奇地問。
“這個……”孟君華隨手拋來一樣東西,旻天接住,是一截白色發巾:“這是……”
孟君華繼續撫琴道:“這是我在那衝霄派弟子死亡之地附近找到的,應是那衝霄弟子與賀蘭無憂搏命時。臨死前拽下的。隨後這發帶便隨風飄逝。”
“但你怎知這發巾是賀蘭無憂的?”旻天著實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孟君華彈了琴音,如水滴滴落,清脆悅耳,他繼續道:“這發巾的布質乃是錦繡織莊所造,錦繡織裝因經營不善倒閉,但其布匹的質地與名號卻是老字號,有口皆碑。錦繡織裝倒閉後,其造布匹價格更是水漲船高,一布難求,非富貴之家所能用也。但我們初來賀蘭山莊那日,我便發現賀蘭無憂身上之衣便是錦繡莊所造,其發巾亦是同樣的質地。且賀蘭尋用的是簪,並非發巾。”
旻天聽得佩服無比,噌得站起來。攥著這發巾:“君華,你可真是我的偶像啊!有個這個,還不怕賀蘭尋與賀蘭無憂乖乖就範?”
“他們若是來個抵死不認,你又如何?”孟君華抬眸問。
“你方才不是說這發帶就是賀蘭無憂的嗎?他怎會不認?”
孟君華搖搖頭:“錦繡織莊的布匹是稀有,卻不是唯一,況且還有這麽多門派掌門與弟子在這裏,難保哪個身家便是富貴之家。賀蘭無憂若是一口咬定你我誣陷,那我們到時連命都可能保不住。”
旻天恨恨的一拍手:“那如何是好?如今就算我們知道是賀蘭無憂所為,也奈何不了他啊。”
孟君華淺笑:“等。”
“等什麽?”
“等機會。”孟君華吐出三個字。不再說話,就開始神神叨叨地彈琴,片刻,他又問:“旻天,你剛才說得偶像是何意?”
旻天不以為意地答道:“哦,這是初九丫頭說的,說是崇拜的人,便可稱之為偶像。”
又是花初九……
孟君華微皺眉,他不大喜歡那個女子,又聽旻天道:“不過,初九丫頭說,討厭的人也可以稱為偶像(嘔像),我就不知是何意了。”
孟君華一思索,說道:“字的不同吧。”
“偶像,偶像……偶……偶……”旻天反複念著。忽然靈光大開,“嘔吐……嘔像……哈哈,妙哉,妙哉,嘔像!”
旻天禁不住笑道:“初九丫頭要和雲陌溪回長陵成親了,等我們回到長陵,倒是可以隨時去探望他們了,這倒是好事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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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蒼舒緩步進入,看到賀蘭無憂正在細細地摩擦著劍,那把劍寒光閃爍,似是頃刻之間便能要了人的性命。
賀蘭無憂陰沉的麵容映在劍身上,隻有讓人看不透的黑暗。
蒼舒靜靜望著眼前這個白衣公子,從前的翩翩爾雅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他卻像看到了另外一個自己,那個,隻為報仇的自己。
賀蘭無憂為轉身,而是低聲問道:“蒼先生是否覺得我過於狠毒?”
蒼舒無法評判賀蘭無憂的行為對與錯,因為賀蘭無憂那時若不那麽做,恐怕如今蒼山派與衝霄派已經在自相殘殺,莫說報仇,就是賀蘭山莊也怕會因與蒼山派的姻親關係,而被連累其中。
他從前亦是冷血之人,認為所有人都不過是他報仇的工具,但與花初九相遇之後,這種信念卻動搖了,如今,他雖然還是一心想要報仇,但也發現,他終歸是回不到那個被仇恨所操縱的自己,仿若如夢初醒,或者因為仇恨讓他與花初九失之交臂後,開始讓他注意到身邊的其他一些重要的事情,而不是一門心思地想要複仇。
蒼舒直視他答道:“蒼舒不知。”
賀蘭無憂看著他,若有深意地說道:“若是從前,先生不會如此說。”
蒼舒未語,賀蘭無憂負著手:“我做的全都是為了大局,為了剿滅碧水宮,為了江湖門派的和氣,我做的,並沒有錯。”
但無人回答他是對是錯。
在他於後山冷不丁地看到那衝霄弟子欲置蒼山派弟子死地,想阻止也來不及了,即便他將那衝霄派弟子交與莫離道長,隻怕兩派的恩怨也就此結下,到時莫說對付碧水宮,他們內部就先四分五裂了。狠色於他眸間閃過,想起上次碧水宮奸細潛伏進來一事,便讓他有了決斷。
任何人,敢阻擋他複仇,他都不會放過……
而想嫁禍碧水宮更是輕而易舉,他賀蘭山莊有一個與藥王同能匹敵的殺人醫仙,即便造不出白道的引魂散,卻也能“以假亂真”,迷惑旁人。隨後,他又讓古信將慘死的蒼山派弟子毀屍滅跡,故意遺落玉佩,又將那蒼山弟子的劍丟入山腳,顛倒黑白,造成衝霄派弟子被蒼山派弟子報複仇殺的現象(簡單來說,便是蒼山弟子其實是被衝霄弟子弄死的,但死屍沒法兒再下毒)。
一切都如料想的那樣,如今江湖各派終於心都擰到了一起。
蒼舒望著賀蘭無憂已被仇恨控製的樣子,竟是不想去看,他從前就是這副樣子?
雲陌溪求見時,讓蒼舒與賀蘭無憂皆是有幾分意外。
古信依言推開門,雲陌溪道了一聲謝,進入房間。
一時間三人相望,氣氛也古代到了極致。
三人都曾見過麵,都私下都是兩兩碰過麵,卻未曾三人一起照過麵。
雲陌溪抱拳衝蒼舒道:“蒼公子,自從崖下一別,也有數月之久未見,阿九承蒙蒼公子照顧了。”
蒼舒聽到“花初九”之名,心中便是一陣揪痛,抬手道:“雲公子的傷可都好了?”估豆序血。
“這還要多謝蒼公子的醫術,雲某才能好得如此之快。”雲陌溪淡淡一笑,又對賀蘭無憂道:“賀蘭公子,雲某來打擾了。”
賀蘭無憂看蒼舒一眼,才問:“不知雲公子前來所謂何事?”
雲陌溪眼眸掃過二人,又溫文笑道:“賀蘭公子上次應諾我之事,不知何時處理?”
賀蘭無憂微皺眉,方想找個借口讓蒼舒離開,雲陌溪卻先一步道:“正好蒼公子也在,請恕雲某無禮。”
蒼舒有些驚訝之色,雲陌溪像是質問又像是疑問:“蒼公子的侍女紅琪上次被刺傷一事的真相,蒼公子還不知道嗎?”
一時空氣有些僵滯,因為雲陌溪的話,蒼舒心中竟是湧起一絲驚慌。
紅琪被刺的真相,還有什麽真相?
“雲公子,這件事我會跟蒼先生再慢慢敘說,他如今有傷在身,動不得怒,還望雲公子體恤蒼先生的身體情況。”賀蘭無憂沉下麵色,他不想看到蒼舒再次變成那副瘋瘋癲癲,失去自我的模樣。
雲陌溪嘴邊露出一抹嘲諷:“賀蘭公子這般顧忌他人感受,怎不見你顧忌阿九的感受?難道她就該被你打,該被你們冤枉?”
此時,雲陌溪眼中已褪去了柔和,漸漸凝聚一股冷色:“我以為阿九對你們已經夠是有情有義,像是你們這般有身份的人,不懷著感恩,至少也給她起碼的尊重。可歎阿九為你賀蘭無憂死過一次,她竟是死得這般冤!賀蘭無憂,你可曾對阿九有過愧疚!”
賀蘭無憂臉色更是差,蒼舒卻已經打斷雲陌溪的質問:“你說……她受了冤枉?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雲陌溪慢慢走到賀蘭無憂麵前,盯著他的眼睛,身上漸漸凝聚了一股氣勢,說話之間也是尖酸無比:“蒼公子不知道自己的好侍女做了什麽事嗎?那我來告訴你,你的好侍女是自己撞上的那一劍,自導自演了一出苦肉計……專門,做給你看的。”
蒼舒瞬間怔住了,雲陌溪冷語道:“蒼公子若是不信,可以問問那位賀蘭公子,他可是知道地一清二楚……或者說……”他瞥向賀蘭無憂,“他從一開始就知道真相。是不是,賀蘭公子?旁人那麽傻,賀蘭大公子怎麽可能也那麽傻?”
“無憂,他說得可是真的?”蒼舒的心在微微顫抖。
紅琪騙了他?
賀蘭無憂已經想對雲陌溪出掌了,他望著蒼舒,背在身後的手緊緊握成拳頭,聲音卻是克製地冷靜:“我也是事後才知道的,你如今有傷在身,我本打算稍後在告訴你……”
“初九……”蒼舒後退兩步,握緊手心,幾乎是咬牙道,“紅琪……”
隨後,他便砰地推開門離開,屋裏隻剩賀蘭無憂與雲陌溪二人。
雲陌溪行禮:“多謝賀蘭公子仗義執言,為阿九討回公道。”
“我既已答應雲公子處理此事,為何雲公子還咄咄逼人?”賀蘭無憂走過來,渾身的戾氣又現,雲陌溪卻絲毫不懼:“賀蘭公子貴人多忘事,而我不想讓阿九再多受委屈一日,便冒昧前來打擾。”
兩人目光對峙片刻,賀蘭無憂壓下心中怒氣:“古信,送客!”
雲陌溪挑起一邊唇角:“告辭!”
他轉身離開。
賀蘭無憂將拳頭握得哢哢響,古信擔憂地道:“公子……”
賀蘭無憂轉身,門砰的一聲關上,讓古信驚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感覺現在的公子有些像從前毒發時的公子,卻比那時更加的可怕。(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