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妒嫉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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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城,湖西畔。”老奴的話一落,殷臥雪的身影也消失在他眼前。

    “西城,湖西畔?”殷臥雪皺眉,不再多問轉身離開。

    沒有驚動任何人,殷臥雪用她卓絕的輕功,離開皇宮。

    可百密必有一疏,況且她還沒心思縝密的刻意躲避。

    禦書房。

    “帝君,霜妃果真出宮去傅府了。”接到消息,劉圖立刻向傅翼回報道。

    “嗯。”專注的目光未從奏折上移開,傅翼嗯了聲,鳳眸中沒有驚訝,好似他早就料到了一般。

    劉圖等著他的下文,可是左等右等,等不到,便主動問道:“需要奴才......”

    “不必,由她去。”妖豔的麵容,驟然一涼,滿目的冷冽,黑色的瞳孔如玄武岩,璀璨之下是暗沉的陰狠。

    “是。”劉圖退到一邊,暗罵自己多事。

    片刻後,傅翼放下奏折,目光移到站在他身後的林長風身上。“長風,暗中保護她。”

    與其說保護,不如說追蹤。

    林長風頜首,立即領命。

    她來傅氏皇朝幾月,卻是第一次出皇宮,站在繁華的街道,東西南北不分,殷臥雪攔下一名老者。“老人家,你可知西城,湖西畔,傅府往哪兒走嗎?”

    “從前麵,左拐,橋對麵就是。”老者看了殷臥雪一眼,手指著麵前道。

    “謝謝老人家。”殷臥雪旋開步伐,快速朝老者指的方向跑去,左拐沒走多遠,果真見到一座橋,橋的對麵,跟繁華的街市簡直就是天淵之別,喧嚷吵鬧,安靜清幽,鮮明對比。

    修竹垂柳,蒲草疊翠,花香鳥語,暗香疏影,此季是夏未,這裏卻是*撩人,不得不說此處很適合修身養性。

    在繁華的帝都城內,有如此清幽寧靜的地方,真是少見。

    風景雖好,可殷臥雪卻無心欣賞,大約半盞茶的工夫,殷臥雪就見遠處有一座大宅,應該就是傅府。

    腳尖輕點,淩空躍起,幾個翻騰落在宅第大門外,果不其然,牌匾上寫著傅府兩字。

    殷臥雪上前敲了敲門,沒多久一名仆人打開門,上下打量了下殷臥雪。“請問,姑娘找誰?”

    “請問,這是傅歧月,傅公子府第嗎?”殷臥雪慶幸自己沒穿宮裝,否則一眼便能被認出她是宮裏人。

    “正是。”仆人點了點頭,沒給殷臥雪說話的機會,直接道:“不過,我家公子,昨夜派人稍信來,他離開了帝都城,如果姑娘要找公子,晚了一步。”

    “什麽?”殷臥雪錯愕的望著仆人,離開了帝都城,還是昨夜......稍信......開什麽玩笑,她昨夜才與他在亭中......

    “什麽事?”一聲蒼勁有力的聲音響起。

    “管家,這個姑娘找公子。”仆人見來者,恭敬的叫道。

    管家也上下打量了殷臥雪一番,才問道:“姑娘可是姓殷?”

    殷臥雪一愣,隨即點頭。

    “這是我家公子,托老奴轉交給姑娘。”見她點頭,管家從袖袋裏拿出一封信箋,雙手遞上。

    給她的信,殷臥雪愣了愣,還是從管家手中接過信箋。“傅公子真不在府內嗎?”

    “殷姑娘若不信老奴,可以親自進府一探。”管家斜身,做勢讓她進去。

    “不用。”殷臥雪搖頭,人家都這般說了,她還能不信嗎?“叨擾了。”

    殷臥雪轉身離開,邊走邊拆開信箋,看著信裏的內容,殷臥雪就頭痛,看著手中的笛子,更加頭痛了。

    她上輩子到底欠了他們傅家什麽?狂狷冷血的傅翼如此對她就算了,連溫潤如玉的傅歧月也要害她?

    笛子在她手中,傅翼會放過她嗎?她現在可不可以丟掉啊?

    罷了,等傅歧月回來再將笛子還給他,她就不信,傅歧月會一去不回。

    收起笛子,殷臥雪走了兩步,感覺身後有人跟追自己,加快腳步,朝橋走去,對方是敵是友,她還沒弄清楚,不想在這片土地上染上血腥。

    過了橋,穿過石鞏門,繞過湖邊,走過繁華的街道,殷臥雪來到一處無人的巷子,清冷的聲音響起。“出來。”

    瞬間,一陣風刮過,十幾個黑衣將殷臥雪包圍住。

    “你們受命於何人?”殷臥雪掃了眼十幾個黑衣人,眼底沒有一絲畏懼,就算她不會武功,憑她卓絕獨步天下的輕功,這世上還沒有幾人追得上她。

    殷臥雪之所以將他們帶到這裏來,是想懂清楚,何人想殺她,除了傅翼,殷臥雪想不出殷眠霜還有與誰結怨。

    她殷臥雪不怕死,可是不明不白的死,豈不太憋屈了。

    “受命於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你必須死。”冰冷的話帶著陰戾,黑眸裏是一片絕殺之意。

    殷臥雪一愣,女人的聲音,雖說吃了變音丸,讓聲音變得不男不女,可她是誰,清虛老人的外孫女,可不是當假的,這種江湖雕蟲小技,她若是分不清楚,豈不丟了外公的臉,她學的醫術可不是當假的。

    “你是宮裏人?”殷臥雪本隻是猜測,見蒙麵女子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訝跟驚慌,心裏有了譜,托傅翼的福,她在宮裏可是眾矢之的,誰都想除去她。皇太後也不待見她,況且還有那麽多的嬪妃,殷臥雪還真不能篤定是誰消息如此靈通,居然逮到自己出宮的機會,想要置她於死地。

    “納命來!”冷聲喝著,蒙麵女子拔劍一揮,十幾名黑衣人立刻領命,手持長劍,劍刃在晨曦的陽光中閃爍著銀光,好似死亡的光束。

    殷臥雪沒說話,輕蔑一笑,對無關緊要的人,她從來就不是什麽善者,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絕不饒人。

    外公兩大絕學,毒術與醫術,她不是外公唯一的弟子,卻是外公的關門弟子,亦是承繼他老人家衣缽之人,雖說她主攻醫術,毒術她也懂,她不用毒,不代表她不會。

    “我會讓你們說出是誰指使。”殷臥雪的聲音很小,小得連她自己都不易聽見。

    十幾個蒙麵黑衣人圍攻上來,殷臥雪靜靜地站在原地,神情如水一般平靜,好似那些劍拔弩張的人不是要殺她一般,輕輕的彈著指甲,準備將藏在指甲裏的毒彈出,卻見一抹身影掠過,看清來者,殷臥雪指下一滯,硬是將毒掩了回去。

    眉頭微皺,這家夥是來救她,還是壞她好事,她可從來就不是什麽弱者,傅翼傷害她,是她自己準許,誰讓眠霜欠傅翼的,而她代眠霜而嫁,就等於背負了傅翼對眠霜的恨,可這些人,與她毫無關係,卻要置她於死,豈能便宜他們。

    殷臥雪將殺氣隱匿下來,退到牆角,林長風是傅翼的人,她不能在他麵前鋒芒盡露。並非想韜光隱晦,而是不想引來麻煩,讓傅翼更加惦記著自己。

    林長風要逞強,就讓他逞過夠。

    見林長風出現,領頭人明顯愣了下,可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殺!”一聲冷喝聲再次想起,縱身一躍,長劍也在同時,舞成淩厲的劍花,蒙麵女子招招逼近林長風,全是攻擊他致命處,那種犀利的攻勢,大有不成功便成仁的決絕。

    殷臥雪靠在牆上,冷眼旁觀,晨曦陽光的映射下,刀光劍影閃爍,身影淩亂的糾纏在一起,一身青色衣裳的林長風,雖隻有一人,卻也應付自如,如同在天空中翱翔的飛鷹。

    殷臥雪悠閑的觀望著,眼前的一幕,殷臥雪目光裏閃過一絲疑惑,林長風的速度雖快,一招一式也淩厲,卻不見殺氣,其他黑衣人不說,就那蒙麵女子,招招帶著雷霆萬鈞般的氣勢,淩厲中蘊涵著強大攻擊殺意。

    這些人,林長風認識,或者說傅翼認識,殷臥雪搖了搖頭,覺得自己在浪費腦力。

    “你們慢慢玩,我就不奉陪了。”話音一落,殷臥雪縱身,施展輕功離去。

    九彎十八拐之後,殷臥雪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她迷路了。

    身在何處,她不知道,前麵是誰的府第,她也不清楚。卻看到一抹略有些熟悉的身影,鬼鬼祟祟的從後門走進去。

    “大清晨,蘭太貴妃怎麽會出現在這裏?”殷臥雪本想離去,好奇心的驅使下,讓她忍不住跟了上去,躲過那些仆役和丫鬟,殷臥雪輕盈的落在屋頂上,揭開一片瓦礫,不看不知,一看嚇一跳。

    紅紗帳內,兩具*的身子繾綣教纏貼合,殷臥雪甚至還能聽到女人的嬌吟聲,男人粗重的喘氣聲。

    堂堂老先帝的嬪妃,居然出宮*,還選在白天。

    非禮忽視,非禮忽聽。

    殷臥雪欲蓋上瓦片,卻聽到裏麵傳來的聲音,讓拿著瓦片的手僵硬住。

    “丞相大人,可有想本宮。”軟語輕言,嬌媚萬分。

    殷臥雪一愣,丞相,洛丞相,這是洛府,堂堂蘭太貴妃居然跟當朝丞相有染!

    “想,當然想,你再不來,本相可想死小蘭了。”

    小蘭,殷臥雪忍不住毛骨悚然。

    “那你說,我還美不美,跟你那些小妾相比,是誰更能滿足你,讓你醉仙欲死。”蘭太貴妃四十有一,依舊風華絕代,風韻猶存,看起來隻有三十歲。

    而洛丞相,如果殷臥雪沒記錯,應該有六十了。

    “當然是你,那些小妾都是胭脂俗粉,哪有小蘭這般,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洛丞相淫褻的目光,癡迷望著眼前的人兒,準備去抱她,卻撲了個空。

    “那丞相答應小蘭之事,何時辦到。”蘭太貴妃微抬起麵容,風情萬種的扭了扭身姿,對著靠在*頭上的洛丞相嫵媚一笑,粉黛生姿。

    “這個月一定為小蘭辦到。”看著風姿曼妙的蘭太貴妃,洛丞相瞬間失去了心誌,癡迷的盯著那張洋溢著嫵媚笑容的臉。

    “這可是丞相親口應允,若是再辦不到,小蘭可饒不了你。”蘭太貴妃撲進洛丞相懷中,在他老臉上親了一下。

    “那是當然,本相承諾過的事,絕對辦到,況且是小蘭的人。”美人主動投懷送抱,豈有拒絕之禮,洛丞相擁緊懷抱裏的身軀,*彌漫的眼中露出本能的晴欲,一雙布滿皺紋的手,在蘭太貴妃*的嬌軀上毫不客氣油走。

    “哎呀!丞相好壞,占人家便宜......”

    “走。”林長風突然出現在房頂,扣住殷臥雪的肩,將她帶走,殷臥雪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帶走,兩人都未發現,係在殷臥雪腰間的玉佩滑落。

    好死不死,正好落在蘭太貴妃的繡花鞋裏,沒發出響動,也沒打擾到*的兩人。

    離開相府,林長風放開殷臥雪,麵無表情的道:“若沒事,最好別離宮。”

    “謝謝你的忠告,銘記於心。”殷臥雪揉搓著被他捏痛的右手腕,看著手腕處傷疤旁邊,那青痕在白希的手腕處特別醒目,微微皺眉,這家夥的手力一點也不輸給傅翼,隨便一捏就留下痕跡了。

    看著她的動作,那手腕處的痕跡,林長風目光閃了閃,臉上依舊沒表現出別的表情,冷聲道:“今日之事,你最好當沒看見。”

    殷臥雪一愣,看來蘭太貴妃與洛丞相之間,傅翼早就知情,不揭穿,不製止,任其發展,不為了掩飾皇室醜聞,還是別有用心?

    “我並非多事之人。”殷臥雪說完,轉身就走。

    “你還想去哪兒?”林長風見她頭也不回,沉聲的問道,她難道不知,自己的處境,宮裏雖危險,可這宮外更危險,在宮裏,那些嬪妃縱使再想除去她,也得絞盡腦汁,殺人於無行,可是在宮外,找到機會就能肆無忌憚。

    “回宮。”殷臥雪沒停下腳步,繼續往前走,她現在的心情很惡劣,傅歧月笛子的事,那些殺手,現在又讓她撞上蘭太貴妃與洛丞相之間,殷臥雪感覺自己真是衰運上頭,做什麽不順什麽,就算不做,壞事也會找上她。

    “你這是在背道而馳。”一貫沉穩,麵無表情的林長風,此刻也難得微微的抽了抽嘴角。

    殷臥雪腳一滯,臉上的表情有些窘迫,隻能轉身跟在林長風身後。她又沒出過宮,分不清東南西北,情有所原。

    回到景繡宮,殷臥雪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昨夜沒睡,今早又出宮去找傅府,又遇到殺手,雖沒動手卻也累,再讓她撞到蘭太貴妃*。

    倒在*上,連外衣也未脫就睡著了。

    禦書房,聽著林長風稟報,傅翼鳳眸狠眯起,凜冽的眸光陰沉的讓人膽顫,冷洌的問道:“主使者何人?”

    “屬下並不能肯定。”沒有一絲猶豫,林長風果斷的吐出兩字。

    “查。”冰冷的吐出兩字,傅翼左手轉動著兩顆鐵球,斜睨著劉圖。“她出宮遇到殺手,朕是否應該去慰問下?”

    “帝君英明。”劉圖立刻奉承道。

    傅翼起身,走出禦書房,路過禦花園,永和宮的宮婢攔駕。

    “帝君,帝後娘娘暈倒了。”

    傅翼臉色一變,立刻改道,大步流星朝永和宮的方向走去。

    永和宮,清玉師太聞訊趕來,屏退了所有宮女,抬手一把巴掌打在陰諾諾臉上。

    “師傅。”陰諾諾跌坐在地上,捂住臉,難以置信的望著清玉師太,從小到大,這還是師傅第一次出手打自己。

    “胡鬧。”清玉師太冷聲斥喝。

    “諾兒沒有胡鬧,師傅,諾兒真的很擔心,臥雪的魅力您又不是不知,如果她說出真相,你認為傅翼還會立我為帝後嗎?就算她不說,萬一傅翼跟她朝夕相處,突然想起自己曾經有個身份是夜星,萬一......”

    “沒有萬一,你別忘了,現在的殷臥雪是殷眠霜,而現在的傅翼也不是當年的夜星。”清玉師太截斷陰諾諾的話。

    “可她畢竟是殷臥雪,夜星也存在過。”陰諾諾歇斯底裏的吼著。“我受不了了,也忍不了了,這些年傅翼還從沒有為了後宮的嬪妃,疏遠過我,可他卻為了臥雪......師傅,我能感覺到他在漸漸的疏遠我。”

    “諾兒,為師不想怪罪你,可你要想想,現在的忍耐,是為了日後更穩固的地位,諾兒,你要相信為師,你是為師唯一的徙兒,為師會害你麽?”清玉師太彎腰將陰諾諾扶起,拍了拍她的衣裙,輕揉著被自己打紅的臉。“諾兒,你現在有孕在身,切莫激動,傅翼也應該會到了,斂起你嫉妒的光芒,綻放端莊嫻淑。”

    陰諾諾一臉擔憂,要她莫激動,此刻的她如何不激動。“師傅,徙兒真的很怕傅翼會愛上臥雪,師傅,要不算了,我們別......”

    “不行。”厲聲打斷,清玉師太見陰諾諾受驚嚇的臉,深吸一口氣用柔和的語氣道:“諾兒,你要相信一點,沒有銘心刻骨的愛,那有撕心裂肺的痛。為師就是要讓傅翼愛上殷臥雪,然後再給她致命的傷害。”

    “師傅,您最終的目的是要臥雪的命,師傅,不要。”陰諾諾抓住清玉師太的手,眼眸裏滿是祈求,她雖不待見傅翼愛上殷臥雪,可她畢竟伺候了殷臥雪五年,從繈褓中的嬰兒開始,教她學說話,教她學走路,這些都有感情。她承認,自己當初是帶有目的接近清虛老人,可她照顧殷臥雪,是用心的在照顧。

    “隻有死人,才爭不過活人,你是要傅翼,還是殷臥雪?”清玉師太目光一寒,嘴角噙著一絲陰戾。

    陰諾諾沉默,答案不用她考慮,假如兩人必須選擇其一,她肯定毫不遲疑選傅翼。

    “好了,別多想,也別亂吃飛醋,這是最後一次,日後若沒有為師讚同,不許你將傅翼騙到永和宮來。”清玉師太的表情極為嚴肅,不僅是教導,更是一種警告。“快去*上躺著,傅翼也該快來了,既然裝病,就要病得徹底,不能露出馬腳。”

    陰諾諾任由清玉師太將她扶到*上,心沉重的痛著,她的愛,需要用騙,才能守護住,何其悲涼。

    景繡宮。

    殷臥雪睡醒,就見紅袖推門進來,坐起身,抬起手揉了揉有些沉重的頭,輕聲問道:“紅袖,我睡了多久了?”

    “不久,娘娘才睡兩個時辰。”紅袖走近了*邊,將手上的藥碗遞給殷臥雪。“娘娘,這是李禦醫為娘娘熬的安胎藥,娘娘就趁熱喝了吧。”

    安胎藥?殷臥雪一愣,錯愕的目光望著那一碗烏黑的湯藥,嗅了嗅,還真是如假包換的安胎藥,二師兄這是什麽意思?她哪有懷孕,還是這都是傅翼的意思?

    “紅袖,我沒......”殷臥雪本想說,我沒懷孕,結果話還沒說出口,就被紅袖搶先一步給打斷。

    “娘娘。”紅袖朝殷臥雪使了個眼色,殷臥雪何等聰慧,豈能看不出。

    隔牆有耳,明知有人在偷聽,還放任著,想必這也是傅翼的意思,傅翼到底是想誤導誰?

    既然是傅翼的意思,她能拒絕嗎?顯然不能。

    接過紅袖手中的藥,仰頭喝光,苦澀的藥味兒讓她有想吐的衝動,她雖是懂醫,用藥治病,可她自己卻怕喝藥,受不了那苦味,若是生病,以前是諾兒姐姐跟外公哄著她喝藥,後來回到殷府,就是哥跟破浪哥哥,而現在,無需任何人哄,隻需要傅翼一句話,她就隻能乖乖的喝,別說是安胎藥,就是毒藥,她也得照喝。

    殷臥雪將空碗還給紅袖,明顯見到她暗自鬆口氣的表情,殷臥雪卻為自己擔憂起來,後宮嬪妃懷孕,無疑不是將自己推到風口浪尖上,別說惦記她的四妃,就連諾兒姐姐那裏,她也不好交代,諾兒姐姐那麽愛傅翼,若是也被誤導,她得費番唇舌去解釋。

    “紅袖,帝君現在在哪裏?”她要去見他,不是問他到底在玩什麽把戲,而是將傅歧月送給她的笛子交給傅翼,那笛子就是燙手的山芋,現在不脫手,日後定惹禍上身。

    紅袖拿著碗的手一僵,不解的看著殷臥雪,還是老實的回答道:“帝君在永和宮。”

    “哦。”殷臥雪哦了一聲,傅翼在諾兒姐姐哪裏,心裏怪怪的,不知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反正就是有些悶悶的。

    見殷臥雪沒開口,紅袖也不便多問,她能看得出來,在她聽到帝君在永和宮,那眼底一閃而過的失望未能逃過紅袖的視線。

    殷臥雪從*上起來,朝一旁的梳妝台走去,落坐在凳子上,銅鏡中除了臉色些蒼白外,精神還算好,拿起木梳。“紅袖,你幫我梳下頭發吧。”

    紅袖放下空碗,踱步向殷臥雪,從她手中接過木梳。

    殷臥雪輕輕頷首,在銅鏡中看著紅袖欲將她的長發盤起,卻被殷臥雪出聲阻止。“隨意就好,無需那麽複雜。”

    紅袖愣了愣,透過銅鏡看著殷臥雪,放下欲盤起的長發,用一隻玉簪將少許的青絲輕挽,露出那光潔白希的額頭,清新脫俗,雅麗若仙。

    “娘娘,要用膳嗎?”梳理完畢,紅袖將木梳放下,退一步問道。

    “不用了,我想出去走走。”笛子是她的心病,若不交出,心神不寧。

    紅袖不再多言,她伺候殷臥雪也不是一兩天,深知她不喜歡別人跟著。

    走出景繡宮,殷臥雪穿過長長的回廊,來到禦花園,目光忍不住掠向那亭子,那日的情景她還記憶猶新,站在青石板上,殷臥雪停下腳步,她是去永和宮找傅翼,還是去禦書房等他。

    冥思苦想之後,為了陰諾諾的安全,殷臥雪還是疏離點好,邁步朝禦書房的方向走去。

    “站住,你是什麽人?”禦書房門口,守門的侍衛把殷臥雪給攔了下來。

    “霜妃。”殷臥雪掃了兩人一眼,淡漠的表情平靜如水。

    兩個侍衛一聽是霜妃,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見她身上的著裝,用懷疑的目光看著她。

    “這是禦書房,未經通傳,任何人不得擅闖入。”對方的身份未明確,他們也不敢放人進去,帝君*愛霜妃,宮闈內人盡皆知,可她真是霜妃嗎?

    一般的嬪妃隻要得*,都盛氣淩人,恃*而驕,可這些在她身上,他們看不到,況且殷眠霜的傳聞,他們有耳聞。

    “勞煩兩位進去通報下。”聲音平靜如水,殷臥雪沒用強勢壓人,她也不習慣用身份去壓製誰。

    她這麽說,也隻是想確定下傅翼回來沒有。

    “帝君不在,娘娘請回。”殷臥雪語氣很客氣,他們也不好厲言相向。

    “沒事,我就站在這裏等他。”果然不在,殷臥雪也不為難他們,退到一旁,靠在紅柱上,仰望著天空。壓製在心底的回憶也一時之間浮進腦海,童年時光,是那麽的快樂而美好,卻一去不複返,如果可以,她真不想長大。

    自那次她在生死邊緣徘徊,破浪哥哥來夢中看過她之後,她就再也沒看到過他。她愛他,無可厚非,從而她也恨他,怨他,惱他。

    他把自己逼上絕路,也斷了所有人回頭的路,才告訴她真相,縱使成全,也毫無回轉的餘地。

    破浪哥哥,你在天上看到了嗎?現在她的處境,還有將悲傷壓在心底的哥哥,以死明鑒,以血盟誓,哥哥活在悲痛中,她活在悔恨中,這真是你想看到的嗎?

    殷臥雪的眼睛有些紅,思念泛濫成災,她真的好想見哥哥。

    傅翼站在不遠處,犀利的目光瞬也不瞬的盯著殷臥雪,一身月白衣裙,宛如雪蓮初綻,未見奢華,隻見恬靜。看著她那暗淡無波的眼眸,死寂哀傷的麵容,傅翼的心緒慢慢的波動起來。

    站立了很久,久到傅翼都失去耐心,她隻需低下頭,或是轉動一下目光,就能發現他,可惜她沒有,一個姿勢,保持了很久,除了瞬息萬變的表情,她連目光都未移動一下。

    他看得出,她在思念誰?

    令他很不爽,恨不得將她心中的那個人撕裂,挫骨揚灰。

    “眠霜。”傅翼壓抑著心中翻滾的嫉妒之火,薄唇開啟,如果他不出聲,她肯定會變成雕像。

    陷入回憶中的殷臥雪沒理會,不是沒聽見,而是一時間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殷眠霜。”麵色驟然轉冷,一字一字,傅翼從牙縫裏並出,該死的,他叫她,居然敢無視。

    殷臥雪一愣,壓抑著眼底深處的痛苦,低眸,對上傅翼冷厲如霜的目光,妖豔的麵容此刻緊繃著,好似隻要一碰就會裂開一條縫隙。

    她知道,這樣的傅翼是處於怒火中,她到底哪裏又惹他不高興了,是傅歧月送給她的笛子嗎?還是他不待見她出現在禦書房?殷臥雪搖了搖頭,她永遠也猜不透傅翼心中在想什麽?

    “叩見帝君。”殷臥雪沒深究,立刻朝傅翼行了個跪拜之禮。

    傅翼眉心微略蹙起,眼中是冰冷的寒意和譏諷,走向殷臥雪,伸出手。

    殷臥雪誤以為他會將自己扶起,準備自己起身,他的大手卻突然按在她肩上,將她按回在地跪著,俯身在她耳邊低聲道:“愛妃既然如此喜歡跪著,朕就如你所願。”

    殷臥雪錯愕的抬起目光,卻見傅翼站直身,指著她留在地上的影子,眸光陰沉冷洌的說道:“給朕盯住,霜妃跪在地上的身影若是敢動一下,你們提頭來見朕。”

    真是霜妃,兩位侍衛麵麵相覷,壓製住驚恐,恭敬領命。“是。”

    傅翼衣袖一甩,大步走進禦書房,劉圖跑到前麵為他開門,而林長風跟在傅翼身後,路過殷臥雪麵前,腳步頓了下,目光閃過一抹複雜,卻沒多餘的變化。

    聽到關門聲,殷臥雪嘴角劃過一絲苦澀,伴君如伴虎,至理名言。前一刻,傅翼能對你柔情蜜意,下一刻,他就能翻臉無情。

    除了笛子之事,殷臥雪想不出自己哪裏又招惹到他了。

    兩個侍衛盯著殷臥雪映在地的影子,心裏卻在祈求她為了他們的小命,千萬別動。

    半個時辰過去,殷臥雪真未動一下,並非為了那兩個侍衛的小命,而是傅翼進去之前,點了她的穴,她隻會輕功,根本不會解穴。

    兩個時辰過去,夕陽西下,殷臥雪依舊跪在地上,兩個侍衛也看出端倪,她被點了穴。

    起初殷臥雪還睜著眼睛,後來也不知什麽時候,她瞌上雙眸。

    “雪兒姐姐,你怎麽跪著?”乞兒突然蹦了出來,伸手想將她拉起來。

    “郡主......”侍衛想阻止,但是晚了。

    “啊!雪兒姐姐,你怎麽啦?”乞兒隻是碰到她,殷臥雪就倒地,乞兒完全沒料到會出現這種狀況,一時愣住了,任由殷臥雪從石階上滾下來,雖隻有三階,毫無預警的滾下來,還是會被磕碰到。

    “雪兒姐姐,你醒醒,別嚇乞兒。”回神,乞兒跑下石階將殷臥雪抱住,快速解開她身上的穴道,緊著朝禦書房門口大叫。“帝君哥哥,雪兒姐姐暈過去了,快救雪兒姐姐。”

    “該死。”一聲低叱響起,禦書房的門被打開,一抹身影閃過,從乞兒懷中搶走殷臥雪,轉身衝回禦書房。“傳禦醫。”

    “我去。”乞兒蹭的一下站起身,施展輕功飛快的朝禦醫院奔去。

    再次醒來,偌大的內殿就隻有她一人,殷臥雪欲坐起身,膝蓋上麻木,動彈不得,卻感覺不到痛,殷臥雪清楚這是二師兄獨製的藥膏,專治跌打扭傷,很見奇效。

    側目打量著四周,好陌生,這裏不是她的寢宮,回想起發生的事,她去禦書房找傅翼,被侍衛擋在門口,她就在那裏等,在等待中回憶起過去,後來傅翼出現了,接著莫明其妙的罰她跪,再接著她暈厥了,之後發生了何事,完全不知情。

    手撐著*,慢慢地坐起身,殷臥雪揭開被子,試圖下*,然而,就在揭開被子的一瞬間,冰冷的空氣灌了進來,殷臥雪低眸,臉色立刻垮了下來,身上居然yi絲不gua,反應過來重新拉過被子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

    目光快速的找了一遍,哪有她的衣裙,更讓殷臥雪驚慌的是,傅歧月送給她的笛子呢?

    糟糕,笛子不見了,若是落入傅翼手中還好,萬一落到別人手中,後果她不敢想象。

    清冷的目光布滿驚慌,蒼白的臉色之下是擔憂。

    “你是在找它嗎?”就在殷臥雪驚慌失措時,傅翼倚靠在門邊,手裏把玩著笛子,玩味的目光鎖定在殷臥雪身上,薄唇勾勒起一抹弧度,詭譎的笑意陰沉無比。

    聞聲,殷臥雪抬頭望向門口,見在他手中轉動的笛子,頓時鬆口氣,還好真在他手中。 /~半♣浮*生:.*無彈窗?@++

    “你很怕把它弄丟?”冰冷的聲音,傅翼狹長的鳳眸裏散發著危險的光芒,她在乎笛子,是因笛子的貴重,還是因贈笛之人。

    “它不屬於我,當然在乎。”殷臥雪抬起眼眸瞥了傅翼一眼,見他愈加陰沉的臉色,咬了咬唇,還是忍不住補上最後一句。“弄丟了沒辦法賠。”

    聽到她最後吐出的一句,傅翼轉動著笛子的手一滯,心情突然之間由陰轉晴了。再狂氣霸道,陰沉狠毒的男人,前一刻處於暴怒狀態,隻要聽到一句合心的話,下一刻就能轉變。

    “不得不說,你的眼光真的很卓絕。”褒貶不一,傅翼邁步朝殷臥雪踱去。

    殷臥雪聽出他的諷刺之意,反駁他的話,她能嗎?笛子是她主動向傅歧月索要而來,解釋也是多餘。

    “謝謝誇獎。”見傅翼靠近,殷臥雪忍不住緊攥著被子,身子也仿佛嗅到危險,有它自己的意識般挪動。心裏在想,蛇蠍美男說得就是他吧?

    “你還真不客氣。”傅翼居高臨下的看著殷臥雪,將她可笑的動作盡收眼底。“你是朕的後宮嬪妃之一,朕若是想要你,躲得了嗎?”(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