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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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老夫人閉著眸子倚靠在軟榻之上,半晌出聲:“雪枝,你方才看的可仔細?”
她的聲音沙啞發低,在這個狹小的空間中有點子嚇人。
一直沒有什麽存在感的小丫頭忙忙的跪坐在毯子上:“回稟老夫人,奴婢不敢撒謊,方才確實看到是周夫人伸了腿的——”
雪枝的懷中還放著一個藥瓶,是昨夜偶然碰到的百草給她能夠治療凍瘡的藥膏子,很管用,從入冬以來腳上麻癢難當的那些個凍瘡第一次不是那麽難忍,更何況,她說的不是謊話,確實是實話實說,隻是沒有說出不曾看到周氏的腳究竟勾沒勾到許傾落罷了。
許老夫人乍然睜開了眼睛,眼中是一絲絲陰鬱:“她的心倒是夠急的......”
一時間馬車中沒有了聲音。
雪枝更加低垂了腦袋,仿佛沒有發現老夫人語氣中的那一絲厭惡一般。
——
三輛馬車在眾多家仆丫鬟的圍繞下,走走停停的,兩注香之後終於是到了渡口,比起夜間的渡河,白日裏雖然河邊風冷,卻是多了些人氣,風浪也不是多麽的急,遠遠的就有船家看到許家一行人的蹤影,畢竟能夠雇傭的起馬車仆人的都是不差錢的,擺渡人操控著渡船一個晃悠。幾支小船就已經停在了岸邊,許家這一行人眾多,一支小船也吃不下,因此幾支船停下後互相看看左近,便也沒有爭執什麽的。
許家一行人中自然有前去交涉的,許傾落方才就沒有再睡,馬車一停下,按下有些不放心她的百草,自顧掀開車簾,快步走到了許老夫人的馬車前。
“祖母,我扶你上船吧。”
許傾落對著許老夫人露出盈盈的笑意,仿佛方才那個在馬車上對著老夫人的質問也毫不示弱的人不是她一般。
許老夫人身邊的丫鬟雪枝望向主子,以眼神探問對方的意思,許老夫人深深的看了許傾落一眼,看著她那堪稱淡定的笑意,良久:“你的手如何了?”
隻要不是眼瞎的都能夠看到許傾落手腕那裏包裹的重重繃帶。
許傾落笑著舉起那隻包裹著繃帶的手腕,歪頭:“祖母要相信父親配置的膏藥,沒有大礙了,祖母不需要擔心,隻是百草小題大做而已。”
許傾落時時刻刻事事都不忘給許良在許老夫人這裏刷存在感,畢竟她再是討好許老夫人,說實話,對方也不會給她什麽真情,隻有許良才是許老夫人真正在意的親生兒子罷了。
“女孩子手上留疤總是不好,你要記得按時擦藥。”
老夫人想到了許良還年少的時候,第一次跟著許老太爺學醫配置藥膏,配出來的便是凍瘡膏藥,因為那個時候家中頗為不富裕,沒有請幾個仆人,許老夫人那時候不少事情都是親力親為的,比如說漿洗,手上生了凍瘡,她的良哥兒第一次製藥便去學凍瘡膏的製作方法。
想到這裏,許老夫人冷肅的容顏上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嗯了一聲,將手遞給了許傾落,對許傾落態度倒是更加和藹了些。
許傾落扶住許老夫人下了馬車,剛剛走了兩步便看到了從另外一輛馬車上下來的許微婉和小周氏兩母女,隻是讓許傾落有些意外的是許微婉的眼眶輕微泛紅,仿佛是哭過一般,若是往日她會以為對方是裝可憐,可是很明顯,許微婉很小心的低著頭走路,難得一副將自己小心隱藏的樣子,若不是她時時注意許微婉還真的發現不了。
許傾落心底閃過一點疑惑,許微婉除了對著人刻意裝可憐之外可從來不是一個會偷偷哭泣的人,比起許微婉被她為難的哭泣,她更加相信對方會趁著這個世間想出更加惡毒的主意對付自己。許微婉從來都知曉什麽重要什麽不重要,什麽需要取舍什麽不需要。
現在看這樣子,倒是像是真的受了什麽委屈一般,許微婉坐的那輛馬車上可隻有她還有小周氏,唯一會讓她受到委屈的也就是小周氏了,可是這種事情怎麽可能?
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許傾落看到的,了解到的,小周氏和許微婉相處的時候無一例外的都是以著許微婉為主,那些個惡毒的主意都是許微婉想出來,小周氏幫著實施,小周氏沒有什麽腦子,很多時候說錯了話辦錯了事情,隻要許微婉一個眼神,大多都能夠製止,甚至許傾落很多時候覺得小周氏對著許微婉不像是一個娘親,而像是一個聽從命令的,諂媚討好的仆人。
不對。
許傾落驀然頓住腳步,今生雖然還是以著許微婉為主,但是小周氏這兩天的表現看來自作主張的很,哪裏像是前世一般對許微婉事事聽從?
前世小周氏一開始好像對許微婉的表現與這兩日仿佛,但是到了後麵,便是她印象中極其深刻的事事聽從了,而許微婉那個時候對著小周氏好像也不是多麽尊重。
許微婉再是厲害,也終究是小周氏的女兒,兩個人的平日相處何至於此,反倒更加像是一時東風壓倒了西風,後來西風壓倒了東風。
許傾落的眼睛忍不住的落在了小周氏的臉上,又往許微婉的臉上移動,她心裏有個莫名荒謬的念頭,卻又因為太荒謬太虛無縹緲的,而一時間無法理清,無法置信。
也許是許傾落的目光太過,那邊本來也在想著什麽的小周氏抬起頭來,對著她投來惡狠狠的一瞥,咬牙切齒的樣子似乎是恨不得將她撕碎,也隻是一瞥之後,小周氏又低下了頭,一拉旁邊許微婉的手,甚至差點將少女拉倒,她麵上掛上一副誇張的笑容向著許傾落和許老夫人迎來。
“落兒?怎麽不走了?”
方才百般念頭轉的多,卻隻是一瞬間而已,旁邊的許老夫人有些疑惑的出聲。
“沒什麽,想著祖母久坐稍微站一下再走才更好些。”
許傾落自然而然的找到個借口,輕輕一轉腳步,扶著許老夫人越過小周氏迎上來的誇張的笑顏往前麵渡口走去。
她方才還真的是魔障了,居然會想到那種可能,許微婉和小周氏母女兩個之間究竟是怎麽回事兒,她不需要多想,隻要到時候順勢而為,若是有矛盾,就讓那矛盾更大,如此便足夠了。
許傾落微笑著伴隨著老夫人走遠,小周氏停住的腳步,麵上那誇張的笑還沒有收回來,眼中全是尷尬和惱怒。
“母親,我們現在不宜多做什麽,與其一直在老夫人身前討她厭煩,不如等到合適的時機......”
紅著眼眶的許微婉走了過來,壓低了聲音對著小周氏勸道。隻是她得到的不是小周氏如同往日那般連聲的聽從,而是對方不滿的一瞥,低低的嘟囔了一句:“機會機會,等到老婆子對我們徹底厭煩了之前如果不能夠在她跟前轉變印象,毛機會也沒用!”
“母親,你隻要聽我一言——”
許微婉待要反駁對方的觀點,麵上染上了點點哀色,可憐動人的很。
小周氏橫眉冷目的,對著許微婉可憐動人的樣子不止沒有如同前麵表現的那麽擔心,甚至是有些不耐煩有些厭煩的:“行了,你那副楚楚動人的樣子對著那些個賤男人還比較好使,別對著我白費力氣了,趕快跟上,這一次無論如何你要想辦法將那個死丫頭從老夫人跟前給我趕走,讓我們母女在許老夫人跟前露麵,否則的話老娘要你好看!”
小周氏最後那句話說的頗為粗俗,刻意壓低了聲音,仿若蚊蠅,許微婉卻是聽的清清楚楚,然後蒼白了一整張臉。
小周氏沒有注意到許微婉蒼白的麵色,便是注意到了,她現在也沒心思管,丟給許微婉這句話之後,轉身便走。
紅著眼眶的眼睛望著小周氏匆匆向著許傾落和老夫人身後追去的樣子。許微婉蒼白著麵色,一點點的扭曲了自己的衣角。
那雙仿佛含著水光的眼中,蘊含著的不是可憐,而是濃濃的怨毒與扭曲。
不止是對許傾落和許老夫人,還是對——
幾支小船中許傾落陪著許老夫人上了其中最大的那一艘,雖然不是那種極大的客船,卻是有好幾個艙房的,在這樣的地方找到這麽一艘船也是不易,老夫人看著到底是勉強滿意了。
唯一的小插曲便是小周氏和許微婉硬是厚著臉皮也擠了上來,她們,也不是,應該說是其中的小周氏倒是想要時時刻刻陪著老夫人。問題是老夫人對她不怎麽感冒,沒有允許,最後被許傾落請出了老夫人所在的艙房,臨走的時候那張笑臉都差點兒被憤怒不甘扭曲了。
許傾落沒有在意,小周氏的憤怒於她從來不是威脅,反而是更好下手的機會,她注意到了剛剛沒有進來的許微婉,注意到小周氏狠狠的一拉許微婉的手腕,指甲甚至在對方手腕上留下了傷痕。
皺眉,心底越發的疑惑了。
——
許老夫人暈船了,說實話,去上香的時候她是走的另外一條比較遠的路。雖然遠,道路平坦都是陸路不說更加沒有什麽匪患,許老夫人從前根本沒有往安順橋這邊走過,也沒有做過船,若不是聽說了五洲城的事情,聽說許良舉家回來了,她根本不會想到要走這條路。
現在這一上船,隨著船隻在水波中晃蕩,她隻覺得胸口一陣陣發悶,腦袋一陣陣發暈,嗓子眼一陣陣發幹,清晨吃的東西在胃部翻攪。甚至兩頰內裏感覺酸酸的,那種滋味兒讓這些年來越過越是養尊處優的許老夫人一時間根本就承受不住,又是一個輕晃,再也承受不住,許老夫人往床榻邊一翻,再次吐出了幾口酸水,一時間趴在床沿上起不了身。
一股子難聞的味道在船艙中蔓延,雪枝在一邊連連幫著許老夫人拍撫背部,臉上全是擔憂,隻是眼中還是有些躲閃,看著老夫人吐出的那些個汙穢之物,覺得自己嘴裏也發酸。再是沉穩,有些生理反應也是控製不住的。
許老夫人整個人臉色蠟黃,像是大病了一場似的,她沒有看到雪枝的異樣,隻是顧自想到了別的。
“落兒呢?怎麽還不回來!”
許老夫人麵上全是不滿。
“孫小姐去給您熬藥了,一會兒就回來......”
雪枝小心翼翼的解釋道。
“熬藥?這麽長時間老身看著是躲閑了,罷了,老婆子身邊也不缺那麽一個伺候的人,你去,叫婉兒和——”
“祖母。”
許傾落親手端著一碗湯藥進來,臉上還沾染著黑灰,她仿佛沒有看到許老夫人麵上的不滿。沒有聽到對方方才的話語一般,大大方方的走上前,將湯藥遞給雪枝,然後親自將許老夫人扶起,對著雪枝伸出了手:“我伺候祖母便好了,雪枝你幫祖母將痰盂拿出去,順便將周圍的窗戶打開通風,順便看看其他人是否也有暈船的,我那裏借著船家的爐子熬製的湯藥還有很多,誰若是不舒服,可以喝下湯藥,會舒服許多。”
她安排起事情來井井有條的。顯得很是淡然,似乎麵對著的不是一個身上沾染了汙穢之物的老太太,而是平常人一般。
“你不嫌棄我這個老太太?”
許老夫人突然問道。
“祖母,您想到哪裏去了,您是父親的娘親,是我的親祖母,伺候長輩是應該的,哪裏有什麽嫌棄?父親若是知道我在代他盡孝,一定也會欣慰的,父親若是在此,想來比起我還要細心妥帖呢。”
許傾落這段話說的極好,好的讓許老夫人一時間也有些怔住。
“祖母。這是我專門配置的能夠防暈船的藥物,吃上了會好許多,您多少用一些。”
許傾落手中拿著湯匙,輕輕吹了一下,然後送到了許老夫人的唇邊。
許老夫人看了她一眼,許傾落眼中自然全是真誠了。
一口下去,許老夫人的臉頰皺起,嘴裏苦巴巴的,差點兒吐出來,就算如此一半也控製不住溢出,許傾落在一邊用帕子輕輕拭去她嘴角的藥汁子。
“怎麽如此之苦。”
許老夫人不滿道,那一口藥好容易咽了下去,喉嚨口都是苦澀。
自然苦了,裏麵放了點清火消毒的黃連還有蓮子呢。
許傾落心底嗤笑,卻是更加溫柔的舀起第二勺子藥汁:“祖母,良藥苦口,爹爹常這麽說,這一道還要接近半個時辰估計才能上岸,您若是不喝藥的話可怎麽熬的住。”
最後那一碗藥許老夫人是捏著鼻子自己灌下去的,許傾落一邊給她送蜜餞一邊給她喂水,細心溫柔的不得了,看著許老夫人那張整個都透著苦氣的臉,實則心裏解氣的很,對自己親爹的母親許傾落做不出真正傷害對方的事情,再是不滿也是不能,也隻能夠用這種方法找補了。
許傾落湯藥中除了加了一些黃連蓮子之外,自然也是真的有防暈船的藥材了,想要不暈船最好的方式便是睡過去,裏麵有安神的成分,隻是一會兒的功夫,許老夫人握著許傾落的手便一點點的鬆開,眼睛啪嗒了兩下,合上之後半晌不曾睜開。
許傾落也沒有走,雪枝進來的時候她的指尖輕輕的在唇邊一放,然後對著雪枝做了個讓她去一邊先歇息一下的手勢,自己卻是幫著老夫人掖著被角。
雪枝因為百草的那瓶子藥對許傾落本來便有些好感,現在看著許傾落那溫柔細致的動作,卻是更覺得這才是老夫人的親孫女了,許微婉母女她方才看到了湊在一起也不知道在商議些什麽,根本沒有問問自己老夫人是否不適,明明船上那麽多暈船不舒服的人,雪枝也沒有坐過船,也有些暈船,方才她也喝了一些許傾落熬煮的湯藥,想著想著,眼皮也越來越重,船艙中一時間安靜的很,隻有帶著冬日凜冽的寒風從四處穿梭而入,過堂而走,攜帶著許傾落眸子中深沉的笑意。
所以說,許老夫人做什麽要選擇停在安順橋那地方呢?遭這麽一番罪,可不是活該嗎?
她頗為壞心眼兒的想到。
隻是許傾落的好心情沒有持續多久,就在船快要靠岸的時候,她正要將許老夫人喚醒,那安神的藥物不重,一直沒有過來露麵的小周氏麵上難掩興奮的從外麵走了進來:“老夫人,大消息,大消息,五洲城許良大夫家出了大事了。”
許微婉跟在她的身後,麵上有些急。明明告訴小周氏不能夠那麽明顯的興奮,要擔心的樣子,真是——
許傾落猛的轉首,望著小周氏麵上那得意興奮的表情,心底有些不好的預感。
許老夫人睡的再沉也被這大嗓門吵醒了,更何況小周氏話語中的內容。
“你說,良哥兒那裏出了什麽事情了!”
許老夫人的表情頗為不善,從床上坐起了身子,正對著船艙門口,若是她的良哥兒那裏真的出了什麽不好的大事,而小周氏又這麽幸災樂禍的話,她看著小周氏的眼神帶著淩厲。
小周氏還恍若未覺,她的全部心思已經全都被能夠讓許傾落難堪這件事情占據了,看著許傾落,小周氏難掩幸災樂禍的情緒,對著許傾落一個冷笑的表情:“妾身方才聽邊上路過的船上客商說的,許家的夫人瘋了,說是許大夫家中還沒有進門的姨娘和子嗣差點兒被那位許夫人梁氏給掐死,幸虧複家的人拜訪許家發現了這件事情,已經將那梁氏拘押了。”
許傾落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才兩日功夫,如何就能夠那樣,再者說她的母親中了藥,根本不可能這兩日清醒,複家,複家,咬牙念著這個姓氏,許傾落心中恨意昭然。
她還沒有對付他們,他們倒是迫不及待的先出手了。
許老夫人沒有察覺旁邊許傾落的情緒變化,或者說她也沒有心思去察覺了,聽到小周氏的話,許老夫人眼中一時閃過一絲欣喜,下一刻便被冷然嚴肅取代,她直接起身,望向小周氏:“什麽叫我的良哥兒未過門的姨娘和子嗣,給老身說個清楚!老身這個做母親的還在。如何就不知道良哥兒什麽時候有了姨娘還有子嗣了。”
小周氏對上了老夫人冷冷的眼神,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她咬了咬牙,搖頭說自己不清楚:“也許孫小姐知曉呢?”
她明顯是讓許傾落麵對許老夫人的質問。
許傾落看著身前的老夫人還有小周氏,許微婉,想到不斷逼人的複家,這些人,人人心中都有一把盤算,可是父親何辜,母親何辜?此時此刻沒有人擔心梁芸的安危,沒有人去想許良麵對的是什麽,隻想著自己看重的。連許老夫人這個許良的親生母親也算在內,也隻是為了自己對兒子的掌控力才去關心事情的發展,統統如此。
許傾落心底即便憤怒的快要噴發,也還是強自按捺住自己的情緒,此時此刻,憤怒無濟於事,她需要安撫住老夫人,然後盡快回去解決這件事情,無論是誰,都不能夠傷害自己的爹娘!
許傾落淡淡一笑,不止沒有出聲反駁,反而是一派大家風度:“祖母。此事我們先下了船,到了馬車上再說,船上呆的久了,祖母又要不舒服了,落兒可會心疼的。”
許傾落意有所指的望向匆匆過來報告消息的小周氏和她身後異常沉默的許微婉一眼,攙扶著老夫人往外麵走:“隻要祖母想知道,落兒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敢有絲毫隱瞞......”
小周氏聽著許傾落那淡然優雅的嗓音,看著兩個人徑自走過,將她視而不見的表現,一張臉漲紅了去。
“母親......”
許微婉正要說什麽。小周氏對著她冷冷一嗬:“廢話什麽,還不快跟上,也不知道那個小賤人要怎麽巧舌如簧的,你等會兒要是連這麽好的機會都浪費了,再讓她占盡上風,我讓你好看!”
許微婉母女硬著臉皮跟上來岸邊的時候,許傾落已經和許老夫人上了馬車,她也不顧雪枝難看的臉色,伸手一扒拉把人推開,拉著許微婉也上了馬車。
馬車裏,許傾落剛剛開始了‘解釋’。
許老夫人冷冷的看了小周氏一眼,沒有說什麽。許傾落也好像沒有看到兩母女似的,聲音淡淡的像是和著春風一般悠緩:“祖母有所不知,落兒離開前,母親就中了毒,剛剛臥床昏睡了一日,若不然母親無論如何也不會讓落兒單獨來此,而是會親自來接祖母的,那毒落兒和爹都識得,沒有個五六日的昏睡是不可能清醒的,一個昏睡的人如何能夠試圖掐死別人?”
許傾落太淡定了,淡定的讓人想要責問她都覺得有哪裏不對,少女幫著許老夫人往腿上拉了拉毯子。一副自然無比的樣子,帶著些諷刺的笑意:“除了那一點之外,更有許多讓人好笑的地方,什麽叫未過門的姨娘?便是沒有得到承認的婦人,和我們許家可還沒有關聯,那婦人是複家的家奴出身,名叫胡杏兒,那樣的身份,說實話,別說是爹爹看不上,便是祖母也是不認同的吧。”
“那還有子嗣呢?我良哥兒的子嗣。”
許老夫人最關心的其實是這一點,看著許傾落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許傾落歪著頭:“祖母可能是誤會了,那子嗣很像是許家人,隻是比起像是爹爹,落兒看著可更加像是曾經見過的某些叔伯。”
隻是這一句話,便比什麽都打臉,許老夫人的麵色愕然:“你說什麽!”(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