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倫子，聽我說，現在開始你什麽都不要說，不管誰問你都別說話。”

    綾瀨鄭重地說，此時她們正在相原唯的屍體旁邊。

    是尾崎倫子變身為金錢豹後將相原唯叼到樹下，還舔去了她臉上的眼淚和吐出的血塊。

    “……你是寄生生物。”尾崎倫子撫摸著相原唯冰涼的臉，仿佛沒有聽到綾瀨的話，而後抬起頭看著綾瀨，眼睛又變成了紫色。

    她再次憤怒。

    綾瀨堅決否認，“我不是。”

    不光尾崎倫子不信，川上富江也是不信的。

    尾崎舞子不是很清楚狀況，但還是插了一句，“可是，玲姐姐救了我們啊……”

    “……”尾崎倫子咬咬唇，掙紮著沒說話。

    “就算綾瀨玲是寄生生物，殺死相原唯的也不是她！”川上富江看不過去，扳過尾崎倫子的肩使她轉過身看她，“再說了你也不是人！你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變成豹子的怪物嗎！”

    “我不是怪物！”

    “你就是，普通人會變成猛獸嗎！”

    “不是！我不是！”

    “很快全校都知道今天有隻金錢豹把遇害的人的屍體全叼出來了，那就是你。”

    “……住口！我隻是人，我是人啊！”

    綾瀨聽到警察分出一部分人檢查現場、一部分人進去校內操場安撫學校師生、另一部分人則派出搜尋幸存者。必須趕快解決，她也不願意聽尾崎倫子和川上富江就著“是否人類”的話題爭吵。

    “現在最重要的是怎麽解釋倫子沒有穿衣服。”

    綾瀨說完，看向尾崎倫子陡然通紅的臉，“不管別人信不信，倫子你隻管沉默。我會解釋‘倫子是因為染上朋友鮮血而失去理智，所以隻能替你扒了衣服讓你冷靜下來。’”

    “那衣服呢？”川上富江皺著眉摸了摸自己的腹部，綾瀨推測她是因為之前緊張和剛剛吵架後刺激到了子宮內的胎兒。

    “被燒了。”綾瀨看向正在被消防部門救火的教學樓，“豹子？不知道哪來的；寄生生物？誰知道怎麽招來的。”

    “…………”

    “不想成為異類的話，就保持沉默，倫子。”

    “……”

    尾崎舞子比尾崎倫子更快接受目前的狀況，或許是因為一直都依賴姐姐的關係，相比起來她更願意保持一問三不知的狀態。

    至於尾崎舞子幸存的同學，沒有人看到綾瀨玲，隻看到了第二隻寄生獸。

    而川上富江——

    “我最討厭人類了，為什麽要告訴他們？”

    依然是這樣的少女。

    朋友們互相擔心而聚集在一起，更是沒什麽可疑之處。

    綾瀨輕輕撫摸著有些不舒服的小腹，麵對警察的詢問，並沒有多說什麽。

    由於尾崎倫子的沉默、尾崎舞子的不知道、川上富江的憤世嫉俗，警察什麽也沒盤問出來，便讓綾瀨等人先回家。

    “富江，我送倫子和舞子回家，你自己回去吧。”

    “隨便你。”

    正想與尾崎舞子護著尾崎倫子離開，綾瀨看見了從校門處走來的一夥人。

    最初並沒在意，但是在看見為首的一個青年時，她忽然僵在原地。

    仿佛渾身的汗毛都繃直起來，連渾身的細胞都被冰凍了。

    那個被附近刑警稱呼為“羽山檢事”的年輕男人。

    是綾瀨認識的人。

    不會有錯。那雙眼睛，那隻鼻子，那張嘴，那俊美到迷惑所有人的麵容……絕對不會認錯。

    姓為羽山的檢事。

    羽山亮。

    一生中極少與男性相識相處的綾瀨千秋是絕對不會忘記這個人。

    羽山亮這樣的人，是會令人記住一輩子的。

    並非是因為他出色到令人眼前發亮的姿容，也並非是因為他家世良好。雖然二十三歲的羽山亮確實是相貌無可挑剔，父親與母親也是名聲顯赫之人。

    但是，會令綾瀨記住一輩子的人，是因為——

    他是罪犯啊。

    在綾瀨因為羽山亮而僵在原地的時候，從校門走來的羽山亮諸人已經看見她們。

    明顯沒穿衣服的尾崎倫子與染血的其他女孩自然受到了注意。

    “這是怎麽了？”

    比綾瀨記憶中的聲音更為沙啞，聲線卻是屬於明亮的，是此時的羽山亮。

    “她們是遇害學生的朋友……那位少女是國中生尾崎倫子……”一名警察上前解釋。

    綾瀨在羽山亮問話時驚醒過來，冷靜的扶著尾崎倫子的手臂，若無其事的與其他人一樣打量他。

    畢竟，作為檢事，參與到這樣的場合很是奇怪。並非人類犯罪，難道還要以人類的法律來審判寄生生物嗎？

    即使是綾瀨也為這樣的現象困惑。

    “都是國中生嗎？”

    “不。那邊是上次未遂案件的受害人川上富江，隻穿襯衣的少女是高中部的綾瀨玲，短頭發的女孩是尾崎倫子的妹妹舞子……”

    雖然沒有在言語上透露出什麽注意的意思，綾瀨卻感覺到羽山亮看向她時有些意味深長。

    就好像他已經知道她是什麽人。

    不，不可能發現是她。

    沒有交談、沒有接觸，怎麽可能發現她是什麽人，況且……已經六年了。

    直到走出校門，都仍然心不在焉。

    沒辦法不對羽山亮在意。

    “……羽山檢事為什麽要帶我們來這邊？”

    綾瀨聽到這，頓時集中了注意力。

    但是，回答這位警察的人的聲音讓她更精神恍惚了。

    “‘要給寄生生物與人類同等的權利，以此彰顯法律之偉大’，是這樣的理由。”

    是綾瀨日思夜想的聲音。

    在記憶中溫柔又明亮的聲音，如今卻顯得冰冷平淡。

    但是絕對不會認錯。

    是綾瀨晴海的聲音啊……

    “姐姐……”

    綾瀨情不自禁朝聲音傳來的方向張望，卻隻看見警車遮擋在那裏。

    為什麽隻有十八歲的綾瀨晴海會跟正式警察一樣行動？

    而且，為什麽是跟羽山亮一起行動？

    不可能的，她怎麽可能會跟隨羽山亮行動！

    羽山亮那個家夥……可是她們當年親自送上法庭的。

    ‘殺人是會上癮的。’

    說出這樣的話，幹出那樣的事情，卻隻因為十六歲的未成年身份而被關在少管所。

    如今他被放出來了。

    但是，這樣的少年犯竟然能成為檢事嗎？

    因為證據不足，所以檔案上隻是“監.禁他人導致死亡”。又因為少年法的保護，加之家世良好，羽山亮隻被關入少管所。

    果然，法律是無法製裁這樣的罪犯。

    殺了他。

    ——綾瀨第一次對人類產生絕對的殺心。

    作者有話要說：0w0

    嗯，出現了，（前）變態殺人犯（今）檢事與（前）受害人（今）刑警，加上（前）受害人（今）犯人。(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