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我這裏沒有連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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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有淮縣醫女許氏傾落,溫良敦厚,品行可嘉,淮縣雪災瘟疫之時勇於出頭,活人無數,與其父一起行醫救人,保淮縣一方百姓,朕聞之甚許,今特賜五洲城宅邸一座,金百兩,銀千兩,並玉如意一對以茲賞其功,望其日後不忘初心,不負朕恩,續行救人活命之事。”

    陳公公的嗓音不怎麽好聽,甚至是有些刺耳,尤其是當他大聲念聖旨的時候,但是在場沒有一個人覺得他的聲音難聽,此時此刻,所有人都覺得欣喜,不是為了皇帝的賞賜嘉許,而是為了在這份聖旨之後許傾落的處境。

    隻要有這份聖旨在,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能夠拿許傾落的品行說事,再也沒有人能夠隨意汙蔑輕侮許傾落的為人。

    許良隻恨不得現在就跪下叩謝聖恩,恨不得能夠當麵見到皇帝三跪九叩,隻是不停的念叨著陛下聖恩。

    “欽此!”

    “許氏傾落,接旨吧。”

    陳公公將聖旨一合,笑的臉上的褶子都開了,他好像從見了許傾落的容貌後,態度便更加的好了。可惜此刻許家的人都沉浸在驚喜中沒有注意到。

    許傾落眉眼間也是亮堂,她聽著那聖旨,心底一陣陣的激蕩,不是像是許良那般對皇帝感激不盡,而是對琅晟的感激,若是沒有人背後請旨或者運作,皇帝哪裏會注意到她有什麽功績,她想到琅晟那時候便說要幫她,隻是沒有想到是如此幫她,一時間眼中都染了微波。

    接皇帝的旨意,沒有特別的恩賞,是要跪地行大禮的,雖然對皇帝本人不以為然,為了這個可以幫她現在及以後都不少的聖旨,便是勉強行禮又如何。

    許傾落知曉也沒有明麵違背這些規矩的意思,單手撐住軟榻,便要勉強下地:“謝陛下隆恩,許傾落——”

    琅晟單手按住許傾落的身子:“公公,落兒日前為了幫著一起守城受了重傷,恐不能夠行大禮了,不如我代她行禮如何?”

    琅晟說著話,便要單膝跪地替許傾落接旨謝恩。

    陳喚確定許傾落和琅晟一定有什麽不一般的關係了,這聖旨能夠是一般關係的人代接的嗎?

    “大將軍快請起,大將軍是何等身份,陛下禦賜可以接旨不跪的人,老奴哪裏敢讓大將軍跪拜接旨......”

    陳喚想要攙住琅晟,可惜琅晟已經堅決的跪下了,男人單膝跪地,卻還是氣勢凜然:“無妨,這不是琅晟接旨,而是琅晟代落兒接旨,落兒現在實在是行動不便,便隻能夠琅晟代替她向陛下感恩了。”

    琅晟毫不避諱的道。

    若是許傾落就因著受傷這麽不跪地接旨的話。陳喚還會不虞,但是有琅晟幫著她跪,即便人家跪的是聖旨,堂堂一品大將軍單膝跪在跟前,陳喚還是覺得心裏挺舒坦的,也沒有再說琅晟和許傾落不合規矩,笑眯眯的將手中的聖旨交給了琅晟:“將軍就是多禮,怪不得陛下對將軍多有回護,這次也是陛下仁慈,知曉淮縣遭了大災,允了將軍延遲十日回京複命,先送淮縣百姓到五洲城安置的請求,希望將軍此行能夠一切順利。”

    陳公公對著琅晟笑著道,雖然琅晟在朝中很是有些人不喜,但是陳喚作為一個內監,能夠交好一個有實權的統領大軍的大將軍,還是很樂意的。

    許良和琅晟一起送陳喚離開,臨走前琅晟又給了陳公公一個小匣子,說實話若是隻是為了自己的事情,琅晟是永遠想不到做這些的,但是隻要是許傾落的事情,他總是細心上許多,聖旨雖然賜下了,但是能夠善始善終才是好的,這位負責來宣旨的陳公公正是需要打點的對象。

    陳公公走的是頗為愉悅,連連說著等到回京一定會在陛下麵前替琅晟多多美言幾句。

    許良的心情一時間是欣喜,一時間又是無措,待到陳公公的馬車一走,便忍不住拉住了琅晟的手,問起了五洲城是怎麽回事兒。”

    “待到裏麵再說。”

    琅晟如此道。

    “這一次淮縣受到的損害太大,而且誰也說不準那些西域人究竟藏在哪裏,還會不會來襲擊淮縣,因為淮縣遭了瘟疫,陛下的意思便是不派兵來淮縣了,而是將淮縣的百姓都遷移到五洲城,那裏的官員應該也接到了旨意,到了那裏應該會比呆在這裏要好不少。”

    琅晟幫著許傾落蓋了蓋身上的被子,解釋道。

    “哎,這淮縣是不能夠住人了,遷徙去五洲城也好,也好......”

    許良歎息著,眼中卻滿滿的都是不舍,他雖然不是什麽土生土長的淮縣人,但是帶著梁芸在這淮縣住了二十幾年,早已經紮根在此,將這裏看做自己的家鄉了,這一走便再也沒有回來的機會了,隻要想到,他這心裏就難受。

    許傾落拉過許良的手,又拉過許母的手:“爹爹,娘親,我知曉你們不舍得淮縣,不願意背井離鄉,但是我們一家三口都平平安安的在一起,不是比什麽都重要嗎?隻要一家三口都在一起。哪裏又不能夠是家呢?更何況,我記得祖母也是在五洲城,到時候更是能夠團聚了,父親一直因為路途不便多年不曾去看過,想來心中也是想念的。”

    許傾落的微笑還是染著蒼白,可是她的眼睛很亮,明亮中透著全然的生機與對未來勃勃的期待。

    許傾落將父母的手和自己的手合在一起,望著軟榻上的三隻手,即便許良和許母兩人心底各自有愁悶,一時間也多了些輕快。

    是呀,隻要一家三口都在,哪裏不是家呢?

    隻要一家三口都在,有什麽總能夠過去的。

    琅晟望著那許家三口三隻放在一起的手,也笑了,隻要許傾落快樂了,他便比什麽都高興了。

    “賢侄。”

    許良突然喚了一聲,琅晟抬頭。

    許良一隻手撫了一下自己唇上的胡須:“站在那邊做什麽?賢侄也將手放過來吧。”

    一時間,廳中的人都愣住了。

    “老爺......”

    “爹......”

    許母和許傾落都愕然的望向了許良,一個是不明所以,一個是心中若有明悟,卻不敢相信。

    “早晚都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總是要在一起的。”

    許良拉著許母往外走。他剛剛親手拉著琅晟的手按在許傾落的手上。

    “老爺,你這是做什麽說什麽,落兒還沒有許配——”

    “這不是有現成的好人選嗎。”

    許良低聲道,他可再找不到比琅晟覺得還要好的女婿人選了,本來便欣賞琅晟但是因為怕人覺得自家高攀便不曾多說什麽,但是看著方才琅晟當著陳喚的麵一口一個落兒,而且還代替許傾落跪接聖旨,對許傾落各種溫柔細心,他便也覺得不需要考慮那麽多了。

    “我們的話還是多想想要怎麽去見母親吧。”

    許母一下子忘記了要追根究底的問題:“這,這確實是要好好想想,哎,母親這些年對我一定是——”

    “我和落兒都在你身邊,母親也會想通的......”

    望著許良和許母的背影,琅晟若有所思,望向許傾落的眼神格外的溫柔:“落兒,我不會讓你和許伯父失望的,我一定會對你好的——”

    “比起甜言蜜語我更加相信行動,不過——”

    在琅晟要解釋的急切中,許傾落反手與他的五指相交:“不過你的甜言蜜語,我喜歡聽。”

    那一刻許傾落笑的格外的好看格外的滿足。

    因為她知道琅晟的甜言蜜語永遠都不止是甜言蜜語,這個男人的每一句話,每一句承諾。都是他一定會做到的。

    “我方才看著你好像格外的想去五洲城。”

    琅晟隨意的問道:“為什麽?”

    他還以為許傾落也會和許良一般不舍得呢,雖然許傾落說那裏有祖母在,有一家三口,但是對許傾落的了解,琅晟覺得不止於此。

    “許家的祖上其實就是住在五洲城的,那裏不止有祖母,還有其他許多親戚,我在這淮縣沒有一個說的上話的姐妹兄弟,說實話,有時候挺孤單的。”

    許傾落微笑著道。

    她不算是說謊,因為她確實是為了親戚。為了說得上話的姐妹去的。

    可不是說的上話的姐妹嗎?上輩子她對許微婉可是推心置腹,有什麽都告訴她,從來不曾有過什麽壞心的,到了最後卻是那樣一個結果。

    還記得臨死前許微婉那將她的臉一下下割裂的狠毒,還記得臨死前那一聲聲將她的心割裂的嗤笑侮辱。

    許微婉,那個她恨之僅次於楊雲平的大仇人,那個唯一當過姐妹的人,許傾落微笑著,她就要去見她了,怎麽會不高興呢?

    琅晟自然是不知曉前世之事,聽著許傾落的解釋。他心中惟有憐惜,伸手輕輕的撫摸少女的發,感受著少女在自己掌心中輕輕晃動著的腦袋,他此刻才突然意識到,許傾落表現的再成熟穩重,她也隻是一個十三歲的少女,一個需要夥伴姐妹的少女:“以後你都不會孤單的。”

    琅晟一字一頓道。

    “我知道,以後有你嘛。”

    許傾落笑的格外燦爛。

    ——

    淮縣和五洲城之間相隔的不算太遠,甚至是相鄰最近的一處城池,否則的話皇帝也不會下令淮縣中的百姓遷徙去五洲城。

    隻是五洲城和淮縣之間卻相隔著一片大山,青鸞山。

    多年來。這青鸞山橫亙兩地之間,讓兩城之人多不能相見,說起來當年許家祖母不喜梁芸,不同意他娶梁芸,許良不舍得離家太遠,最後才選了淮縣定居。

    青鸞山名副其實,從遠處看狀如青鸞蹲立,臻首彎曲間有一種優雅的弧度,據傳說是曾經有一隻青鸞降落於此,化身為山,才得此名。甚至有文人曾經為其作詩,言其為‘卓立峋岩鸞風形,翩翩舞翠炫花紋。衝霄千載飛騰處,猶剩峰頭一片雲。’

    青鸞之雅,可見一斑,不止是附近幾座縣城間有名的景色,甚至傳到了州府之間。

    不過也有一種私底下的傳說,因為青鸞是五鳳之一,說這青鸞山是鳳凰落腳之地,住在這附近的人中也許會出一位真鳳國母,這種說法知道的人都是嗤笑。皇後國母不是出自重臣之家便是權貴之屬,這青鸞山附近的那些城池,不說比之京城,便是幾個比較繁華的州府也是不如,如何能夠飛出一隻鳳凰呢?

    許傾落現在就在給琅晟說這青鸞山的傳說,尤其說起這真鳳之說,眼中更是多了些莫名的諷刺,前世可不就是有人看不慣她,還專門找到了這麽個真鳳的說法對付她嗎?

    畢竟許傾落可是出自青鸞山附近的城池呢。

    對出身顯赫或者出身清白的女人來說這真鳳之說是助力是好風,對出身平凡聲名狼藉的許傾落來說,不止是刮骨的諷刺更是催命的鋼刀。

    琅晟點了一下許傾落的臉頰:“笑的怎麽這麽怪。”

    一邊說著一邊給少女重新包紮傷口:“明明告訴你不要勉強自己。讓我背著你就好,你非說要和別人一般,傷口都裂開了也不說,要不是我看到了你要自己熬到什麽時候去?”

    “好了好了我知道錯了,繞了我行了吧,你說這麽新奇的傳說你居然還記得說我,鐵石心腸說的就是你吧。”

    許傾落和琅晟說笑。

    男人若不是看在少女傷情複發,現在非要和她好好理論一下什麽叫‘鐵石心腸’:“你和別人又哪裏一樣——”

    男人總是在不經意間的一句話便讓許傾落軟了心肺。

    “那你相信我剛剛說的傳說嗎?”

    許傾落轉移話題,害怕自己被男人說的太感動什麽都聽他的。

    琅晟認真回答:“什麽真鳳之說都是虛的,想要什麽自己爭取才是實的。”

    他告訴告訴許傾落這個道理,便是自己堅信的,琅晟自來相信的是腳踏實地,從來不相信那些個什麽莫名其妙的傳說。

    許傾落抬眸,望著一本正經的男人,突然間撲哧一聲笑開:“嗯,我知曉了。”

    是呀,什麽真鳳假鳳,這輩子都與她無關了,她今生要做的隻是珍惜眼前便足夠了。

    “來。”

    男人確定給許傾落包紮好了傷口之後,轉身便彎下腰身,顯然是要背著許傾落接著走。

    望著男人寬闊的背脊,望著腳下的泥濘。望著那仿佛沒有盡頭的連綿的高山,許傾落的眸子彎彎的,伸出了手。

    正在這時,身後突然間傳來喧嘩之聲,許傾落忍不住回頭,望著來人訝異的很,那分明是被她救下後便不之所蹤的楊謙,並著他的娘親綠娥和楊家的一眾奴仆,惟獨不見楊雲平還有楊太尉,倒是稀奇了。

    許傾落正想著楊家又要做什麽,說實話,要不是沒有什麽實際的證據無法給楊家定罪,許傾落和琅晟怎麽都不會輕易放過他們的,尤其是楊雲平。

    隻是他們想著即便一時找不到證據,也要盯著楊家,誰知道昨夜裏楊家一場大火,那整個楊府付諸一炬。

    府中除了幾具屍體之外,再無其他,許傾落和琅晟都認為楊家是居家逃亡了,現在卻是又遇到了。

    “楊謙今日追來是為了請罪的,楊謙給眾位百姓跪下賠罪了。”

    楊謙在看到許傾落和琅晟之後,翻身下馬跪地叩首。

    許傾落望著楊謙。望著這個已經完全褪去了少年青澀的宛若成熟了的男子:“你何出此言?”

    “淮縣中的瘟疫一事,是在下的三哥勾結西域人與三皇子所為,一開始想到這個主意的便是在下的三哥,甚至還有那王大娘一家,也是三哥後來派人將其滅口的,楊謙身為楊雲平親緣兄弟,理當代其向眾位百姓,向許姑娘道歉。”

    楊謙的聲音不複少年的清明,隻剩下了沙啞,他將自己的頭深深的磕在山石之上,十指緊緊的扣抓著山石。眼中滿是痛苦與自我厭棄。

    轟然一聲,周圍聽到楊謙話語的百姓瞬間沸騰了。

    “楊家的人都該死!”

    “殺死這個楊家小子!”

    “當時就有人說楊家和瘟疫有關,我們還不相信,沒想到居然是楊家人害的!”

    “可惡!”

    “殺了他!”

    人人憤懣,手中拿著的家夥什便要向著楊謙衝去。

    “不要!”

    綠娥悲叫一聲,再也顧不得兒子和自己交代的讓她看到聽到什麽都不要管的話語了,向著這邊衝來,卻被兩個楊家的下人擋住。

    眼看著楊謙就要被百姓圍住。

    “都住手!”

    琅晟大喝一聲,那些百姓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腳步,手中舉著的工具無法落下,因為男人擋在楊謙跟前。

    若是西域攻城之前,淮縣的百姓連琅晟都敢圍,可是在經曆過那一場生死之後,所有人對琅晟都是又敬又畏,隻他一言,便沒有人越矩。

    許傾落望著這樣的情形,心底安然下來。

    也許這些百姓確實是愚昧,但是有的時候以心是真的能夠換心的。

    琅晟始終堅持保護這些百姓,那時候即便是西域人強攻最危險的時候,還是記得讓人先撤離百姓,這樣的琅晟,讓人敬服。

    “我有幾句話問你。”

    琅晟望著楊謙道。

    “將軍請問,在下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楊謙抬起了頭,他的額頭上一片血肉模糊,方才對著山石是用了死力氣的。

    “一,你是如何知道楊雲平之事的?二,楊雲平和楊太尉哪裏去了,第三,你本可以帶著楊家一眾自行離去,為何還要追上?”

    楊家一行人人人麵上都帶著煙土塵埃,哪裏還是楊太尉府中那養尊處優的樣子,比這些跟著琅晟走的淮縣百姓還像是遭了災的。僅有的幾匹馬身上也是泥點斑斑,一看便是急行而來。

    “昨夜有人想要殺死在下和在下的母親和身邊的仆從,幸虧在下身上受了傷,夜裏淺眠,提前躲起來才僥幸逃脫,在下想著要去向父親稟報此事,沒有想到,卻親耳聽到三哥承認自己所做之事,親眼看到三哥殺死父親......”

    楊謙的聲音有些哽咽,楊太尉對他再是不好,再是不看重,那也是他的親生父親,隻要想到自己眼睜睜的看著父親被殺,他就覺得自己妄為人子。

    “楊雲平一起殺死的除了父親之外,還有夫人,是為了向那位三皇子表忠心,之後他們就一起離開了,離開之後還放火一把火燒了楊府。”

    “至於我追上來的原因......”

    楊謙的笑越發苦澀,眼中卻又帶著一絲決然:“在下隻求琅將軍能夠帶著我娘還有這一幹楊府的忠仆離開,至於我,我會回到淮縣,守著淮縣以贖我楊家的罪孽。”

    “你瘋了?淮縣現在已經是一座死城。你回去隻有——”

    許傾落下意識阻止,她對楊謙的觀感一直很好,否則的話當時在城門口也不會救他。

    “淮縣會成為一座死城,楊雲平作孽甚多,在下應該守在那裏贖罪。”

    楊謙眼中滿是堅定還有一絲死誌。

    他的思想覺悟還遠遠沒有到那種憂國憂民的地步,可是城門外親見的屠殺,城中四處可見的死寂,楊府的一片片廢墟,讓他現在隻想贖罪,隻想做些什麽向那些死去的人懺悔。

    “你說你要贖罪,做下這一切的是楊雲平,不是你楊謙,你贖的又是哪門子罪,你又有什麽資格贖罪?”

    琅晟終於開口,他的聲音很冷:“楊謙,你不是楊雲平!”

    楊謙沉默,垂首便要再次叩下。

    “許姑娘,許姑娘求求你不要怪罪我兒,我願意回去守著,我願意代替我兒回去守著淮縣,求求你們將我兒帶走,求求你們,楊雲平一定不會放過謙兒的,他連老爺和夫人都敢殺,若是他知曉謙兒活著,會殺了他的,許姑娘我知道你好心,求求你幫幫我吧。”

    綠娥終於從那幾個仆從的阻攔下掙脫了出來,一過來就衝到許傾落腿前抱住了她的雙腿,哭的涕泗橫流。

    身上臉上全是灰塵煙塵甚至還有一些擦傷血痕,綠娥的樣子狼狽的厲害,苦苦哀求著。

    “琅將軍,許姑娘,我們都願意留在淮縣,隻求你們帶著四少爺走,求求你們大發慈悲吧。” ,o

    “四少爺從來沒有做過壞事,他和三少爺不同。”

    一邊的那些楊府的下人有人跪下求道。

    “楊家的人哪裏會有什麽好人,琅將軍你一定不要上當。”

    “是呀,許姑娘,若是真的要楊家的人留下,這次還不一定要給我們帶來什麽瘟疫呢,楊家人都該死!”

    百姓們人人麵上含悲帶怒,瘟疫,城門之戰,隻是這兩遭,淮縣死了一多半的人,幾乎是家家戶戶都有親人亡故,更有些直接絕了戶,他們無法去找西域人報仇,將仇恨一股腦的衝到了據說和西域人三皇子勾結的楊家的頭上,場麵一時間有些混亂。

    “楊雲平不是楊謙!”

    琅晟的聲音壓倒了所有吵嚷的聲音,他伸手,將跪在地上的楊謙拉起:“一人做事一人當,楊雲平犯下的罪過該當萬死,楊謙卻是無辜,我這裏,沒有連坐!”(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