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 我的種,都跟我一樣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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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我就問我自己,有沒有一瞬間的懷疑,這個男人真的是在背叛我呢?

    因為我聽到曹賀庭對他說,這屋子裏有四個女人,你隨便殺一個,我就可以相信你。

    陶藝琳就站在他身邊,抱著手肘,抿著薄唇。眼睛裏絲毫流不出一點讓人想要靠近的溫度。我看不出來她究竟在扮一個什麽角色,反正當曹賀庭揮揮手,讓小弟送上一把鋒利的刀給他時。

    我看陶藝琳盯我的眼神就像在盯一塊豬肉,恨不得油煎還是紅燒。

    “曹先生覺得有這個必要麽?幾個女人而已,直接衝到下水管不就是了。”

    “今天已經衝下去一個了,要切切碎,免得堵塞。”曹賀庭走了兩步上前去,把反麵角色的扭曲程度演繹的很好:“你要是早知道會有今天,當初就不應該跟我爭那塊地。早在好多年前,就有人跟我說過擋人財路的比擋人尿路的更不得好死。

    快把東西交出來!”

    “曹老板你這麽凶幹什麽?”陶藝琳嗬嗬笑道:“東西當然是在我這兒了,但我可有條件——”

    我伏在牆角。用身子擋住阿珍和淺淺。我想如果我是陶藝琳,也不會放過這樣一個除掉我的好機會。

    “休想。”邵丘揚冷笑道:“曹老板,你手裏八成以上的資金已經拿上去要了一大批貨,如果再不打開青樊灣的通行權,你不怕海警找到你在公海上徘徊的船麽?到時候,你就該考慮一姐會讓你選土葬還是選火葬了。

    所以現在。你要把時間浪費在這幾個無關緊要的女人身上麽?

    若真想讓我選一個的話,我能不能選第五個女人?”

    “第五個……”我回頭瞅了瞅阿珍和淺淺。而此時的莫綠菲也已經站定在我身邊。

    說時遲那時快,邵丘揚旋身退後半步,竟將匕首生生繞壓在陶藝琳的脖子上!

    “第五個,我選這個的話,曹老板覺得怎麽樣?”

    “你幹什麽!放開她!”曹賀庭臉色大變。

    “你不是很希望甩開她。一個人獨大麽?曹老板,你之所以這麽害怕,難不成我想對了?如果這個女人死在你這裏,你會有很大的麻煩吧?”

    我完全想不通邵丘揚到底在說什麽,唯一可以確定的事,他對我亦做了一些信息的保留。

    我突然覺得玩心計他未必鬥得過齊楚。但來陰的,絕對是可以躋身boss流的。

    “手機,”邵丘揚的匕首一刻沒有離開陶藝琳的脖頸。我覺得挺諷刺的,貌似石東,當初也對這個女人做過同樣的事。

    嗬嗬,難不成今天她還要再衝我開一槍?

    他抽走陶藝琳的手機。熟練地解鎖了屏幕。我以為我看錯了,但那屏幕上的四個數字,的的確確是他的生日。

    通訊錄裏的第一個號碼,他沉靜地撥了過去,然後把電話放到陶藝琳的耳畔。

    “你知道該說什麽。”

    陶藝琳怔怔地張了下口,小聲道:“是我,叫……曹賀庭放人吧。”

    邵丘揚把手機撩過去,直接砸在曹賀庭手裏。

    我似乎可以聽到電話那端隱隱有女人的聲音,強勢而果斷。

    曹賀庭收了線,往我這裏看了一會兒,最後把目光落在阿珍身上。

    “別人我不管,這個女人給我留下。我要好好收拾她。”

    “你休想!”我脫口而出:“今天我們這麽多人進來賠命,就是為了救阿珍出去!”

    “是麽,你怎麽不問問她?想不想出去啊?這些年在我身下快活了多少次,早就忘了那個條子了吧?我告訴你,兩百多刀,我一刀一刀親手割的,他可沒有你這麽硬,割到後來,求我求得像個下三濫的廢物。

    還聽說是什麽警校精英班的,簡直狗屁!”

    “曹賀庭我跟你拚了!”

    我根本就沒能想到此時的阿珍還能有站起來的力度,她撞過來的時候,我整個腰都疼。

    曹賀庭衝她舉著槍,根本就不可能給她靠近的機會。那一刻我腦子都要空白了。我想說我理解阿珍的一切瘋狂和痛苦,但你——能不能別犧牲在淺淺的麵前?

    槍聲響起,倒下的卻是曹賀庭。

    他身後的馬仔吹了吹黑洞洞的槍口,上前一腳踢了踢咣當倒地的屍體:“抱歉了老大,一姐的話,不敢不聽。”隨後他看了陶藝琳一眼。點頭說,自己上去開門。

    “你可以放開我了麽?”陶藝琳瞄了一眼邵丘揚架在她脖子上的匕首。

    “那卷錄音證明,交給我。”邵丘揚並沒有一丁點要放開她的意思。

    “嗬,今天我隻是來除曹賀庭的。你想加加碼?行啊,宰了杜七月。”

    “你做夢。”

    “你試試看,我不信你敢動手殺我。”陶藝琳不退反進,也不在乎用那美麗的長頸子去抹刀鋒。

    “你!”

    邵丘揚放下手,陶藝琳撫著臉頰冷笑。然後就在誰也沒有意料到的須臾裏,她踹起曹賀庭掉在地上的那把槍,又一次,還是瞄的我!

    丫的,我是不是一出生就長得像靶!

    邵丘揚把我撲住了,就像球賽裏常見的那種守門員撲球的動作。身子整個擋過來,把我砸在一堆麻袋上。

    同時,身後的陶藝琳慢慢跪倒下去。

    我不知道邵丘揚這一刀擲過去的時候,到底是一種本能還是已經經過深思熟慮的決裂。

    反正那個位置,跟我當初中槍的時候差不多。

    陶藝琳按著胸,靠著身側的牆一點點滑下去。眼睛瞪得滾圓的:“你……你……”

    邵丘揚把我拉起來,我半個身子已經疼得麻木了,站了半天也站不穩。這才覺得他的手臂原來真的是那般堅實而有力的。

    “你有什麽好不甘心的。”邵丘揚看著她:“我們今天過來,你有你要殺的人,我有我要救的人。現在咱們正事都做完了,各自甩甩狐狸尾巴罷了。

    你要七月死,我又何嚐不想趁機除掉你呢?”

    “很好,邵丘揚,你……我等了這麽多年,終於等到可以放下你的理由了……”

    “彼此吧。”邵丘揚慢慢走到她麵前,下了她手裏的槍。

    “你別做夢了,我不跟著你們,你走不出去這裏的。”陶藝琳大口地喘息著,單手按在胸口上,似乎想要用力拔出匕首,一直未果。

    可就在這時候,天花板上一聲巨大的爆破,瀑布般的水流仿佛開閘泄洪!

    跟著瀑布下來的人,還有程風雨和他的助手及幾個特警。

    “老板你怎麽才來!”莫綠菲扛起淺淺。抱起阿珍:“我還以為我花的地下管道圖有誤!”

    “沒辦法,碼頭地下的基石都是花崗岩的。炸了第四次才炸開!”

    原來這裏真的是臨近碼頭的地下?難怪這水怎麽那麽洶湧!

    “別廢話了,等水漫上來了,大家遊出去!”

    我想說我根本就不會遊泳,但是邵丘揚告訴我,他會。

    “等下抓緊我,屏住氣,一定不能鬆手。”

    左麵兩個洞,右麵三個,平衡的水壓很快就已經齊腰了。陶藝琳掙紮著向我們撲過來:“別丟下我!larry!別丟下我——”

    我能確定,邵丘揚轉身的時候,眼睛裏的確是有些動容的情愫。他抿著唇,最後掙紮了一下,然後托起我的腰義無反顧地浮了上去。

    水又冰又冷,好像充滿了來自深海的詛咒。

    我因恐懼而睜大了眼睛。恍惚的視線裏,陶藝琳的身子就像沉入湖底的天鵝,漫無目的地起舞……

    水的力量往往在柔和中蘊含著強大,我隻記得在呼吸臨近崩潰的最後一秒,邵丘揚終於帶著我浮上了水麵。

    天已經全黑了,從這個角度看天空,星星比以前多。

    “這是哪啊?”

    “紅龍灣裏。”

    他拖著我的身子,水嗆得咳嗽連連。

    “其他人呢?”我打了個虛弱的寒戰,依緊他胸前那幾乎與江水同等的體溫。

    “但願他們都沒事。”邵丘揚靠著我耳畔說:“救援船會在這裏艘,七月,還堅持的住麽?”

    “我……”我說我還好,你呢?你累不累?

    “再堅持一下,那邊…..有東西。”

    我視力不好,隱隱約約隻能看到幾十米外有個漂浮起來的——好像是個大木箱?對哦,炸開那個房間的時候,裏麵的東西也會跟著漂出來的。

    “我帶你遊過去……”

    邵丘揚遊得有點慢,我心急,想要幫他,於是各種手忙腳亂地劃水。

    “白癡,你別亂動!”他罵我。

    我說我隻是想快一點嘛。

    “急什麽,你看……這t城的夜景,有多美啊。”

    岸上霓虹繽紛。水麵波光麗影。我說我們的生活太捉急,從來都沒有像別的情侶一樣,坐在落日前,坐在江海邊,好好享受一下浪漫。

    “今天,就算補上了,行麽?”

    “太便宜你了吧!別人家富二代泡妞用遊艇,你用自由泳!”

    “還能開玩笑,傷得還好吧?”

    我說還好,麻木了都。隻不過……

    我說邵丘揚,你再快點行麽,我不敢這麽一直泡在水裏:“我怕……”

    “你來例假了?”

    “不是啊!”我說我可能又懷孕了,還沒來得及去檢查。

    不過這麽折騰一場下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保得住。

    “沒關係,我的種,都跟我一樣強。”他嗬嗬了一聲,手上的力量試著加大了幾分。

    “我還沒說一定是你的。”

    “杜七月你信不信,我會把你沉下去的。”

    “不信……”我靠在他肩膀上,聽他的心跳竟是那麽有力。

    淚水怎麽也忍不住,我哭得莫名其妙的。我說邵丘揚,你一點都不後悔殺了她麽。

    “後悔啊,你到外麵……可別亂說,我會吃官司的……她也不會遊泳,早知道,淹死算了。”

    “那為什麽你遊泳遊得這麽好?”

    說實話,我的體力有點極限了。十幾米處的箱子近在眼前,遠在天邊的感覺。所以隻能想辦法找點話題,否則我怕我睡過去。

    誰讓他的心跳突然就那麽令人安心呢?

    “因為齊楚不會遊泳。”

    “啊?”

    “是,他做不來的事,我就一定要做的最好。小時候就是這樣。”

    “那飛鏢呢?”

    “恩。他也不擅長,第一次玩就紮何許屁股上了。”

    我笑得差點嗆死,身後的男人低低咳嗽了幾聲:“真的,他一邊哭一邊去告狀——”

    “你們的童年真幸福。”我說:“當然我的也不差,可惜陶藝琳的……就……”

    邵丘揚突然又開始劇烈地咳嗽了起來,用力抓住前麵木箱的瞬間。我感覺到脖頸和耳邊一股溫熱的噴濕落上來。溶於江水的,是一抹猩紅的血色。

    “邵丘揚?你……”

    “我沒事,你上去。”他將我拖到木箱上,因為漂浮得很高,所以明顯是有些費勁的。

    終於脫離了冰冷的水麵,我伏在箱子上瑟瑟發抖。伸手去拉他。他卻搖頭說不用了。這箱子上麵撐不住兩個人的體重。

    “你看,船就在那邊,手電的光很近了。”他半個手掌扶在木箱邊緣,另一隻手,輕輕岔開我的五指:“七月,如果孩子……能活下來,你願意留住他麽?如果梁希哲不喜歡,你能……你能為我留下它麽?”

    “邵丘揚……你在說什麽呀……”

    “沒什麽。”他試著把臉向我湊近,卻無論怎麽努力都相差幾分親昵的距離:“我就是覺得,齊楚把那麽多重要的事交給我,我死在……兒女情長裏實在太不甘心了。”

    “你……”我的淚水滴在他手上,從這個稍微高一點的視線裏。才看到他身後浸透的血在江水裏一點點潑染痕跡。 ,

    “你中槍了是不是?你……邵丘揚你不要鬆手!不要!”

    “七月,我究竟…..有沒有說過我愛你呢?”男人抬起一隻手,沿著我的臉頰去捕捉像水滴一樣的淚。江水不深,淚水不鹹。

    “沒有!我不記得了,你這麽混蛋,一句好聽的話都不會說給我聽的!”

    “是麽?我以前。有這麽過分麽……”

    我用力拖住他的雙臂,試著把他沉重的身子往上拉。

    “你要是就這麽死了,不就等於跟陶藝琳殉情去了麽!那個魔鬼害了你整整十年最寶貴的光陰,你把她踹下地獄就夠了,不要跟著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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