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綾瀨在掛斷電話後給天女喂了一次奶，掐著一小時的時間過去後便抱著天女去洗澡。自然,島田秀雄亦被喊去在浴室內一同進行親子互動。

    綾瀨和島田秀雄剛洗過澡,便隻是清潔了雙手和手臂,而後，綾瀨就蹲在浴室裏往轉為天女準備的小浴盆注水。

    水溫由二人——姑且以二人稱呼吧——的觸手感知著，保持合適的溫度。綾瀨讓島田秀雄抱著天女，再由她調整過姿勢，方便她為天女洗臉、洗頭。

    “秀雄掩著她的肚臍，別沾上水。”

    “我知道。”

    綾瀨與他說著，開始日常生活中為女兒的第一次洗澡——她其實感到緊張。畢竟天女出生時的清潔是由島田秀雄負責的，而且不如現在這樣仔細。

    她太柔軟了。

    綾瀨如此感歎,唇邊帶了笑。

    綾瀨避過天女的眼睛、耳朵與肚臍，小心地以清水清洗完天女的身體。期間天女以瑩潤的黑眼睛或望望她，或看看島田秀雄，又或是慢慢轉動眼珠觀察其他方向。

    “好可愛。”綾瀨拿著毛巾將天女裹起來，側過頭看向島田秀雄，“我們的女兒在看你呢，秀雄。”

    而島田秀雄也正在同樣觀察天女。

    看著這對父女倆眼也不眨的盯著對方，綾瀨一時想笑，也不打擾，自顧自抱著天女讓他倆看個夠。等天女合上眼睛睡覺，綾瀨才對著看過來的島田秀雄露出一絲帶著狡黠的笑，“呐，小秀雄，女兒在我懷裏睡覺——”

    “？”

    “我也要在小秀雄懷裏睡覺呀。”

    “有什麽區別嗎？在你懷孕後基本都是抱著你睡。”

    “不一樣，那是出自於你對孕期變化的觀察。現在開始是‘爸爸’‘媽媽’與‘女兒’呢！”

    “……”

    島田秀雄很輕易就被綾瀨拐到床上當靠枕。

    “休息幾日我們離開這裏吧。”

    綾瀨小心的以變形後的頭發圍著天女，並靠在島田秀雄懷裏對他說，“我會先去看一眼倫子和富江，再一起去東福山市吧，秀雄。”

    “是見田村玲子與廣川？”

    “是。不過得等富江生下小孩才行，她啊，生小孩一定會疼到哭。”畢竟富江堅持“自然生產的小孩更優秀”，但等生小孩，她一定是喊著“不生了”的那個人……綾瀨不禁一笑，卻聽到島田秀雄的聲音。

    “是嗎？另外，尾崎倫子在四月二十四日生了一個小孩。”他說，口吻和句式仿佛意指小孩是隨意就可以產出的東西。

    綾瀨一愣，“什麽？”

    “你受傷之後，田村玲子發現尾崎倫子被電視台采訪，尾崎倫子的目的是尋你……”

    如此，島田秀雄將之前封鎖的消息一並告知與她。包括尾崎倫子腹中小孩是如何得來，以及綾瀨晴海與尾崎倫子已在一起。

    綾瀨沒有生氣是不可能的，但因為生氣而發怒的行為是自然沒有。

    以理性思考田村玲子與島田秀雄封鎖消息的行為，是理所應當的。僅僅從現在來看，他們不告訴她也是對的——綾瀨現在非常想衝到倫子身邊，並宰掉小田切那混賬。

    然而隻是“想”。

    小田切貢是倫子的同類。

    而且，懲罰或原諒都是受害者的權利。

    綾瀨還想出現在晴海麵前，告訴她一切。

    不可能不開心——晴海願意找她，是因為什麽自然不言而喻。因此，綾瀨隻要和她再見，就能與姐姐重聚。

    但是，不行。

    目前為止，綾瀨晴海的行為都可以用“姐妹情深”來解釋，還不至於被政府認為“綾瀨千秋還活著”。

    即使是父親認為她依然是千秋，也隻是父親一個人的意識。

    而一旦綾瀨承認自己就是“綾瀨千秋”，那麽，之前所防範的、布下的一切都等於白費。她一開始就舍棄家人、舍棄身份的決定，更是一個笑話。

    心跳得有些快。

    無法形容此時那百味雜陳的心情究竟是什麽。

    但是，都平安就好。

    ——綾瀨如此想著，便可以說服自己合上眼睛。

    是啊，他們全都平安就可以了。

    ……

    七月十五日，綾瀨與島田秀雄再度踏上井原市的土地。

    此時二人——依然姑且說是二人吧——均已改變麵貌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綾瀨以短卷發、尖下巴與杏眼為特征；島田秀雄則與之前的臉型相似，換了更短的頭發與略長的劉海。

    綾瀨懷抱著天女與島田秀雄步入井原市民病院，登記信息後尋找到川上富江所在的病房敲門而入。

    門開後，入目所見即是病床上的川上富江。五個月不見，她看上去豐腴了許多。

    看見走進門的綾瀨與島田秀雄，富江的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轉而一愣，“玲？”

    “是。”

    無論是島田秀雄麵無表情的臉，或者是綾瀨右眼角下的淚痣，又或者是某種奇妙的直覺，都是川上富江足以認出綾瀨的原因。

    明明是令人感動的情形，可是富江總是有逆轉這種心情的能力。

    “還真沒死掉啊。”她揚了揚眉梢。

    綾瀨啞然失笑。

    “是啊，沒死掉。啊，你胖了。”

    “……”

    就好像從未分開過一樣，相處一如既往。

    逗弄川上富江炸毛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看她瞪大那雙帶著嫵媚的大眼睛，像是小孩一樣鼓起臉頰，就會覺得心情很好。

    綾瀨與富江的相處方式大略是不會更改了。

    二人在重逢後聊著天，島田秀雄則沒有與川上富江交談的理由和興趣，隻站到門邊觀察走廊的情形，防止可能存在的警察。

    “這東西是你生的？”

    “……”

    綾瀨忍住不給這個待產孕婦來一出捆綁，“我女兒，島田天女。”

    “天女？”富江驚訝。

    “是，天之女。”

    富江了解，以理所應當的表情又道：“既然你的女兒都是天之女了，我的孩子也應該是天的存在。”

    “行呀，我這裏倒有兩個名字，男孩天子，女孩天理。”綾瀨的思維也不在平常人的頻道。

    “一點也不美，你就跟孩子一樣，覺得‘天之子’尊貴嗎？還跟小孩一樣相信什麽天之理。”

    “嘖，我的目標可是維護天理。”

    “幼稚。”

    “胸大無腦，胸無大誌。”

    “……混蛋！”

    “是，是，我是混蛋。對了，不幼稚的富江小姐想為孩子取什麽美好的名字呢？”

    綾瀨如此問道，便見富江怒氣一消，麵露得色，“女兒自然是獨一無二的天之。”

    “天之？”綾瀨一愣，看著富江竟不知該說什麽，“你女兒長大會掐死你吧。”

    ——以漢字寫出的“天”二字盡管發音與傳染病“天”不同，但每個看到這個名字的人都會為之一愣吧。

    川上天，這樣的名字應當是真正的特立獨行了。

    作者有話要說：=w=

    嗯，請膜拜天妹子……她足夠掩蓋其他天字輩妹子的光輝了。

    這兩天有貧血症狀，頭暈目眩四肢無力，今天好轉，所以今天的目標是三更！【奮起】( )（m.101novel.com）