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你下麵的東西弄疼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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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傾落!”
琅晟紅著臉叫了一聲。
轟然一聲,整個浴桶中的熱水都及不上琅晟臉上身上的溫度,他幾乎是以著逃竄一般的速度竄出了木桶,許傾落被水花濺落一臉,她卻是撲哧一聲笑的開懷。
真的是太有趣了怎麽辦。
調戲琅晟果然是最有趣的怎麽辦。
琅晟覺得自己現在應該立刻馬上離開這裏,他也毫不猶豫的竄到了窗口掀開窗子就要跳出。
“你腿不軟嗎?”
許傾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然後琅晟就真的覺得自己腿有些軟了,甚至整個身子都有些發軟無力,能夠勉強站直了,卻邁不動腿,就和那三日中許傾落好幾次給他用針之後的情形相差仿佛。
這個時候再不明白怎麽回事真的就是個傻子了:“你我現在都需要換衣。”
琅晟憋著氣,聲音裏有隱隱的沉怒,為了許傾落這種不愛惜自身的行止,他背對著許傾落,看不到許傾落的表情,卻越發聽清任何一點動靜。
“但是你的腿需要診治。”
琅晟聽到了嘩啦出水的聲音,聽到了輕輕的踩著水的腳步聲,從他身後一步步接近,他甚至在腦海中不自主的回想方才所見到的許傾落身上衣衫濕透後的驚鴻一瞥,忍不住勾勒,男人的呼吸有些加重:“我的腿已經無事了,你——”
一隻手拉住了琅晟的手,在他想要甩開對方的手之前,一疊衣服被送入了他的懷中,琅晟抬眸對上了一雙盈盈的笑眼。
“這是我爹爹的衣服,先換上吧。”
許傾落發上還在滴落著水珠,一頭烏黑的發絲任意的披散在背上,勾勒出背部優美的弧度,身上卻早已經披上了一件淡紫色的外衫,將整個身子都裹住了。
琅晟:“......”
“這衣服是否合身?”
許傾落隨意的將半濕的頭發挽起。歪著腦袋露出了雪頸,琅晟移開了眼睛,他對許傾落那些奇奇怪怪的手段是真的服了,說讓他腿軟就腿軟,說讓他恢複就恢複,男人的聲音暗啞的很:“很合身。”
他覺得自己今晚就不該出現在這裏,尤其不該在許傾落一開始叫住他的時候沒有直接離開。
許傾落望著琅晟身上青色的文士袍子,笑的有些意味深長:“我也覺得很合身。”
男人往日裏不是黑就是灰,再不然也是一些深沉色調的衣服,且大多是比較輕便的胡服,今日一襲青衫,還是寬袍廣袖的青衫,整個人都跟著削弱了肅殺之氣,那張好看的容顏也跟著愈發的顯得好看,若是不看琅晟那比之普通人高大許多的身材,真的會以為這是哪裏來的翩翩公子。
許傾落專注的眼神讓琅晟忍不住想要拽一下袖擺,這樣的廣袖在他看來也隻有那些文人士子喜歡,對武人來說隻有麻煩不便別扭幾個詞可以形容了:“有什麽不對嗎?”
“很好看——”
許傾落的聲音壓的很低很含糊,琅晟一時間沒有聽清,正要詢問,少女卻已經自顧蹲下掀起了他蓋在腿上的袍服,卷起了他剛剛換上的褻褲褲腳。
仿佛還帶著水汽溫熱的指尖按在裸露的肌膚之上,男人的腿瞬間僵硬。
“放輕鬆。”
許傾落的聲音一本正經,端正的好像和方才對著男人各種調戲的人不是她一般:“這幾日你都做了些什麽?”
少女的拇指使力按住一點,又按住另外一點,纖細靈巧的指尖仿佛在彈奏樂器一般帶著一股子獨特的韻律。
琅晟握拳命令自己放鬆了腿部的肌肉,少女稍微沐浴之後身上的香氣似乎比平日裏濃鬱了些,不斷的往他的鼻端鑽去,男人的聲音越發的幹澀:“軍營之事不當多問不當多說。”
許傾落的手頓住:“你不願意說那就別說了。”
她的聲音很有些暗淡的味道,
琅晟張了張嘴,許傾落是不是生氣了:“我這幾日都忙著征兵操練之事。”
在理智阻止之前,琅晟已經說出了這句話,和他方才警告許傾落不多問不多說的話完全自相矛盾了。
許傾落低垂的臉上,一雙眸子閃爍著狡黠的笑意,指尖繼續往男人腿上其他的穴位按去,果然比方才一塊石頭般要柔軟了許多,手感也不錯,隻是若說有問題的話。
許傾落唇角勾笑:“你這腿——”
琅晟忍不住接口:“如何?”
“若是再不悠著點兒使用,殘了我可不養你。”
許傾落笑著將這句話道出,抬眸間眼中全是戲謔。
琅晟猛的起身:“我是堂堂男子漢,又何至於要一女子供養!便是真的殘了,我也能夠養你!”
他的聲音急切,麵色漲紅,顯然是將許傾落的話語放在了心上,那認真的板著臉的樣子讓許傾落差點再次笑出聲來,她突然間起身上前兩步,直逼琅晟身前,兩個人的呼吸幾乎都能夠互相交融,琅晟看著少女伸手,想要避開卻不知道怎麽的全身都僵硬,也不知曉是少女又使了手段還是一些別的原因。
許傾落的指尖輕輕掐住琅晟的臉頰,也許因著長年身處西北風霜苦寒之地,男人臉上的肌膚卻是有些糙,再加上板著張臉就顯得更加的冷硬了。
許傾落的指尖忍不住摩挲了兩下,琅晟的身子更僵硬,然後他便聽到與自己離的幾乎吹氣可聞的少女用一種悠悠然的語氣歎道:“你若是對著我再這麽一直板著臉,我可就不要你養了。”
“荒唐!”
琅晟到最後隻能夠迸出這麽兩個字,他對許傾落無可奈何之極。
“不管我荒唐不荒唐,現在坐下,我要紮針了!”
許傾落又是一本正經的樣子了。
琅晟張了張唇。
“坐下。”
許傾落指間掐住銀針。然後在少女那肅然的眼神下琅晟在反應過來之前乖乖坐下了。
最後許傾落給琅晟腳底紮了好幾針才放他離開,期間琅晟幾次欲言又止,可是每每在許傾落一派鄭重的麵色表情下閉上了嘴。
“好了。”
許傾落望著窗外月色稀疏,那青色的衣擺仿佛還在眼前翩躚,凝著的麵容一點點舒展成了輕鬆愉悅的笑意。
——
琅晟剛剛踏入軍營,長纓和琅威就迫不及待的圍了上來:“將軍,將軍,我給你出的主意好用不?那位許姑娘有沒有為你心痛?”
長纓性子比較跳脫,帶著好奇的表情連連詢問。
“我覺得許姐姐應該沒有那麽好騙——”
琅威還是覺得長纓的主意不怎麽靠譜。
“嗬,隻要那位許小姐對將軍是真心的,便必定會為將軍腿傷複發心痛,小威,你還是嫩了點兒,想要日後順利娶到媳婦和我多學著點。”
長纓拍了拍琅威的腦袋,一副過來人樣子很是自得的道。
琅威張了張嘴,很想反駁對方這麽有手段怎麽到如今還沒有成親。
“先前腿尚不曾有異,被落兒用針之後頗覺不適。”
琅晟終於黑著臉開了口,他瞪著長纓:“一點用都沒有!”
什麽讓許傾落心痛,什麽許傾落會對他溫柔以待,今夜他根本不該過去,更加不該裝腿痛。
說完了這句話,琅晟轉身便要回自己的營帳,再也不想要聽長纓的餿主意了。
“哎?難道那許小姐醫術不行。”
長纓下意識道。
“許姐姐醫術高明!”
琅威大聲辯駁出聲:“去找許姐姐前無事,現在有事,一定是大哥要騙許姐姐的事情被她知曉了。”
琅晟莫名,許傾落知曉了和自己腿痛有什麽關係,一時間他腦子有些亂。
“將軍,原來你在這裏。”
非天手上捧著軍中公務正到處找琅晟,遠遠的看到這邊三個人都在,麵上露出鬆了口氣的表情,往這邊快步而來:“將軍,這是今日——”
琅晟從捧著公文的非天身邊走過,那目不斜視若有所思的樣子,將非天無視的徹底。
琅晟在想許傾落究竟是不是知曉自己騙她腿痛,自己現在腿痛又怎麽和許傾落扯上關係了。
“咦,大哥什麽時候有那麽一套衣服了?”
方才近處沒仔細看,琅晟走動間琅威注意到了,他訝異的很,據他了解他家大哥可從來不會去穿那些文人士子喜歡的這種文士袍服,還是這麽合身的文士服,還有那可是淡青色,琅晟可從來不會去穿的。
想要去細問,琅晟早就進入了自己的帳篷中。
“將軍穿什麽你也要管著,我說小威你也是越來越像是小娘子一般心思細膩的太過了。”
“總比你不了解女子的心思卻強裝自己懂的好,害大哥跟著受累。”
“你懂什麽,我那是——”
長纓和琅威兩個人吵吵了起來,非天的臉色卻不怎麽好看,他知曉琅晟對許傾落與別不同,他也感激許傾落救治了琅晟的腿傷,但是他卻沒有想到琅晟為了一個才認識隻有幾日的女子,會成了現在這樣,近乎魔怔了。
“好了。”
非天皺眉:“你們難道沒有覺得將軍受到那個許家小姐的影響太過了嗎?”
“也不知道她是如何樣子居然讓將軍上心至此——”
非天對許傾落心中有些許不滿,因為她讓琅晟如此分心。卻也有好奇,琅晟雖然身居一品將軍位,卻是至今未娶,也不是沒有女子對他有意,卻沒有人如同許傾落一般如此短的時間讓琅晟上心至此。
“許姐姐自然是比誰都好看。”
琅威不假思索的道,臉頰甚至有點兒紅,他以後也一定要找一個像是許姐姐一般的娘子。
“說起來我也很好奇那位許小姐的容貌,能夠讓將軍如此——”
長纓摸著下巴,眼中是明晃晃的好奇之色:“若是能夠親自一見——”
“長纓,你忘了將軍的禁令。”
非天看長纓那表情,忍不住提醒,琅晟早就給他們這些親近的手下下了禁令,不能夠故意去打擾許傾落,若不然他們早就去見一見這位讓琅將軍動心至此的少女了。
“嗬,既然那位許小姐是醫者,若是有人受傷去尋那位許小姐診治,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而非故意吧。”
長纓嘿嘿一笑,打個了響指:“非天,我們好久沒有切磋了,明日咱們且好好戰一場!”
——
天色已晚,許傾落看著藥房中應該不會有人過來了,吩咐夥計關門。許傾落帶著自己整理好的藥草還有未曾看完的醫書走出了藥房。
剛剛走出藥房沒有多遠,許傾落就訝異的停住了腳步。
“許姐姐——”
琅威看到許傾落眼睛就是一亮,扶著非天的長纓在邊上輕輕的搗了他腰部一下提醒。
咳嗽了一聲,琅威將背了好幾遍的話迅速出口:“許姐姐,非天大哥切磋的時候不小心受了重傷,你趕快幫非天大哥看一看吧。”
他是憋著笑說這句話的,說實話對於許傾落的醫術,琅威比許傾落本人還有信心,在他心裏就沒有許傾落救治不好的傷病,自然也沒用人能夠騙過許傾落,不過他樂意看總是對許傾落的存在表現的不以為意的長纓和非天知曉她的厲害。
許傾落自然是認得非天和長纓的,甚至前世的時候非天還是為保護琅晟而慘死的,她對非天的觀感很好甚至還是有些敬重的,此時看到非天身上滿是血跡,被長纓攙扶著的樣子,許傾落麵容一肅,下意識的就從身上先取出銀針想要紮到非天身上。
“等等,你要做什麽。”
長纓先前被許傾落驚豔到,但是待到看到許傾落伸手間多出了一手的銀針,瞬間驚嚇到,他能夠說自己這輩子最害怕的就是銀針什麽的嗎?
長纓扶著非天的手有點兒抖。
“自然是先止血了。”
“咳,不用了,非天的體製還是能夠熬住幾步路的。”長纓不忍心讓非天裝完病號再挨這麽多銀針。
近前了,就著隱約的月光,許傾落自然看得清楚了,她望著非天身上那些血跡斑斑的地方,確實是受傷了,隻是不到重傷的地步,又掃到琅威那怪異的表情,眯了眯眼。心底有了些好笑的猜測。
“跟我來。”
沒有多勸什麽,許傾落將那一把銀針收入了袖子中,提前帶路。
幾個人是從藥房後門進去的,店鋪中的夥計已經離開了,許傾落吩咐琅威點燃燈燭,手中已經準備好了繃帶傷藥銀針剪刀。
許傾落一把去扯非天的袖擺。
“你做什麽!”
非天本來一直默不作聲的,可是此刻再也忍不住了,他往旁邊一躲,本來隻是做戲的傷口瞬間撕裂,他卻是一聲不吭,隻是警惕的望向許傾落。
明亮的燭火下他望著許傾落那張小小年紀便讓人驚豔的容顏,他終於知曉琅威一直說的許傾落好看的話不止沒有誇張反而說的不夠形象。
許傾落又何止於好看,非天不止沒有覺得琅晟豔福不淺,反而是開始焦慮憂心,如此容顏哪裏是能夠好好過日子的人。
“非天,你這是做什麽,你現在是重傷患。”
長纓對非天的表現不明所以。
許傾落對著非天那戒備的眼神覺得無語,又覺得可樂,應該說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嗎?非天的性子倒是和琅晟有些相似之處。
這樣想著,即便對方那眼神頗為不友好,許傾落對非天的觀感也一點沒有變差,她突然伸手按住了非天的肩窩。
非天忍不住悶哼一聲,半邊身子都麻了。
許傾落一隻手按著非天的肩窩,一手迅速按住他的脈搏:“你肩上曾經受過毒傷,而且還是一種陰寒之毒,應該有三四年的時間了,每到陰雨天必然疼痛難忍,而且日常中若是使力過劇或者被人攻擊此處便會半邊身子麻木——”
許傾落的話語讓在場的人愕然。
“難道是那個時候的傷勢還沒有好。”
長纓忍不住出聲。
而非天已經完全被許傾落的話語震住了,他這傷勢少說也有三年半的時日,許傾落所說的症狀分毫不差,他也不是沒有讓軍醫或者去一些有名的大夫那裏看過,但是最多便是能夠看出他受過舊傷,卻沒有人知曉他那裏還受過寒毒。
“許姑娘,非天的傷勢是否能夠——”
長纓忍不住急切的問。
“許姐姐。”
琅威也望向許傾落。
許傾落微笑:“我既然能夠看出他的傷勢,自然也能夠將他治愈。”
她怎麽會不盡力,前世那些漠北蠻族能夠抓住非天也是因著他的肩傷發作,否則的話便是非天為了給琅晟斷後憑借他的能力也不至於被活捉。
“......”
琅威和長纓看著非天肩膀延伸到脖頸處的一大片密密麻麻的銀針,覺得有點兒口幹,尤其是長纓,身上都跟著發毛,那邊許傾落還在往非天的肩膀上紮。
“好了。”
當許傾落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不止是長纓和琅威大鬆了口氣,便是非天也忍不住鬆了口氣,許傾落紮針沒有多疼。但是看著那一大片密密麻麻的銀針,卻是讓人心裏悚然。
“我等會兒給你抓兩副藥,待到過兩日,你再過來。”
許傾落收針淨手開方抓藥一邊交代著。
“還要來一次?”
非天還沒有說什麽,長纓先替他著急了。
“來一次?”
許傾落笑的惡劣:“三年多的舊傷,起碼還要五次,如果恢複的好,中間一直不曾舊傷複發的話。”
——
非天的舊傷用了不少的時間,至於本來裝作重傷刻意弄的那些傷口,倒是沒一會兒工夫便給許傾落包紮處理好了,一切弄好後看看天色已經極晚,許傾落叫住琅威:“你幫我給家中送個口信,今夜天色已晚,我歇在藥房,明日再回。”
許傾落將三個人送到了門口,非天突然抬頭:“多謝許姑娘幫我治傷,但是一碼歸一碼。”
許傾落的醫術確實高超,一直隱隱發寒的左肩這麽多年來第一次感受到了一點暖意,可是他還是覺得許傾落的容貌太盛,非琅晟的良緣。
“非天大哥!”
琅威不滿。
長纓也是為自己兄弟的表現焦急,上戰場或者是經常受傷的人都知曉得罪誰也不能夠得罪醫者,尤其是神醫。
許傾落給予非天的回應是挑唇一笑,那笑容很有些挑釁的意味。
“許姐姐,你別生非天大哥的氣,他的性子和我大哥挺像,有時候都有點兒那個不近人情,其實都是好人的。”
琅威口中不近人情四個字說的有點兒含糊,當時許傾落剛剛給琅晟治傷的時候,琅晟表現的比非天何止不近人情了一倍。
許傾落摸了一把琅威的腦袋:“我像是這麽小氣的人嗎?”
她笑的沒有絲毫芥蒂。
非天性子和琅晟相像,反而讓許傾落覺得親近,一時間忍不住又想起了琅晟:“你大哥的腿傷——”
“大哥昨日夜裏起夜了好幾次。”
琅威眼睛一亮,毫不猶豫的將起夜一次變成了好幾次。
許傾落後悔自己為了教訓琅晟欺騙刻意用銀針刺激他的穴位的事情了。
雖然她那銀針刺穴歸根結底還是加速琅晟腿部氣血運行,於他的身體有好處,最初卻是會有些腫痛之苦的。
許傾落轉身入了藥房開始配藥。
明日一早便讓百草將這藥帶過去吧,雖然不如那銀針刺穴的效果快,卻最是溫養不會有絲毫痛楚。
——
軍營操場
稀疏的月色落下,兩大一小三道身影圍著操場不斷的跑動,其中小的那個已經撐不住好幾次差點摔倒,幸虧身邊的人不時攙扶,才能夠繼續堅持。
粗重的喘息聲順著夜風飄入耳中,琅晟站在高台之上,麵色冷峻至極。
有些扛不住想要求饒的琅威偷偷抬眼一看大哥的麵色,打了個寒顫,已經發軟的腿又有了點兒勁兒。
好容易堅持完五十圈,琅威直接癱倒在地。非天麵色發白的站在那裏有些搖晃,便連最活躍的長纓也是一時間說不出一句話了。
琅晟從高台上下來,非天率先跪下:“屬下知錯。”
長纓隨後跪下,平日裏叭叭的嘴這個時候不敢出一聲。
琅威也從地上軟手軟腳的爬了起來:“大哥,我也知道錯了。”
“你們錯在何處。”
琅晟的麵色還是很冷,他單手背負在背後,眼睛卻是從麵前的三個人身上移開落在軍營外的方向。
互相對視,長纓張了張嘴不敢說話,還是非天開了口,一五一十的將幾個人今晚經過的事情全數說了出來,沒有絲毫隱瞞。
長久的沉默,琅晟麵前的三個人都有些不安了。
“你們覺得落兒如何?”
琅晟終於開口,卻不是訓斥,而是這樣一句詢問,一時間三個人都愣住了。
“既然見過。那總歸有自己的看法。”
琅晟的利眸落在非天身上:“非天,你說。”
猶豫了一下,非天想到從見到許傾落開始她的一係列行為,更有後麵為自己盡心醫治:“雖是紅顏,卻不盡是禍水,許小姐巾幗不讓須眉。”
長纓訝異的望向非天,他最是知曉非天的想法,許傾落那樣的容貌在非天眼中第一觀感估計不會太好,沒想到在琅晟麵前他會給許傾落如此高的評價。
琅晟麵上的冷凝稍微消融,突然道了一聲:“眼光不錯。”
話音落,琅晟轉身便走,那方向分明是軍營外。
非天和長纓還不明所以的時候,琅威的眼睛一亮對著琅晟的背影大喊:“大哥,許姐姐現在在藥房中,不在許府!”
——
許傾落將配置好的藥隨手放在了桌上。轉身去鋪床鋪,她偶爾在藥鋪留宿,因此這邊有她的房間被褥換洗衣物一應俱全。
拍了拍枕頭,鬆鬆軟軟帶著陽光的氣息,估計是白日裏百草拿去曬過,許傾落唇邊帶笑轉身去桌邊拿藥瓶。
許傾落愣住了,藥瓶呢?
一陣風拂過,許傾落抬眸望見了拿著藥瓶站在窗邊的琅晟。
他低頭似乎正在研究那瓶子中的丸藥,然後在許傾落阻止之前將一顆丸藥扔入了嘴裏。
許傾落覺得有點兒心虛。
琅晟定定的望著她,勾唇:“你果然是故意的。”
那藥丸入口,腿間的脹痛瞬間就大為緩解,幾不可查。
昨日裏琅威的話他回去想了一夜,今日再加上非天長纓他們那一鬧他到底忍不住過來了,現在確定許傾落真的是故意的,否則的話哪裏能夠有如此對症奇效。
許傾落張了張嘴,麵色漲紅,衝過去想要搶走琅晟手中的瓶子:“什麽故意不故意的,我配置的藥能治百病。”
她才不會承認自己昨晚那麽小心眼兒呢。
琅晟的手抬高,許傾落爭搶的手落空:“你快拿來,藥不能夠亂吃。”
“你配置的藥我敢吃。”
琅晟猛的抱住許傾落的身子將她壓在了窗台之上。
冰涼的台子貼附著薄薄的裏衣,男人的眼神很熱,從來沒有過的熱,許傾落身子一顫下意識的掙紮:“你做什麽。”
“砰”的一聲,少女的腳不小心踢到了琅晟的小腿。
琅晟身子一僵,下一刻許傾落已經驚叫著蹲下身子:“你的腿有沒有事。”
少女焦急的完全忘記了方才本能感覺的危險,伸手便去按揉男人的小腿,從下往上按照穴位分布施加力道。
“好了,你下回小心些,別讓人輕易攻擊到自己的傷處,方才你也不知道躲避......”
許傾落一邊說著一邊專心按揉著。手指越來越往上,下一刻她的手指僵住,因為不小心觸及的位置。
她自然是知曉那是哪裏的,可是那硬度還有透過衣服也能夠感受到的燙手的溫度讓許傾落像是被灼傷般慌亂的縮回了手:“抱歉,我——”
琅晟猛的將許傾落抱了起來,他的步伐很大很急,隻是三兩步之間便將她壓到了床上,他按住她的雙手,半邊身子緊緊的貼附在一起,她能夠感受到他的火熱,他俯身凝視著她:“落兒——”
——
落兒,他喚著她的名字,裏麵蘊含著他自己都沒用察覺到的絲絲溫柔,許傾落本來因為琅晟突然的行為有些慌亂無措的心慢慢的放下,她抬眸對視上男人灼熱之極的目光,那是一個男人對女人最大的渴望,一時間有些呆了,這不就是她一直以來想要的嗎?
許傾落推拒的指尖悄然變成了攀附,她臉上也有了點兒紅意,雖然她這輩子早已經決定隻會在新婚之夜將自己的身子給出去,但是如果那個人是琅晟的話,稍微越界一些也沒什麽的......
許傾落閉上了眸子。
琅晟望著許傾落的細長好看的眉,看著她緊閉的眸子,那上麵纖長的睫毛輕輕的顫動,宛若是蝶翼揮舞著最翩躚的舞姿。
男人撇過她帶著胭紅的臉頰,眼睛最終落在她豔色的唇瓣之上,帶著些許的晶瑩水光,方才許傾落進房之後喝過水,暈黃的燭火之光勾勒著少女的容顏,五官深刻的讓人無法忽視。
都說燈下看美人,最是好看,琅晟以前一直不明白那樣看不清晰好看在哪裏,此刻卻恍惚明白了。
琅晟的喉嚨幹澀的幾乎無法出聲,撐在許傾落身側的手臂有些僵硬,眼睛整個都無法從那嬌豔的位置移開一點。
許傾落的手指張張合合,因為緊張,眼睛閉的都有些痛了,還沒有等到琅晟的吻,她的心裏有點兒莫名了,張開眼睛對視上的卻是琅晟和方才一般無二的距離姿勢,還是那麽灼熱的目光,還是那俯身向她的姿勢距離,要不是自己眼皮子痛,身子僵,許傾落會以為剛剛根本就沒有一段時間這麽憑空浪費。咬牙對著還在愣愣看著他的男人:“你在幹嘛!”
你想要吻就趕快吻下來!
許傾落眼睛裏是催促不耐。
琅晟誤會了許傾落的話語與眼神,乍然回神才發現自己現在是以著一種什麽姿勢將許傾落困在自己的身下,他幾乎是被燒到一般迅速的從許傾落身上蹦起,離開了窄小的床榻,站到離著許傾落三步之外的位置,麵色又紅又白:“抱,抱歉。”
他結巴的厲害,從窗子那裏吹入的風緩解了他身上的燥熱,卻緩解不了他心上的自我唾棄:“是我孟浪了,我不該對你——”
“我疼。”
許傾落打斷了琅晟那些抱歉的話,她從床上爬起,眼中都帶上了隱約的水光。
琅晟瞬間忘掉了還要道歉:“哪裏疼?我方才傷到你了?”
“你下麵的東西方才弄疼我了。”
許傾落用一種格外委屈的聲音嬌聲道,順便給了男人一個抱怨的眼神,風情隱隱。
琅晟:“......”
他覺得自己也許聽錯了,更可能是許傾落根本不知道自己方才做了什麽。隻是將自身感受說了出來。
“是我不小心壓著你了,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琅晟臉色漲紅的厲害,若是現在地上有條縫子,他一定毫不猶豫的鑽進去,他自然知曉許傾落說的東西是什麽,就和昨夜在浴桶中一般,他以為自己這一次能夠控製住了。
“那你為什麽壓著我?”
許傾落心中快要笑趴了,哼,叫琅晟剛剛不快親下去,害她白準備了那麽多情緒。
“......我隻是想要好好看看你。”
琅晟覺得自己活了二十年都沒有今日那麽緊張慌亂無措,他不想要許傾落知道自己方才居然對著她動情,他鄙視自己方才的行為,卻更加害怕許傾落也跟著在了解之後厭惡他。
許傾落撩了下自己的發,露出了有些鬆散的衣領處細膩的肌膚。抬眸淺笑:“那你看著覺得好看嗎?”
“......”
琅晟猛的側過了頭,不敢再看許傾落一眼:“天色已晚,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話音落下,男人高大的身子已經迅速躍出了窗口,看那匆匆的架勢仿佛身後有什麽猛獸在追一般。
不過琅晟的話,便是最凶猛的野獸應該也不會如此輕易落荒而逃吧,許傾落彎了一雙晶亮的眸子,撲哧一聲笑了開來。
她低頭,望著自己好看的五指,然後慢慢握緊,琅晟總之是逃不出她的掌心的,她有的是時間和他耗,這一次他不敢吻她,下一次就不一定還能夠堅持住呢。
許傾落眼中是滿滿的勢在必得。
第二天天還蒙蒙亮。許傾落就心情大好的起了身,因為起的早,夥計還沒有過來,許傾落打點好了便自己過去開藥房的門,隻是一打開門她便看到了蹲坐在藥房門口台階上的瘦小身影。
身上全是潮氣,閉著眼睛腦袋一點一點的,許傾落放輕了腳步回了藥房,過了一會兒,她手中拿著一張毯子出來輕輕的抖開蓋在了琅威的身上。
確定給琅威將身子都蓋好了不會露出縫隙,許傾落才轉身回去屋子裏處理藥材收撿藥物,這幾日看病的人很多,她能夠多準備一些等會兒父親來了也輕鬆一些。
許傾落正低頭認真處理著藥物,時間不知不覺的就過去了,輕快的腳步聲響起,一個油紙包還有一塊疊好了的毛毯被放在了麵前的桌子上:“許姐姐,謝謝你的毛毯,還有這是我帶給你吃的好東西。”
許傾落迎視上琅威那滿是期待的笑顏,隨手打開油紙包,一股子奶香味撲鼻而來:“這是......酥油糕?”
琅威有些訝異有些佩服:“許姐姐你連這個都認識。”
“這是草原那邊的糕點,怎麽來的?”
許傾落的指尖點在那糕點一角上,軟軟的像是隻要一使力就能夠陷進去一般,她自然是認識酥油糕的,先不說她前世是琅晟的妻子嚐過,便是後來她去了皇宮被皇帝招待那些漠北之人,也是見過的,畢竟是草原才有的特色食物呢。
“是迦葉哥哥戰勝回來專門捎給我的,迦葉哥哥可是僅次於大哥的最厲害的人!”
琅威有些與有榮焉的味道,昂高了腦袋很是興奮的對著許傾落介紹他的迦葉哥哥,比起對非天和長纓的稱呼,明顯琅威更親近迦葉。
許傾落的眼中是淩厲之極的光,她怎麽不知曉迦葉,這個名字前世的時候也算是如雷貫耳了,畢竟在琅晟安然歸隱之後,不對,應該說在琅晟的腿瘸了之後,他就成了琅晟的接班人了,接管了琅晟手中所有軍隊的人。
若隻是單純接替琅晟位置的人,許傾落不會對這個迦葉有多大的惡感,頂多就是不以為然罷了,偏偏這位琅晟最信任的副將在被琅晟舉薦接替了他之後,不止沒有感恩圖報,更且派出了自己的手下對琅晟多次暗殺,甚至在朝堂上汙蔑男人,琅晟最後會黯然歸隱,一部分是她許傾落的原因。另外一部分何嚐不是迦葉此人的狼心狗肺讓他徹底冷了心。
“許姐姐,許姐姐?你想什麽呢?都想出神了。”
琅威剛剛介紹完了迦葉的一些豐功偉績,便看到許傾落似乎有些出神,忍不住喊了她兩聲。
許傾落抬頭,將方才打開的油紙包重新包好:“謝謝小威帶給我的東西,不過這酥油糕最是重油重甜,對你大哥的傷勢不利,你回去記得別讓你大哥吃這樣太甜膩或者油重的食物。”
琅威連連點頭,臉上滿是慶幸。
他覺得幸虧自己記得給許傾落送糕點,要不然他不知道大哥一些飲食的避忌,又會犯錯誤了。
——
琅威已經走了,許傾落眼神定定的望著被自己重新包好的酥油糕,心底開始盤算。
迦葉此人是琅晟很大的威脅,她不得不防,甚至許傾落懷疑琅晟腿上那一記毒箭不止與皇家有關。和這個副將也不定有些關聯,畢竟琅晟之後他是最大的收益者。
琅威方才說迦葉此前取得了遼北大捷,這一次是去了野原平定蠻部各族,大勝而回。
按照上一世許傾落記得的事情發展,他這一次平定蠻夷一族的時候俘虜了很多蠻夷將士,後來更是暗地裏養了一隊隱衛,便是從那些蠻夷將士之中挑選出來的,他不經琅晟同意蠻橫對待那些本來可以做大用處的英勇將士,自己又暗中做好人,讓那些蠻夷人十分憎恨琅晟這個將軍,對他這個副將卻是感激,打的一手好謀劃。
後來郎晟落魄到那種地步無人幫襯反而有許多人落井下石,其中大半迦葉這些招數的作用,否則的話,便是真的成了瘸了腿的將軍。琅晟多年征戰不敗的聲望之高,迦葉是遠遠不及的。
許傾落會知曉這麽多,也得益於她曾經在那麽多位高權重的男人身邊呆過,以前是痛恨,現在倒是終究找到了些好處,起碼她能夠知道許多隱秘,能夠想出幫助琅晟的方法。
許傾落想要對付迦葉,首先便要將他那支未來起大作用的隱衛給蝴蝶了,她要在迦葉之前收服那些蠻夷將士。
百草剛剛過來了,看著許傾落正在想事情便沒有上前打擾,她正在抹桌子,聽到許傾落叫她,趕忙跑到許傾落跟前:“小姐。”
“你幫我去辦一件事情——”
許傾落湊近了百草耳邊,輕聲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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