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關山風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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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石頭頭前帶路,一路上倒也無人阻攔。不一刻便行至軍營附近,三人伏在草叢之中,李石頭抬手一指道:“兄弟,前方便是官軍的營寨了。”說完便目不錯神的望著她,似要將這等美人肯在心底才好。

    楊蕭自沒空理會他的心思,仔細觀察著這大寨的情況。隻見軍中營寨錯落有致,隱為陣勢,士兵個個盔明甲亮,列隊整齊。見此情景心中不由暗讚了一聲:“如此兵馬若得三萬,天下也去得!”遠處一白袍女將領了一隊兵馬出得營來,小丫鬟見狀不由眼前一亮,忙的衝出了草叢大聲呼喊道:“小姐、小姐,我在這!”

    白袍女將聞言向此處觀瞧,但見來人也不由眼前一亮,說了聲:“碧兒!”一提手中長槍,雙腳你打馬鐙徐馳而來。

    “小姐?”李石頭就算再傻此刻也明白自己上當了,轉目瞪向楊蕭大怒喝道:“你個烏龜王八蛋竟然騙老子!”說完倫起鬼頭刀便向他砍來。楊蕭聳聳肩膀,莞爾一笑,莽漢便應聲倒地,出手之人自然又是董小宛!

    碧兒此時已跑到了白袍女身邊,向她說明了各中情況,女將聞言點了點頭,喟道:“李石頭本是條好漢,在當地也頗具俠名,隻是遭了貪官陷害,才淪落至此。此次出兵我原也打算不與他為難,隻是現今他至到此處,我若不抓他恐難堵住悠悠之口。”

    言畢向兩人望去,抱拳施禮道:“承蒙兩位俠士相助,小妹在此謝過了”

    見了自家小姐,碧兒也是心情大好,一蹦一跳的跑到了董小宛的身邊拉住她的手說道:“多謝姐姐相救,姐姐你真好kan !”

    白袍女將見狀不由微蹙秀眉訓斥道:“碧兒!不得無禮!”隨即向董小宛致歉道:“這丫頭自小被我慣壞了,冒犯之處還望姐姐海涵!”

    董小宛前一世出生風月,心底對女兒家自帶三分憐惜,見女將軍如此忙斂袖還禮道:“碧兒姑娘天真浪漫,我見猶憐,女兒家之間說些體己話不打緊的!”

    如此佳人,便是同位女子的楊芷青見了也不由心中暗讚,隻是她出身將門,少了些小女兒的心思,僅是報以微笑便縱馬提槍,說道:“借此人一用!”說著便是一挑,一彈,將李石頭橫擔在馬上。

    “好俊的身手!”楊蕭與宛兒見狀不由心中齊齊讚道。此時楊蕭方才仔細端詳此女,但見她秀眉藏鋒,目若星辰,麵容姣好,白袍之下更顯肌膚勝雪,不施粉黛,卻自韻味天成。雖比不得董小宛姿容絕卻平添幾分英氣——好一個英姿颯爽的女將軍!如此才知碧兒之讚實是不虛!“八十五分!”楊蕭心內暗自說道。

    “請二位到營內敘話!”楊芷青不知二人心思,此刻做了個請的手勢。

    大帳之中,楊蕭不知想起了什麽突然說道:“五倍之兵可以攻城,卻不可攻山,我沿途之上觀賊軍人數並不比官軍少,況且一路行來,我觀軍中盡是騎手。兵法有雲:騎兵利曠野,步兵利險阻!如今反其道而行,將軍此次攻山怕是不易!”

    楊芷青本不待與他說這些,但聽他如此說,便知其也是其中行家。便輕啟朱唇請教道:“還請公子明示!”

    “若我所料不差,如今我等已被圍在這關上之上!”楊蕭此言一出,真可謂語不驚人死不休。

    “你怎麽知道 ?”楊芷青瞪著一雙好kan 的大眼睛奇道。

    楊蕭伸出四個修長的手指微笑說:“原因有四!”說著眸子中閃過一絲狡黠。

    這麽多?芷青心中驚詫,一抱拳謙虛的請教道:“請先生開講!”

    “此次上山我等一路行來,山賊雖是層層設防,但卻毫無章法,人人嬉笑自若,為首的李石頭竟敢獨自出行,身邊無半個同夥,他縱是莽漢在非常時刻也忒也的大咧了,殊無半點如臨大敵之狀,若不是他們握了必勝之勢,那必是外鬆內緊之局。不然若換我帶兵與楊小姐對局,便持十倍兵甲,也未必敢如此。這是其一”楊蕭說著收回了一根手指,品著香茗,神態之間難掩的得yi ,在美女麵前顯擺,尤其是兩個如此美麗的女子,實在是一件讓人身心愉悅的事。

    楊芷青此時也顧不得他有些放肆,心中若有所思的,輕輕點點頭。董小宛卻是麵含微笑,並不拆穿。

    “我跟小丫頭此番上山,並未見過半個官軍哨兵、探子。便他們隱藏的深也未必見不得一個半個,若是兩軍交戰正酣必不會如此!再說貴軍,楊姑娘軍紀嚴明,治軍有方,全軍上上下下,個個盔明甲亮、嚴陣以待,如此軍隊不可謂不是一支虎狼之師。但如此虎狼麵容肅穆到好理解,可眼角眉梢的隱憂之,便不得不讓人發想了。這是其二。”楊蕭說著收回第二根手指。

    楊芷青還是點頭,隻是此時的神已不如方才那般鎮定。

    “我觀此地形式,想是不久前剛經li 了一場大戰,而結果大約也是敵勝我敗!可讓人奇怪的是,匪軍新勝,我軍新敗,兩方士氣此消彼長,正是用兵之時,我若是匪軍主將,縱不揮軍來攻,也不免用些疲敵之策。如今不打、不擾那便隻有一個解釋——他們有能治我軍必死之計,不願做無謂的消耗。至於這計嘛,便是圍死我們!”楊蕭再收回一指,拋出一枚重磅炸彈。

    此時便是董小宛也看見她的手指微微一顫,心中對楊蕭的洞察力又多了幾分欽佩。

    “至於這第四嘛,那便是你抓了李石頭不殺、不打、不審,若不是陷了必死之局,多少也會嚐試從他嘴裏套點敵情,你說是也不是?”楊蕭說完便收回了手,品著杯中香茗,眼睛看著楊芷青,似要從她的神間抓住些什麽。

    楊芷青行事頗有乃父之風,見他世事洞明,急忙起身施禮道:“請先生教我!”

    “兩千人頭來換,可好?”楊蕭放下茶杯,眼神中露出一絲果決。

    “先生大義,小女子替楊家百口謝過先生!”聽他這麽說時,楊芷青怎麽會還不知道 此人為何而來?心中呐喊著:“爹爹,你看到了麽?大周沒有忘記您,這些豪傑義士也沒有忘記您啊!”

    “若是不明敵我,不通地形,不知人心,妄出對策,那便不是出計,是自殺!所以還請姑娘將此間情形與我講上一講。

    楊芷青此刻心中感動,身子躬的更深了一些,顫聲道:“那我便將軍情一一道與公子。”

    打開了沙盤,楊蕭不由眼前一亮。現代軍事化模型他見過,可那都是基於衛星等高科技產物測量後繪製而成的。沒想到的是,在這種時代的沙盤竟也能做的如此逼真,可見楊氏一門對大周的山川水紋掌握到了何種地步!

    而聽著她從敵我人數、裝備、指揮,說道地形、氣候、物資的分析對比,楊蕭也不由暗暗的讚歎,心道:“看來我還是把冷兵器時代的戰爭想的太簡單了!”帶兵打仗,幾乎是每個男人的夢想,他自然也不會例外。在自己那個時代裏,他無論是軍事小說、雜誌、還是一些兵法戰策都有所涉獵,隻是此刻當他聽到了真正 的軍事的時候才明白,所謂的秀才不出門全知天下事,不過是些酸腐儒生自吹自擂罷了!當初自己的許多想法還是太過於單純!

    不過他也並不灰心,因為他清楚自己的定位,並不是要代替楊芷青去統帥三軍,而他隻要做好出謀劃策的事,其它問題以楊芷青的本事,那便足夠了。

    二人從中午談至掌燈十分,其間雖然是主要是楊芷青在講,楊蕭隻是偶爾插上兩句,可便是這一兩句也不由得聽的她妙目泛光。董小宛則是乖巧的做起了丫鬟的行當,隻是為二人布茶遞水,並不搭言。

    忽而帳簾一挑,碧兒將兩個食盒端了上來,瞪了蕭三一眼,轉身有些嗔怪的對楊芷青說道:“小姐吃飯了!中午人家就沒好意思來打擾你,這晚飯總不能也不吃了!”從小丫鬟說話的語氣就不難看出,她倆的關係很親密,不然一般的丫鬟是覺不敢這麽跟小姐說話的,又何況她家小姐還是個將軍?

    楊芷青自幼從軍中長大,雖然是女兒身,卻難免有些粗線條。她聽碧兒此說,一拍自己的額頭,歉然道:“芷青隻顧自言,未及公子與姑娘尚未用飯,真是失禮,還望二位海涵!”

    楊蕭卻是擺了擺手說道:“吃飯不忙,在下有三計,不知楊將軍可願一聽?”此時他也正在癮頭上,吃飯?那還是想起來再說!

    三計?楊芷青聽罷滿臉期待道:“但問其詳,芷青洗耳恭聽!”

    “兵者詭道!”楊蕭認真的說道:“上兵伐謀,我若散出謠言說援軍將至,再說李石頭業已歸降,而後遣一支精英部隊,奇襲敵後,這支部隊人數不要太多,十數人便夠,不過務必個個精英,奇襲之時,不求殺,但求擾,你說賊軍將會如何?”

    芷青聞言不覺眼前一亮道:“賊聞我援軍將至便不急攻於我便也將分兵,聞李石頭叛變便會相互猜忌致使人心不齊,奇襲其後可使其以為援軍已到,到時比然人心惶惶,戰力大減。楊公子這計真是妙啊!”

    楊蕭卻是搖頭道:“不會如此簡單,如果我所料不差,賊兵此刻以握勝勢,心中難免有些驕縱,初遇變故之時大概會付諸一笑,不信這離間之計。而騷擾不斷的奇兵,也沒有能力讓他們人心惶惶,隻要能惹得他們生氣便足夠了。人生氣起來便如發狂的公牛,再沒了腦子!我想他們此刻的第一個想法不是清繳那些奇兵,而是行釜底抽薪之法直奔我中軍而來。此時我們便要在畢竟之路上布下足夠的戰略縱深,給他們迎頭痛擊!”

    楊蕭說著在沙盤之上擺下三處設伏點。而後繼續 說道:“一虛一實,亦虛亦實,我們接連在三處設伏後,在中軍內便隻給我留下十幾個扈從即可,我想他們到了此處變該冷靜些了,我們此刻虛張聲勢反而比生死相搏來的更有威力!這是第一計!”

    這隻是第一計?楊芷青聞言臉上竟有幾分期待之。

    “次兵伐策,天入仲秋,北地草木多已見枯,而風又向南,我軍坐於北峰之上……”

    “但引火種,賊被必被火所困,縱不全殲之,也將損失大半,妙妙妙!”芷青接口讚道。

    “楊姑娘果真聰明,山地之中,戰馬之利微,我們可以以騎兵四處縱火,待到四方火起時,不怕賊兵不退至於這末計雖是凶險,但是卻是這取勝的關鍵!”楊蕭篤定道。

    “全憑公子吩咐!”隻此兩策已見大家風采,楊芷青此刻已是心折不以。

    楊蕭點了點頭續道:“末兵伐人,人在經li 了自滿、憤怒 再到冷靜後,再經打擊心中便會生出恐懼,隻要恐懼之心一起,那便會如瘟疫一般快速蔓延,而這時想要再加上一把火,那最好的方法就是短兵相接的正麵屠殺,不知楊姑娘可否自領餘下精銳伏於此地,待到火起三刻便帥兵襲殺之?”

    楊芷青尋思了片刻堅定的答道:“可以!”

    “隻是短兵相接,這人怕是……”楊蕭歎息道。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先生三策便為芷青省下近千將士性命,已是感激不盡!兩千賊首隻會多而不會少!”楊芷青目光如炬,殺機瑩然!

    楊蕭見此倒吸了口冷氣,心道:“此人好重的殺氣!”此刻他似已看到了關山之上伏屍百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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